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圣得报,相顾无言。
咱们家这位,他是天生吃了几头猛虎才养成这猛虎之心?
“快去叫回来啊,多晦气!”孙太后急的一路冲出兴庆宫来武英殿怒喝。
太上皇无言,半晌恼道:“还能干什么?跟活人干架弄死他们,又想找恶鬼干架,他怎么比太祖还猖狂?”
孙太后道:“那也不行,和鬼怪叫什么劲?”
“谁敢去叫他?搞不好今天又要血流成河。”太上皇挠着头揪着胡须嘀咕。
他老人家死活想不通,老李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猛人。
他是真不怕那些?
怕它什么?
人且不惧,何惧此类?
五更时,在西城城楼上蹲了半夜的曹化淳王承恩来报:“武烈王红灯高悬,持《大悲咒》诵读,子夜方自建一张床榻,此刻在秋风江涛声里,正睡得深沉极了。”
“可有刺客?”皇帝喝问。
王承恩道:“有,方靠近,居高临下四面射杀,土山柳林之中,又添十余尸体。”
“我不是他爷,他是我爷。”太上皇一跺脚,回兴庆宫赶紧睡觉去了。
再不休息,明日没力气打这坏小子。
皇帝不解,亲卫营没全跟出去,可那三位郡主与吴三桂可都跟出去了。
他们怎么把刺客放进去了?
“故意的。”王承恩抹抹嘴。
很显然,这就是要树立那位古来未有、将来也怕是不会再有的绝世狠人威风的。
皇帝即诏命:“传诏,武烈王定国拓疆、镇杀鬼雄,加封燕王。”
“不是秦王么?”两个老太监急忙道。
“不急,燕王好,哼哼,从此后我看谁还敢欺负我们。”皇帝发狠,“再敢欺负我家,我儿子上门在他们家院子里睡大觉,看他们怕不怕。”
何止是怕?
天一亮得知此事的满城人物,无不咬牙切齿。
纵然如鲁王,惊得咬破了手指失声惊骇道:“此,此人,他竟凶悍至此?此人力岂能敌?”
他七日之前杀大长公主满门,昨日大长公主横死,他竟然还一人一马红衣红灯与柳林之中诵念《大悲咒》招魂?
他这是恨只杀了这些人一次,还真要把他们鬼魂都找出来再打死一遍才舒坦?
于是到大长公主灵前,鲁王哭道:“姐姐,这样人,弟如之奈何?”
能有什么用?
大长公主尸体躺在那,她连骂人都不行她还能干什么?
日上三竿,李征驻马江畔,在他马蹄之下,方才又埋了十几个尸体。
“若是敌人都这么蠢,天下就太平了。”李征与三位郡主叹道。
李心剑问:“果真不怕?”
“什么鬼雄,无非是一些恶人的念想。若果真有这些无恶不作之人化身鬼雄,先王他们为何不诛杀?”李征笑道。
李观剑叹道:“你小小年纪,如今已杀得心冷手冷,如此定国之功、镇国之威,天下自然是需要的。可你将来怎么活人?咱们李家无论皇帝还是咱们肃藩,从来都是慷慨任侠一身人气,你可不敢成了拿着王印的权力傀儡。”
“好男儿杀敌如麻,回到家有一人一灯等候,人之至矣。”李征笑道。
三姐妹大喜。
第五百零五章 穷惯了,享受不了清福
当夜南都暴雨倾盆,李征没能睡得着。
小冰河期的神州多灾多难,这几年连着地震、水寒蝗灾折损了不少国力和民众人口。
这一个汛期眼见到了,他担心古老的大江还能否撑得住。
还有西南局势,这都十天了,叛军应该已经得到了升龙府巨变的消息。
他判断敌军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安南人不会死心的。
也不知秦良玉所部整合了多少人,他们人少了又遇到雨季那可不好打。
他们的火炮不算很好,弹药也很容易受潮。
还有东南沿海的海盗也不知还需要几天才能集合起来,在琼州对刘香海盗集团与南海东印度公司的荷兰人进行战术欺诈的周琼是否得手。
还有,随后南下的各大营只有曹文诏周遇吉两个大将,他们在海上也不知行军怎么样。
但到了子夜,李征立即入睡。
非必要不熬夜的道理他知道。
翌日清晨,天公作美,天空亮彻。
早上起飞了无人机的现代工兵营传来好消息,至今还没有发现特大洪灾的迹象。
不过,联络员传达上面的建议,趁着如今人口不多,工程建设也没法全面拉开的时机,可以将人口密集的江边平地人口暂时迁移到高处。
这会耗费许多精力,不过现代那边提供的支援完全是过剩的不用担心会给现代时空造成太大影响。
这需要几年的考虑才能决定,李征暂不予以答复。
内阁六部于文华殿奏事,李征也过去听了一下。
皇帝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南下,李征模糊估计还得十余日才能南下。
他得等八王六公在东南的海上势力集合起来再去。
他说话的时候,群臣是沉默的,倒不是无话可说,只是无人敢言。
正午,李征正要午睡,元春自西宫过来,说她片刻奉皇后懿旨要去一趟荣府。
东府大老爷吓得梦魇,据说这几天每天晚上都不敢独自一个人呆在宁府后院三清观。
李征好笑,贾敬可不是老实人,他能吓得成这样子?
贾敬真被吓破了胆。
“说是吃点就吐,连送去的西瓜也不敢吃。”元春叹道。
西城外那一场杀戮,从此江南谁不怕武烈大纛?
贾敬当年可是帮着戾太子,屡次险些置当今皇帝于死地的大反贼。
他既猜到了皇家机密,又见了李征杀万人、灭大长公主一门而心如铁石,又岂敢不怕将来算账。
所以他吓破了胆子整天神神叨叨的身边须臾不敢离开人。
“直说说起来也很可笑,竟抢了二丫头的短剑,抱着才能睡得着。”元春笑道。
李征一想,这就有点不要脸了。
迎春也不是东府大小姐,她拢共就那么点好东西,也不知最近那些婆子欺负了没有,把她的短剑拿走作甚?
“赶紧换了吧,这里不起眼的物件儿有那么多,不嫌丢人的。”太上皇溜达进来说。
李征找了半天,有什么能送贾敬?
这里用的全都是御用之物,但凡敢给贾敬一个那岂不是赐他东府富贵?
太上皇笑道:“那你再找找。”
李征便找了一床没用过的锦被。
太上皇慌忙抢过来扔回去,力劝道:“你要听爷的话,这个不能给男人。你若有什么相好的女子可以送这个,只要你不怕被人家挠花脸,但男子不行。”
左右一找从蟠龙宝座前面的案上拿起一把金如意。
李征连忙抢过来,这是三斤黄金抽丝缠绕出来的。
这是贵重物品,岂能轻易赏赐?
何况这可是御用之物!
“什么御用之物,痒痒挠都比这个好。”太上皇又抢过来递给孙太后。
孙太后转手给元春,笑道:“只说是王宫给的。”
元春惊喜。
李征很不情愿,三斤多金子、还有一块难得的和田玉,上面还有极快蓝宝石,这要卖了钱够多少人吃饭?
“好好个王,都当成咱们家祖宗了。”太上皇挥手,“去吧去吧。”
孙太后又从宝座案几上取了一把玉如意,纯和田玉通体雕刻而成。
这本来是太上皇给好大孙找出来让拿着玩的,李征懂这些,十年来这些奢侈品品鉴功夫他没少学。
可他不喜欢这些,回来后根本没想起来拿起来把玩过。
“这个就赐给你家老太太罢,玉能安神,也算些许安慰。”孙太后叮嘱元春。
元春忙领了拜谢。
孙太后道:“让鸳鸯一起回去看看吧?”
“那怎么行呢,鸳鸯她们往后也是王府之主,岂能去拜会勋贵臣子。”元春连忙拒绝。
李征对几个俏婢甚至甄英莲都十分信任,他不喜欢让人帮着洗漱,连海兰珠如今也还没有帮忙的亲近。
可玉钏年少,看不惯上去便摁着让坐下,李征也不生气。
他们毕竟是自隆治三年便朝夕相处了半年的同伴,元春看着鸳鸯几个也少不得一个郡夫人甚至国夫人之位。
那就不能让人家跟着她去了。
再说她自定了亲王妃位次,宫里的女官就有十余人跟着她,此次去荣府按照规制也有三十女兵及龙武卫百二十金甲大汉将军随行保护。
有袭人在身边照顾着也便足够了。
于是动身乘车要走,李征见那车子颇为笨重,顿时想起他在现代定做的四轮马车。
忙去了楼上找联络员一问,没片刻联络员笑嘻嘻的提醒他去仓库看。
李征往里头一看,少说千两马车。
形制几乎全都是前明与国朝非皇帝御辇的大马辇形状,颇有些明情官员轿子尤其一品大员轿子的模样。
所用材料却不尽相同。
有的是铝合金,有的是钢板铁片,和汽车所用的差不多。
“绝大部分是让你拿去卖钱的,瞧,用的是不算高档的二手汽车轮子,舒适性拉满。”联络员嬉皮笑脸出现在仓库里,指着车子给李征介绍。
那肯定比古代马车好的都,而且李征自己已经在隆治三年就让贾芸做出转向轴了,马车应有的技术时空不设置阻拦。
可是,你车顶用钻石装潢是不是太过分了?
“钻石滞销,帮帮河南人造钻石公司吧,”联络员哭诉,“玛德,低品质人造钻石拿桶装,装一桶送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