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郡主李负剑笑道:“自家孩子,那能有多吓人?”
“说了你不信,我们打辽东都没杀多少人平山那一仗不算。这次回马枪,屠数城,至少恐怕炸死了十余万人。”李问剑笑道。
然后目视人群中乖巧的两个宰辅,李问剑与孙传庭道:“你这个北都留守怎么当的,一群从北都偷了许多官袍的盗匪都跑到辽阳了,若非猛虎拦路吃了这些家伙,朝廷官袍都要到高丽去了,成什么体统?”
两个宰辅一哆嗦,直接躲在了贾政的身后。
孙传庭苦笑不已。
这储君,他可真是个一旦动手不留余地的虎狼之君。
他不知此次去辽东有多少人,但少说也有数十人,其中不乏三品大员。
结果就这么被杀光了?
六郡主李观剑吐了下舌头,我肃藩的男子怎么都这么果决?
杀朝廷命官,还若无其事推给猛虎,这事儿历代先王肯定干不出来,没那么大胆。
“大姐,你们跑北海去做什么?多耗费粮草!”七郡主李心剑抱怨,“留点给甘肃,都够打哈密了。”
她是七位郡主当中最小的,才三十余岁,也最不能打,阵前才宰了不到百人,功劳簿上才写了“亲斩首”九十九。
如今,她可都急着呢,不去打哈密,拿什么破纪录?
李问剑横了一眼:“你懂什么,北海好着呢,那小子都想留在北海你两个再多嘴,这里正好杀两个宰辅祭天!”
周延儒温体仁都几乎忍不住要叫一声“武烈王真乃大忠臣”了。
试想一下,那虎狼之王若留在北海永镇北境,这不就是宋太祖自己把自己杯酒释兵权么,那样大家都多开心啊,外廷立马能掌握那支虎狼之师。
结果被大郡主训斥,孙传庭这小子也按住刀柄试图下黑手,连带着卢象升洪承畴有样学样也提起了佩剑。
两人立马认怂。
这里是军中,大郡主要宰了他们,回头跟那虎狼之王报告一声,就说不小心宰了两个宰辅,你猜那虎狼之王会怎么说?
他可是有诏命可以杀宰辅的!
大郡主真的宰了宰辅,他还能不维护自己的家人?
不过片刻,中军扑来。
九路人马迅速抵近,大约是太习惯打胜仗,也大约是跟着中路那一面大纛一面赤红大旗,中军将校无不傲气十足。
他们在马背上随着马蹄轻快地颠簸着,就连南下的寒风都被他们挡在身后不敢超越。
渐渐的近了,这些傲气之至的将校士兵们竟然有意无意地将战马步伐也调整成了一个声音。
铁蹄踏在冰冷的地上,狼居胥山似乎都在颤动。
贺虎臣瞩目许久,轻叹一声,好好的三大营,再也不会听他们的指挥了。
他毫不怀疑这帮虎狼只要看到武烈大纛出现,便会飞奔着聚集在那面大纛后面。
这时,出迎的各路大军不由自主勒马后退,都是百战之师,可面对扑面而来裹挟寒风的中军大军,每个人仿佛都有那么一阵子的呼吸难以为继。
如卢象升麾下第一大将虎大威,竟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缩起脑袋悄悄问道:“督帅,孙督帅,大纛之下怎么不见大王?”
孙传庭心中早已振奋之至。
这么一支大军,储君的,没人能夺得走。
那这天下还能乱?
是以闻言他道:“你以为呢?”
“似乎无处不在。”卢象升咧下嘴,颇为恼怒又好笑地道,“似乎这军中每一处都有王驾大纛,若任何一处做出突击姿态,各营便接踵而至,惊涛骇浪一般拍打过来。”
哦?
洪承畴吐出浊气,这下心里放松了。
合着我这个打过败仗的,和你卢象升的想法是一样的?
那就行了。
可是,我们又不是敌人,针对我们干嘛?
李征也不是针对谁,他也没有刻意把对面的人当敌人。
至于大家都提高了警惕,那不该是好事?
马到阵前,李征与众人见过,指着远处的狼居胥山道:“准备一下,明天便祭天。”
周延儒惊道:“如此大事,岂能不沐浴焚香斋戒三日再去?”
“故汉骠骑将军来过,这里因此有名。然汉军所到处,并非为神圣遗迹。继承其志向,继续开疆拓土便是,何须小心谨慎裹足不前?”李征放下马鞭下令,“明日便开始,傍晚须当结束。马踏漠北罢了,值不得这么当回事。”
……
不得不说这个装的是真好。
周延儒温体仁无计可施,便恳求贾政。
贾政腿肚子还抽筋着呢,他哪来胆量进言?
何况你看这些军卒,尤其那些将领,他们很认同武烈王这番话。
这你让我去阻拦,岂不是找骂?
阎应元此刻看了半天,心中顿生愉悦。
不错,不过是马踏漠北汗廷,这有什么值得郑重其事的?
就顺着骠骑将军的目光,继续去打下一个天大的疆土,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那都成了我皇虞的国土,那才算得上是大事一桩呢。
至于目前这点成绩,最多也不过让吾皇将来的庙号有一个一等尊称罢了。
得打,得继续打,直到为吾皇打出一个亘古未有的庙号才行!
不过,两年多来,李征倒是变了,高大壮硕了许多,也声势骇人威严壮阔了十分八分。
可这位太能打,还能带着别人一起能打的武烈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想法?
这天下可不能乱啊,吾皇的天下太平,这才只是个开头儿!
第四百六十五章 宰辅,开门,查水表!
是夜,忽兰忽失温灯火通明。
却不是蜡烛,也不是太阳能电灯,后者只能供中军与外围明岗暗哨使用。
乃是煤油灯。
七八十年代的人应该知道,广大农村每逢赶集,村里总有人要去集市“倒煤油”。
李征小时候上初中一周一回家,就得给家里买一点煤油带回去。
不少人家同时还要买汽油。
汽油点灯?
那是憨批!
煤油灯也好,更好一点的“罩子灯”也就是玻璃煤油灯上配着一个非字型玻璃罩,这种灯根本无法使用汽油,不信你试试。
倒点汽油那是为了用打火机,要不然一包“洋火”也要五分钱,经得住几天用?
李征这一次给全军带来了煤油灯和专门生产的汽油灯,新生产的一批。
军中所用模样如大肚子葫芦,上面有金属青蛙嘴,肚子里装煤油金属盖子里装棉绳灯芯,外面是铁笼子,既方便提携又可以保证里面的玻璃不会轻易打碎。
还有即将给民间供应的,有带罩子的也有不带罩子的,一个灯台配备一个金属灯头。
灯光亮起,中军见过并不惊讶,其余人无不惊讶备至。
周延儒当即意识到这里面的民心所向,急忙请求:“大王,此物若众多,何不向民间发售?”
李征就很恳切地宽慰:“首辅放心吧,皇庄会免费向普天之下百姓发放。”
……
周延儒情绪激烈,吭哧吭哧说:“岂能让大王供应……”
“我愿意。”李征十分厚道地告诉他,“首辅回去要告诉外廷,南都的电灯你们得交钱,很贵,一盏灯一月怎么也得一两银子才行。你也可以不用电灯,你可以免费从皇庄领取这种油灯,放心,油料肯定收钱。”
温体仁赔笑:“多少收点。”
“油灯分文不取,油料按两收费,只有皇庄出售,购买要登记。”李征再三宽慰,“次辅放心,孤出得起这钱。”
两个宰辅对此毫无办法。
人家愿意掏钱给天下人送,你管得着吗?
“对了,还有蜡烛,”李征提醒,“如今蜡烛贵不贵?像你宰辅之家一月所用蜡烛怎么也得三五两银子?”
“那哪够啊,少说也得十二三两,若有亲眷故友来访更多。”贾政忙以荣府举例,“寒舍一月用蜡烛怎么也得五十两银子,这只是常规。”
“那好,以后蜡烛也要降价了,皇庄专卖,三支十文钱。”李征道。
周延儒泪眼婆娑,是不是当我们大规模收购再试图卖出去的时候,你又“免费供应天下”?
不!
“石蜡免费,皇庄得破产。”李征透露,“孤等着你们这些富贵人家都用了石蜡,到时候煤油降价,免得你们占了便宜。你若回头用煤油灯,那便是不体面,若要体面,孤有的是造价万两银子的油灯,你不买你不是富贵人家。”
阎应元急道:“电灯不能普及天下?”
“一万万两银子还不够修一个水电站,成本什么时候收回?”李征反问。
“南都为何就能有?”温体仁觉着不服。
李征自指赞叹:“孤少读书,岂不知‘忠孝仁义’乎?南都之电,二圣所出颇多,孤补贴不少。二位宰辅,回去后千万告诉南都群臣,叫他们不要用电灯,孤收不回成本,岂不如了他们心愿?但若要用,敢不千两银子一月缴费,孤火炮登门!”
他还提醒温体仁道:“次辅记着,各衙门每月用电,须一分一厘足量缴纳,还有冬季采暖。不缴费,停各部电,哦对了,还有水,你不交钱,宰辅带头扛着棍子去紫金山上打水去。”
“这,这有辱斯文,官府用度乃是共耗,为何收费?”周延儒怒道。
“我办的,规矩我说了算。你不交钱就拉你电闸,”李征恳切劝道,“首辅,你得懂事,你省着那么多钱下崽儿?总之,往后在南都的人,若用电,则水电沼气物业管理,分文不少,不交钱,你当孤十万铁骑是吓唬谁?到时候孤不但要停你家电,还要四海告知某大臣贵勋白嫖。”
这个词,周延儒温体仁都懂。
倒是阎应元一算立即道:“不知这费用收取后交给谁?”
“二圣连新袜子都舍不得换,节省一万万两银子为民生谋福,这银子岂能给外廷?”李征道,“你回去上奏圣天子,须尽快叫内廷建立专项衙门,孤只管登门收费,收的钱怎么用那是二圣说了算的。”
阎应元才高兴。
洪承畴觉着北都也挺好,赔着笑问:“北都何日安装?”
“没三五万万两银子不要想,北都要发电得先修大坝,哪有那么容易。”李征宽慰,“但凡你有钱,孤自有建设。”
这可就把外廷给难住了。
包括文官士林,他们其实最想让二圣返回北都。
銮驾驻跸南都,随着天子实力越来越强对江南的控制必然越来越严密,这还怎么让江南成“文风鼎盛之地、烟雨空蒙故乡”?
那他们就得掏钱,至少把重修南都与南都电气化的钱掏了。
若不然,只好大军讲道理。
两个宰辅愁的不行,只好赶紧回去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