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仗他还得做一个充分准备,训练自己的士兵。
要吸引林丹汗与黄台吉先后来围攻,而后我军凭借用不完的火炮与炮弹中心开花干掉他们,最起码的防护少不了。
这需要土木工作能力至少达标。
要不然,就算到时候能找到一个极其便于他驻军一段时期的土丘,那也需要士兵在几天之内挖掘加固出最起码的工事。
李征心中想起榆林那少的可怜的几十门火炮的炮手筑造炮兵阵地细节,再结合他自己所知道的现代炮兵阵地与工事,心里便有了大概的战法战术。
然后便是选择路线。
打林丹汗的地点不好确定,这需要他到达北方之后仔细考察再做决定。
那么地点不好确定,行军路线便也不好确定。
而若是打黄台吉,李征原本选定的路线,这几日他考虑再三暂时放弃了,只能作为备用路线。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从大同乃至归化(呼和浩特)出发,沿着他这几天才熟知的黄台吉数次劫掠北直隶所用路线,终究在地图上再次话定了一条弧线。
最好从归化出发,迅速抵达已经与黄台吉结盟,但还没有祭天结盟的科尔沁部中心位置(通辽区域内)。
而后,出科尔沁,过窦尔鼻城(辽宁阜新彰武县),直扑盛京。
“其一,我不要补给,用不着担心后路被截断;其二,闪击科尔沁部,以炮弹先打乱他们,再诱使漠南蒙古左翼各部来支援黄台吉,趁机聚而歼之;第三,炮轰盛京城,吸引建奴分散于各处的守军前来救援,再聚而歼之,尽量杀伤其有生力量,为下一步夺取整个白山黑水各要地减少人员阻挠。”李征想着想着挠挠嘴角。
建奴如今已立国大清,号称有五十万兵马,且不说到底有多少,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历次战争中投降黄台吉的汉人,或被清军掳掠去的汉人。
那若是盛京城下杀敌五十万,轰塌盛京城,接下来夺取其余各城,是否便可以不用再大规模杀伤人口?
建造辽东辽西乃至进军辽北离不开人手,建奴手中掌握的汉人若杀得太多对稳定关外没什么好处。
不过若不得不杀,李征可不会心慈手软。
遂于纸上先画出几张草图,再写上几日以来所思所想、方才所定的战法,李征要急忙进宫去告知荣国府三个亲家之事。
却在此时,贾芸来报外头有人求见。
“来人十分神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听话音,应当是北直隶人。”贾芸通报。
李征奇怪,北直隶有什么人会来找他?
“莫非黑伯派人来?那也不用故作神秘装腔作势,况黑伯做事没那么欲说还羞。”李征暗忖。
乃吩咐:“叫在门外站着,我自去见他。”
片刻出了端礼门,李言刚好从外面回来,再台阶上端详两个人,看样子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对。
李征出来,李言疑道:“大王,这两个好生古怪,怎么跟老鼠似的?”
李征往台阶下方看去,只见两个揣着手、戴着皮帽的汉子仰起头看着他。
“哪里来的?”李征按剑问道。
那两人吸溜下鼻子,走上前也不拿出手来,抬起胳膊拱拱手说道:“这里有北方故人一封信要面呈武烈王。”
李征警惕,问是什么人,其中一个笑道:“鄙上得知武烈王自肃藩入南都,特遣我二人前来送上贺礼。”
说着另一个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双手递上来。
李言要去接,李征一把按住他,轻轻耸了一下鼻子,目视那人双手,嘿然笑道:“建奴的人?”
那两人哈哈一笑,脱下头上的帽子,只见金钱鼠尾两根,前面的头皮油光锃亮,是习惯性抹了貉子油的头皮。
李言大怒,当即要拔剑。
那两人齐声喝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哪里来的两国,我大虞继承大明法统,自继承白山黑水。自努尔哈赤至黄台吉者,不过是两个夜郎自大图谋不轨家贼。宰了。”李征喝令。
那两人万万没想到他真敢下毒手,一时眼看铁甲军冲出门来,连忙都摆手叫道:“且慢大清皇帝使者已到南都,我等都是使团之人。”
李征此刻心中早明白了黄台吉之意,一时不由大喜,哪里还愿跟这两个明显是汉人的包衣奴才废话,拔剑向前一点,便宰了这两个奴才。
李言惋惜道:“应该多问些消息。”
“没什么好问的,这是两个投降建奴的军卒。”李征一剑斩下两人右手食指踢给李言。
李言蹲下去一看,这是长期拉弓的手,而官话能说的颇为流利的建奴,那只能是投降建奴的奴才。
李征从血泊中捡起那封书信,正要拆开看,李言慌忙劝阻:“大王何不拿去宫里?”
“最简单的离间计,有什么好避讳。”李征好笑。
拆开牛皮包着的信封一看,李征不由哈哈一笑。
李言凑过去一看,只见一张白纸上涂涂抹抹,大约只看出“仰慕已久”之类的扯淡话。
他也一排脑壳气得直笑:“人言建奴打仗就靠着一本《三国志通俗演义》,这贼酋还真就试图与我们玩‘曹操抹书间韩遂’那一招?”
可不就是曹孟德离间韩文约与马孟起那一招么。
李征心下一想,当即拿着书信直奔皇宫。
宫里,皇帝正在见黄台吉派来的使者。
这个却不是汉人,但也不是什么历史上黄台吉身边的名人。
李征进了奉天门,便知道那人名字。
边角料!
“皇爷气得不轻,按说事已至此,建奴派遣使者来朝,咱们大虞也并不为难,毕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王承恩迎着,怒容满面骂道,“可这次这些狗贼竟大言不惭,说什么大虞气数已到了江南,该让出北都给他们。”
李征问:“二圣作何反应?”
“自然是怒斥不已。”王承恩道。
“怒斥有什么用,这掳掠成性的蛮夷,他们只配听大炮。”李征拔剑在手,几个箭步蹿上月台,大步闯入文华殿。
二圣都在。
内阁周延儒与温体仁也在,贾政这个左通政也在。
还有一个李征不认识,猜测应该是兵部尚书杨鹤。
几人之外,六七个金钱鼠尾站在当地,看着似乎彬彬有礼。
李征持剑而来,周延儒慌忙喝道:“武烈王要做什么?”
“与这些蛮夷讲什么礼!”李征闯进门,迎面先一剑,话音未落宰了一个,又复一剑,又宰了一个。
剩下几个慌忙跳起来,背靠背站在一起,异口同声喝道:“两国交战……”
“天下唯有一个皇朝,便是大虞皇朝;天下唯有一朝天子,便是大虞天子。黄台吉只不过掳掠成性一马匪头子,他也配祭祀白山黑水而称帝,你这种蛮夷奴才也配称天子下臣?”李征仗剑嘲笑。
一人忙要辩解驳斥,李征趁机往前一扎,又意见,这次却斩断了两人咽喉,殷红的热血喷了一地。
再剩下两个倒退着要向二圣靠去,殿前金瓜武士奋力打去,一个闪身避让,另一个才刚蹲下,李征又是一剑宰了他。
二圣并未阻拦,其他人没敢阻拦。
等李征收起剑,温体仁无奈道:“大王,总要听听他们说什么,只听一个建奴要北都便宰了他们,也不利于大王北伐啊。”
“一群蛮夷,听他们的还不如我们自己判断。”李征将长剑扔给曹化淳,拿出“密信”双手呈上,与二圣笑道,“黄台吉这不学无术的,竟要跟我们玩曹操抹书间韩遂那套,两个他的奴才早被我宰了。”
太上皇忍俊不禁,使了个眼色,李征道:“何必与他们玩心眼,此番我粮草充足,兵甲锋锐,正要与之决战于山海关外。如今留下这一个奴才,且叫他回去告诉建奴,锦州抚远一线,正好给黄台吉做埋骨之地,叫他好生等着,不着急送死。”
那使者才要冷笑,李征斜视着他:“你这等好奴才不怕死,但若我在你头皮上刻下‘哲哲之夜壶’、‘布木布泰之马桶子’,你瞧黄台吉怎么看你?”
那人羞怒大叫,道:“南国之王,怎可如此粗鄙荒唐?”
“我塞北一村夫,你关外一蛮夷,我与你讲的什么礼义廉耻,你懂这个?”李征宽慰道,“你只需要闭上嘴巴,睁开眼睛,打开耳朵,记着回去告诉黄台吉,他死定了。”
那人只是使者护卫,然使者已经被宰了,他只好忍辱负重,发狠道:“本使必当回禀我大清皇帝,今日之事,天下必然得知,倒要看武烈王做什么解释。”
“陛下不必与这种蠢货发怒,”李征拦住要发作怒气的皇帝,好笑道,“黄台吉自称大清皇帝,他便是白山黑水之主?这小子写了离间信,无非是要使我大虞君臣同僚彼此相互质疑罢了,既不上当,那便北伐。”
说罢又小道:“臣倒希望黄台吉铸造了玉玺,祷告过天地。待沈阳中卫化作火海,什么哲哲、布木布泰为囚车之中一对女囚,那玉玺也好金印也罢,反倒成皇朝之威慑、万国之笑柄。”
使者哼一声,愤然拱手道:“既国书已送到,而南国皇帝不愿交还大明之国都,那便只好战场上刀兵相见,本使不便久留,这便告辞。”
说来也好笑,自大虞皇朝立国以来,凡建奴举兵造反,必自称为大明报仇。
前年黄台吉立国大清,据说便祷告上天曰:“只待恢复大明山河,臣自当返回盛京,解甲归田奉养子孙。”
这就搞笑了,皇朝始终没理睬过,如今还成了精、跑到南都来开这种玩笑。
李征要来长剑,斩下那几具尸体人头,叮嘱那使者护卫:“你只要把他们头带回,尸体便不管了。”
护卫怒极而去,李征当即请旨:“陛下,可以出兵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内阁:优势在我!
应该说,周延儒温体仁还是有点骨气的。
但也就有那么一点。
建奴使者被杀,只留下一个带着人头两断的试图离开后,两人听得李征要出征,当即就要上本。
周延儒道:“太上皇,陛下,出兵只怕还需要商议,粮草辎重还需要兵部另行筹措。”
温体仁接着力劝道:“并未微臣胆小怕事,建奴必须征讨,不然朝廷法度合在?但此刻征讨并非良策,贼酋黄台吉既施诡计岂能没有防备?”
兵部尚书杨鹤奏请:“二圣明断万里,臣不敢质疑。然春秋有吴越争霸,终究不能得中原;汉末三国逐鹿,而孙吴终究不能过江北;元嘉北伐草草、南朝无计可施,如南宋之有良姜岳鹏举、韩世忠,却终究不得恢复中原,何也?”
这话大胆,颇有映射大虞皇朝只能得半壁江山之嫌,二圣却并未过久他言语里的过失。
杨鹤自问自答道:“不过是南人不思北伐,粮草难以为继。如今虽建奴猖獗于关外、蒙古肆虐于塞北,此不过癣疥之患,如此草率以中军北伐,臣不知何急之有。当今之时,只需诏边将旦夕用兵,绝贼寇入关之急迫便可,待来年春暖,再以上将主持北伐,臣以为可也。”
皇帝心急,脱口便要说:“此次北伐,不必外廷……”
“陛下,”李征连忙拦住,启奏道,“此战并不会让朝廷伤筋动骨,所用者并非外廷兵力。臣虽年少力微,也熟知边关战事,二圣以中军三大营为主力,以国朝惯例,兵部只需暂调配三大营所需粮草。若仓促之下兵部连这点调配能力也没有,这兵部也该送给黄台吉了。”
杨鹤怒道:“三大营只有三万人,武烈王何以言辞凿凿旗开得胜?”
“瞧瞧,为了让你打胜仗,兵部都迫不及待了。”太上皇笑道。
他撇了一眼皇帝道:“既你们都不看好,那就不看好好了。此番北伐,宫里意图并非只是驱逐贼寇,至于细节,既外廷不愿参与,那就不参与好了。此番出动的是朕给儿孙攒的家当,你等不自信能打赢,朕信心百倍。若不胜,朕一力承担便是。”
李征看看天家父子心里又叹一口气。
那三个大臣对此无动于衷,他们不支持便是不支持,若要北伐,按照他们的意思,二圣既出了军队,自当也出了粮草。
而且,粮草须兵部居中调动,不得由内帑调拨军队。
杨鹤持日夜放在袖子里的奏章三拜而奏请:“既是天意决心北伐,臣主掌兵部,有调拨粮草之原职。臣恳请陛下,以内帑皇庄粮草拨付兵部,暂缓解户部难以急切见交割军需粮草之急。而若调度出了错,臣自当受罚。”
皇帝领会了太上皇之意,便笑道:“那怎么行呢,内帑都让你管了,你杨家也该被外朝弹劾死了!诏令,即日起杨鹤以兵部尚书加东阁大学士,入阁参赞军机。”
杨鹤愕然。
两个宰辅也愕然。
这,这是什么招数?
太上皇道:“正当其时,皇帝力主北伐而以武烈王为督帅总督九边,督北都到嘉峪关一线军事,你们不是听取过几次南安郡王子孙试图南征安南之事?外廷总也是要有个名正言顺的军事官在行都主持此事的。”
这话一说杨鹤欣喜,他最想要的便是军功,而最看好的便是南安郡王与镇国公等贵勋府邸筹备许多年的南征事宜。
在他看来,南安郡王的孙子、袭爵侯爵的南征督帅最有可能建功。
这必胜的战争,兵部可不能落后,他也得为兵部获取对南征乃至将来对军队的控制权奋斗。
如今能入阁参赞军机,又诏命统筹南征事宜,杨鹤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