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张让起身,冲着刘宏和刘备作揖。
“此前,宗正刘君朗,曾建言,此时为非常时刻,须用非常之法,不如废史立牧,以求一方自保!现今尚有益州荆州两地叛乱未平,若陛下命御弟,从益州牧,荆州牧二者选其一,不知西乡侯中意前者后者?”
此话一出,乐师拨弄琴弦的速度都放缓,宫女优美的舞姿更是一顿,位居高位的刘宏紧紧攥着酒盏,仿佛下一刻就会奋力掷出,张让的眼神变得愈发毒辣,就像是潜伏在草丛里的毒蛇。
场面阴沉到极点,神经紧崩。
“噗”
刘备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好在他避开面前的宫人。
这般反应远远超出刘宏和张让的意料,他们眨眨眼,完全不知刘备是怎么想的,让你从荆州、益州两者选一,有这么难吗?
知道自己失态的刘备起身作揖致歉。
张让皱着眉头问道,“西乡侯,为何如此失礼,陛下待你恩重如山,是对陛下有什么不满吗?!”
“张让”刘宏与张让一唱一喝,他望向刘备,“御弟,张让口直心快,莫要与他计较,是朕的安排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
当然不妥。
开州牧的先河,就像是凿开堤坝,待到发洪水时,即便想堵都没有机会了。
刺史的权力够大了,再大下去,若是遇到左昌这种人,百姓得怎么活啊?!
不过劝谏讲究一个方法。
思绪往往只在片刻,刘备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拜道:“陛下,臣弟还望收回诏令。”
“啊?”
刘宏懵了,张让也懵了。
不是,刘玄德,纵然要平定叛乱,你的水平还不够解决吗?怎么连选都不选?
想到这里,缓过来的刘宏望向张让。
张让一咬牙厉声问道:“西乡侯,这是为何?莫非看不上州牧?!”
“非也。”刘备说道:“陛下,君不见左昌之事乎?凭借刺史之位,左昌便敢大肆敛财,视陛下为无物,若废史立牧,如左昌那般奸邪小人,便是没了束缚彻底放开手脚。”
“陛下,臣弟想问琉璃玉美么?”刘备望着刘宏腰间的玻璃玉佩。
刘宏点点头,“甚美。”
“若左昌等人窃据州牧之位,届时百姓衣不蔽体,食不饱腹部.”
“西乡侯”张让打断刘备,“你为何要理会那些黔首?”
刘备看了眼张让,道:“中常侍,若黔首吃不饱穿不暖,哪里有力气做出丝绸,没有丝绸,又怎么能换来琉璃玉呢?”
刘宏一合计,自己这位御弟说的不无道理。
张让本想说话,但他猛的一想,现今这个氛围,刘玄德似乎与他没有直接冲突,莫说是陛下,就算是他看着琉璃球和琉璃玉都心底甚喜,没有黔首做出丝绸,又怎么换来琉璃
等等。
张让自认为想出了个好点子
“西乡侯,不知琉璃产自何方?若是引兵攻之,西乡侯可有信心?”
刘备摇头叹道:“难难难,远在大秦。”
大秦一出。
两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汉人是知道大秦的,大秦在汉人的眼里,是个极其遥远的国度,他们强大富足,有类中国。
若真要攻打大秦.
此念头一出,刘宏当即握住自己的胸膛,痛痛痛,都是朕的钱啊!
见起到效果刘备松了口气,说:“若是要讨伐贼寇,不论是荆州亦是益州,只需陛下一声令下,臣弟必然领兵而去,绝无半分怨言!但求收回废史立牧!”
这一声,声音并不大,但没由来的让刘宏和张让心虚,他们对视一眼,心底惭愧
这,刘玄德是忠厚人啊!
元宵节快乐!
第212章 刘协
“御弟,不错处处为朕着想,真乃大汉纯臣,朕之贤弟啊!”
“不过,御弟不用担忧”
“州牧人选乃是重中之重,都由朕反复决断,才会敲定,贤弟莫要担忧”
“刘虞刘伯安,刘焉刘君朗皆是大汉宗亲”
“尔等三人助朕,大汉定会繁荣昌盛!”
“贤弟,特封汝为荆州牧,汉寿亭侯关云长为西域长史,都亭侯张飞为护羌校尉!”
刘备恍恍惚惚的从玉堂殿走出,仿佛刚才的‘家宴’不过是一场幻梦,就连菜肴的滋味他都记不起来,他的劝谏刘宏听了吗?
听了,但只听了一点点。
一回想起刘宏的言语,刘备只觉得脑壳痛,怎么听都是亡国之君才能说出的话。
还真是无愧于‘灵’的谥号。
至于刘宏的心思,不用多想,只需一眼刘备就能看出端倪,若是他当上益州牧,益州和凉州就要连成一片,别说皇帝,就连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都寝食难安。
关羽和张飞的安排,自然是为了保障凉州和西域的安稳。
似乎是为了补偿,刘宏询问刘备凉州金城郡、汉阳郡两郡由谁担任。
没有多想,刘备道出‘赵云’和‘贾诩’两人。
“罢了,罢了,提了是本分。”
摇摇脑袋,刘备不再多想,眼下只需要等到刘宏的诏令下来,诏令一下来,他便要动身前往荆州。
“荆州啊”
望着紧贴天穹的薄云,刘备感叹道,“恍如隔梦.”
拍了拍有些冻僵的脸,刘备想起一人,刘虞刘伯安,按照原先的轨迹,此君堪称君子,被公孙伯圭所害,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而且他也不愿公孙伯圭变得那样陌生。
就在刘备边思索,穿越厚重的宫门,涉足台阁区时,突然听见一声冷哼
“哼”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面阔鼻高,虎背熊腰的男子,拂袖而去,眼底满是不屑。
莫名其妙的敌意令刘备一头雾水,他来洛阳时日尚短,也没有四处树敌,记忆中更是查无此人。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刘备的思绪吸引过去。
“大将军,大将军,等等吾等等吾”
大将军?
听到这个称呼,刘备的思路瞬间活跃起来,大将军多由是外戚担任,故此此人的身份不言而喻,大将军何进。
“敢问阁下可是西乡侯刘玄德?”
原先高喊着‘大将军’的士人,竟停下追逐的步伐,驻足在刘备的面前。
“正是,不知君是?”
刘备抱拳的同时,也在打量着面前之人,此人长相俊美,胡须保养的极好,一双明目更是透着自信与骄傲,浑身上下有着一种别样的气质。
“我姓袁名绍,字本初,汝南人士,现居大将军麾下属官。”
“原来是袁君”
刘备没有想到今日不仅遇见年幼好友,还碰到四世三公的袁绍。
袁绍抱拳致歉,“西乡侯,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大将军近日为立嗣君忧心忡忡,故此心生烦躁,并非有意轻视君。”
“立嗣君?”
“不错?西乡侯可想知道其中缘由?”袁绍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听到,他凑到刘备耳畔,刚想开口。
刘备就迈开脚步,朝着远方走去。
他直言不讳道:“不感兴趣。”
皇帝有三子,二男一女,皇子一为刘辩,二为刘协。
刘协的生母王美人被何皇后毒杀,于是刘协被董太后亲自抚养。
在家宴的时候,刘宏曾不止一次与刘备提过刘协,对于刘辩却是只字未提,似乎有意想把刘协立为太子。
读过演义的刘备知道两个皇子活的好好的,他也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去管,两人谁为嗣君。
陆逊不就是在嗣君问题上惹得一身骚吗?
见刘备离去,袁绍也没有多说什么。
藏身在阴影角落的何进走到袁绍身边,问道:“本初如何?陛下与刘玄德提过嗣君之事吗?”
“应当没有”袁绍摇摇头。
“本初,你仔细想想莫要被刘玄德诓骗了!”
“.”
袁绍都有些无语了,此前的何进完全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怎么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了呢?刘玄德也没有招你惹你,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他深深吸气,“大将军,我在洛阳居住读书时结交天下英雄,说没说谎,我自然是能分得清辨得明,我试探刘玄德时,刘玄德听都不愿听,转身迈步远去。”
“此言当真?”
“当真。”
袁绍的回答,令何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让袁绍有些不解,问道:“大将军,和刘玄德可有交集?”
“并无”何进摇摇头,他望着刘备远去的背影,咬牙道:“织席贩履之徒竟摇身一变成为陛下之弟,还引得洛阳士子追捧,实在是可笑可笑。”
“.”袁绍心中鄙夷:你不也是屠户?
回到府邸的刘备,看着门前华贵的车架陷入沉默。
这是谁的车架?
怀着满肚的疑惑,刘备踏入府邸,刚想询问亲卫,来访的贵客是谁的时候。
一宫人牵着一孺子走出。
场面变得古怪起来。
刘备和孺子大眼瞪小眼。
率先出声的是宫人,宫人作揖喊道:“拜见西乡侯,奉太后之令,吾携皇子协来拜见西乡侯。”
刘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