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
八街九陌的八街很长,最长的是安门大街,前后长达十余里,其他大街最少也有六七里,这么长的东西两条旁道,加起来快有二十里的道路上,只有数十名贼捕干巡逻,人数不算多。
今日,华阳街的贼捕干全部聚集在东市门门前的夯土旁道,西旁道没有一名贼捕干,像是抓捕试图混进长安的群盗。
更像是堵着茂陵邑三老带着数十名乡三老,前往宫门口喊冤,诉告豪侠郭解带着游侠儿祸害乡里。
东市的门口,也站着一伙人。
郭解、卫广、义纵、莽通、虫皇柔、卫君孺一起站在门口,等着看俳优谐戏,跪坐在两辆战车内。
一辆是只有卫君孺和郭解的战车,一辆是挤着卫广、义纵、莽通三人的战车,虫皇柔不喜与男子接触,一位公侯子亲自御车。
“二三子让开道路。”
茂陵邑三老从篷车的车站起来,手持鸩杖,作势要去敲贼捕干的脑袋:“今上每年仲秋尚且需要赐老人星于长安南郊的老人庙,赐米人月一石,肉二十斤,酒五斗,你们这些斗食小吏,难道想对老人不敬吗!”
汉代敬老,老人得出入官府郎第,比六百石,入官府不趋。
自从高祖、惠帝、吕后、文帝、景帝以来,每年都会前往南郊的老人庙,赐老人星,表示官民一起敬老。
也就造成很多老人养成蛮横顽固,又肆无忌惮的古怪性情。
茂陵邑三老更是个畜生,因为长子妻生的孩子不是男婴,硬逼着一位母亲手溺死女婴,溺死自己的孩子。
后来,那名母被逼疯,受到多年折磨的长子,终于狠下心带着妻离开乡里,前往闾里做工,日子很苦,好在又生了一个女婴,妻的疯病逐渐好转。
不过,只要茂陵邑三老一天不死,长子就一天不敢回去,害怕女儿又被溺死。
茂陵邑三老害了一条人命,仗着敬老,没有受到任何的刑罚,整日在茂陵邑刁难一些日子已经很苦的平帻庶民。
茂陵邑三老习惯了敬老带来的肆无忌惮,手中鸩杖,没有停下来,直接敲在一名贼捕干的脑袋上。
“砰!”
贼捕干的脑袋发出一道清脆响声,听起来很响,力气不是很大,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名贼捕干拿着郭解赠送的猪肉,在仲父一家面前找回面子,心底一狠,决心用一种激烈手段报答郭解的恩情。
“啊!”
贼捕干直接躺在东旁道的夯土地面,惨叫一声,趁着周围全是贼捕干,茂陵邑三老看不到他的身影,手中的木椎重重砸在脑袋上。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郭解瞧着喷涌的鲜血,心中一叹,真是个狠人啊。
“贼曹佐。”
郭解叫来站在门口的贼曹佐,拿出一块趾金扔过去:“这块趾金能换一畚钱,也就是一千枚三铢钱,拿去给那名贼捕干买顿羊肉吃,按照食医的方子,对他的身体进行食补。”
一千钱!
足够换来十石粟米。
相当于一户庶民将近一年的口粮。
只是一天食补!
贼曹佐拿着一块趾金的手颤抖了。
贼捕干快要疯狂了。
贼曹佐快步走到贼捕干身前,撕烂皂衣,包裹住流血的脑袋,又把一块趾金全部塞进贼捕干怀里。
他如鲠在喉:“只有郭解把咱们兄弟当人看,不愧是重信义的豪侠,士为知己者死!”
贼捕干彻底疯狂,一个个手持木椎,朝着县三老、乡三老扑了过去。
“砰!”
贼曹佐手中的木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直接砸在茂陵邑三老的脑袋上,怒喝道:“你们这些群盗,竟然敢贼杀长安官寺的官吏,全部抓回去,交给长吏张汤鞫狱。”
“啊!”
茂陵邑三老惨叫一声,刚要大声叫嚷自己是县三老,借着敬老教训打人的贼曹佐。
一句张汤。
吓得茂陵邑三老说不出话来。
只要触犯汉律,别说是敬老的名头,就算是丞相、太尉,甚至是天子求情都没用。
皆是按照汉律判刑。
“砰!”
“啊!”
“砰!”
“啊!”
一道道沉闷的声音响起,贼捕干甩动手中的木椎,砸在三老的脑袋上,拖着老狗的襦领口,直接从牛车上拖下来。
在西市门口、东市门口众人愕然的目光下。
一根根木椎奋力砸在茂陵邑三老和乡三老身上,被打的极为凄惨。
贼捕干手中很粗的木椎都被打断几根,悬在腰间的木椎,只剩下最后一根木椎。
最后,一名名三老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贼捕干拖走,顺着东旁道的夯土路拖向长安官寺,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吏民看到这一幕,看着浑身是血的三老从身边拖走,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不敢乱动。
茂陵令和杜君敖脸色铁青,憋屈又窝火的离开西市门口,心中开始忌惮郭解,只能放弃对付郭解的想法,转头去对付尹齐、王温舒。
弁虎的郭解,太得人心了。
“痛快!”
卫广大笑一声,直接抓出一把趾金,朝着贼捕干追了过去:“大兄,我帮你去赏赐啊不犒劳所有受伤的贼捕干,每人一顿一千钱的食补。”
脑袋没有受伤的贼捕干。
难道,打人的时候用力过大,手指就不会挫伤?
贼捕干全部拿到郭解安排卫广送来的一千钱食补。
还是一天的食补。
贼捕干殴打了三老,心中再也没有忐忑不安,只恨自己手中的木椎,挥动的不够快。
闲来无事,长安官寺的贼捕干开始练习甩动木椎的速度。
“郭君。”
卫君孺御着战车,带上郭解一起从西旁道的夯土路离开横门,一直越过渭河上的横桥,奔腾在长安以北的旷野桑田之间。
河西马拉着的战车,最终停在一片桑林旁,顺着小路渐渐驶进抽发新芽的桑林中间。
惊起几只野鹜、野雁‘呱呱’乱叫,朝着桑林旁边的水溪飞去,钻进水面,啃食一片片的野荇菜。
卫君孺的美眸,光彩熠熠:“宫门口喊冤,还是官寺需要敬老,又在乡里有名望的三老,别说郭君一个郡邸长,九卿的中都官照样栽在这个肮脏的手段下,谁料,郭君竟是安然无恙的躲过去,当真是智勇双全。”
徒手捶死猛虎的勇。
破除宫门口喊冤的智。
深深的折服卫君孺。
郭解看着一片寂静的桑林,周围又被桑树遮挡了视线,这片桑林似乎只剩下两人心脏‘怦怦’乱跳起来。
他瞧着绝色美人卫君孺,呼吸忍不住急促几分:“只不过是略施小计,当不得细君的夸赞。”
卫君孺梳着坠马髻,插了一支玉钗,婀娜曼妙的身子穿着一件越闺锦襦裙,一条锦带束腰,柳腰纤细,突显的臀部曲线极其饱满,充满了销魂蚀骨的魅力。
她的一双玉腿很长,一米八以上的高挑身段,使得一双玉腿又长又直,简直比命还长。
即便穿着越闺锦襦裙,依旧掩盖不住卫君孺玉腿的完美无瑕。
一阵香风袭来。
卫君孺迈开一双修长的玉腿,越过战车的屏泥,来到车,跪坐在郭解的身边。
一股股处子的幽香,夹杂着皂角的清香,不停的钻进郭解鼻子。
郭解呼吸一滞,看着挨在旁边的绝色美人卫君孺。
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卫君孺的美眸清澈如水,柳眉细长,樱唇丰润,让人恨不得咬一口,那张绝美的鹅蛋脸,肌肤细嫩,洁白如玉,美的动人心魄。
任何男子都抵挡不了这张极具东方美的国泰民安脸蛋。
美的令人窒息。
“郭郭君。”
卫君孺做事果决,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像个小女儿一样扭捏,主动跪坐在车内,紧挨着郭解,更是让她羞臊不已,鹅蛋脸泛起一层绯红。
白里透红。
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的动人。
郭解恍惚了。
恍惚间,似乎看到女儿国国王在红罩灯的昏暗灯光下,羞答答的说出一句御弟哥哥留下来。
唐僧可以忍住。
郭解忍不住。
“细君.”
郭解直接捧住卫君孺的鹅蛋脸,亲吻樱唇:“我想吃你的胭脂。”
卫君孺的婀娜身子先是一僵,下意识想要推开郭解,听到一句吃胭脂,身子一软。
她的一双藕臂主动抱住了郭解。
不得不说。
卫君孺丰润的樱唇很好吃。
胭脂的味道更是美妙。
良久,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
卫君孺却是幽怨一叹:“只可惜郭君已经成亲,妾不愿做偏妻,更不是缠着你休妻的小人,你我注定有缘无分。”
实话最伤人。
这句话说出两人的尴尬境地。
再是相互喜欢,郭解和卫君孺也没了成亲的可能,也不能厮守一生。
“哈哈。”
郭解却是轻松一笑:“这件事简单,虽然我已经成亲,却可以兼祧。”
兼祧又叫兼祧两房。
郭解的仲父没有儿子,断绝了子嗣,他作为从子可以再娶一个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