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大家都是经过了一番苦战。
刘羡看着他们一个个这惨样,不禁笑出了声,问道:“怎么回事?我们夏阳县府何时成伤兵营了?”
他一笑,大家也就笑起来了,李矩说道:“兄长,你是不知道,你中箭后,可把我们给吓惨了。”
刘羡也笑道:“我正好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李矩的娓娓道来下,刘羡才明白事后的经过。
就在刘羡中箭后,李矩等人大为震惊,同时更感愤怒,于是一面率众竭力战斗,一面掩护着昏倒的刘羡上了高台。此时匈奴人可谓是发了疯,和此前的战斗中表现截然不同,几乎是不要命地向晋军进行攻击。即使是身中数箭,断了手脚,只要还能动,都还在竭力地发起进攻。
而这种情况下,李矩等人也不轻言放弃,在被数倍敌人围攻的前提下,依然在保护旗鼓。他们打退了数次匈奴人的进攻,一度人人带伤,都到了要溃亡的边缘。
结果在这紧要时刻,一支奇兵出现在了战场,原来是北宫纯所带领的骑兵。
当夜,他在听闻到鼓声后,并没有急于回援。而是赶到了龙门渡的渡口处,把那些挤在渡口边的士兵,尤其是骑兵,一个一个给踹了回来。在组织了近千名的骑军后,他终于率众赶回战场,和仍在鏖战的张光所部汇合,出其不意地回到了战场的后方。
在这双方都已经大战到精疲力尽的关键时刻,上千名骑兵加入战场,瞬间将战场的平衡打破了。匈奴人并非不想再战,而是无法应战,极为轻松地就为北宫纯彻底击溃,打散。
等北宫纯彻底锁定胜局,将大部分匈奴人杀死,部分匈奴人驱赶出营寨外后,已经是明日高照的辰时五刻。汾阴大营里到处都是尸体,匈奴人的,晋人的,断肢残臂落在地上,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只能根据人头来统计死伤。
这一战,匈奴人大概战死了三千余人,晋军被夜袭杀死的有三千余人,此后对抗战死的又有上千人。在短短半个夜晚中,竟有七千余人死在了这个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也都人人带伤。用伤亡过半这个词来形容这场战事,丝毫不显夸张。即使放眼这一百年里的大型战事,也可以说是数得上号的惨烈了。
直到现在,李矩还负责善后打扫战场,不过其余各部已踏上了返程之路。
刘羡听到这里,不免有些咋舌,随即生出了一种侥幸感:能在这样的合战中活下来,自己不可谓不幸运了。
他随即又问李矩道:“可之后呢?击退了这几千匈奴人,他们在稷山不还有好几万人吗?这些人怎么办?”
李矩很快解答了这个疑问:“三天前,他们都投降了。”
“啊?”刘羡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死伤如此,双方可谓是血海深仇,匈奴人就这么轻易地投降了?在那一夜的印象里,匈奴人可是表现出了不惜一切伤亡也要力战到底的意志。
李矩对此也感到非常感慨,他叹道:“兄长,这都是郝散的意思。”
原来,刘羡在中间前令李矩命中的那个人,当真是匈奴后部帅郝散。这次夜袭,到最后的决死冲锋,都是他所决定的。但是在最后的这次冲锋,匈奴人内部争议极大,是郝散力排众议,主张再全力冲刺一次,如果胜了,自然就是大获全胜,如果败了,郝散的意思是,就让匈奴人直接投降,他甘愿领死。
也就是这样一种生死置之度外的作风,郝散打动了这些部属,发动了这样一次令刘羡终生难忘的冲锋。只是结果是出乎预料的,郝散本来已经与胜利触手可及,结果,他却死在了冲锋的半路上。匈奴人悲痛万分,在他死后仍然竭力战斗,但最终还是走向了失败。
战败后,匈奴人抢回了郝散的尸体,又在三天后,他们派了一百人来,抬着郝散的尸体,像是抬着二十万人的性命一般,向晋军主动投降。
而在这一战中战没的,同时还有卜稚、金休、刘休允、丘佟等十二名匈奴首领。与之相比之下,晋军虽然也付出了较大伤亡,但将领上没有什么损失,也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刘羡闻言,一时沉默良久。说实话,他对于这位匈奴首领,心中还是有几分欣赏和敬佩的。与孙秀不同,这位匈奴首领为自己的族人尽到了所有努力,甚至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即使是自己,恐怕也不能做得更好。
如果在和平岁月,刘羡觉得自己能和这个匈奴首领成为朋友,就像和刘聪他们一样,只不过是时代与命运让他们两人成为对手。但这也是可敬的对手,就凭胸口上这道距离心脏仅差半寸的伤口,就足以让自己永远铭记。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风波总算是结束了。
不过随着伤口的扯动,他随即想到一个问题:“对了,射伤我的是谁?你们知道吗?”
“是上次那夜追杀我们的太阿孤。”薛兴说,“我本来想找到他,杀了为县君报仇,可他在投降前,一个人独自潜逃了。”
潜逃了?刘羡有些可惜,他本想招揽一下这个神箭手。不过顺着这个话题,他又问及相关善后事宜道:“那这么多匈奴人,现在是怎么处置的?”
这回解释的是安,他身为县丞,对民政了解得更多一些:“这确实是一个难题,现在这件事正在由雍州刺史解系解使君来处理。”
“嗯,不是孙秀么?”
安看了李矩一眼,在他眼里,这还是一个外人,他不好表露出自己的不满,说道:“孙长史忙着报功去了。”
刘羡了然,在孙秀的笔端,肯定是没自己的什么事,大概此次胜利,艰难都是诸将的无能,成功都是他的英明指挥吧!刘羡也无所谓这种事情了,直接问道:“那解使君打算怎么处置。”
“那些贼首的尸体,肯定是要斩下首级,传首三边的,活着的人,解使君并没有怎么追究。”
这是理所当然的,眼下匈奴人虽败,但死伤不过两万人,还有近二十万匈奴人等待处置。稍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在自己死伤惨重的情况下,再把这些匈奴人逼上绝路。
“但余下的这些人,也实在太多了,要光靠征西军司来供给,根本不是办法。”
“所以解使君想了个主意,他打算把叛军中所有丧失了丈夫和父亲的孤儿寡母都挑出来,卖给各关中大族作奴隶。如此大概就能解决近四万人的去留问题。”
这是个非常残酷的办法,四万人直接被卖做奴隶,作为战乱的参与者,他们将会遭受怎样悲惨的命运,刘羡并不知道。但他能够想象得出来,其中肯定不会缺少对于人格的歧视。这是亡国奴的待遇,刘羡感同身受。
“那还有十五万人啊,这些人怎么处理?”
安苦笑着回答道:“解使君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和欧阳府君商议后说,打算把这些匈奴人都拆分掉。雍州有三十九个县,他就打算把这十五万人,拆分成三十九部,一个县差不多负责看管四千人。无论是让他们做苦役也好,做佃农也好,甚至全杀了也好,但总而言之,各自想办法安置。不能让他们出乱子,再酿出什么祸事来。”
刘羡忍不住捂着伤口苦笑起来: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好就好在重压全扔给了下级。
说到这里,刘羡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那河东的这些难民呢?他们有没有人安排?”
这些人毕竟是刘羡负责组织起来的,在这个重要时间,刘羡还是希望能够善始善终。
薛兴回答道:“县君,家在汾阴、皮氏等地方的难民,已经开始陆续返乡了,只要是县令还在,总还是会有人负责的。但现在有问题的是临汾、绛邑那几个地方,您也知道,那些地方的县令……”
薛兴的话虽然没有说尽,但刘羡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这几个地方,县令县长要么弃城而逃,失去了做官的资格,要么就是被匈奴人杀了。现在这个时间,朝廷也还没来得及派出新的官员,那这些县长治下的百姓,就成了无人管理的存在。
刘羡闭目想了一会儿,问道:“季达,这些地方的难民大概有多少人?”
“大概有两万人。”
“两万人……”加上解系摊派下来的四千匈奴人,差不多就有两万四千人,是如今夏阳县人口的两倍还多。
刘羡咬咬牙,断然道:“既然这样没人管,那我们就都吃下来!”
这个决策令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刘羡却笑道:“朝廷把我提拔为县令,我总要当个名副其实的县令吧,夏阳有了三万人,也算是关中数得着的大县了。”
“雉奴,立刻去办吧!我在战前买了快一万金的粮,养得起他们!”
刘羡既然如此说了,安自然不敢怠慢,其余几位属下,寒暄几句后,也都各自养伤去了。只留下李矩一人还在房中。
李矩本属征西军司,但此时却驻留在夏阳,脸上还时常流露出一股欲言又止的神情,刘羡知道,他大概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有什么政治上的话题要和自己说,见众人走了,刘羡直接道:“世回,这里没有别人了,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兄长真是目光如炬啊!”
李矩笑笑,紧接着抛出一个棘手话题道:“兄长,孙秀胡作非为如此,到了该倒孙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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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解系倒孙(4k)
当刘羡听到“倒孙”两字,不免一笑,他缓缓放平身子,上下打量着李矩道:“世回,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李矩先是一愣,随即失笑着摸头道:“在兄长看来,我莫非不应该说这些话吗?孙秀作恶如此,推翻他不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吗?”
刘羡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说道:“因为这是政治上的事情,世回,道德上有对错,但在政治上,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要去干。否则,事不成功,最后还会波及到自己,这就得不偿失了。”
“你熟读兵书,擅长打仗,却不是一个擅长政治的人,尤其是在现在的这个官场上,不是你想得黑白分明这么简单。”
李矩并不是很服气,他比刘羡年轻,还没吃过什么大亏,出身贫寒反而更加加重了他的自傲,但他也是个重感情的人,见刘羡这样表态,他还是直白说道:“是解使君和欧阳府君教我这么说的。”
刘羡恍然,雍州刺史解系,还有冯翊太守欧阳建,原来是这两个人。他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意思,说道:“世回,这件事你不要参与,这样吧,我干脆亲自和他们谈。”
雍州刺史解系,刘羡知道他。解系出身济南解氏,其父解修担任过梁州刺史,考绩曾是天下第一,因此名满天下。解系三兄弟也其父良好的家教,被时人称之为“三解”。
其中解系最为杰出,十七岁时得到过前中书监荀勖的赞赏。而后官运亨通,先后担任过中书黄门侍郎、散骑常侍、豫州刺史,尚书,即在中书省、尚书省两省任职,又在地方上担任刺史,可谓是上一辈中的佼佼者。
如今,他也是当下关中的三号实权人物,仅次于赵王司马伦与赵王长史孙秀,因其并非只有雍州刺史一职,还兼任扬烈将军、西戎校尉,有假节之权,比原征西军司张轨还要高上一分。按理来说,这次讨伐叛军的统帅本该是他,只不过解系有自知之明,他自知此前多管理民政,不擅军事,所以才把这个位置让给了张轨。
在刘羡看来,这位解使君,在道德操守上,确实是要比孙秀强很多,甚至可以说,不可同日而语。但为什么刘羡要抱有这样高的警惕呢?
答案无他,解系的雍州刺史,是元康年后,和赵王出阵长安一齐任命的。换而言之,他和孙秀一样,也是贾后和贾谧的人。
后党内部党羽内斗,刘羡自然是要深思慎言的。
此时的解系就在夏阳城外,正在做关于匈奴人的安排,听闻到李矩的回报后,他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务,以探望功臣的名义来探视仍在病榻上的刘羡。
解系是一个外貌非常鲜明的人,他既有文人惯有的削瘦身材,同时又有一张线条坚硬好似斧劈刀削过的面孔,眉骨和额头都高高隆起,这让他只需要闭上嘴睁大眼睛直视对方,就会给人一种即将发起挑战的错觉。
他见过刘羡,先是寒暄了几句,夸刘羡是这次平乱的大功臣,让他好好养伤。同时又说起孙秀在这次战役的糟糕表现,不禁罹骂道:
“国家养士,何其之难!一个箭士,若要从入门到精通,起码也要花三年的时间来培养。就因为孙秀好大喜功,我们在河东丧失了多少精锐!更别说损耗的甲仗、粮秣!虽说最后还是胜了,但和惨败又有什么分别?”
“再让这只猴子这么折腾下去,败坏的是晋室的江山社稷,人心都要丧尽了。”
刘羡当然同意解系的看法,他到关西已经三年了,年年都在被孙秀打压,自然也了解孙秀是个什么样的人。孙秀是一个非常难缠的人,他虽然坏,但坏得极其有特色,可以说是坏得绞尽脑汁、锲而不舍、不择手段。从这个角度来说,论作恶的天赋,孙秀可谓是一骑绝尘,旁人只能望而兴叹。
但刘羡能说什么呢?他可不是贾后的人,自然也不会在解系面前表露出什么情绪,只是说:
“在下只是一个小小县令,解使君和我说这些,恐怕没什么用吧。”
解系注视了刘羡片刻,缓缓道:“怀冲何必装傻呢?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战事未结束前,我还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已经临阵换将,错一不能错二。但如今战事已经结束,为了关中百姓着想,就应该趁早除去孙秀。”
“哦?”刘羡问道:“使君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上一道表文,将孙秀的诸多罪行公之于众,同时令关中的所有郡守署名,直接递交到尚书省,恳请皇后诛杀孙秀!”
刘羡听到这句话,顿时感受到了解系的决心,他抬眼打量解系,发现他此时正看向窗外的白云,眼神坚定的宛如钢铁铸造,态度稍微有了些松动,随之叹道:
“使君想法虽好,但我听说。欧阳府君之前曾上书弹劾过孙秀,也找人署名,最后不是不了了之了吗?张军司应该也写过类似的奏疏,结果就是槛送京师。如果使君想要通过上表就达成目的,用这种方法,恐怕难以得偿所愿吧!”
“这正是我一直所忧虑的事情。”解系转过身,语重心长地说道:
“孙秀惹出的乱子,世人皆知,如果无人在朝堂上提起,那是我的失职。但如果公开这件事情,我又没有胜过孙秀的把握,所以我才需要怀冲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
刘羡有些失笑,他摸摸自己受伤的胸口,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助到解系的,别看自己名气可能不小,但说到底,仍然只是一个所辖百里的六品县令罢了。
解系此时又坐下了,他很心平气和地说道:“更准确地说,是太子殿下的帮助。”
“太子殿下?”刘羡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司马那张聪明又轻佻的脸。他还真没想到,在夏阳这个地方,居然会有人主动和他谈起司马,这仿佛是一段很久远的记忆了。
见刘羡面露疑惑,解系耐心地解释道:“怀冲现在远离京师,可能对洛阳的朝局不是很清楚,现在皇后虽然掌控了朝政,但还称不上是一手遮天。”
“称不上吗?”
“当然称不上,皇后她自己并不擅长处理政务,诸事都要由张华与裴来处理,再由秘书监贾长渊来监督。若在太平时期,全国相安无事,或许也就这么过下去了。但眼下出了这么大乱事,皇后恐怕就镇不住了。”
“镇不住什么?”
“当然是诸位藩王!”解系说到这里,自己也露出苦笑,道:
“皇后当年之所以能够夺权成功,害死楚王和汝南王,其实也是挑了一个绝妙的时间点。武皇帝驾崩时,老一辈的藩王,要么是凋零殆尽,要么是白发苍苍,除去汝南王外,能够任事的只有梁王和赵王,偏偏一个逍遥,一个无能。年轻一辈的藩王,特别是太子与武帝诸子,除去楚王和秦王外,大部人都还没有元服,这才让皇后独揽大权。”
“可现在,三年过去了,诸位年轻一辈的藩王都陆续成年。诸如齐王司马、成都王司马颖、吴王司马晏等宗王,已到了可以理事掌权的年纪。”
“朝中现在的宗室藩王们,都有自己的封国,都有权自己开府练兵。这也就意味着,往后每一年,宗室的势力都比前一年更强,皇后的日子也就一年比一年难过。因此,她不可能不顾忌宗室们的想法,必然是要与他们进行妥协的。”
听到这里,刘羡已经彻底明白了解系的意思,顺着他的话说道:“使君是想说,孙秀虽然在关中是说一不二,但说到底还是因为有皇后的支持,可若是皇后压力太大,放弃了孙秀,孙秀自然也就是无根浮萍。”
“所以,使君想让我写信给太子,等你对孙秀进行弹劾的时候,让太子抓住机会,大做文章,这样就能施加足够的压力,就算杀不了孙秀,也要想办法把他弄走。”
见解系点点头,刘羡也在心中感慨,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虽然司马一直以韬光养晦的一面示人,但他的身份在这里。皇后虽然是天子的妻子,但说到底不过是外戚,司马才是晋室真正的继承人,也就是宗室的领袖。所以所有不得志的藩王,都会聚集在司马身边。
如果司马应允了这件事,和解系配合施压,对于贾后来说,这就是内外都对孙秀不满。为了安抚朝局,孙秀失势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但紧接着,刘羡又陷入了另外一个问题的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帮解系?孙秀固然是坏得流脓,但如今天下的祸乱之源,不正是贾后和贾谧吗?先不说能不能除去孙秀,就算除去了,派来的下一个人又会好到哪里去?
解系寄希望于铲除孙秀这样的藓芥之疾,来让后党改好,这真的是可能的吗?
而且这涉及到太子司马本身的利益,他已经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恐怕并不一定会为了这件事,就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自己去提个建议,当真就能奏效吗?
最重要的是,如果帮了解系,是不是在给自己的复国事业增加难度呢?自己并不想和后党走得太近,正如此前他对李矩所言的那样,至少要保持一段距离,成为一名旁观者。
一时间,刘羡陷入了相当的纠结与挣扎中。
因此,当日他并没有立即给解系回话,而是说:“多谢解使君的看重,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请允许我多想一想。”
解系也没有为难,分别前,他对刘羡道:“我在关中这么多年,虽然和你只见了一面,但我一直听说你的名字,关中的百姓都说你是个爱民如子的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