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外面正准备听从鲁诚、马樾等命令冲进总督衙门,杀了吴廷举,夺淮安城的卫所军官的心腹官校和家丁们,在见到天子亲军出现后,也都没有收敛起了跋扈之态,怔怔地看向了这些天子亲军,而一时不知所措。
砰砰!
直到郭勋下令让天子亲军动手后,他们这些人才仓促应战,纷纷中弹在地。“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待硝烟散去,郭勋下达了新的命令。
于是,就有郭勋麾下的刀盾兵走过来,在这些家丁身上补刀,且割下了这些人的首级,而堆积如山。
被押著出来的鲁诚和马樾等卫所军官见此一幕都心疼不已。
毕竟这都是他们最忠心的官校和家丁,不少就是他们的亲族子弟。
随后,吴廷举和郭勋一起联名上了一封长长的急递奏疏,将杨宏、张奎据不听命,鲁诚、马樾等带著官兵擅离职守、欲谋叛乱的经过写在了奏疏里。
而且,郭勋还奉旨派了兵马械送这些人进京。
写完奏疏后,吴廷举就以新任河道总督兼巡抚凤阳的身份,传见了淮安知府,并让其准备募集民壮,整修城池,加强戒备,以备不法之辈谋夺淮安,同时行文山东、南直抚按,著对这些涉嫌谋逆的卫所军官家族予以查封,而待朝廷处置。
而郭勋则带著大部天子亲军回了清江浦,继续护卫造船之事。
朱厚在收到吴廷举、郭勋的联名奏疏后,很是高兴地对费宏说:“这次徐阶立了大功,明里不能奖赏他什么,可以暗地里告诉他,朕记住了他,也很欣赏他积极进步的态度!”
费宏拱手称是。
接著。
朱厚又瞅了一眼手上的奏疏,道:“让三法司立即对鲁诚、马樾等谋逆者严审!还有杨宏、张奎二人也要严审,朕要知道,意图在淮安生事的他们,到底是谁!”
费宏再次称是。
且说。
在吴廷举、郭勋两人的联名急递奏疏进京不久,京师很快就传开了淮安卫、平州卫、海州卫等卫所许多军官和杨宏、张奎二人被械送京师的事。
一时,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即便是翰林编修姚涞现在也忧心不已,而对自己父亲兵部左侍郎姚镆说:
“也不知道是谁泄的密,竟然他们在淮安策划的事功亏一篑,还惹火烧身!”
姚镆道:“这个很难知道,但这些人被押解进京,一旦被审问出底细来,为父也逃脱不了干系!”
“儿子也正有这个担忧。”
姚涞回道。
姚镆则看向姚涞道:“你去和那个张镗接触,问问他,能不能想想办法,让这些犯人落到东厂的手里,把他们再次灭口,事成之后,我们自会送上五万两黄金!”
姚涞拱手称是。
且说,姚涞在张镗表示要让他灭刘应槐的口就必须给他二十万银元后,就将这事告知给了自己父亲姚镆,然后不久,他就从自己父亲这里知道了自己父亲背后的人答应给钱的消息,而先给了张镗十万银元,现在还差十万银元还没给,约定是在确认刘应槐是真的已经暴毙后再给。
姚涞因王鏊传出消息刘应槐已暴毙于诏狱,就已经准备给张镗最后的十万银元。
所以,在其父姚镆这么说后,姚涞就在这天夜晚立即约了张镗,问道:“刘应槐的尸首呢?”
张镗让人把一布袋从黑幕里拖了出来,而打开了布袋:“这是我托锦衣卫的兄弟从乱葬岗偷出来的,就是为了给你们看一看!验一验!”
顿时,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直冲姚涞的鼻孔。
姚涞当即就感到恶心要吐,而不得不捏著鼻子,从自家奴仆手里接过火把去看了看,只见头已尸斑成片,受刑的地方更是有活动的蛆,这让他不敢多看,就忙撤回了头,而背对著尸袋说:
“确实是他!”
“这是剩下十万银元的会票!”
姚涞立即把十万银元给了张镗。
张镗接了过去后,就让人把尸袋拖到一边火化。
而姚涞这里则在张镗要离开时,拦住了他。
张镗问道:“还有什么事?”
姚涞把自己父亲姚镆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办不到!”
“我现在只是东厂的理刑百户,做不了主!”
张镗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姚涞的提议。
姚涞听后只得扫兴而归,将这事告知给了姚镆。
姚镆听后在屋内地毯上踱步了许久,然后对姚涞说道:“你直接去找东厂的秦公公,或者新的镇抚司石缇帅!他们只要肯见你就说明有戏,如果他们不肯见你,你也不必说出真实来意。”
姚涞点头道:“好!”
张镗当晚就将这事奏报给了朱厚。
朱厚听后笑了笑:“看来这兵部左侍郎姚镆是真急了!”
“传朕的旨,让东厂和镇抚司先答应他,先稳住他的心,待这些人顺利进京后,东厂和镇抚司就直接向朕揭发!”
朱厚吩咐道。
张镗拱手称是,随后就从黄锦这里拿到了密谕。
东厂提督秦文和镇抚司的石宝也就照著朱厚的吩咐先见了姚涞,表示答应会为他们做这事,也拿了姚镆献上的一半黄金,还收了凭证。
而病急乱投医的姚镆,也没管这里面有没有诈,只在接下来真的放心了不少,而对姚涞说:
“这样一来,至少我们是无事的了。”
姚涞笑道:“是啊!现在就等天子下谕旨让这些人直接去诏狱,而不再于都察院狱受审!”
第273章 嘉靖下严旨,要对兵部一锅端!
嘉靖四年暮春。
这日,京师刚放晴,正是绿意葱葱时。
漕运总兵杨宏、漕运参将张奎,与运河沿岸卫所指挥使鲁诚和马樾等官,被械送进了京城。
站在囚笼里的杨宏,看了一眼新建的外城城楼,就不由得想起自己去年进京朝觐的时候,而一想到如今处境,他对此不由得喟然一叹。
他是真没想到,鲁诚这些人整个兵变都会整失败,还把他自己也搭了进去。
而张奎也是同样感叹不已。
但他俩都是南直豪右出身,本就是运河沿岸的卫所军官出身,与他们利益也本就一致,所以也谈不上会后悔抗漕运总督的命。
而鲁诚、马樾倒是有些后悔,后悔的是不该听他人挑唆而起整兵变的心思。
毕竟这是灭九族的罪。
京师的官民们看著这些人被解送进京,自是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起来。
有在京师的军户更是早就憎恶这些昔日对他们敲骨吸髓的卫所军官,所以还大骂起这些人来,更有直接去拿来小贩们不要的烂菜叶与鸡鸭粪便往这些军官身上砸的。
啪啪!
没多久,鲁诚、马樾等都成了大花脸。
而这已让许多军户们解气不少。
同来城门处的姚涞见此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这些人接下来就要被下诏狱,被东厂和镇抚司的人悄悄处死,这样,他父亲在兵部干的那些卖官鬻爵的事就不会被抖露出来。
彼时。
兵部的左侍郎姚镆和从通政使转为兵部右侍郎的郑岳、武选司主事杨等都焦急万分的等著朝廷将这些人犯下到诏狱的旨意。
因为鲁诚这些武将很多都是他们收钱提拔或受他人之托提拔的,这些人一旦审讯,就必会牵连到他们这些兵部文官。
毕竟,眼下兵部尚书王宪在大同回来后就因为年迈病多,而不怎么过问部事,基本上兵部就被他们俩给架空。
所以,两人现在很担心这些武将被审出一些有关他们的东西来。
右侍郎郑岳为此还在特地问了姚镆:“东厂和镇抚司真愿意为我们灭了这些人的口?”
“是的,只是要七万两黄金!我已先为诸公预交了两万两,后面五万两就需要诸公筹集一下了。”
姚镆说了起来。
郑岳听后颔首:“只要愿意就好!黄金不重要,大可向底下那些总兵参将摊派!他们多要点兵饷与建城边费就是了!”
姚镆笑著道:“正是此理!”
“两位部堂说的极是,且等旨意吧。”
杨也在这时附和了一句。
虽说他明面上还故作镇定,但心里也依旧紧张的要死,并在心里咒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人告密,让我也跟著倒霉!”
朱厚这里也在闻知杨宏、张奎、鲁诚、马樾等被械送京师后,对御书房的费宏和王琼吩咐说:
“拟旨,兵部左侍郎姚镆、翰林编修姚涞行贿东厂、镇抚司,欲干扰国法,故革职,且令锦衣卫协助都察院下姚镆、姚涞与押解进京的逆犯一干人一同于都察院狱,并令三法司将此人与送进逆犯一同审讯,行文原籍有司查封其家!”
费宏和王琼听后皆微微一怔。
费宏还不由得先问道:“陛下,这事臣等怎么不知?”
朱厚把秦文和石宝的奏本与交上来的凭证递给了费宏:
“你自己看看吧,朕也是刚看到,所以才下次谕旨!”
“这对父子是真丧心病狂!把钱使到朕眼皮子底下来了,幸亏朕的身边人还算忠诚,不然朕的命都得被这对父子捏在了手里!”
“臣这就去办!”
费宏听后,看向朱厚的神色更加复杂了几分,但也更加恭敬地回了一句。
王琼也同样对朱厚增添了几分畏色。
内阁拟好旨后,将此旨发去了六科。
兵科都给事中金承勋正巧在六科廊,看见此旨后,当即失色,且因此急忙赶去了兵部。
兵部左侍郎姚镆和右侍郎郑岳一直等著有跟他们一走得近的给事中把天子处理杨宏、张奎、鲁诚、马樾等的新旨意送来,也就一直候在兵部大堂。
故在金承勋来后,就直接在兵部大堂见到了这二人,并说道:“内阁颁布了新旨,要将姚公下都察院狱,因为东厂和镇抚司揭发了姚公行贿的事。”
姚镆听后大吃一惊。
郑岳也呆滞在原地。
杨等更是不知所措。
而彼时。
正要回翰林院的姚涞,就先看见已经拿到旨意来拿他的锦衣卫和都察院兵丁。
这些人将姚涞围住时,姚涞一时没回过味来,而诧异地问道:“你们这是?”
都察院御史任洛宣读了一遍旨意。
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