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红楼了谁还做梦啊 第234节

  子夜时分,军中竟放弃烟花爆竹,声音之大,领沈阳城内军民大声惊呼,都以为虞军开始攻城,黄台吉喝令军队镇压,竟也没能一时弹压得住。

  到天明,城内狼藉,有一些地方起了大火还没有扑灭。

  黄台吉居高临下,见城内一片狼藉,民心军心无不惶恐,而城外虞军阵地却静悄悄没一点声响,当时悲从中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隆治五年初一,沈阳是一个大晴天,只是天气冷得很,寒风呼啸而过,城头无人不遍体生寒。

  这时,刘芳亮又来了。

  到昨夜送食盒之处,刘芳亮惋惜至极,又用扩音器喊话:“何必惊慌至此,不过一道菜而已。”

  黄台吉听他中气十足,忙转身往城下要走。

  刘芳亮笑道:“武烈王有令,昨日是我汉家大年夜,多谢建奴首领彻夜为我军巡夜,此大功不可不酬,因此命我传话,半月之内,我军不会攻城,你等可安心好生休养”

  黄台吉疾步回到宫里,怒极之色稍缓,与群臣道:“他们不攻城,必定会攻打别处,须找好时机突围。”

  这一点谁都知道,虞军不急着攻打沈阳城,那是人家暂时不想打,只想饿死城内的人。

  可周边各地,尤其努尔哈赤建立后金时的都城辽阳必定会在这半月内被攻破。

  这是要拔除掉外围据点,长期围困沈阳。

  这就给清军突围的机会了。

  黄台吉知道李征手里只有六万多兵马,四处征战至少要分出一半,只剩下三万余人,或许就会出现防守漏洞,这的确是突围的好机会。

  遂命八旗军饱餐一顿,休整翌日之后,于大年初二,黄台吉登上城头,果然见虞军阵地上少了许多人。

  可令他无奈的是,李征抽调走外圈阵地上的兵马去攻打各地,内圈围困沈阳的阵地上,肉眼可见明处每一门火炮都有三个炮手。

  更令他恼怒又绝望,甚至还有点后知后觉的害怕的是,浑河之上,虞军铺设了连绵两三里的水雷。

  水雷对这个时代的人可不陌生,在两宋之际便有了水雷。

  但这时代的水雷还不是触发雷,需要有人专门盯着水面,一旦发现敌人,还需要点燃引信阻塞水路。

  这是天罗地网一般的包围圈,用火器代替人手的包围圈。

  黄台吉忍住急躁怒火,还能与群臣宽解道:“敌军太过于后知后觉了,此刻代善只怕已到了赫图阿拉,我们只需要等待便可,城内饮食足以支撑到汉人皇帝临阵换将。”

  群臣一起称是。

  转回宫里,黄台吉独坐之时却闷闷不乐。

  大家想的都很好,计策也很高明,反间计对汉人朝廷经常能够奏效。

  可万一这一次是个例外呢?

  万一汉人皇帝偏不临阵换将,偏赞同东征大军“围点打边”之策呢?

  黄台吉拿不准也无法笃定代善一定能够成功,如今见了城外四面围困的真谛,在想不出突围之法的时候,他又不得不开始考虑另外的策略,或者备用办法。

  把希望都寄托在敌人出错的机会上,这不是黄台吉的作风。

  于是他开始考虑当初让代善出去是不是一个错误。

  若是他亲自潜出去,再集合外面的清军,如今未必便没有一战之力。

  细想之下,黄台吉懊恼极了。

  “若能朕先潜出去,便是以外面大军袭扰虞军后方,使其粮草辎重不能供应,以城外大军之奢靡,他们不能不分出更多兵力追杀我袭扰大军,只要能调动其离开阵地,我军未必不能反败为胜。”黄台吉细想。

  越是想到这个失误,他便越焦躁。

  但越是焦躁之下,黄台吉越谨慎,越发不派兵出去突围。

  手头就这么点人了,他还要做好与虞军巷战的准备,再不能浪费人手。

  不觉中到了正月十五,傍晚时分,西城北城外围,虞军炮兵推着火炮突前,似乎要开始攻城。

  黄台吉忙责令城内做好破城后巷战准备,亲自上城头要督令各部守城。

  不料虞军炮兵只是在清军射程之外狂轰滥炸一番,连一点破城的意图都没有。

  这不但让黄台吉十分奇怪,其余人也参不透李征的用意。

  他这是在干什么?

  李征不打算干什么,只不过是让炮兵没事打一打黄台吉,提醒他赶快想突围之法。

  他自己又没有在沈阳城外。

  抚顺,火炮轰塌了城墙,城内清军本就是黄台吉征发走大部之外剩下的老弱病残,没几个能打的,火炮之下岂能对抗王师。

  正月十五傍晚,李征便进了抚顺城。

  这时候的抚顺城并不在浑河南边,而是在浑河北岸临河而建,是前明时代的辽东抚顺所基础上修建的土城。

  城内有建奴百余户,掳掠而来的汉人数百户,清军被打掉之后,无论建奴汉人,全部在土街两边俯首听从处置。

  李征不出面,让曹文诏出榜安民,命剃发易服的汉人“复汉家衣冠,行祖宗遗训”,又责令建奴交出生产资料,尤其对抚顺周边土地的掌控,而后均分到各家。

  建奴也没想到会有这个待遇,再得知各家所分人均一亩二分土地所得粮食只需要十三抽一,当时险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就算作为建奴,在这里地位比数量更多的汉人高得多,但也没有逃脱被更有地位的建奴贵族欺压的命运安排。

  一时有胆子大的会同汉人来问曹文诏,是不是王师搞错了?

  曹文诏训示:“你等也不过是努尔哈赤诸子之奴婢,武烈王法眼如炬早早看得透彻。今以土地分赐你等,你等须安分守己谨守本分,万不可触犯王法。若不然,土地收回,你等便只好去皇庄,那里可没有你自家的土地。”

  众人又惊又喜,忙问起皇庄之规矩。

  曹文诏便出告示告知百姓人等:“各家土地乃是‘本分田’,法定数额之内,各人土地三十年内不可流转,官府也不得以任何借口夺走,除非此人犯法,被剥夺政治权利。再次之外,农忙完了,也可到划定的皇庄去帮忙生产,此所谓‘流工’。”

  流工便是流动短工,按照规定,协助黄庄耕种土地要有报酬,按一亩地二十斤到二十五斤粮食来算。

  直白来说便是农忙之时,户籍簿上所登记的抚顺人,在忙完各家土地李蝶活之后,可以去黄庄挣额外的粮食,每亩地给二十多斤粮食,多劳多得。

  正是这“土地公有,三十年产权”与“多劳多得”两个土地政策,抚顺城当时便安定了。

  曹文诏登记完户籍,以盖着武烈王大印的“土地证”颁发到各人家,又张贴皇榜宣告土地政策,不到正月二十,抚顺展开土地丈量与分配工作。

  便是建奴人家,老少人等也欢天喜地,兴高采烈地跟在军队后面,眼看着足量丈量出各家个人土地,军中文书郑而重之地登记造册,竟有人高呼“大虞皇帝万寿无疆”。

  至此,本质疑李征以此政策安定民心的曹文诏全然服了。

  以土地安抚人心,果然比什么政策都管用。

  李征挥师平定东部萨尔浒、南部东州等各地回转抚顺,已是正月底了,回来的时候城外城内竟见汉人男子剃光了头发等待蓄发,建奴也散开了辫子,拿着在他看来根本无法使用的农具热火朝天地翻冻土盼春天。

  李征便召曹文诏,使之拿出俘获的挽马耕牛,又采买了大量的农具如锄头铁锹,召集抚顺城内外百姓,无论建奴还是汉人,一体以“赊欠”的法子分发下去。

  这赊欠并不过分,如一把锄头,李征以三十文钱出售,然辽东百姓哪里有钱?便是三文钱也拿不出来。

  他便教百姓“分期付款”,如一家需锄头三把,铁锹两把,犁或者犁头一个,加起来那便是二百文到六百文整个犁很值钱,一个就要三百多四百文。

  百姓没有钱,李征便教他们在军中文书上登记了名字与户籍,约定三五年内随时可整体偿还或每月偿还一点钱,先将农具给他们带回去生产。

  此举既不要农人以土地抵押,也不要谁卖儿卖女当花钱,百姓人家见有人先动了,自跟着便都动了。

  如此,二月二这天,因战乱而逃难山林的百姓也回来了,其中多有建奴。

  李征不以部族为本,使之与汉人一样分配土地,人心越发安定。

  遂遣红娘子以亲卫营南下取威宁,不日便攻克,有抚顺经验,威宁翌日而大定。

  李征命曹文诏以五千兵马南下取通远堡,设伏兵于东南,只等凤凰城(辽宁凤城)清军或者高丽援兵北上救援黄台吉,而自以曹变蛟刘芳亮为前锋,沿着太子河西征辽阳。

  辽阳若下,沈阳便彻底成了一座孤城,黄台吉就是插翅能飞,他也休想将建奴积攒的精华带出辽中。

  根据情报,李征笃定以沈阳建奴之积累,他便不用赊欠也可从现代买来足以将沈阳打造成为辽东根据地的物资与援助。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朕本暗弱,为父则刚

  辽东之战不紧不慢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南都的重建却暂时停了。

  隆治五年底六年初的南都雪格外的多,腊月二十前后的一场雪,稀稀拉拉一直下到腊月二十九。

  年三十停了一天,正月初二又开始下雪。

  皇帝对此十分忧虑,他听李征说这是小冰河期,顾名思义他也知道这几年恐怕天气不会对天下人很友好。

  可连着这么下雪,而且是下一点雪就停,半天寒风之后借着又继续下,十多天连着反复折腾,这对庄稼可不是什么好事。

  过完年,天气终于放晴,皇帝还专门下了一道诏书,要求全国各地做好春耕春播的工作。

  结果才过了元宵节,北方天空云层南下,南都又进入了年前反复下雪的状态了。

  直到二月初,彻骨的寒风换成了料峭的春风,南都才骤然见了晴天。

  这时候,各地奏报农业受损、预估今年要大面积减产的奏章潮水一般送到朝天宫。

  自年前就一直忙着抢北伐东征之功、筹备南征的外廷也仿佛刚反映了过来。

  在内阁的带领下,以户部与司农寺为主,连着七八天,外廷每天雷打不动上书请求“圣上当以天下苍生为念,暂且罢北伐东征以节省粮食”,并趁机要求皇庄“不得与民争利,暂罢扩张土地”。

  不但中枢,各地方尤其江南(两湖、江西、江浙)各地的布政使、知府纷纷上书,言辞凿凿“灾荒之年将至,圣上当以民生为本,暂罢北伐东征之举”。

  二月初五,皇帝开大朝,前夜去求教太上皇。

  太上皇责道:“不过是小小的外廷逼宫,何至于慌乱成这个样子?皇庄至今没有上奏,可见就算今年是个荒年,各地各级皇庄也有的是粮食应对,这还有什么可惊慌的?”

  皇帝就说群臣要罢北伐东征。

  “军队在我们手里,粮草在我们手里,他们吵闹几句,你不要听就是了。”太上皇教导,“他们最多不过说流民遍地,国家不安。你便让他们说去,皇庄粮草充沛,但凡有流民便可迅速接纳,有了人便有了武装,地主武装伪装成流民去袭击,那不正好将之一网打尽?”

  皇帝只怕这会影响到北方战事。

  太上皇无奈责道:“你太过于小心了,北方之战有没有动用内帑钱粮你不知道?只管让外廷吵闹,你记住一个,老大难河南已经被皇庄控制,江北如今也就只有两湖与江西还有些地方依旧被乡贤地主文人把持着权力,他们对我们最大的威胁也只有顺江而下,这很可怕吗?”

  皇帝不解。

  “五城兵马司都够打死他们了,何况肃庄如今有多少人马?在江北江南行动的货郎大队有多少人马?”太上皇告诫,“不要把货郎大队当单纯的军事组织,还要把他们当成朝廷耳目喉舌,有这些人奔波于大江南北,你就不会无法及时掌握各地动向,民间也不会都跟着居心叵测之徒造反。”

  皇帝这才安心。

  太上皇却知道,皇帝做事顾虑较多,今日大朝被群臣联合起来一逼宫,说不定他会动摇决心,遂道:“你要坚定想法,帝王意志往往会造成错误决策,然而帝王若意志动摇,那就成了外廷的傀儡。今日若外廷得逞,哪怕只得到你诏令各部考虑暂停北伐东征之意图,他们也可设法矫诏北伐大军叛乱,命北都各部出关‘平叛’,到那时可就什么都不受你控制了。”

  皇帝一听,这还了得?

  我儿子在前面打仗呢,我这里要是稍微一松懈,外廷那还不立马抢班夺权叫好好的东宫太子成他们手里的一个泥娃娃?

  便昂首阔步,皇帝一路直奔前朝。

  朕是个软弱的平庸之君,可我是个有脾气的老父亲。

  外廷可以欺君,但别想欺负朕的儿子!

  有这个心态,这大朝自然不可能顺着群臣之意进行。

  大朝一开始,周延儒出列扣请:“望陛下体谅天下苍生,顺应中枢及地方群臣之意,暂罢北伐东征,以节约粮草安抚百姓。”

  皇帝便问他:“若不然,则如何?”

  温体仁道:“陛下是圣人明君,岂能不怜惜民力?”

  “民生若何,朕与你等皆心知肚明。外廷以民力意图做什么大事,朕也十分清楚。”皇帝道,“下诏,北伐东征之事,朕决心意志绝不动摇。”

  杨鹤叩首:“陛下,若如此,万民如何?”

  “朕就等你这个每每大言欺君的宰辅站出来!”皇帝冷冷道,“你记着,你们都记着,天下万民,朕一力供养,然朕皇庄养育万民,则外廷户部在做什么?”

  周延儒淡淡道:“户部存于各地粮仓粮草,自然是为了以备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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