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都到了。”
周尚文回道。
王阳明点首:“让他们进来!”
“是!”
不一会儿。
两淮大灶户的家主们就到了王阳明这里。
因为这些不少都是当地士绅,甚至还有在朝廷做过大官的,所以对王阳明倒也不畏惧。
其中。
做过吏部左侍郎的白宏图就直接问著王阳明:“部堂让我等前来,不知是为何事。”
“你们迟迟不缴所欠正盐与盐课,本官只能将你们视为目无朝廷,图谋不轨,故不得不全部缉拿正法,家产籍没。”
王阳明这时说道。
白宏图等听后大惊。
白宏图忙先问道:“王阳明,你怎么这样,我们不是不缴,是没法缴。”
“本官给了你们时间来说理由,但你们没来,现在你们来说理由,已经晚了!”
王阳明说著就喝道:“全部押下去,等候一并处置!”
“是!”
白宏图则因此在被押下去大喊道:“部堂,有话好说!”
“把朝廷盐政改革的告示贴出去!”
“另外,把都转运使司的巡盐盐丁的饷银先用大户所抄之财发下去,且吩咐他们去替朝廷宣传最新盐政。”
王阳明在控制了这些大灶户后,就正式按照朱厚的指示进行盐政改革。
而他的盐政改革主要就五点。
一是承诺给灶丁工钱,给盐丁加饷银,同时鼓励灶丁和盐丁告发灶户私卖余盐。
二是对犯事灶户的盐场、农田全部没收,分给灶丁。
三是朝廷不再以强征方式收盐,而是以统一价格收盐。
四是给经营困难的小灶户提供低息贷款,由兴明银行分支机构直接贷。
五是对盐引积年未得支取的盐商,只要同意以昔日所得盐引八成支盐的方式支取官盐,就能优先获取支盐。
前二项改革措施,是联合盐业生产者灶丁和盐业秩序维护者和运输者盐丁整顿盐务,给他们利益。
第三项和第四项则是帮助中下层灶户经营改善,让他们不反感朝廷盐政改革,乃至支持盐政改革。
第五项则是为解决因为都转运司收到官盐越来越少,而造成的盐引壅积,许多盐商有合法支取盐引的凭证但支取不到盐的问题。
这里面,盐商要承担一点损失,即支取的盐没有实际上的多,但有个好处就是不用再等。
因为盐商已经花了钱,一直领不到盐,只会一直亏著,不少普通盐商甚至是贷款支盐。
所以,这对盐商而言其实是个利好政策。
这也就意味著,大部分盐商,至少普通盐商也会支持这项改革。
而受损的只是大灶户们。
他们将不但要把没交的正盐都交上去,还得坐视自己所有的盐都被抄走,乃至生产资料也被收走,乃至还被治罪。
但他们的家主此时都被王阳明全部抓了起来,所以这些大灶户一时群龙无首,即便有反抗,也效果有限。
而这些大灶户的户主和整个盐业上的贪官污吏包括河道、漕运上的贪官污吏,也就得以顺利的于十月二十日这一天,被押到了运河边,等候处置。
总理侍郎李缵、漕运总督沈冬、总兵鲁纲也被朱厚下旨就地处置。
“张孚敬!你欺骗百官,会不得好死的!”
“王阳明!你屠戮缙绅,必得天谴!”
李缵还在被斩首前,对著运河大骂起来,他是真觉得憋屈,因为如果不是张璁来这么一手,他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而沈冬只是哭泣。
鲁纲倒是一言不发。
随著大刀落下。
他们的首级同大灶户们的家主以及其他贪官污吏尽数落入已结冰的运河上。
发出咚咚声。
而运河一似乎突然解冻,再次流动起来,只是流动著的是血水。
“呜呼!”
“尔本圣人子弟,亦我同僚!”
“我岂忍心杀尔等。”
“不过是为良知存,而光明在也!”
“杀尔等非吾本意,实因尔等弃良知,不从本心,而去善从恶也!”
王阳明一边举屠刀杀了这些人,又一边神色凝重地感慨起来,而对他跟来的弟子们大谈仁恕之道。
他的弟子们纷纷也都因此很是理解。
不少士子缙绅也都理解了,当然也不得不理解。
且都一眼凝重。
夕阳下。
看著同晚霞一样红的河水,正在官设窝棚里喝著热粥的吕小丫这时候倒是看著这一幕笑了。
而同她一样的许多饥民,也在这时都有力气地笑了。
这一章没刹住,写的有点多,差点四千字,所以后面的章节不要觉得短,只是相对这章显得短。
第96章 训斥百官
此时。
夕阳晚照下的紫禁城。
左顺门内。
也正是金光一片。
朱厚也正一脸凝重地像王阳明一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杨潭等人。
且也流露出了怜悯之色。
因为这次被抓捕的重臣著实太多。
除了北京的几个尚书外。
南京户部尚书陶琰。
南京兵部尚书廖纪。
南京户部右侍郎总督粮储李充嗣。
这些从南京抓来的大员也被押到了京师,此时也同户部尚书杨潭、工部尚书李遂、大理寺卿俞琳等京师九卿重臣,一起跪在了御前。
身著囚衣。
发乱身抖。
憔悴不堪。
这可以说是一场官场大地震。
在大明朝,能有此场景的,也就朱元璋时期和朱棣时期出现过。
还立在朝堂上的官员都因此有些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因为他们都没想到,天子即位没多久,就会查出这么大的案子。
对他们而言。
这个下马威不可谓不大。
坐在御案上的朱厚看了看这些人,就道:
“朕这些日子,总想著和诸卿说些什么,毕竟朕即位也有快半年了。”
“这半年来,朕与诸卿做了不少事。”
“清田安民,定大礼,还有安葬先帝,迎圣母来京这些。”
“诸卿的辛苦,朕都看在眼里。”
“但这些日子也发生了不少事,乃至不少骇人听闻的事,让朕不得不杀了好些人!”
“朕本不好杀人。”
“本也只想和诸卿好好一起治理这个国家,乃至愿意相信诸卿,会与朕一起治理好这个国家。”
“所以,诸卿说江彬这些武将是祸国奸党,蒙蔽了先帝。”
“朕便剐了江彬!”
“诸卿又说皇店是与民争利,无益于商。”
“朕便卖了皇店!”
“诸卿又说各地镇守太监分守太监是害民之物,坏了圣德。”
“朕便撤了太监!”
“朕因而把安邦定国的事都交给了你们文臣。”
“可你们是怎么报答朕的?”
“定个大礼,图谋胁君;现在,赈个两淮,更是要把灾民救命的钱给大部分吞了。”
朱厚说到这里,在场朝臣不少都垂下了头。
而朱厚则起身指著跪著的杨潭这些人:“看看这些人。”
“哪个不是元老大臣?”
“哪个不是劳苦功高?”
“哪个不是朕倚为股肱之人?”
朱厚说到这里就俯瞰著诸朝臣:“可诸卿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吗?”
“先说说你们户部。”
“户部尚书杨潭,户部尚书总督仓场郑本仁,南京户部尚书陶琰,南京户部右侍郎总督粮储李充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