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吏! 第55节

  亭佐心中巴不得郭解缉捕万子孟,柳市旗亭长的位子就空出来。

  他稍微运作一二,说不定能够担任旗亭长。

  “善。”

  郭解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简牍,比对一番,满意的点头:“信牍的内容确实是像万子孟亲手书写,本吏过来以前,嘱咐义纵拿来一份简牍,是万子孟上个月送到长安官寺的简牍,字迹一样,书写信牍的风格习惯也一样,你没有哄骗本吏。”

  亭佐心中一惊。

  暗道郭解做事着实谨慎。

  竟然提前准备了万子孟的简牍,用来比对字迹和写字习惯。

  万幸自己未曾耍些小心眼。

  不然,就会被义纵带到溷轩继续凿颠。

  亭佐浑身一颤,只要想起溷轩的遭遇,浑身直冒寒气,忍不住的不寒而栗。

  “郭郭亭长.”

  亭佐讪笑一声,两腿发颤:“何何时放过小吏一家,伪造信牍也伪造了,只需把信牍送到长安官寺,就能叫来贼曹过来抓人,抓走私自贩马给淮南国的万子孟,是不是,应该放过小吏。”

  “不急。”

  郭解拿起锄头扔给亭佐妻和儿子:“她虽是一名隶妾,但也要入土为安,你们母子二人犯下的恶行,自己弥补,找来一张芦席裹着隶妾埋在坑内。”

  隶妾有人埋葬。

  这对畜生母子就不一定了,只会露尸荒野,还会被饱受欺凌的邻里鞭尸。

  郭解只是找人埋葬隶妾。

  没有放过畜生母子的想法。

  畜生母子却曲解了意图,认为放过母子二人,甚至帮着掩盖罪行。

  孰不知,只是把畜生母子当成干重活的隶臣妾来用。

  亭佐大喜:“郭亭长快快去正房上坐,小吏立即搬来酒肉,宴飨郭亭长和几位上吏,已经到了食时(9:00~9:45),郭亭长用过饭再走。”

  郭解拉过来踏碓,坐在踏碓的碓臼上。

  碓臼是石头做的石窝,粟米放在石窝内,用来舂米。

  “不急。”

  郭解拿出挂在赤柱马鞍上的簏,提前准备好了蒸饼。

  接下来,难保不会出现厮杀,需要始终保持充沛的体力。

  郭解做事谨慎又周全,提前备好吃喝,避免饿肚子导致几人减弱了力气。

  他拿着蒸饼卷了薤、醢,依次扔给张骞、卫广、义纵等人,又让妻弟义纵去给莽通送了两个,自己最后一个吃。

  几人吃着蒸饼卷薤醢,吃的很香,像是在吃上食羊羹。

  亭佐儿子看的直流口水。

  郭解指着配房说道:“你再去伪造一份质剂,详细写出万子孟和晋书佐如何勾结在一起,又通过贩卖河西马有着怎样的利益往来,记住别忘了加上券书的特殊印记。”

  汉代用来交易的契约,已经形成完善的防伪标记。

  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伪造。

  契约设置防伪和防止窜改的标记,通常是在契约边缘施加刻齿。

  双方交易的不同数额,用不同形状的刻齿来表示。

  例如,Σ形的刻齿表示五千或一千,┐表示一百,∠表示五十,>表示十,表示一。

第84章 长舍

  亭佐听到契约券书的特殊印记,心中一凛,暗道郭解是他见过最不好糊弄的上吏。

  彻底没有动手脚的心思。

  他只想老老实实写出来郭解所需的信牍和质剂,缉捕私自贩马的万子孟,保住全家的性命。

  亭佐再次走进配房,摊开一册木牍,按照当时写给马商的样式,再次写一份券书契约。

  不过,名字略微改动。

  马商变成淮南国的晋书佐。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没有写上官寺的书吏名字。

  按照汉律的规定,买卖双方立下契约。

  必券书吏。

  意思是必须在官寺的官吏见证中立下券书契约,如果没有官吏的见证,日后双方发生诉讼,官寺不会受理。

  亭佐写完券书契约,拿起案几上的刻刀,在木牍的边缘刻下印记。

  三道>。

  >表示十,所以刻下三道印记。

  另外还有一道。

  表示最为名贵的那匹红雀。

  “郭亭长。”

  亭佐双手捧着木牍,趋步过去,弓着腰递过去:“这是小吏伪造,啊不,小吏私藏的券书契约,上面详细记录着柳市万家和淮南国的晋书佐,违背汉廷律法,私下贩马的勾当。”

  “善。”

  郭解拿过来仔细查看几遍,确认无误,转手交给卫广:“你骑着赤柱,立即赶回长安官寺,交给上吏张汤,随后,尽快带着贼曹和贼捕干赶回来。”

  卫广一脸的诧异:“兄长为何不与我一起回长安的官寺,留在柳市的闾里,容易遭到旗亭长万子孟和亭卒的贼杀,不如一起先回官寺。”

  他接过来伪造的信牍和质剂,放在缇衣的胸膛内,握着赤柱的辔绳。

  随时准备离开。

  若不是担心碰见公主邸的僮奴出来采买。

  就让郭解骑上赤柱。

  “为兄不能走。”

  郭解拔出二尺剑,凶光毕露:“一旦消息走漏,万子孟就会立即杀马,贩马与杀马不是一个罪过,何况,万子孟不用亲自动手,找来柳市的驰刑士杀死河西马,谎称喜食马肉,就无法抓他。”

  到那时,河西马死无对证。

  信牍和质剂就成了伪造。

  也是诬告。

  诬告反坐!

  郭解需要留下来保住河西马,撑到卫广带着贼曹和贼捕干赶回来。

  “兄长珍重。”

  卫广郑重拱手:“立即前往官寺,把手中的信牍和质剂交给长吏赵禹,以赤柱的马力,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赶到长安官寺,只是贼曹乘车,贼捕干步行,赶过来的时间稍长,兄长小心藏匿,切不可大意。”

  “驾!”

  卫广甩动辔绳,骑着赤柱冲出隧。

  一直冲出门。

  郭解叫来莽通,不用继续守着隧,让他和义纵换回来法冠、黑衣,去把马厩的河西马牵出来,套上马鞍准备出去。

  “河西马养在何处。”

  郭解牵着河西马来到宅院外的隧,询问道:“万子孟买来的河西马,除了养在你家,还养在哪里?”

  亭佐一家三口,走出宅院的大门,瞧见郭解准备离开。

  他暗自松一口气,心道自己故意谦卑,果然骗过了郭解。

  呵。

  等到郭解离开。

  立即去旗亭找晋书佐。

  透露郭解想要陷害晋书佐的消息,也能通过这件事巴结淮南国的门下书佐。

  亭佐一脸的谄笑:“一处是旗亭的马厩,还有一处是门后门附近的亭长长舍。”

  柳市旗亭的长舍,只有一室两堂。

  远远不如藁街都亭的长舍。

  万子孟借着修筑长舍的借口,在柳市的后门,修筑一处私人宅院。

  郭解点了点头,同时握紧二尺剑。

  亭佐瞧见他点头,大喜:“郭亭长已经知晓养马的位置,能否放过啊!”

  一道剑光划过。

  郭解一剑枭首,杀死瞪大眼睛的亭佐。

  死不瞑目。

  亭佐临死前只有一个念头。

  重信义的郭解怎会杀他。

  “砰!”

  “啊!”

  “咚!”

  “啊!”

  莽通的反应最快,一椎砸烂亭长妻的脑袋。

  义纵拦住想要动手的张骞,手中的榫头,在铁累的砸击下,狠狠钻进亭长儿子的脑袋。

  终于完成一次凿颠的酷刑。

  马厩内一共是四匹马,郭解四人一人一匹,准备骑马赶往旗亭的长舍。

  “有群盗!”

  隧口突然出现几名亭卒,也是门口的亭卒,等待半天,始终不见亭佐回来,安排几人过来查看情况。

  几名亭卒看到惊人的一幕。

  亭佐一家变成尸体,躺在门口的隧路上。

  一声群盗喊出口。

  隧两侧的市列,急急忙忙关门,舍主害怕亭卒和群盗的厮杀,波及到自家的市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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