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红楼了谁还做梦啊 第119节

  吴氏可不敢违抗。

  但她站着,孙太妃岂敢坐着?

  太后太妃都站着,皇帝皇后岂能坐着?

  群臣只好跪着。

  太上皇落座,与李征道:“你那上书就不是心里话,也没把你要说的写进去,也就不念了。如今关上门了,朕也不怕丢人现眼,谁让先皇太宗皇帝就给朕选了这么个老伴呢,你直说,你还有什么理由请废吴氏太后之位。”

  李征这下就不顾虑了,当即火力全开。

  他也不用奏章,躬身启奏道:“臣奏:太后吴氏,其罪有八;一曰不孝,二曰不慈,三曰不仁,四曰不义,五曰不明,六曰不智,七曰不严,八曰不德。”

  福王道:“信口开河!”

  “吴氏不孝,乃教导无方,使戾太子与庶人李辩、李哲自相残杀,令当今圣上重伤在身、忧愤不解,太上皇一脉今竟无一嫡孙,而东宫空悬日久。古人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吴氏令太上皇一脉嫡派传承至今断绝,何以面对列祖列宗?”李征质问。

  吴太后不能答,众人无一能答。

  李征道:“吴氏不慈,乃阴鸷残酷,使当今天子无所出,其人竟以戾太子诸人之死而迁怒与今上,岂非不慈之至?至于不仁不义,臣与吴氏有何冤仇,而使彼当日大封之时深恨微臣,如今竟遣逆贼吴应诛杀?当此北伐之日,建奴肆虐于东北、蒙古虎视于漠南,北方万民渴盼王师如盛夏之于雨露、婴儿之于父母,吴氏所为,何异于令万户破败、山河膻骚?”

  缓口气,李征质问:“既遣逆贼暗杀微臣于前,又与建奴蒙古心意相通,此不可为不明、不智。若非臣多少读过些许圣贤书,所谓不明不智,本该是‘不忠无耻’。又吴氏久居深宫数十年,岂能不知如今天下惶惶,圣天子呕心沥血只为北伐之事?当此之时,后宫奴婢也知晓只可奉天子以柔和,而不可添乱,吴氏既迫使天子分神,又意图坏军国大事,其严何在?其德何存?”

  如此,李征近一步恳请:“太上皇陛下,皇帝陛下,为江山社稷,为祖宗后代,该诛吴氏。臣愿以三百铁甲军,杀吴氏生者、掘吴氏亡灵,以告慰祖宗社稷、安天下万民。”

  好,本只是废太后之位,如今竟喊打喊杀起来。

  太上皇竟并不以此恼怒,问道:“若朕不允,奈之如何?”

  “那是陛下的事情,此君道也。臣乃下臣,只明臣职。若往后吴氏再来犯,臣倒也有那么几分手段,不过是灭其宗而掘其祖。”李征叩首,“臣本乡野草民,前途也不过军中一匹夫。既二圣隆恩,赐爵武烈,臣自当以死报效圣恩。但吴氏既无德操,又性诡谲残暴,若此人以圣天子名义要与微臣百般为难,臣不得不反手打回。”

  太上皇低着头想了许久,叹一口气说道:“那就是倘若吴氏再暗算你,你便要与之为敌?”

  “不死不休。”李征三请,“若陛下不容,臣请死。”

  吴氏怒骂:“小儿曹胡说八道,吴应,吴应并未去杀你……”

  “倘若今日侥幸出去,往后我必去拜访你家祖坟,我也没有歹意。”李征回击。

  福王想想拱火道:“武烈王既然信誓旦旦太后遣吴应杀你,可有证据?”

  “莫须有。”李征道。

  鲁王当即道:“那就是没有。”

  “我若有之,你要不要死一死?”李征目。

  鲁王道:“若有证据,此事自然二圣决断,若是没有,便是诋毁!”

  李征走过去,众人齐声喝道:“不可!”

  “杀他这样的老匹夫,我何须在这里动手。”李征扯住鲁王头颅往下一按,手指在他脖颈里缓缓一路摩挲,口中说。

  鲁王陡然打了七八个寒颤,一身血液似乎都冻住了,一时完全动弹不得。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被摁在砧板上的猪,那摁着他的少年便是那屠夫,他在用冰冷的手,一寸一寸寻找着下刀子的地方。

  一刹那间,鲁王浑身犹如蛇行蝎掠,一条脊椎骨上被冰雪冻了。

  “从这里捏断,你就死了,信不信?”李征提起他头面问。

  鲁王牙齿咯咯作响,哪里敢多说半个字。

  周延儒只好喝道:“武烈王,适可而止!”

  “好你个适可而止!”李征骤然起身,指着周延儒怒极暴喝,“逆贼吴应于王府门外盘旋时你不叫他适可而止;吴氏使人夤夜破门而入杀人放火之时你不叫她适可而止。我不过为自己讨个公道,你叫我适可而止?你只道吴氏为逆贼吴应而勃然大怒,我封爵郡王,竟被此毒妇当做牛羊鸡犬一般,我该不该愤怒?”

  太上皇大喜,心中道:“好!这口气发出来,事情也就好办了!”

  可皇帝哪里看得出,他只听李征质问,只想他十年塞北风霜,再想起昨夜之事,他不能无愧,更不能再想劝他忍让。

  人家都杀进他家里了,他还怎么退让?

  可吴太后毕竟是他生母,他无法帮理不帮亲。

  一时皇帝眼眶通红,只觉着那皇帝宝座犹如烙铁,烫的他片刻也不想坐着。

  李征舒一口气,又长吸一口气,再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白纸砸在周延儒脸上,道:“吴氏以太后之印而颁懿旨,你可要仔细看清楚了!”

  周延儒与温体仁慌忙捡起来一看,一起看着吴太后无语。

  两个亲王急忙凑过去一看,也看着吴太后叹气。

  几个臣子只看那纸张便知道,那只能是宫里的。

  再细看,上面有“太后之印”的印章,书写的格式便是太后或皇后懿旨,确是吴太后所为无疑了。

  吴太后不认,道:“我从未颁过懿旨,这不知是哪里来的,做不得数。皇帝”

  “不用再说了,吴氏乃皇帝生母,不杀、不废、不降。”太上皇断然诏令,“王承恩,去春阳宫收了吴氏太后之印,加孙氏太后,诏掌太后之印。即日起,吴氏以南宫太后永居春阳宫,非朕特诏,片纸不得出宫;孙氏以北宫太后居兴庆宫,掌太后玉玺,为正宫太后。”

  再下诏:“逆贼吴应,自小由南宫太后抚养,今叛逆作乱,南宫太后有失察之责。然儿大不由娘,何况兄弟乎。诏废吴氏一切有爵之位、有官之职,除吴应祖、父爵位爵产。”

  而后问李征:“阿罴,其祖坟就不要刨了吧?”

  李征称善:“陛下处置公道,臣别无异议。”

  同时也脱下翼善冠请罪:“臣为一己之私,使天家作难,罪当除爵论罪,请陛下恩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陛下,祸害活千年呐!

  “想都不要想,你若是为一己之私,那也是人家逼的。”太上皇诏令,“外朝不用再议,此番也不必增援北方,朕依皇帝之意,以你为主将,以九边总制、三都督府都督拜大都督,督九边军政,北伐蒙古、东征建奴。”

  李征道:“以军卒之身,臣亦不辞此重托。”

  太上皇置之不理,趁机再诏令:“朕不能容为国征讨蛮夷者带伤出征,故加武烈王镇国将军,二镇国,进渔阳郡王。至此武烈王爵位有二,一敦煌郡王,二渔阳郡王,暂不进封亲王。”

  李征被太上皇这一手打的有点发蒙。

  我骂你婆娘,你加我爵位?

  众人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太上皇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又诏命:“鲁王辛苦了,朕两个孽障之子嗣朕尚且不知,你用心了。”

  鲁王磕头不已。

  太上皇又问:“阿罴,那两个既然在这里,你看怎么处置?”

  “我不知其父功罪,然既是太上皇血脉,自当厚待,可封郡王。”李征对此很无所谓。

  他得想明白太上皇又给他一个渔阳郡王的意图。

  太上皇问皇帝:“皇帝意下如何?”

  皇帝得生母不被废除之喜,再没有什么担忧,便赞同:“虽其父辈有过,毕竟父皇嫡孙,当封爵。”

  “不要想!”太上皇瞥了一眼面无人色的吴太后道,“朕的嫡派子孙,只能出在皇帝一脉。阿罴,你要用心。”

  李征忙承诺:“臣自当尽心竭力,何况臣既身为天子之臣,又当尽医者之本分……”

  “很好!”太上皇挥手决断,“那就这么定了吧,即刻下诏,那两个孽障就不要封什么王爵镇国将军爵了,皇帝重孝悌,朕也要为朕的儿子想,就给那两个封承平侯、顺义侯,教养在鲁王府。俸禄么,五百两足够了。”

  吴太后嗫嚅着嘴皮,这一次,太上皇的怒火打疼了她。

  可她还想给两个孙子争取一把,于是看着皇帝。

  皇帝视而不见,你为你的孙子想我便不能为我儿子想?

  这时太后玉玺取来,太上皇命孙太后承接。

  孙太后此时当仁不让!

  皇帝对她十分孝顺,她待皇帝也视如己出。

  这太后之印落在她的手里,吴氏还怎么百般刁难皇帝?

  遂谢恩领了玉玺,孙太后恳求:“陛下,皇帝纯孝,皇后该居中宫。老妾恳请陛下,为天下计,该定后宫之主了。”

  太上皇笑道:“你总是为你这个儿子,也好,皇后之印也该重见天日了。”

  张皇后茫然不知所措,她早就不把自己当什么皇后了。

  如今诏令她执掌中宫,那便是从今往后中宫诏命只出自她一人之手。

  这可怎么好?

  也不知怎么的,她先看着皇帝,见皇帝欣喜,连忙又看李征。

  李征叩首庆贺:“臣为皇后娘娘贺,皇后娘娘千秋。”

  想想添了一句:“娘娘与贵妃娘娘芳龄永续。”

  ……

  张皇后纵然柔肠百结,也听得莞尔失笑。

  她心里渐渐安稳,便又看着皇帝,凄然暗忖道:“我们那孩子若还在,也该是这么大了,只是怕是比不上这孩子高大。”

  这两三月,李征又窜了一截,在这缺乏营养的时代,以他的年纪能长那么高大,那的确很难不让人为自家儿子绝望。

  这就好比现代九十年代,谁家小学四年级学生身高一米七,许多人总是不敢信的。

  皇帝拧着嘴抽了下鼻子,差点笑了起来。

  吴太后这下彻底绝望了。

  太上皇的决定不会改变,皇帝如今竟也再没有像以前那样对她这个生母千依百顺,他就知道,这人心啊,是彻底的变了。

  可她不服。

  那小儿曹凭什么杀了人还能进封两个郡王?

  就算不给他一口气进封亲王那也是两个郡王,他凭什么?

  “他能打,你那个北都第一的弟弟就被他给宰了!”太上皇看出她的不服于是往她伤口上砸了一把精盐。

  吴太后瞬间心态崩溃,嘎的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抽了过去。

  太上皇看着李征,李征偏着头看着奉天殿藻井。

  ……

  遂命群臣与二王跟随曹化淳出去传诏,太上皇等张皇后与二位贵妃陪着孙太后回转兴庆宫、几个宫女架着吴太后离开后,他走下宝座,叫李征:“你来这。”

  李征就过去,就被太上皇从后面踢了一脚,骂道:“非要闹得这么大,让一群外人看笑话?”

  “陛下,皇家的脸早就被吴氏丢光了!”李征辩解。

  皇帝从旁边又踹了他一脚,然后哼的一声自己出去了。

  “心里有气了!”太上皇道,“一会你要去看看。”

  “是,可是为何又封王?”李征不明白。

  “不封王,你打下的地盘,那些军头立即与外朝勾结霸占了。”太上皇解释说。

  李征就更不明白了,打下来的地方,以内帑直接占领了不行吗?

  太上皇反问:“外廷不可信,内帑就那么可信?你这次北伐一旦成功,要在北方多呆些日子,这样既要干掉以内帑名义跑马圈地的那些人,又要坐等南都这些宗室为了东宫之位杀得血流成河。等他们彼此残杀干净了你再回来!”

  李征心里直挠头,这次他可是彻底搞不明白了。

  他今日之所为,攻讦太后、逼迫二圣、欺凌宗室、无视内阁,这几个哪一个不够拉出去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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