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角分明的面容，扫视过去好似一头狼在凝视着猎物。
此时赵铭正带着八十名弟兄在远一些的地方放牧，同时也是勘探这儿的水资源和地形。
这算是赵铭最近经常做的日常活动，队伍里还带上了一名平前屯的牧民作为向导。
一边巡视着，一边听取本地人如何辨认方位，如何精确找到各个部落的法子。
草原上辨认方向绝对是一门技术活，殊不知历史上的李广难封的李广，早年几次出征都是路痴，好几次因为兜兜转转在大草原大戈壁迷了路导致错失战机。
古人辨认方位比赵铭厉害多了，他们不熟悉草原都不知道怎么辨认，赵铭这种从未来过又是后世重生而来，掌握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进入草原后，期间赵铭路上摸过一具死在草原上牧民的尸体，也是继承了部分技艺。
结合眼前这位名叫阿拉的年轻人讲解，掌握起来飞快，俨然有一副老牧民的熟练。
“赵长官，从这里翻过这座山头，就是沙博尔台沙漠，赵长官你看山脚下有一个名叫霍中屯的，那里同样有一个部落。
不过人数不多，也不属于四大牧场的部落人员，这种游离的零散牧民很多的。
在穿过沙博尔台沙漠那就是外蒙了，不过从另一边茂明安部东北方向也能去外蒙，相隔不过百公里不到。
之前在茂明安部那儿还发生过战争呢，外蒙那边打过来的。”
这名叫阿拉的年轻牧民之前一直很沉默，不过打开话匣子后，嘴里就跟个机关枪似的喋喋不休。
“外蒙打过来？现在外蒙那边也不太安定吧？他们还有心思往咱们这儿闹事？”赵铭狐疑。
这个时间段，外蒙那边同样政局不稳，正常来说不该有这种精力才是。
阿拉却是摇摇头，“赵长官你不太清楚我们这儿的情况，其实之前茂明安部都是被外蒙强行划归成他们的领土。
是后面打了几场这才让局势逐渐好转，不过茂明安部虽然是挺无耻的，但人家的付出也挺多的。”
听着这些赵铭微微颔首，有些情报他是提前了解过的。
这边发生战事也是传到张家口那边了，为此这附近牧群都是受益匪浅得到了不少赏赐。
不过赵铭看问题不会看片面，到底是真的入侵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就只能往后再看了。
但现在茂明安部和达尔罕部，这两家赵铭都不打算动弹。
不过计划正在实施，只等后续成效。
而就在此时，忽的羊群开始躁动起来，周遭放牧的兄弟们都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见到这一情况，名叫阿拉的年轻人神色大变，连忙翻身下马，耳朵紧贴着地面。
赵铭也是想到了什么，高声大喝，“都不要慌，聚集起来，不要管羊群了！”
“马蹄声！很多马蹄声朝这边赶来了，是从西南方向过来的！”
阿拉快速起身，熟悉草原的他一听就听出了名堂，赶忙道。
也不用他说了，此时赵铭已经看到远处地平线处浮现一大群黑压压密集的小点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尘土草屑飞舞，声势格外浩大，目测不下五百骑。
“撤！”
赵铭想也没想，招呼着众人直接放弃羊群朝着己方营地方向快速疾驰。
这儿距离营地将近三十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附近牧草已经被几个部落的牧群吃的有些发育不良。
赵铭也需要在附近多囤积草料，放牧就只能去更远的地方。
只是哪怕放弃羊群，众人的距离还是被对方一点点拉近，很显然对方的马匹更加优良，更高更壮硕，马蹄跨度很长。
而赵铭他们的马大多是此前从关中带过来的，因为只是放牧强度不高，顺带让它们吃吃优质牧草。
在关中，马都是稀缺物件，何谈什么上等下等马，有就不错，所以赵铭这些马，真不怎么样。
“赵爷！您先走！弟兄们断后！”
一名弟兄急的大喊，眼下两边人马相隔不足百米，而想要求援还有老长一段距离。
说着话，这名弟兄一声大喝，迅速带着其余弟兄调转马头。
赵铭倒是想直接逃，但估算了一下距离，便是抽刀一刀砍在阿拉骑坐着的马屁股上。
“回去报信，叫人过来！”
没理会已经发了疯狂奔被带走的阿拉。
赵铭转而同样调转马头，骑着马来到一众弟兄们之中。
“赵爷！您....”
“少废话！我说过，既然带你们出来，以后就要带你们杀回去！甭管是死是活！”
赵铭冷哼一声打断众人开口，目光凝重的盯着对面黑压压冲来的一大群人。
之前还不敢肯定，现在已经确凿，这群人全都用破布围住脑袋，只剩下一双眼睛视路意图不要太明显！
再看对方的装备，刀，弓，没看到枪，不幸中的万幸。
估计对方也不好把握距离，要是追击到距离营地太近，开枪惊动附近之人，势必是一场惨烈厮杀。
而且茂明安，达尔罕等几个部族就在附近，真能做到视而不见？
对方这一举动，让赵铭清楚一点，对方背后的部族应该是私人行为。
如果是提前商量好的，那就不是在这里动手了！
“兄弟们，都说草原人很擅长马术，箭术一流你们怕不怕？”
赵铭勒紧缰绳直视前方淡淡开口。
风声掩盖了众人紧张到咽唾沫的声音，不怕那是假的。
这几天，他也不是没少见识过平前屯牧民们的骑术和箭术。
箭术真的是一流，不说百发百中，那也是比他们寻常开枪要精准的多。
关键听平前屯牧民们说，他们根本没时间练习这些，那些大部落的才叫一个精通。
据说现在茂明安部的王北北就是一名射雕手，还是一位养雕人。
骑术箭术一流，百米之外例无虚发，两三百米外都能有一定精准度。
射雕手有多可怕，不用多说，史书就有记载。
古语有云，空中飞鸟，唯雕难射。一般草原的雕，一般在250-300米的高空上。
寻常弓手，根本射不到这么高，好一点的射手能射到，但到了这高度已然是强弩之末，别提准度更别提贯穿力了。
但这却是射雕手的其中一项考核标准罢了。
据说古代为了对付三名射雕手，动用了百骑战术，每队五十人，一左一右包围快骑，边跑边射，直至消磨死这三名射雕手。
听说现在草原也就王北北一人是射雕手，但也可见其他部族之人，箭术好者，犹如过江之鲫也不为过。
他们能在关中驰骋，打破贼匪，甚至持枪的贼匪。
但这不意味着这一套在草原也行得通。
第82章 草原第一战（中）
距离越来越近，八十米！七十米！
“冲！”
赵铭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驱使着马匹朝着对面猛冲而去，几乎是同时夹紧马腹的同时用力拍了拍马屁股。
马匹的加速速度要比平时更快，众人不约而同开始压低身姿。
没有所谓的躲避，只有整齐有序的动作，五十米！
一般来说弓箭射程，在草原一些优秀的射手而言，约莫能在百米达到一个不错的精准度。
但骑射不同于步射，两者性质不同。
骑射弓的射程远弱于步射弓，这是骑行状态下骑兵很难拉动步射弓，故而骑射弓拉力都比较低。
一般骑射的有效射程是30米左右，故而蒙骑的基本武器是两张或三张弓，骑射弓，驻马或下马用步射弓。
但也有例外，前朝的清弓，骑射弓威力同样不逊分毫。
而眼前这些人，到了五十米还只是拉弓状态，可见用的都是骑射弓。
他们腰杆笔挺，双腿就能轻松驾驭骑行方向，随着距离逐渐来到四十米。
嗖！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矢骤然射了出去的。
噗！
噗嗤！
砰砰！
利器破体声，破空声，箭矢与血肉沉重的撞击声，还有人跌落马下的闷哼声，几乎是接二连三的响起。
赵铭身形一个踉跄，一支箭矢直接就扎在左肩头上，剧烈且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全身，不过却咬牙强撑着继续埋低身姿猛冲着。
眼睛余光瞥见，八十名弟兄，仅仅一轮骑射，就有二十多人落马，剩下有二三十号人同样中了一箭。
还有几人马匹被射中马蹄，直接来了个马前失蹄，摔了个人仰马翻。
还未交锋，赵铭这边近乎半数就人人带伤，更是直接减员二三十人。
这还怎么打？
赵铭额头有细汗流淌而出，不过还是咬牙大喝,“近身！近身！冲过去，斩死他们！”
从始至终，大伙想要寻求一线生机，只有杀入人群，以马上刀术寻求一丝希望。
然而第一波骑射结束，对方一点也没贪图第二轮骑射，为首之人打出了一个手势。
很快大股骑兵迅速收弓，分成两个左右不同方向散了开来。
这也意味着，对方想用骑射活活耗死赵铭他们！
“备枪！”
看到这一幕，赵铭不疾不徐，弟兄们可以乱他不能乱。
闻听这话，已经有些慌乱的弟兄迅速稳定下来，有枪的快速取出挂在马腹上的长枪。
有四十多号弟兄已经端起枪，好在刚刚一轮骑射带着枪的弟兄没怎么受损。
带来的五十杆枪是赵铭现在唯一的依仗。
“正前方，自由射击！”
赵铭继续发号施令，伴随着话音刚落，嘭嘭嘭！
一阵硝烟弥漫，顿时还未来得及散开的后续骑兵顿时就栽倒十几号人，还有一些马匹被打伤的，更是让队伍有些混乱。
一开始不用，赵铭是想着和对方硬碰硬，比射击，自己比不过。
正面硬射更是不行，想要开枪射击，势必要让身体直立的空间更大，破绽更多，以对方骑射水平，人数有多，只怕一轮下来，打倒是打死对方一些人，自己这边死伤只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