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庭汉裔 第141节

  这个提议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毕竟这个行为太过冒险了。到敌营中去?那不是以身犯险吗?万一被发现了,逃都不知道怎么逃。

  不过刘羡还是用强硬的态度压倒了他们。确实,明面上来说,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冒险,或者说,派部下去看看也就够了。但刘羡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因为他面对的是元康以来的第一支乱兵,他有很多疑问需要解惑:

  他们现在有多少人?风俗如何?士气如何?有哪些首领?又有哪些规划?过去是如何拉起一支队伍的?现在又是如何保持团结和凝聚力的?

  作为隶属于征西军司的军官,其实这里面有些事情,刘羡没有必要弄懂。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群匈奴人是反晋的先驱,自己的前辈。无论这些人是多么拙劣,他们至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刘羡迫切地想亲眼看一看他们,想着能否从中学习到一些什么,为自己的未来增加一些经验。最少也能知道,自己能够走到哪一步。

  所以在这一日,他令大部轻骑留在距离临汾二十里处,汾水南岸的东升亭内。而后带了吕渠阳、薛兴、张固三人,直接到临汾城下探个究竟。

  他们换上了之前匈奴俘虏的衣物,加上有吕渠阳这个氐人打掩护,很成功地就混了进去。

  目睹的结果是比较让他失望的,或者说,现状是刘羡预想情形中较差的一种。

  匈奴人的状态并不乐观,或者说,非常散漫。十几万人像是落叶一样撒在临汾城外,各部间有一定的杂交,但还是自成派系,期间的秩序并没有多少人在维持,别说军号,就连一个统一样式的军装、军旗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其中大部分人都没什么纪律,好似郊游一般地玩笑取乐,不少士兵都还和妻女一起混居,刘羡甚至还能听到很多人在唱歌,只不过唱的歌词不是汉语,只听得出旋律非常欢乐。有时候也能看到一些人,绑了一些普通的汉人百姓作为奴隶,以欺压他们为乐,让刘羡看得很是恼火。

  刘羡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这些人大概是成不了什么事的,其中唯二可取的地方,大概是他们对于未来的乐观精神,再就是官兵之间的平等精神。

  刘羡于是就装作是中层军官,在营中来回穿行,看见单个的散漫兵士在欺压汉族百姓,就喝令站住,问其姓名为谁,将官为谁。责其不尊将令,欺压百姓,用马鞭一顿痛挞。一路上连抓了十来个典型,因为他自带一股上位者的气质,匈奴人都不疑有他,竟真让刘羡把大营走了个来回。

  唯一让他没想到的是,最后抓了一个喝酒打人的典型,竟然是匈奴后部帅郝散的儿子郝索。结果导致大家都跑过来看热闹,而且还把郝散给招来了。这才有了方才郝散所看见的一幕。

  刘羡听到郝散下令追击的声音,心中暗叫不好,他连忙快马加鞭,对着来时的路狂奔。

  身后营中一时间人声噪乱,锣鼓阵阵,周围的匈奴人纷纷在慌乱中抓起弓矢,打马出营来追赶。而前面的匈奴人很多都不明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诧异地看着他们在临汾外围飞速狂奔。马蹄踏入泥沼中,泥点四处飞溅,引得周围的人一阵阵惊呼。

  很快,四人就飞奔出匈奴人的营地外围,但身后的追兵也很快,而且在视野开阔之后,他们开始对着夜幕嗖嗖射箭。黑暗之中,刘羡几人根本不知道背后有多少箭矢,只能举着火把一个劲往前跑,雨夜里,前方也是一片黑暗,这颇给人一种被鬼魂追着索命的感觉。

  如果是在平日晴朗的时候,刘羡可以立即发挥自己翻羽马的优势,一溜烟就拉开距离,但眼下这个情景,他惧怕踩入泥沼,也不敢盲目加速,只能保持在一个尽可能快又辨别着路途不踩中泥沼的速度,导致迟迟不能与追兵拉开距离。

  刘羡新想:大不了比拼耐力,就这一点来说,翻羽也非凡马能及。

  不料这时候,一旁的薛兴突然叫道:“县君!不好,我的马好像中箭了,要跑不动了!”

  这话语顿时令其余三人一愣,都感到大事不妙。

  刘羡用最快的反应下了决断,对吕渠阳他们说:“我们分开走,你们立刻去找宾硕,让他们设伏!我的马好,可以拉着季达绕几个圈子,到时候再去找你们。”

  说罢,刘羡立刻拨转马头,先是伸出手朝薛兴用力一拽,帮他飞跨到自己背后,随即迅速地朝西南方奔去,一边跑一边朝身后搭弓射箭。同时大声道:

  “我乃安乐公世子刘羡!你们谁是勇士,就来决一生死!”

  后面的匈奴追兵都是一愣,随即就看见四人并分两路跑开了,他们略一犹豫,觉得刘羡身骑大马,确实应该是个高官,就舍弃了吕渠阳他们,一股脑地朝刘羡追过去。

  刘羡按照自己所言,便拉着这群匈奴人转,只是大概绕了些弯路,过了两刻钟,他还是没有甩掉追兵。相反,可以看到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了。

  薛兴颇有些紧张,他对着身后频频射箭,有射空的,也有射中的,但每射中一个人,就发现有更多的追兵填补上空隙,而且可以看到不止是身后,四面八方都有包过来的迹象。这正是匈奴人惯用的游猎办法,他情不自禁地说道:

  “县君,好像追兵越来越多了!”

  “我知道!”刘羡回答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杀个回马枪!”

  “啊!”

  刘羡抽出昭武剑,突然调转马头,往身后人群中冲了过去。那些追兵猝不及防,眼看着刘羡冲进人群之中,剑锋左突右刺,手如迅雷般飞射,顿时杀伤三人。

  而火光下,血水喷溅到刘羡身上,面孔上,将他渲染得如同修罗一般,匈奴人方寸大乱。他们既不敢近身力敌,又怕误伤同伴不敢放箭,竟然让刘羡如同切纸一般突了过去。

  等到他们再回过神来,想继续追击时,刘羡已拉开了好一段距离。他趁机扔下火把,飞奔到汾水之滨的芦苇丛中。

  又跑了一阵后,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刘羡对薛兴道:“季达,快下马!我们就在这藏一藏!”

  薛兴刚刚几乎被吓呆了,此时还没回过神来,他听到刘羡的命令后,好半天才恍然应声,摸着马鞍跳下来。而刘羡则将剑锋收入剑鞘,拉着翻羽马蹲下来,以免被追兵发现。

  这时两个人才有机会喘一会儿气。

  远处隐隐约约还有追兵的声音,可以望见一些火光,大概有百来人的样子。天上的雨水已经小了许多,但还是接连不断地敲击在两人身上,刘羡取出腰间的一个水壶,喝了点水,又将水壶递给薛兴,笑道:

  “我一时任性,害得季达和我一起受苦了。”

  薛兴接过水壶,仰头将水壶内的水都喝光了,此时他心里只有对刘羡的佩服,感慨道:

  “县君才是,您方才反冲那一下,是不知道害怕吗?”

  “怎么会?实不相瞒,我听到那些箭矢声,马蹄声,我也怕得不行。”刘羡接回水壶,淡淡笑道,“只不过这时候啊,我会逼自己一下,转头去正面应对,在那种情况下,你也就来不及害怕了,只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事情做完了,你就会发现,其实很多你以为迈不过去的坎坷,其实也就是那样,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而听着刘羡的教诲,薛兴由衷地赞叹道:

  “我等凡夫俗子,和县君这样的天人是比不了的。”

  “嘘……”刘羡忽然发声示意薛兴噤声,他转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些的声音,似乎是动物,又似乎是人。

  他根据夜晚依稀的火光往声源处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的芦苇丛摇动,紧接着从中冒出一只黑的庞大影子,大约和翻羽差不多大,但是眼睛却绿油油的,在夜晚里放出鬼火般的光芒。

  刘羡还在思考,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薛兴却是惊得大叫一声,高呼道:“啊!县君快跑!是老虎!”

  话音一落,那影子就发出骇人的咆哮声,恍若雷霆驰过大地,令旁人魂飞魄散,刘羡顿时也反应过来,还真是老虎!

  这还是刘羡人生中第一次在野外遇到老虎,没想到时间这么不凑巧,刘羡甚至没来得及打量这老虎的模样,就只能继续策马狂奔。

  倒不是他害怕老虎,这芦苇丛中闹出来的动静,立刻就吸引了本已迷失目标的匈奴人们,他们紧跟着从北面包抄过来。

  可要命的是,由于匈奴在官道上,刘羡在芦苇丛里,这下刘羡可谓是自讨苦吃了,即使翻羽拥有绝顶脚力,此时也发挥不出来十一。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大概一刻钟后,刘羡和薛兴就会被人追上了。

  情急之下,刘羡问道:“季达,你会识水深浅吗?”

  “略懂一点。”

  “你觉得这里水多深?”

  “应该有六七尺吧,我拿不准。”

  得到这个答案后,刘羡立刻拉紧缰绳,促使翻羽跃蹄入水,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两人在河水中缓缓地向下游飘了一段距离,渐渐才稳住。等到追兵赶到时,看见他们已经远离河岸了,只有马首和人首露在水面上。

  有一个匈奴人想要逞能立功,也跃马跳入汾水内,但他不识水性,一下子就跳到了急流处,被水一冲,顿时从马上落入水中。岸上的同伴连忙捡起一根树枝去拉他,这才把他给拖了上来。

  但此时,一个眼睛锐利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他从腰间拔出两支箭,可以看见箭头扁平开刃,两侧都带有侧锋,是用来射杀猛兽用的猎箭。他一面从容勾弦,一面对河里喊话道:“刘县君慢走,我乃后部小帅太阿孤,现有两箭相赠!”

  说罢,引弓连发,两箭呼啸而去,一箭正中薛兴头巾,薛兴只感觉头上一沉,箭簇穿发而出,将发髻上的头发削飞,堕入河中。

  他头皮发凉,心如锤击。

  可一扭头,看见一支箭矢正中刘羡左肩,此时正血流如注。

  但刘羡却仿佛没感到疼痛般,哼都没有哼一声,依然紧握着缰绳,脚下踢着翻羽马的马腹,眼睛盯着对面的河岸。

  翻羽马哪怕奔跑了一夜,此时深陷六七尺深的水流中,也依然富有力量。它用力划水,挣扎着向对岸游去,终于踏到河底的卵石,将背上的主人驮到岸上。

  在薛兴震惊的眼神中,刘羡干脆拔下箭头,回头对对岸的太阿孤大声道:“好射术!我记住你了!可惜,你要是再往右偏上两寸,我就没命了!还是回去再多练练吧!”

  河边的匈奴人就这么看着刘羡将箭矢扔在地上,然后朝天长啸一声,浑然无事般向远处奔去。

  见跑了刘羡,大家都为此深深叹息,同时也对刘羡的潇洒印象深刻,以致于太阿孤回头向郝散报告的时候说道:“晋人中有如此英雄,确实不可小觑。”

  而另一边,刘羡冒着失血和大雨继续往南奔行,跑了差不多两里后,他问薛兴道:“季达,后面还有追兵吗?”

  薛兴转首倾听,随即道:“县君,应该没有了。”

  “那就好!”刘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勒马道:“那你赶紧帮我止下血!好痛啊!”

  薛兴一直就在关注刘羡肩上的伤口,但刘羡不吭声,他也不好意思看。此时两人再次下马,他点火靠近,扒开衣服一看,才发现一片血肉模糊下,这箭伤深可见骨,他赶紧取出火折子生了火,用腰刀烧红了去做简单的处理。

  “痛!痛!痛!痛死我了!”

  刀锋接触刘羡的伤口,冒出滋滋的声音,刘羡也忍不住叫出声,差点痛晕过去。但好歹还是让薛兴处理完了。

  薛兴奇道:“我还以为县君永远不会喊痛呢!”

  刘羡笑道:“那是在敌人面前不能输了阵势,谁受伤了不会喊痛啊!”

  薛兴闻言也笑了,他原本还有些心有余悸,刘羡这一阵叫痛,竟全部不翼而飞了。他感慨说:“或许这就是时运不济吧,真是倒霉的一天。”

  刘羡则道:“怎么会呢?今天我可是见到了野老虎!这还是头一次呢!”

  言下之意,这就是足够幸运的事情,可以抵过所有倒霉了。薛兴哑然失笑,但刘羡笑过这一阵后,又因伤口的牵扯皱起眉头来,他就躺在一颗杉木下歇息了一会儿。

  薛兴在一旁看着他假寐,心想:县君皱眉的样子还挺好看。

  等刘羡缓过一阵后,两人再次上马,返回到东升亭与旧部集合,吕渠阳和张固也都早早赶到了。

  雨还在下,也就是在同一时刻,征西军司的前锋已开进龙门渡。

  求票!求订阅!请大家多多支持!大家的支持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第189章 讨贼诸将(4k)

  等到大雨稍停,刘羡率部路过汾阴时,征西军司张轨已经领着麾下诸将,在龙门渡口往东二十里处扎营了。

  刘羡在临汾时诟病叛军营寨散漫无纪律,但不料回到龙门渡时,发现龙门渡口的情形要更坏。

  除去已经渡河到夏阳去的四五万难民外,大约有近十五万难民仍然拥堵河东临汾城下。他们不愿意离开家乡,在城野周遭伐木搭棚,炊瓦生火,举众讨食,可谓是乱糟糟一片。甚至有些人已经组织起了临时的人市,在临汾城下卖儿卖女了。但临汾本地又哪来那么多富豪大户呢?即使如此也生存不下去。

  本地的县民们则更感不满,因为难民们平白无故地占了他们的地,又屡屡在田亩里偷窃菜豆,影响了他们的生计,继而频频生出一些大规模的打斗乃至火并。导致本地的氛围剑拔弩张,只有少数大族愿意开仓放粮,稍作赈济。

  征西军司的大营就驻扎在汾水南岸的平原与土塬之间,土塬上有一棵六百年树龄的桑树,所以这里又叫古木原。他们特意与普通难民们拉开距离,希望以此来躲避本该属于他们的赈灾责任。

  但这个举动很显然是失败的。刘羡率部归来的时候,可以看到有上万人堵在军营门口,又是哭闹又是叫嚣,军士们亮出刀剑后,他们就像乌鸦一般各自飞去,但没过一会儿,大概是觉得风头过去了,就又如同鼠群般纷纷回来,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吵闹。这令守营的将士们倍感狼狈,但也没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只能和难民们继续这种赶苍蝇似的互动。

  同样,难民们看到刘羡后,也是一样,纷纷围上前来,对着他又是讨好又是哭闹的,实际上却是拦住了他入营的路,让他寸步难行。

  刘羡对这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们说:“大家都过河去吧,到夏阳去。我是夏阳令刘羡,已经在夏阳准备了数万石粮食,现在每天都在城外施粥,诸位在这里待着,除了阻拦军情外,并不会有其余益处,还是早日过河去吧!”

  这句话确实在难民中引起了一些反响,有些人面露喜色,但更多的人还是不满。毕竟人总是难离故土,虽然很多人都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家园,但渡河不渡河就是两回事,而且渡河也不容易,过了河后能不能找到人负责,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还是有很多人围着刘羡不放,反而越说越激动,没完没了了,说什么一定要把粮运到河东来发。这时候,一名浑身着甲的壮汉率着四十来名士兵走过来,他们手持木棍,对着围着的难民们就是一阵挥打,打伤了十来个,又抓了十来个,边打还边说:

  “你们这群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有人施舍还敢闹事,真是狼心狗肺!再闹事,我直接派人把你们都抓了,拉回去扒光了下锅!看你们还能不能聒噪!”

  这句话实在是骇人,效果同样也是立竿见影,难民们见他真敢打人,又说着这么可怕的话,立刻就四散而逃,过不了一刻钟,刘羡身前就空空荡荡,可以看见不远处的营门了。

  那壮汉这才施施然走过来,打量了刘羡片刻,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旗帜,随即笑着露出一口好牙,道:“您就是刘县君啊!在下营门军候张方,久仰安乐公世子的大名啊!”

  他在打量刘羡的同时,刘羡也在打量他,原因无他,即使是在军营中,方才这位军候说的话,也有些离奇了。而且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即使夸着人,也难掩身上极端自负的气息。最重要的是,这个大汉眼神锐利,充满了清澈的杀气,显然是一个敢于拼命的人。让刘羡初一相见,心中就提高了警惕。

  刘羡点点头,下马问道:“张军候,辛苦了,不知张轨张军司在吗?”

  张方大大咧咧地回答道:“您来得也巧,上午张军司刚到,现在大概还在布置军帐吧,我给您引路。”

  话是这么说,他也不着急领路,而是先让部下把这些被抓的难民们绑了,挂在营门旁,说是要宣扬出去,再敢闹事者,以此为戒。等办好了这一切后,他才领着刘羡往军营内走。

  大概是看出了刘羡对他的不满吧,张方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哈哈,刘县君还是莫要太心善了。百姓就是这样一种东西,斗米恩,升米仇,为了多吃一口饭,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您以为您是在救他们?他们只会像苍蝇般围着你,把你吃干抹净,然后把您忘得干干净净。”

  刘羡当然不认可这些话,但他也没有发作,而是问道:“听起来,张军候很懂这些?”

  “哈哈!略懂吧!”张方用司空见惯的语气说道,“我就是河间的平民出身,这种人,我见得太多!我自己也做过一些,有很多事情啊,您想都想不到!哈哈!”

  言下之意,他也是他口中的这种人。这种坦荡的自贬,不禁让刘羡对他略感惊异,也好奇张方过去经历了什么。但他也知道不要揭人伤疤,所以就把这股好奇压了下去,转而问道:

  “话说,还不知张军候的字,可否告知在下。”

  “刘县君真是客气,我不是说了吗?我家三代都是佃农,我不识字,没什么文化,也没人给我取字,刘县君叫我大名就行了。”

  刘羡闻言再次吃了一惊,按照常理来说,习武之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积蓄的,不然根本经不住身体的熬打,刘羡手下这六百多名县卒,有务农的,但还真没有是无地佃农的。张方看上去是一个武艺高强之人,他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首节上一节141/181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