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红楼了谁还做梦啊 第314节

  不觉间又是一年重阳节,北方没有音讯给朝廷,有也是直接送到朝天宫二圣的手里,外廷无权知道。

  西南依旧在对峙,霍朝恩不出关,安南叛军倒是进攻过几次,全部被虞军打败。

  然而,九月底,随着云南巡抚傅宗龙被押解回京,云南总兵处也传来一个很不利于南征军的消息,暹罗缅甸给安南叛军增加了帮助。

  暹罗出兵两万,粮草无数、缅甸出兵万余,其中有令人闻风色变的象兵,还出动了大批大象驮运粮草辎重与安南叛军会和。

  还有,缅甸王派兵万余从云南西南及南部威慑云南行省,迫使云南总兵不得不撤回派往镇南关的三个营,并八百里加急请求朝廷派兵援助云南都指挥使司。

  这一次老将秦良玉没再坐等诏命,扛着坐牢杀头的压力,分三万白杆兵为两部,一部以贵州总兵、儿媳张凤仪为主将南下增援云南,亲率两万主力与督帅府下辖三个步兵大营、两个火炮营南下镇南关。

  张凤仪是已故太子少傅张铨之女,自从军以来常为秦良玉副将,一身的好本领,秦良玉进封督帅时,张凤仪便被封为贵州总兵。

  十月中,一路急行军的张凤仪赶到大理府,趁着缅甸人不及打探迅速出兵,在腾冲宣慰使司,以夜袭斩缅军主将、斩首三千,俘获大象五十余头,粮草辎重些许。

  而后,张凤仪以白杆兵前出南牙关、铁壁关,聚拢被缅军冲散的虞军重新筑造关防,自以白杆兵出镜威慑缅甸王,使之不敢再次妄图趁火打劫。

  然西南局势很紧张,此地边境,边民杂居,此番缅甸王入侵,多有大小部落趁机杀官造反,张凤仪须安抚民众、镇压谋逆,她腾不出手再去增援镇南关。

  这就给安南诸国联军争取了一个机会。

  十一月,秦良玉到达镇南关,皇帝诏书也送达。

  诏书宽慰老将“国家大事,卿奋不顾身,何错之有”,但没给秦良玉南征军主帅之位,更不会给副将之位。

  皇帝诏令是“镇守太平府(广西崇左)以及思明府”。

  这是为扼守两广交通要道、防止南征兵败安南叛军杀入两广腹地。

  秦良玉不能不聪明,她一到军中便看出来南征必败。

  霍朝恩有三分本事,可他根本抓不住战机。

  杨嗣昌有五分本领,可他总想着给文官集团获取兵权。

  桂王之后、右路主将李泰那就是个废物啊,他不但掌控着从桂林府带到镇南关的三万大军,还在沿途抓了四万多壮丁正在编练,编练便编练罢,这个废物掠夺地方、光帐内从各府掠夺的轻歌曼舞的歌姬就有百人之多。

  这还怎么跟对面至少三十五万叛军决战?

第四百七十二章 南安王府的野心

  白杆兵不入南征大营,因为秦良玉接到的诏命是控制太平、思明二府,秦良玉不能以西南主力进入别的军营。

  霍朝恩也知道。

  可令秦良玉愤怒的是霍朝恩连最基本的礼节也没有,整个南征军竟只有一个杨嗣昌出辕门迎接。

  这时空秦良玉娘家兄弟并没有战死,一门总兵都指挥使级别的大员,四川忠县秦氏可谓是威名赫赫。

  此次南下,秦良玉以二兄秦邦屏秦邦翰及弟秦民屏为都指挥,分别统帅白杆兵一个大营。是以三人也在军中。

  他们是暂存了总兵官大印,扛着可能被撤职斩首的风险南下的。

  可如今到了镇南关内,远远只见杨嗣昌迎接,秦民屏怒道:“霍朝恩这小子,祖宗本事不见得几分,架子倒是大得很。”

  “不要胡说,霍朝恩怕的是我奉诏夺他军权。”秦良玉沙哑着声音责备。

  她已经六十三岁了,虽身材及其高达,堪堪六尺(1.90米)身高,因是武将,体格壮硕,便是不着铠甲体重也有百六十斤(90公斤),可毕竟人已服老,已不负当年胭脂马上铁枪独镇西南半壁江山的风采。

  况且这几年国本不稳,她不敢也不能出面站队,朝中暗流激荡也压完了老将军的腰。

  秦民屏十分不忿,但见镇南关上高挑“奉诏”大旗,他也不好十分挑衅。

  关外,秦氏二兄沉默寡言,暂时扎营准备东进,但他们也防着霍朝恩。

  那小子可不是个好东西,杀人越货的事情他南安王府可没少做过,要防着他突然侵吞二圣在西南的这支精锐力量。

  杨嗣昌远远望去,既吃惊与秦良玉的高大威严,又不忿她一介女流居然有王命旗牌。

  然当秦良玉走进,杨嗣昌顿时收起所有心思。

  战场老将那一身杀伐之气,那真不是杀猪匠能有的。

  冷兵器时代的沙场猛将,那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胆气,非热兵器统帅所能具有。

  秦良玉是上将里的上将、猛将里的猛将,她发白的大手犹如一把斧头按着佩剑剑柄,自有不怒自威之相,神态虽缓慢却意态潇洒,仿佛醉酒的关公抿着目光居高临下俯瞰着华雄。

  杨嗣昌心头凛然,慌忙情不自禁长揖到地称:“下官南征军副将、中军监军杨嗣昌见过秦老将军。”

  秦良玉知道他的来头,但她瞧不上杨鹤。

  号称知兵,实则夸夸其谈毫无临阵之能,坐镇中枢运筹帷幄那更是个废物,杨嗣昌这种官三代更不会被她当人才。

  南征军驻扎镇南关这么多天,他杨嗣昌唇红齿白,这能是打胜仗的将领?

  遂淡淡道:“我知道你,宰辅之子。”

  杨嗣昌刷的一下红温了。

  别人说他“宰辅之子”他会很高兴。

  因为他是他的政治资本。

  可在军中,被这些老将称他为宰辅之子那就很不客气了。

  他不解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却有不敢辩驳声张,遂假装没听懂,侧身躬身道:“南安郡王孙、平南将军、南征总兵官正在中军等候,秦老将军请。”

  秦良玉细细吐出一口浊气,她没有十分把握霍朝恩这货不夺权扣留。

  然大战在即,她不能只顾个人安危。

  遂入关来见,到关头城楼,才一进门便心中大怒。

  霍朝恩显然宿醉才醒,一旁右路主将桂王之后李泰最严惺忪,身后竟站着两个穿铠甲的年轻女子。

  李泰肥胖,虽二十余岁,也不太高,却至少有一百八十斤(100公斤)体重,满面黄色,那是酒色过度之相。

  霍朝恩见老将军飞起剑眉,按住刀柄,不由心中一慌,急忙走下主将之位拱手道:“老将军,南征军久候多时了。”

  秦良玉冷然道:“南征军搅弄西南,号称练兵三十余万,主将竟在关头酗酒。平南将军,二圣赐我王命旗牌,虽节制不得平南将军,却杀得了南征主将。”

  早就与秦良玉十分不睦的李泰耻笑一声讥笑道:“秦将军何日官拜平西将军,再来我南征军中发号施令。”

  “退下。”秦良玉喝退秦民屏,手握剑柄冷冷道,“奉国将军看来是效仿武烈大王,于军中竟设女营。”

  李泰正要张口,秦民屏耻笑:“照猫画虎。我听说武烈王军法森严,军中女将若非救死扶伤,便是骁勇善战之人。若武烈王回京,倒要好生与桂王之后论一论‘军法森严’。”

  李泰顿时泄气。

  他刚得知李征横扫北境,损伤竟然只有不到两千人。

  这是首辅次辅亲自核查过的,万万不可能骗人的。

  他还听说此人连江南士林派去的千余官员士子都全部斩杀,他不能不心中畏惧之至。

  再说,他野心巨大,怎敢贸然得罪手握二十万虎狼之师、很有可能一言而定哪家小宗入大宗的李征。

  是故张了张口,李泰悻悻然挥手道:“退下去我也只是效仿李氏善战之人,并无他意。”

  秦良玉不理,这种货色若非占了“太祖子孙”的名头,她早将此人宰了。

  于是谢绝了南征军中主将之位,以客将身份在西首就座,秦良玉直言问起战术战法。

  霍朝恩信心满满指着地图道:“待周琼腾出手来,我军右路出镇南关走山下道路包抄,左路水师截断叛军,到时中军一鼓作气直扑关外,一战可灭敌军一部。而后逐步推进,层层分割包围歼灭敌军便是。”

  这战术不错,安南叛军挤在狭长的道路上,只要能左右两路包抄到位,以中军大小火炮一起发射,步兵迅速抵近便可以实现这个战法。

  然而,周琼裹足不前拥兵自重,借口南海刘香进犯而不肯出兵,如之奈何?

  霍朝恩笑道:“他岂敢坐视?我自有主意,既皇帝不信任我军,秦将军自去便是。”

  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秦良玉镇守太平思明二府,他身后便稳如泰山般。

  可他这句话,分明是既将皇帝公然排斥在南征之外、又将千里增援的西南督帅府排斥在“军功”之外。

  一旦南征胜利,功劳便全是他南安王府的,与皇帝没有半分关系。

第四百七十三章 秦良玉:会打仗吗?一群猪吗?

  秦良玉微微垂下目光。

  听明白了,南安郡王府不但要亲王爵,还想通过征服安南割据一方,形成事实上的国中之国。

  或许,他真采用了安南叛军“夺取两广以全安南”的口号,俨然把自己看成了安南之王。

  既如此,秦良玉再无话可说,当即起身便走。

  “且慢!”李泰喝道,“皇帝让你西南督帅南下,岂非就是诏命你交出兵权?今日是……”

  “武烈王多日不见动静,你猜他在何处?”秦良玉目视这废物微笑道。

  帐内十余人倒吸一口冷气,霍朝恩急忙怒道:“这是什么道理?”

  “自己想。”秦良玉一甩大氅扬长而去。

  整个南征军中没一个人敢阻拦。

  武烈若至,两万门火炮可就来了。

  霍朝恩打听得知武烈中军在山西几次神出鬼没,卢象升这等悍将也吓得日夜不敢安睡。

  说不定他还真悄然到达镇南关外,就等着弄死他霍朝恩收编南征军呢!

  李泰更不敢异动,他在朝中的眼线告诉他,武烈王心冷手黑,连福王鲁王都怕他,这要是他真的到了,弄死他一个早就死了的桂王之孙那还不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镇南关内鸦雀无声。

  出了关门,秦良玉再吐一口浊气,轻笑道:“这办法很好用。”

  秦民屏不解:“北境果真打的很好么?”

  “我们远离中枢数千里,又不参与夺嫡之争,没人给我们确切的情报,我们不可能知道北伐东征详情。不过,此人乃肃王之子孙,历代肃王无一不能打,武烈王又是自幼出塞深入草原三百里的猛将,大约北伐东征的确打得好。”秦良玉叹道。

  得不到朝廷的消息,她只能被动等待诏命或者以身犯险冒险。

  以后只怕要……

  “唉,南征必败,武烈王岂能不奉诏南下。我料此人必不会孤军深入,只怕要用一两年整顿岭南、解决周琼这个琼州王。只盼中军物资能拨付我们一些,否则很难讲数十万叛军联军抵挡在二府之西。”秦良玉道。

  回到军中,她下令立即拔寨。

  二兄问起,秦民屏以李泰之言告知,二兄各自无言。

  “武烈南下,我们该尝试着与中枢走进一些。或许皇庄在西南推进,该由我们一手促成。”秦良玉说。

  三个兄弟在这件事上不好说话,他们倒是无所谓,秦家马家也才那么点实力,就算家里那点地全被内帑拿走,以二圣对他们两家的恩遇,他们得到的只会更多。

  可西南士林也不好对付啊。

  白杆兵遂到太平思明二府,秦良玉亲自考察地形,命二府禁军与卫戍军全部赶赴太平府壶关之内打造防线,自以白杆兵为主力,又在当地招纳青壮建立土兵,在四方岭建立依山傍水的防御阵地。

  白杆兵炮兵很多,但炮弹太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从南都运送炮弹到贵州本来就难,此次南下他们也没办法携带大量火炮弹药。

  秦良玉故以当地毛竹为器械,制作陷阱阵十里,又责令当地官员撤走百姓坚壁清野,到腊月,一个足以凭借阵地阻挡十万敌军一起进攻的防御阵地简单打造出来了。

  隆治六年过去,龙之七年正月,镇南关方向斥候回报,霍朝恩有进军意图。

  秦良玉推算大约在三月之前大战必会爆发。

  “霍朝恩没有多余粮草了。”秦良玉忧虑。

  霍朝恩的策略是对的,可他没有迎接大战的准备,而且军中情报很容易泄露。

  作战图挂在城楼,李泰掠夺来的舞女歌姬可随意出入,霍朝恩竟以为这是名将风流他自己只怕也是这么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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