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灯小哥显然没想到,后半夜了竟碰上个大主顾:“能的能的。”
陈舞阳从怀里摸出块银子,丢给他:“送去鼓楼旁侧的尹家别院。”
“哪个尹家?”
卖花灯小哥纳闷。
“可知尹辉?”陈舞阳笑道。
卖花灯小哥吓了一跳:“可是含山公主的长孙尹辉?”
“你个卖花灯的小哥,竟知道含山公主?”
含山公主,是太祖皇帝第十四女,至今还活着呢。
嫁给了尹清。
和尹清生了两个儿子,尹勋和尹玉,长子尹勋娶了上一任魏国公徐钦的幼女。
尹勋和徐氏,生的孩子,就是尹辉。
是含山公主的嫡长孙,也是当代魏国公徐承宗的亲外甥。
就凭这个身份,都能在南直隶横着走。
“这、这花灯是送给尹府的?”
卖花灯小哥明显局促不安:“人家高门大户的,能看上咱做的小玩意儿吗?”
“公子,这生意小的不做了,不做了。”
他把银锭还给陈舞阳。
尹家可霸道,他可不敢做尹家的生意,万一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罢了,你不送也可,把这装货的小车按市场价卖给本公子,本公子亲自去送。”
好说歹说,卖花灯小哥才答应。
陈舞阳这身打扮,根本不能推车。
就花钱雇卖花灯小哥帮忙运送。
“不敢收钱,不敢收钱了,已经收的够多了。”卖花灯小哥坚决不要钱。
路上,却打探陈舞阳和尹家什么关系。
陈舞阳打量那小哥几眼,笑道:“瞧你这干活的麻利劲儿,不是推车卖货的吧?”
卖花灯小哥脸色微变:“在下家中贫困,娘亲糊的花灯,在下出来售卖,赚点零用钱,补贴家用。”
“母亲希望在下能继续读书,但家里太穷了,还是负担不起读书的钱,在下就想着不读了。”
陈舞阳笑而不语。
能说出含山公主的人,可不是市井卖货郎。
到了尹辉别院。
尹家家大业大,作为尹家的长孙,尹辉自己就有几座别院,这是很显赫的一座。
尹辉昨晚上招了很多扬州瘦马,搭台唱戏,唱的是京中传出来的新曲。
教坊司的各种小曲、小调,得到全国权贵的青睐。
又花钱在鼓楼上放烟花。
足足放了两个时辰,聚拢了海量的人,谁不知道尹家孙少爷尹辉呀。
尹家财力大得惊人。
陈舞阳敲门。
等了半天,一个角门裂开一条缝,家奴探出头,语气凶横问了句谁呀?
“尹公子的朋友,送礼来了。”
门房推开门缝,挑着灯笼看,却看到一车花灯。
因为距离远,看不清花灯的样式。
陈舞阳却借机挤了进去。
门房阻拦不及,陈舞阳已经进去了,门房立刻拽住他的衣服,往外赶。
“别拽,拽坏了本公子的衣服,尹辉赔不起!”陈舞阳指着他怒喝。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直呼公子姓名?”门房急了。
“切,尹辉见着本公子也得叫一声哥,你懂个屁,快点领路,带本公子去找尹辉!”
陈舞阳穷横穷横的,直接往里面走,一边走还嚷嚷:“尹辉你个龟儿子,快给老子出来!”
“你别吵,小的带你去找公子,别喊了,大半夜的都睡下了!”
门房被陈舞阳的冲劲儿吓到了。
以为陈舞阳真是尹辉的朋友呢。
关键也拦不住啊。
外面的卖花灯小哥完全看傻了,用这办法也能混进达官显贵的府中?我是不是也能试试?
“现在知道怕了?”
陈舞阳心眼小,睚眦必报:“都说了,尹辉见到本公子也得叫哥,你个破门房,得管本公子叫什么啊?”
“爷,叫爷还不行吗?”
“您别喊了,都睡觉了。”
“把公子吵醒了,小的也得吃瓜落儿!”
门房惊恐。
引领着陈舞阳往正房走去。
别院占地面积非常大,穿过一道又一道长廊,若无人引领着,陈舞阳直接都能走丢。
路上门房还盘问他,陈舞阳一如既往的豪横,张嘴就骂他。
有家丁被惊醒,过来质问,也被陈舞阳给骂走了。
毕竟没人想到,在南京,敢有人触尹家虎须?
好不容易走到了后院。
卧室里,玉体横陈,横七竖八,不堪入目,还特别想看。
尹辉睡在最中间。
这些都是南浙青楼里的头牌、花魁,都是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连打茶围的机会都没有。
可她们却只能集体伺候尹辉。
事后尹辉都不记得她们谁是谁。
在尹辉眼里,这些人都是那些商贾给他们培养出来的玩物。
想玩的时候玩,想扔的时候扔掉。
尹辉睡得正香。
“他是谁?”门口长随问门房。
“说是公子的朋友。”
长随破口大骂:“你脑子有病啊?”
“公子有这样的朋友吗?”
“抓紧赶出去,快点!”
“扰了小爷的心情,小爷打断你的狗腿,快滚!”
长随是尹辉的心腹。
像尹辉这种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从小就在府内家生子中,挑几十个小厮,经过层层遴选,剩下十几个,再由尹辉用着,合心意的就留着,不合心意的就打发出去。
所以,长随都高人一等,因为他也姓尹。
“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门房哪知道陈舞阳不是公子的朋友啊。
像尹家这么阔气的,见着要饭的,都得给点残羹剩饭,这叫摆阔,叫面子。
对待陈舞阳这种,要给点赏钱,再打发走了。
长随不掏钱。
只能门房自掏腰包了,毕竟公子要脸面的,不给钱就出府了,丢了公子的脸,公子得要他的狗命。
“这位公子,您行行好,出去吧。”门房掏了三个铜板,用块红纸包上,含泪递给陈舞阳。
“尹辉在里面吧?”陈舞阳没接钱。
门房傻傻点头。
陈舞阳一把推开他,嘭的一脚,直接把房门踹开。
门房和长随都懵了。
这是什么玩意呀?一点规矩都不懂。
“快来人呀,有人要谋害公子!”长随大喊大叫。
他忠心护主。
却被陈舞阳一脚踹开:“滚远点。”
长随也不是保镖,也不锻炼,偶尔公子玩剩下的,他们也跟着玩一玩。
所以身体都很差。
被陈舞阳一脚踹翻,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大步跨入正堂,穿过正堂,来到卧室,踹了两道门,才看见一张大床。
床之大,一个房间装不下。
玉体横陈,陈舞阳眼中闪过一丝垂涎,给他找的都是什么货色,哪有这些扬州瘦马会伺候人?
下次老子也玩这种的!
这种扬州瘦马,是专门调教结交官吏用的,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
“谁呀?”
尹辉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而那些女人,对这情景并不陌生,常年在青.楼里做营生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呀?
有的还给陈舞阳抛个媚眼,然后慢吞吞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