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为何不为玄德公遮掩一二呢?”
县令和县尉相视一笑,他们前往营寨时,虽然被拦在数里开外,但是看见飘扬的刘字旌旗之际,有种说不出来的安稳,得知将领身份后,心中悬着的石头这才落地。
刘玄德贤名在外,伴随着凉州通俗演义的东风,刘玄德三打贪官污吏的故事经由说书人之口,席卷三辅之地。
他们扪心自问不是什么贪官污吏,也没有害民之举。
除去遮掩的想法,他们害怕百姓过于热情,从而坏了刘备的大事啊!
不同于县令和县尉的欣喜,作为董卓说客的使者满脸的苦涩,吓得差点要哭了出来。
使者谨记董卓的吩咐,他一路快马加鞭,出了关隘,本要南下,却不料马有失蹄,一个不慎,胯下大马栽倒在地,他也摔了个倒栽葱,从地上爬起,吐出嘴里的泥土,仔细检查缘由,发现竟是瘸了马腿。
好在就近便有一县城,其名为梁县。
为了不耽搁董相大事,他决定就地采买一匹良马。
换乘好马,使者自梁县出发,一路奔驰十几里,还未赶到下个驿站,便见迎面冲来两斥候。
他心底一惊
这是哪里来的斥候?
于是他勒住缰绳,将马缓缓停下,并冲着两斥候抱拳
“敢问两位壮士是何人?”
斥候们看上去生的五大三粗,没有想到谈吐却是尤为和气,两人抱拳还礼
“我等是荆州牧刘玄德麾下骑士。敢问君是何人?此行又有何事?”
“刘玄德”
使者眼睛顿时一亮,来不及多想刘玄德为何出现在此地,满脑子都是天助我也!完成董相的嘱托了!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顿时脱口而出
“我名为董理,乃是董相国使者,董相国有要事相托”
董理丝毫没有觉察到氛围竟然变得古怪起来,也没有看到斥候的面色一沉。
唯有‘嗖’的一声破空声响起。
董理愕然,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了危险,他抬头一看,瞳孔缩成针眼般大小,,一只弩箭极速袭来,慌乱之中,他想要躲闪,可惜来不及来不及了!
胯下大马吃痛发出悲鸣,庞大的马躯栽倒在地,他又一次摔了个倒栽葱。
“为何为何要突然袭击?!我是为了董相的大事而来!尔等担待的起吗?!”
从地上爬起的董理当即痛斥起斥候,然而回答他的是冷漠的沉寂。
斥候下马快步走到使者身后,两人分工明确,用极其娴熟的手法按住使者的臂膀。
他只觉得双臂疼的要命,连动一下都是奢望。
他不明白两人为何出手,若是让他见到刘玄德的话,一定要告发此二人!
且慢?会不会是西乡侯授意?!
“使君,我终于见到你了!”
斥候羁押着董理走进一营帐,董理被束缚的又酸又麻的双手,总算是得以解脱,他听见两斥候对面前之人的称呼,明白面前之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西乡侯刘玄德,于是乎不顾身上的酸麻之感,当即冲着刘备行礼作揖,同时余光一瞥朝着退去的两个斥候投去怨恨的眼神。
“你便是董相国使者?不知相国有何事吩咐?”
刘备面色如常,董理怎么看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心道,怕是我多虑了。
他不再迟疑,从怀中掏出一诏令,笑道
“恭贺使君,董相国念你劳苦功高,是宗室贤长,荆州还需的驻守,故而董相国愿意拜你为征南将军,赐你为县侯。”
“使君,还不接旨?”
董理满脸的笑容,征南将军可是四征将军,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事?封侯本来并非易事,什么都不干,便从乡侯跳到县侯,便是董相军中都少有人及吧?!
即便是贤名在外的刘玄德,都不能视若无物吧?
待刘玄德接受此令,我便好好在其面前状告方才二人!
心中算盘打的咔咔响的董理,都想好怎么给冒犯他的斥候添油加醋的编排罪状。
“铮”
然而只听一声清澈的铮鸣。
眼前白光一闪。
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在一瞬间占据大脑,吓得董理瞳孔放大,汗毛直竖,双腿更是不争气的颤抖起来,他傻傻的看向刘备,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总算有了波澜。
修长的眉宇皱的比沟壑还深,一双眼睛好似要喷出炽热的火焰。
而那柄利剑则是险之又险的从他鬓边划过,一缕鬓发被削断。
好险,差点差点我就要死了
董理尚且能感受到方才那一剑吞吐的寒意,吓得他面色发白,汗水打湿了脊背,他勉强挤出个微笑
“玄玄德公,你你您这是何意?是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若是不妥,不不不如告告之我,我好回去给董相一个交待。”
然而刘备瞧也不瞧董理手里的诏令,他冷笑道
“交代?告诉董卓让他引颈受戮吧!”
“什么?!”
董理踉踉跄跄后退好几步,他不明白刘玄德为何要对董卓宣战,他鬼使神差的问道
“使君,我我我等做错了什么?”
“欺压百姓,自称相国,实在是真反贼也!”
“使君”
一龙行虎步的儒士掀开营帐走了进来,他冲着刘备作揖
“千万勿要被愤怒冲昏头脑”
“此人暂时不能放过,若是打草惊蛇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啊。”
似乎是觉得说辞不具备说服力,他又补充一句
“劫掠百姓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习以为常的小事,此人留在还有大用,不如交给我?”
“铮”
又是一声铮鸣,长剑被刘备塞回剑鞘当中,他皱着的眉头渐渐舒缓。
“元直,就交给你了,若是能问出什么最好,问不出什么也不能耽误行程。”
“诺。”
董理脸色僵住了,这是何意?还放不放他走了???
徐庶笑眯眯的望向董理
“近些时日,董卓可有什么动静?”
“我我我不知道啊?!”董理闭上嘴巴,他与董卓是同宗,与董私交甚好,又怎么能背叛他们呢?
董理被押入一囚车,又关在一营帐。
营帐里别无他人,空空荡荡的。
周遭是士卒来回走动的声音,窃窃私语声四面八方袭来,渐渐的他明白方才那儒士的身份,竟然是军中话语权仅次于刘玄德的徐元直,士卒皆说徐元直残酷,折磨人的手法五花八门,光是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有人更是说,此前就有一贼子不配合,竟然硬挨了一千刀,这才痛苦死去。
一千刀
光是想想董理就觉得头皮发麻,仿佛那一千刀就是落在他身上一样,突然间,他想起董卓的心腹李儒,李儒表面上看起来温和,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简直跟方才的徐庶如出一辙!
搞不好徐庶真的干的出来!
董理越想越怕,他当即冲着营帐外大喊
“我招!我全招!!!”
“元直如何?”
混迹在士卒之中,整理行军辎重的刘备,停下手头的活计,抬眼望向迎面走来的徐庶。
徐庶将刘备拽到一旁的角落,他叹道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坏消息。”刘备没有多想。
徐庶眉头紧锁,满脸愁容
“坏消息董卓之弟董似乎有仇家在阳城,近些时日是恰逢阳城百姓庆祝良辰佳节,按照董理所述,董有可能出兵屠戮阳城.”
“什么?!”刘备愕然,需知即便是在大汉,屠城也是暴行中的暴行。
他下意识攥紧双拳,咬牙问道
“好消息呢?是不是董身死?屠城只是空谈?”
徐庶摇摇头叹道:“非也,是此人与最近关隘的守将”
后面的话就像是堵在嗓子眼,徐庶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对于他人来说不费一兵一卒夺取一处关隘是天大的好消息,与之相比一城百姓的死活简直是不值一提。
本就并非他们造成的,即便是皇天后土来了都无可指摘。
或许事后抱头痛哭?再叹一声百姓艰苦?
但.
徐庶做不到,本就是游侠出身的他怎么能装疯卖傻捂住双眼双耳当作浑然不知?
他相信刘备更不会这么做!
小义不成?何谈大义?!
就在徐庶抬眼望向刘备时,刘备斩钉截铁道:“元直,不顾辎重,只备数日的口粮,我等轻装简从,直奔阳城!”
“诺!”徐庶郑重的点头。
“大王,这些辎重丢到实在是可惜,你说使君是不是糊涂了?”
望着满地的粮草,时为五溪蛮王沙摩柯麾下大将的砂砾石,有些念念不舍。
“竖子!”学着汉人口音的沙摩柯一巴掌拍在砂砾石的脑袋,差点没让砂砾石栽倒在地。
“你没听到方才那位驴脸小吏说的话吗?”
“主使君是要去救人,要这些不是拖累行军速度了么?!”
“更何况那位驴脸小吏会率一些人留守这里,丢不了的!”
揉着脑袋的砂砾石纠正沙摩柯的话语
“大王,那位驴脸小吏似乎叫诸葛什么来着。”
沙摩柯当即皱起眉头,“俺只知道一个诸葛孔明!其他人.又怎么能叫诸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