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接到了曹化淳的密信,如今别的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李征心慈手软让文官集团趁机攫取辽东政权。
而李净次子之事,也让他们忧虑李征会下不去手。
这下好了,干掉那帮妄图来夺权的,这辽东,还是皇上的天下!
密探迅速离去,李征去清宫对面的伪请衙署。
李净次子李鹊如今就在这里接受治疗。
李征到时,麻醉刚过,李鹊醒来,躺在屋檐下晒太阳。
他这是第一次见李征,见面惶恐道:“大王,臣……”
“安心休养,你对得住李氏血脉,太祖太宗会以你为荣。”李征压手让他躺着,取来马扎坐着与之道,“巷战生死不避,凭这个你是条汉子。能在黄台吉手里,宁可打断一身骨头也不低头求饶,你比我厉害。我启奏二圣,少不得你一个郡王之位。”
李鹊轻蔑道:“我太祖高皇帝一生,内外重伤数十处,驾崩也未曾喊一声疼。家父不肖,家兄孱弱,但也常教导,若对内怎么样都行,但若对外敢低头叫一声疼,祖坟不许尺寸之地。”
说着又讪笑:“但是疼也是真疼。”
“肉胎凡身,岂能有不疼之理。”李征笑道,“放心,不是粉碎性骨折,将养几年便好了。”
李鹊遂安心。
他不怕死,但他怕被夺嫡之争弄的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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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征又问其家眷。
“我没让他们参与,城破之时就让他们化妆躲起来,如今都在沈阳。”李鹊笑道。
原本他不敢让家眷来,如今不怕了。
人家肃王的后人,不干缺德之事。
何况,他知道自己若凭这点勇气封王,福王府会更乱,二圣用不着亏待他。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走黄台吉和清军。
李征道:“不放他们走,朝廷那些文臣会接纳李投降,我意图血洗半岛。还有倭奴。”
“是该把这些王八蛋都杀掉!”李鹊深恨,“高丽人尊小义而无大礼,全靠小偷小摸生长。不一口气打死他们,他们会跪地求饶,叫外廷那些人一假仁假义,他们还会不断蚕食辽东。倭奴更无不该杀,畏威而不怀德。”
说到此,李鹊忽的道:“大王,臣隐约听到过有倭奴的声音,没错,必定是倭奴。”
“知道,沈阳被困半年,高丽人,倭奴,乃至与红毛鬼,他们都来了。”李征笑道。
李鹊便放心了,有这么一个能打的老李家的子孙,他不怕李家的江山被外人抢了。
李征仔细检查,果然没有粉碎性骨折,敷药将养便可。
回转临时居所,李征将李鹊之事向二圣详细禀报。
皇帝收到密报,知道李征肯定不会夸大其词,遂急忙来报太上皇。
太上皇一看,扬眉喝彩:“这小子是条汉子,没亏待太祖子孙这四个字。”
李鹊受伤极重,全身骨头能打断的都被打断了,手指甲缝脚指甲缝扎了竹签,可以说是遭受了人所难熬的严重酷刑。
这样的酷刑,李征自认受不了。
“这孩子再不好,他也是个硬骨头,应当重奖。”皇帝说。
“封个郡王罢,这样的人,多少也能激励我们这一脉的后人。”太上皇点头允准。
给福王的儿子封王,太上皇肯定不会干。
但要给这么一个硬骨头封王,皇家心甘情愿。
再说这孩子再福王府也很不受宠,和皇帝一样,福王原配讨厌他,因为李鹊经常和他老子对着干。
陈王妃也不喜欢,人家有自己的亲儿子,虽然还小。
那要不要告知福王?
“下诏吧,诏命下达,他也就知道了。”太上皇淡淡道。
于是福王哭晕在朝天宫。
第四百五十八章 论争家产,荣府那点事不够看!
福王有成年三子,长子还未被敕封世子,年岁也不小,都三十好几了,儿子都快成婚了。
次子李鹊,以福王看来那是一身反骨,对福王府的是从不关心。
他想让次子帮长子,李鹊不干。
后来因三子“世人称福王府最善”而让次子帮三子,李鹊还是不干。
那就像一头独狼,他仰慕的是劳什子“扬威异域”,福王为此大动肝火不知多少次了。
二圣南巡时,李鹊获封奉国中尉,赴锦州担任守备,福王才觉着自己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少了这么一个不听老子话偏要精忠报国的整天在家里晃悠,他觉着自己能多活三十年最少。
此次锦州城破,李鹊不知去向,福王本来还想找一下,毕竟不管他再怎么讨厌,他还是以次子为荣的。
我有这么一个儿子,就超过了多少为人父者?
可长子哭闹,长孙寻死觅活,连获封奉国中尉的三子也带着婆娘来闹。
福王烦不胜烦,又猜测二圣只怕不会在乎他福王府的子孙,李征更不在乎。
再加上他还要筹划刺杀,遂只好作罢。
用长子的话说,李鹊那个反贼,他岂能城破之后投降黄台吉,必定是力战而死。
如此,二圣不查明真相论功行赏那便是不公,李征隐瞒宗室战死,至少名节有亏。
这对福王府是有天大的好处的。
可今天,宫里突然下达诏令,以福王次子、奉国中尉“不负皇虞、死战报国”进爵镇国将军。
又“虽受建奴酷刑,终不辱列祖列宗”,以武烈王因功启奏,李鹊进封“范阳郡王”,赐封号“忠端”,夫人刘氏晋郡王妃,嫡长子敕封郡王世子。
福王就感觉似乎鼻子上被狠狠踹了一脚,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爵封郡王,号称忠端,这可是二等封号郡王啊,而且皇帝恩准“世流”,到郡王世子继承王爵时,大有机会去封号而继承郡王爵!
长子一家又来哭闹,三子也来,连陈王妃都带着还吃奶的小儿子哭哭啼啼来哭闹。
福王大怒,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老二是凭着一身硬骨头给老李家争了光,用非人的骨气挣来的这个王爵。
你们哭什么?
长子哭道:“此必是皇帝分化我家,不可让老二得爵。否则,父王何以自处?”
“难道这功劳算不得数?”福王暴怒。
陈王妃哭道:“我家尚未得知,谁知是真是假?”
“贱婢!”福王飞起一脚踹翻王妃,面色紫红浑身颤抖,怒斥道,“武烈王岂能无故请封?人家是公道的,你们,你们还是不是人?”
陈王妃爬起来抱着嚎啕大哭的小儿子道:“正是武烈请封,此中必有蹊跷!”
三子也哭道:“此人狡诈,岂能为我家要好处?父王不可为些许阴谋诡计蒙蔽,二哥不当受封王爵。”
福王冷笑:“要不老子这就去朝天宫,请褫夺老二的王爵,敕封老大世子?”
三子当即闭口不言,其妻目视陈王妃。
“贱婢再敢多言,老夫请奏皇帝,废王妃,打出家门!”福王大叫。
陈王妃便噤若寒蝉
她高龄产子,自然要为之谋夺世子,若果真被这老匹夫废了她,她儿子岂能上位为世子?
好死不死,鲁王急忙跑过来“恭贺”,进门笑嘻嘻拱手道:“王兄,可喜可贺啊!”
“嗯,自然是可喜可贺,犬子虽无能,那一身骨头是硬的。”福王一吹胡子笑道,“怎么,我听说鲁王世子被孔家给驯化了,跑到孔家去磕头?”
鲁王:“……”
此事说起来都丢人。
鲁王府早就确立了嫡长子为世子了。
那小子年纪也不小了,鲁王便留他在曲阜鲁王府坐镇。
结果二圣南巡后,这狗日的……这小王八蛋竟利用世子妃姓孔,给自己又找了个老丈人,便是孔夫子的子孙。
可你要找也不能找旁支啊。
他丢人现眼地找了个孔家的旁支,命世子妃拜了父母。
他原来的老丈人虽不是大姓,可人家是四川都指挥使司佥事都指挥使,因都指挥使秦良玉不在成都,四川军事在人家手里。
如今好好的女儿成了孔府的女儿,孔都指挥使一怒之下,人家将二圣心腹引入成都,如今转职去四川按察使司当按察使去了。
少了这么一个军中将领,鲁王府等于失去了一条臂膀。
鲁王还不敢问罪,敢问罪,出身陇西的孔按察使立马去找肃藩如今祀奉先祖的镇国将军李绍李赴国投靠。
这里面,鲁王府失去了多少,鲁王自己最清楚。
不要忘了孔按察使出身陇西!
那是肃藩的地盘!
今福王提起此事,鲁王掩面无法见人。
他当然知道孔按察使迅速脱离军事,那也是为了人家陇西孔家。
你一个掌握兵权的佥都指挥使又攀附孔家,你意图干什么?
老孔要不赶紧转职,他会死的不明不白,陇西孔家也不算小户人家,只怕也会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前些日,皇帝褫夺鲁王“义忠”封号,那就是因为鲁王府最大的一个军事臂膀被清理干净,要不然皇帝不会那么着急。
福王看他难受便心里痛快,慢条斯理道:“小儿还是可以的,如今获封郡王,又有忠端封号,老夫这一脉,死活都有血脉流传,不必担忧了。鲁王,你家呢?”
“老匹夫!”鲁王怒斥,“孤倒要看着你这老匹夫撅着沟子在朝天宫怎么个感恩戴德,怎么个感激涕零。”
“应该的,这点功劳,封一个镇国将军都过头了,何况封王赐号,老夫为人父岂能不谢恩。”福王邀请,“走,老夫与你同去,好给你家儿子做个榜样。”
他真就换上朝服,毕恭毕敬去朝天宫谢恩了。
可家里哭声大作。
这就跟别人没关系了。
也不是,跟史家有很大关系。
史鼎不当值,遂与史鼐邀请了王子腾王子胜,一起到荣宁二府田庄来做客。
才进门坐下吃一杯茶,在大报恩寺据说是去为祖宗祈福的贾琏飞奔回来报知:“福王次子李鹊,以功为武烈大王启奏二圣进封范阳郡王,并赐号‘忠端’。”
贾母一喜,急瞥了一眼随侍的凤辣子。
表率有了,这孩子这几年吃了点苦,大约到此也就到头了,别人也威胁不得这孩子了罢!
第四百五十九章 史家就这么被抛弃了?
史鼎急问:“有何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