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添作五,一年便有几百两银子,便问她要。”贾珍使个眼色,贾赦回个眼色,两人眼里都笑。
王熙凤左思右想,忽的计上心来,眉眼一转招手骂道:“站在那里都木桩子似的干什么?大王叫你,那是天大抬举,都跟我进来。”
那三人低着头跟着进了门,本来不觉着什么,可到了屋子里,南书房开着窗,树梢上斑驳阳光落在那大红蟠龙袍上,又落在翼善冠前山金龙上,不由得三人腿软,急忙在门槛内跪了下来。
“起来说话。”李征目视王熙凤。
“大王,这是荣府里家生的周瑞家的,这是女儿,”王熙凤指着两个妇女说,又指着那青年道,“他是周瑞家的女婿。”
那母女两个磕个头站起来,青年先磕个头,等那两个起来,又磕个头,道:“小人冷子兴,给大王请安,大王福如东海富贵畅通。”
李征仔细打量一番,你就叫冷子兴?
还有这周瑞一家,什么时候成了荣府的家生子?
他们不是你王家的陪房出身?
遂道:“起来说话。”
冷子兴又磕个头,站起来垂手站在门边。
“二少太太既叫他们来,应当是购买洗漱品,何日用?要多少?”李征直言道,“片刻我要出门找车带过来,回来后我让她们去请你。”
王熙凤呆了片刻,一时竟不适应直来直去的说话了,好半天才说:“我只当要过几天,既这么快,我让他们去拿银子。”
“不着急,你要与老太太商议过,各房都行了方便,你再让这位冷先生送来,交给平儿便是了。”李征道。
王熙凤心里又是一跳。
交给平儿,看似有弄虚作假的机会,她和周瑞家的却都不敢糊弄。
而交给平儿银子,也必然要从平儿手里拿货,若多了少了,那便是她和平儿的事情了。
“天家威仪,不服不行。”王熙凤苦笑不已。
周瑞家的三个人要告退,王熙凤也要跟着回去。
贾赦拦住道:“先等着,还有一件事你是最清楚的。”
王熙凤大怒,粉面冲出一脸笑容,也发出呵呵一声笑。
李征压压手:“坐下说话。”
贾赦先在西首坐了,贾珍陪坐,王熙凤却大着胆子往东边次位坐了。
周瑞家的一看不是好事,也壮着胆子拉了女儿再王熙凤后面站着。
她是王家陪嫁过来的,平时敬着贾赦不要紧,关键的时候必然会站在王夫人王熙凤这边。
冷子兴悄悄偷看李征。
李征似笑非笑指着椅子:“你们也坐了吧,我不喜欢自坐着与站着的人说话。”
周瑞家的还要看王熙凤,王熙凤连忙喝道:“还不磕了头坐下?”
三人也在王熙凤下首坐下,只敢坐了一半。
李征这时候才让贾赦说:“开国伯开国子,可是明镜有人强买强卖?”
贾赦笑道:“那怎么敢?是一件小事而已,大王在内城的土地,此前因无人照看,故有人占用。府中原有一个做家父替身的老道长,前日里也不和府中招呼,自做主在一块地上修了道观。”
李征看看他又看看贾珍,转开话题问王熙凤:“二少太太可知明镜可有了买家?”
贾赦贾珍心里顿时来气,那明镜,昨日不是说让他们处理么?
处理后的钱不是要让二府自定么?
两人一时都变了脸。
王熙凤心里跟明镜似的,想想只好说了一句“我并不知道此事”。
贾赦提高音量道:“大王,张道长……”
“你们呐!”李征起身摇着头,走到门口才说道,“二少太太,你去请老太太决定,我还未正式封王,那块地算不得我的。”
贾赦贾珍惊愕,我们打的就是那块地还不属于你啊。
贾珍急忙道:“大王不知,僧录司道录司已派人去看过了。”
李征听而不闻,出门转了弯,叫留下的锦衣卫校尉们随他出门。
中院里一时只剩下那六个,王熙凤琢磨了很久,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慌忙起身带着周瑞家的直奔老太太那。
冷子兴两口子相对一看,急忙也匆匆出了角门跑了。
那对叔侄茫然相对。
他们跑什么?
那当然是王熙凤听出了李征话里的杀机。
那块地,如今还不是敦煌郡王的不假,可正因为暂时还不是,那就是宗人府代管的皇庄。
在皇庄不经皇帝允准便私自加盖道观,皇帝有那么仁慈么?
“这是要杀人!”王熙凤慌不择路一头扎进贾母院子。
贾赦贾珍这两个蠢材,自以为用那块地暂不属于郡王府便可以用僧录司道录司,以及道观里的老道长本来作为荣国府第二代、开国侯贾代善的替身而有了一些地位的话来压住李征。
可他们也不想想,那块地不属于敦煌郡王的时候会属于谁?
贾母虽年老,脑子转的很快,只一听便知道这里的杀机。
亏得邢夫人还在旁边温温和和揶揄:“张道人可是太上皇钦封的大幻仙人,当今皇上也钦封了一个‘终了真人’,早在北都时候,清虚观不就建在皇庄么,怕什么。”
贾母不爱与大傻子说话,更不愿与二傻子解说,当机立断道:“去拆了那清虚观,叫张道人回北都,凤哥儿办得好,你叫那两个交出明镜,你晌午去一趟保龄侯府,就说是我说的,叫他们把那明镜买了。”
邢夫人惊道:“那是忠顺福王老千岁要的!”
贾母就当这里没这么个人,催促:“早些去。”
王熙凤急忙问:“还有一个?”
王夫人咳嗽一声,转身跪着求道:“母亲恕罪,宝玉他二姨娘家最要这些救命的找门路,且饶他们一面。”
贾母点了头,王熙凤顾不得换衣服,急忙叫丰儿打来轿子,带着几个人直奔保龄侯府。
至于那两面镜子,贾母出面,贾赦贾珍哪个敢留在手里?!
第二十六章 贵倒不贵,利润翻倍
打发了王熙凤去办事,片刻再去宁国府,贾母用拐杖敲着贾珍警告:“不要亏了你先人,去祖宗祠堂跪着,敦煌王不册封,你不要再出来。”
又责骂尤氏:“平日来个伯爵夫人你也只顾着巴结,肃藩郡王久住家里,你是个木头?!怎么不找鸳鸯求个恩典请来府里看花园,坐一坐天香楼,只等老身给你们安排好才去?”
贾珍抹着眼泪只好去祖宗祠堂跪着,只是心里不服。
天家子有什么可怕,老太太这么畏惧?
一想到价值连城,忠顺福王承诺用一座“血珊瑚”来换,贾珍心疼的满脸生疼。
贾母命跟着的丫头小子找来两面明镜,亲自押着走大门,出宁国府进了荣国府,安置在荣禧堂里,她又换了衣服来别院请罪。
进了院子,中院后院没有人,前院鸳鸯与平儿说话,贾母带着四春又出去,只见院子里山一样堆着一堆面袋子米袋子,假山旁边放着小袋子,里面不知装了什么,看着好像也是米面。
还有三五十个能装十多斤水的罐子,在一堆小罐子里显得格外醒目。
另外还有更大一座山一样的肉菜。
哪来的?
原来李征驱逐贾赦贾珍后,带着剩下的校尉们,去外院叫上焦大,借口要做饭烧水,叫他们去城外买一些石炭回来。
一群人离开,李征将积攒数年的物资拿出百余人吃半年的,放在前院去叫女孩们出来帮着搬运。
此时正在清点中,贾母带着四春来了。
李征回头一看,就知道贾母把事情解决妥当了,遂拱手笑道:“老太君,是在下失礼了。”
贾母惭愧不已,恨恨地道:“大王仁慈绕他们一次,老身实在感激。此处是大王驻跸之处,那两个孽障再敢欺主,老身做主打杀了他们。”
“此事过去了。”李征点头松了口。
贾母再三致谢。
元春看着那堆吃的,面上忐忑,却带着责问语气道:“大王何必去外头买?”
“在塞外认识的富商大贾,前夜在驿馆说好要送些过来,我不好拒绝。”李征指着那堆吃的说,“休怪我不说好听话,我这些吃的喝的天下没有。”
元春不信,过去看一眼,不就是普通面粉大米,还有些洗漱用品?
“你在哪里见过这等雪白细盐?”李征打开一个布袋子。
贾母一看,鸳鸯连忙取了一勺,这一尝贾母真信了。
这位天潢贵胄,是真的吃不下去府里的饭菜。
人家这细盐毫无苦涩口感。
“我这面粉做的面食不发青,大米倒是差了些,但也只仅次于贡米。”李征又道。
贾母看过来,的确是好米面。
“这里是油料,胡麻油,菜籽油,花生油。”李征打开大罐子道。
贾母有点迷茫,你这是好吃的,但是为何这般夸耀?
李征之意就一个。
买吗?
掏钱!
大米不用买,荣国府吃的大米,跟前天李征在皇宫里吃的口感一样,必定是顶级米,农贸市场的量大但口感比不了。
但面粉清油,以及食盐调料,只用精制碘盐与王守义十三香出来,你拿什么面对?
对了,还有装在瓷瓶里的锐澳,要么?
不贵,面粉一斤算五分,也就是半钱,大约十块左右。
这比现行物价要贵一点,金陵经过三年休整,早已从二圣南巡的缺粮状态中出来了,如今市场上一斤大米才七八文钱,一斤麦面也才六七文钱。
十二到十六文钱等于十厘银子,十厘银子等于一分,十分又等于一钱。
这要连同重量差别换算下来,他一两银子当二百元左右才能从农贸市场购买几十斤米面,可人家一两银子要买他二百五十多斤米面,李征要敢做这生意会亏死。
老实人尚且不这么干,何况李征不算是个老实的汉子。
所以李征不打算大规模卖粮食,除非必要这东西怎么卖怎么亏,至少不赚。
其他的物品,胡麻油不卖,这个本就少,李征喜欢吃。但菜籽油花生油,一升两钱银子,大约到四十块钱。
这没办法,这时代的植物油可不多,所谓的“传统工艺压榨”只能是现代商家捞钱的噱头,李征能卖出去的植物油口感也要比现行油料好吃许多。
然后便是盐。
这时代盐铁官营,可是李征有王命旗牌,肃藩有盐铁专营之权,按照规制只要一年不超过那数量,皇帝不会过问。
上万石数百万斤,就算有人买,李征也拿不出那么多。
他攒了十年,至今也不过攒了小千万斤而已。
这还要留着备用,岂能全部都拿去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