“贺知恩。”
朱祁钰叫了一声:“你带人去京畿巡查一番,看看百姓家中如何准备过冬的。”
贺知恩跪在地上:“皇爷,今年冷的早,百姓家中怕是日子不好过呀。”
“朕知道,你去看看,别穿着官服去,微服私访,让朕心中有个数。”
“什么事总得亲眼看过了才知道。”
“明年朕看看,能如何改善京畿百姓的生活。”
朱祁钰可能是千古第一个重视民生的皇帝了。
或者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哪有统治者把百姓放在眼里的?
“皇爷视百姓如亲子亲女,是苍生之福。”贺知恩哽咽道。
“去吧。”
打发走贺知恩。
朱祁钰继续处置奏章。
“符渊,你持朕圣旨,去检查京畿粮仓,把粮食看清楚了,是不是堆积如山。”
符渊跪伏在地上:“皇爷,要一仓一仓的查吗?”
“详查,把粮食都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掺假的。”
“再看看粮食质量,和奏章上说的,一不一样。”
“数量、质量,能不能对得上。”
“记住了,要抽查。”
“绝不能走漏了风声。”
朱祁钰目光阴鸷:“持朕天子剑,谁敢拦你,杀之!”
“出了问题,交给东厂去查。”
“奴婢遵旨!”符渊心中雀跃,出宫耍威风去了。
符渊刚出去。
冯孝就进来:“皇爷,该用膳了。”
“郑王可来了?”朱祁钰站起来活动活动。
“在偏殿候着呢。”
“宣进来,和朕一起用膳吧。”
皇帝吃的饭,一点都不好吃,从尚食局做出来,到皇帝的饭桌上,要经过一个时辰,每过一道门,就有太监和宫女试毒。
一道一道经过,最后送到皇帝的餐桌上。
冯孝先吃。
用完后,过了一段时间,确认无毒,才会请皇帝用膳。
食盒下面有一个烧炭的小火炉,不停热着,味道就别提了,肯定是难吃,主打的就是一个安全。
朱祁钰坐在餐桌前。
郑王小心翼翼站着。
食不言寝不语。
朱祁钰只吃饭不说话。
郑王站着,闻着。
也没给他添碗筷啊,也没给他赐座,也没让他吃啊。
很快,朱祁钰用完,擦擦嘴,慢慢站起来:“王叔用吧。”
感情让我来吃剩饭啊?
郑王不敢不用,拿起送过来的碗筷,随便吃两口,味道肯定不好吃。
“王叔胃口这么小?”朱祁钰问。
郑王立刻跪下:“微臣腹部不舒服,不敢多吃。”
“你不吃就浪费了。”
啊?
皇帝好像没听到他的话,我肚子疼,不能吃。
冯孝却走过来,将碗筷送到郑王的手里:“皇爷让您吃,您快吃吧。”
郑王无奈,挣扎着站起来。
但冯孝却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郑王明白了,皇帝让他跪着吃。
他含着泪又吃几口,一者饭菜难吃;
二者跪着难受,心里憋屈;
三者他真不想吃。
就又放下了。
“怎么?嫌宫中的饭难吃吗?”朱祁钰问。
“陛下,真的吃不下了。”
“吃!”朱祁钰呵斥。
郑王吓得一哆嗦,不得不拿起碗筷,继续往里面塞。
肚子撑破了。
饭桌上的饭菜风卷残云,全都吃光了。
“再给王叔加一碗饭。”
郑王赶紧摇头:“陛下,真的吃不下了。”
已经顶到喉头了,说话就能吐出来。
可尚食局太监已经把一碗白米饭送来了。
皇帝的餐桌上,有饼有饭。
为了补充充足的营养,朱祁钰会吃一张饼,一碗米饭,或者一碗面条、一碗粟米饭做搭配。
菜和肉也是妥善搭配的,而且多是药膳,帮助身体健康的。
郑王又干噎了一碗米饭,实在装不下了,吐了出来。
他现在看见饭就恶心。
“王叔,怎么吐了呢?”朱祁钰问。
郑王趴伏在地上:“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身体窝着,一说话就吐。
“请的是什么罪啊?”朱祁钰还在溜达散步。
他吃饭只吃八分饱,一天吃五到六顿,很注重运动。
本来这个间隙,是要宣讲读学士来给他讲读书籍的,每次吃饭,都要听讲学。
每一分钟他都不浪费,都安排得满满的。
“微臣有两大罪!”
“其一,殿前失仪,是大罪!”
“其二,微臣见财起意,不付专利费,影响朝政,微臣死罪!”
郑王是明白的。
“既然吃不下,为什么非要吃的撑呢?”
朱祁钰走过来,意有所指:“是在挑战朕的底线吗?”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郑王冷汗流了下来。
“你是不敢,但你做了!”
“朕刚建专利局,你就出来挑事!”
“干什么?”
“打朕的脸吗!”
朱祁钰一脚踹在他的身上,直接把郑王踹翻。
受到重力,郑王张嘴就吐了出来。
一股酸臭味蔓延在饭厅。
“吃掉!”
朱祁钰面容凶厉:“你不吃掉,朕就除了你的王爵!让你去仁庙守灵去!”
郑王爬起来,将吐的污秽物,一点点放进嘴里。
堂堂亲王。
活得都不如一条狗。
“天下缺粮,你还浪费粮食!”
“吃这么多,都把自己吃吐了,还在吃!”
“朕设专利局,你却第一个带头破坏。”
“是不想在大明呆了?”
“还是想砸了朕的锅!”
朱祁钰目光凌厉:“传旨,收回郑王的毛纺厂,不许经商!”
“郑王本人有罪,但念及天家亲情,着其闭门思过,不许见人,限期一个月,好好反思自己!”
郑王竟松了口气,皇帝没有重罚他。
“微臣谢陛下隆恩!”郑王赶紧磕头谢恩。
“郑王,说说吧,谁指使你的?”
朱祁钰认为郑王很识相,他没有道理,在钱的问题上,和皇帝撕破脸皮。
郑王趴伏在地的脸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