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239节

  “啧。”王安眉头微皱。“派人去东厂催.算了,这才两天,再等等。”

  曹化淳左顾右盼,待确定堂上都是口风紧、信得过的人之后,才主动问道:“武清侯爷的事情很严重吗?”

  “有没有事情不知道,严不严重也不知道。得查清楚了才晓得。这可能只是一次单纯的聚会,也可能不那么单纯。”王安幽幽地说道:“而且不单纯的可能性很大。”

  “儿子.咳!”曹化淳刚才吃得有些急了,一些细碎的食物残渣卡在他的喉咙里,哽得他喉咙发痒,他捂着嘴轻咳一声,“儿子不明白。”

  王安把自己的茶盏递给曹化淳。“绿豆放多了,磨得也不够精细,搞得渣滓有点儿多,哽喉咙是正常的,喝点儿水润润吧。”

  “嗯。”曹化淳接过茶盏。

  他一边喝,王安就一边说:“聚会很正常,受邀的人称病不去也很正常。但受邀的人不仅称病,而且上疏请病就不正常了。而且瞧着那三位爵爷样子,仿佛就是为了告诉宫里武清侯那里有猫腻似的。”王安顿了一下。“所以,要么是武清侯有猫腻,要么就是英国公、定国公、永宁伯他们有猫腻。”

  “最近也没有三位爵爷密切往来的提报啊?”曹化淳招来一个当值的宦官,将茶盏递给他。“换一盏。”

  “是。”

  “心有灵犀嘛。”王安不想再继续只能靠猜测的讨论了,他转而问道:“还有别的事儿吗?”

  “还有最后一件事。”曹化淳合上册子,将之摆到王安的案前。“派去辽东劳军的崔仲青使团已经回到通州了。明天就能进京。”

  “崔仲青”王安眉头一挑。“崔文升的儿子?”

  “是。”曹化淳说道:“崔仲青是崔东厂的老二。”

  王安微微颔首道:“安排一场接风宴,然后让西厂照章审核就是。”

  为了防止外派的宦官钦差恣意越权,或者打着宫里的旗号聚敛私财,朱常洛制定了一套非常严格的监察流程。

  钦差队伍出行的时候将配备一个西厂的监察官,这个监察官将监督使团内其他成员,也就是执行官们的言行,并形成报告。

  为了防止监察官和执行官同流合污。回京交差之后,执行官们将受到西厂对外稽查司的审核,而监察官将受到西厂对内稽查司的审核。

  而且,整个审核过程都将受到司礼监的关注,在审核过程中形成的报告还要递交廉材房进行材料审核。

  除非整个钦差使团沆瀣一气,且买通内外两个稽查司所有参与审核,并且以“摘奸发伏”为跳跃升迁指标的官员,并最终令稽查局的局正乃至廉材房的少监与他们同流合污,否则就没有越权、聚敛的可能。在这个监察结构之下,皇帝只需要保证稽查局局正足够干净、足够忠诚就能够杜绝大部分的贪腐行为。

  更别说,在内廷的监察系统之外,钦差们经过的地方还有各种各样的文武外官。钦差们的越权、聚敛行为不可能绕过他们,甚至本身就是针对他们。

  “是。”曹化淳应道。

  “有事情要你做。”听完所有汇报,王安开始布置任务。

  “您老吩咐就是。”曹化淳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王安说道:“万岁爷有旨,要在辽东的广宁、海州和盖州等三个地方设立日月银行的地方支行。你尽快把提款和转运的事情安排办好。”

  “辽东?”曹化淳愣了一下,接着问道:“是要设山东分行了吗?总部设在哪里,济南还是辽阳?”

  辽东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从洪武年间府县都罢黜,只留卫所以来,这个地方就一直没有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只有都指挥使司。算是一个纯军事化管理的地方。

  但军官,尤其是把着铁饭碗的世袭军官,可以说极度腐败的存在。几代传下来,地方上的民生、兵备迅速凋零。所以自洪熙朝开始,各地便广泛任用文官来整理军机文书,整饬地方军务。后来又逐渐发展出了常设的兵备道、分守道、分巡道等官。

  这些道臣要么挂在提刑按察使司之下,要么挂承宣布政使司之下,官衔一般是按察副使或者布政参政。但辽东地方没有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所以道臣们就只能挂山东的衔。毕竟辽东山东是一体,辽东不稳山东乱。像张铨的正式官衔就是山东按察副使,兵备金复海盖四州,兼管马政屯田。

  但山东的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可管不到辽东的道臣们,他们只在名义上属于山东的行政和监察机构,实际上与山东没有太大瓜葛。辽东地方的道臣们不必向山东的行政和监察机构汇报工作,其人员升迁与罢黜主要由辽东而非山东决定。这些道臣的直属上司,是挂都察院衔的辽东巡抚。

  朱常洛在规划银行分行的时候,曾考虑过把辽东单独划出来设置一个分行,但辽东的人口和经济体量还是太小了,等明金战争结束,大量客兵撤出,朝廷不再抽血补给辽东,这个地方的经济活力就将极大回落。所以考虑再三,朱常洛还是决定按照两京一十三省的不严谨称呼,将辽东地方的支行划到山东分行之下。

  “山东分行仍不设立,辽东的三个支行暂且挂靠在京师分行下。银行衙门那边的安排,魏朝自会传令部署,你及时派人和他们对接就是。”皇帝一句话,下面的人就得加班。总行衙门那边要做人事安排与工作计划,以及开设支行的成本预算,司礼监这边要造册登记、审核人事安排与成本预算。

  “是。”曹化淳点点头,又说道:“容儿子再多嘴问一句,不是说先在北直隶铺设支行,等京师分行建设完毕,获得足够的试点经验之后再向外扩散吗,怎么一下子就跳到辽东去了?”

  王安想了想,学着皇帝的用词,说道:“在海、盖二州设立支行是为了回收白银现货,并靠银票军饷和银票税收加速推进货币的信用化。而在广宁设立支行,可能是为了和鞑靼人‘做生意’吧。”

  “和鞑靼人‘做生意’?”曹化淳问道:“是岁赏的事情吗?”

  “嗯。万岁爷不仅决定继续维持原有的岁赏。还决定用五十两银子一个价钱,向鞑靼人收购奴贼的金钱鼠尾头。”王安的表情有些微妙。

  虽然早在事前,王安便猜到了皇帝会继续维持岁赏赐,并用对方未曾出兵助剿这条,来保持谈判上的优势。但王安不知道,皇帝是从哪里得知草原的政治形势的。

  如果说,察哈尔部和内喀尔喀部之间的微妙关系,还能基于草原长期存在的分裂乃至敌对状态,靠逻辑推演得出。那么林丹巴图尔和努尔哈赤之间的交往,乃至林丹巴图尔的使节被努尔哈赤所杀这种细节就是王安从没见过,也从没听说过的了。

  当皇帝准确地说出察哈尔部派去奴部的使节康喀尔拜虎被努尔哈赤杀了的时候,王安的惊讶丝毫不亚于阿穆岱鸿台吉。皇帝看过的辽东旧疏他都看过,好些奏疏还是他亲口念给皇帝听的。但这些奏疏中没有任何一道提到过这些事情。

  所以王安只能猜测,这些他从未接触过的信息,可能是来自熊廷弼或者杨涟的密折。毕竟这些密折,都由史辅明手下的宦官直接送到乾清宫的右梢间,再由史辅明呈递给皇帝。在皇帝掏出钥匙打开之前,除了密折的书写者,没有任何人知道密折的内容。

  “收购人头?”曹化淳的声音将王安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也就是要给鞑靼人发首功赏?”

  “对!”王安点头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他们不会靠一些假人头来滥竽充数吗?”在曹化淳看来,这帮鞑靼人就是一群只会烧杀抢掠而且毫无信用的野蛮人。

  “不知道,检验人头是文官们的事情。”王安耸耸肩。“你就甭操那个心了。”

  “干爹说的是。”曹化淳点点头,最后问:“要运多少银子给那三个支行做准备金?”只有见到盖着司礼监本部大印的批文,银行和内承运库才能开库放款。一般这种批文,都是曹化淳亲笔拟写再交王安盖印。

  “一百万两。”王安说道。

  “一百万!这么多?”曹化淳惊了,到目前为止,整个银行系统提走的银两和领到的银票加起来也没有一百万。

  “嗯。”王安的语气依旧平淡。“三十万两现银,每个支行各给十万两作为储备银。剩下的七十万两给银票。广宁、海州各二十万、盖州三十万。”在朱常洛的计划里,这些银票将渐渐地把辽东地方过于富余的现银给置换出来。

  “是。”曹化淳应道。“儿子这就去安排。”

  王安看了一眼天色,又掏出怀表看了看。“还是先吃晚饭吧,时候也不早了。”

  

  次日清晨,天津中卫,漕运码头。

  天津巡抚孙承宗、内官监杂造局右局副金忠、工部营缮司郎中米万钟、户部管粮主事鹿善继、巡抚标营游击茅元仪、以镇抚司镇抚使代掌本卫印务神正平,和一众中卫军官正站在码头的最高处,静静地遥望着鳞次栉比的大小船只。在他们身前的一隅,还有列队排立的巡抚标营第一部第一司的五百官兵。他们都是来迎接返程钦差的。

  早在昨天下午,天津当局就收到了来自沧州的小船快报,得知南下抓人的锦衣卫已经过境,即将抵达天津。所以一大早,孙承宗就带着人候在了这儿。

  这次接待的规格相当高,从巡抚本人到宦官再到千户所的千户,孙承宗相当于是把整个中卫能找到的中高级官员全部拉来了。

  对此,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卖锦衣卫一个好,也算是给自己结善缘。更何况,他们当中的好些人,还指着这些锦衣卫放他们一马呢。

  “中丞,您看!”茅元仪指着视线尽头的一艘官船,喊道:“那艘船,挂着锦衣卫的旗帜。”

  “哪艘船啊?”尽管孙承宗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但他到底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视力明显没有茅元仪这个三十不到的小伙子好。而且茅元仪指着的方向可不止一条船,

  “就是那艘船啊。”茅元仪几乎要踮着脚了。

  “嗯,看见了。”实际上,孙承宗还是没有看到。他扯了扯自己的官袍,又正了正头顶官帽。“走吧,咱们下去。”

  “好。”茅元仪点点头,其他官员也都跟了上去。

  又一刻多钟之后,挂着锦衣卫旗帜的官船驶到了码头边上。锦衣卫东司房缉事副千户陆文昭和手下的数名武官已然穿戴整齐,正把着刀柄傲然地立在船头。

  在纤夫的拉扯下,官船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了码头上。跳板放下,锦衣卫们立刻排成一列顺次下了船。

  孙承宗亲自带人来迎,这让陆文昭非常高兴。他也毫不托大,快步走到孙承宗及一众官员面前,抱拳拱手作揖。“下官陆文昭见过孙中丞。见过鹿主事、茅赞画、神镇抚。”陆文昭的记性很好,只要见过一眼,他就能记住对方的脸。但陆文昭发现,在这些熟悉的面孔之外,还有两个从没见过的人,看穿着,其中一个是青袍、白鹇的五品文官,而另一个竟然穿着宦官的袍服,并戴着典型的三山帽。

  陆文昭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二位,便只拜道:“见过这位公公,见过这位部曹。”

第376章 接风宴

  “陆副千户一路辛苦。”孙承宗心领神会,他先是拱手还礼,接着便侧身介绍道:“这位是内官监杂造局的金局副。”

  “鄙人金忠。”金忠顺势作揖道:“金子的‘金’,忠君的‘忠’。”

  陆文昭很想问“杂造局”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忍住了,只还礼道:“原来是金局副。陆某失敬了。”

  金忠又还礼。“陆副千户客气。”

  “这位是工部营缮司的米郎中。”孙承宗接着向陆文昭介绍另一个生面孔。

  “鄙人米万钟,锦衣卫官籍,”米万钟没有像金忠那样介绍自己,而是道:“舍弟米万方,现任锦衣卫左所总旗。”

  “原来米郎中啊。陆某失敬了。”陆文昭的音调听起来很是亲切,但这都是装出来的。

  陆文昭并不认识什么左所总旗米万方。在两房两司的实职武官看来,千户所的缺都是杂职。千户所的总旗要是能调到东司房来当总旗算是高升,而且必须有武举的功名作为前提。

  更何况,锦衣卫籍出身,靠科举当上文官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人家内阁首辅方从哲还是锦衣卫籍呢。但米万钟既然这么说了,陆文昭也不会平白地给人家一个冷屁股贴。

  “陆副千户客气了。”米万钟还礼。

  认识了两个生面孔,陆文昭又看向茅元仪:“茅赞画这是?怎么穿上四品官服了?”

  “哦!”孙承宗这才想起,陆文昭南下杭州的时候,茅元仪还没有得官。于是他将茅元仪招到近前,摆手道:“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指挥佥事,添加巡抚标营的坐营官,游击茅元仪。”

  “原来茅赞画已除游击。”陆文昭做出恍然大悟状。“下官失礼了。”

  明代军制实行职差分离,像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守备、把总这些,都是无品级,无定员的差遣。为了锚定品秩与待遇,在委派这些差遣的时候,都会对应着给将领一个五府系统下的军衔,像游击将军这种,往上可以到正二品的都指挥佥事,往下就是茅元仪这种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就以只品秩来论,茅元仪当然是陆文昭的上官。

  “陆上差,您实在是太客气了。”茅元仪赶忙还敬。“茅某人不过一介庸才,能有今日之位,全仰赖圣上垂青,中丞提携。辄署四品,茅某人实在是惶恐得很啊。”

  茅元仪虽然年轻,但心如明镜。深知这帮心高气傲的锦衣卫如此给他面子,跟他得授佥事游击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陆文昭愿意贴上来,纯粹是因为他是孙承宗带出来的。若是没有这层关系,这些领钦差出京的锦衣卫不用鼻孔看他都算是大大的抬举了。

  在茅元仪得官一事上,还发生一点儿小小的风波。当初,孙承宗代茅元仪向朝廷请献由其汇辑成册的兵书《武备志》,以此证明茅元仪知兵,并上题本请求皇帝给他一个武职,好让茅元仪带兵实践。

  朱常洛看见题本之后也不废话,提起朱笔就给茅元仪批了一个指挥佥事的官儿,让他担任游击,坐管天津巡抚标营。之后,题本进入签发流程,分类下到兵科,毫不意外地被兵科给驳了。

  兵科给的驳正理由很正当:这个茅元仪是个什么东西?无功名、无功劳。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监生,连武举的功名没有。靠一套纸上谈兵的所谓兵书,就能以“知兵”的名义辄署四品,这未免也太滥授了。如果巡抚标营需要营将,皇上下旨让兵部选派一个过去就是了。从没有抚臣自荐自用的说法。

  不仅如此,兵科还捎带着把内阁给骂了一遍。兵科在驳文中说,内阁就应该在票拟之中,明确建议圣上驳回巡抚孙承宗的请求,而不是模糊附和之后,再把问题抛给圣上,请圣上裁夺。

  当时,为孙承宗的题本草写票拟的人是内阁次辅叶向高。在收到兵科的驳文后,他立刻上疏辩解。

  叶向高首先说,茅元仪汇辑成册的《武备志》可不是什么“纸上谈兵”,而是一套体系宏大,条理清晰,体例统一的兵事全书,兵科对此有疑,不妨自己来看。

  接着叶向高又说,茅元仪不单是知兵,也有过从军的经验。曾在已革辽东经略杨镐的幕下担任过军中赞画,当初曾积极谏阻杨镐进军萨尔浒,可以说是颇有军事眼光。现在乃非常之时,更应行非常之事。国家正值大战,各镇尽是老将任事。国家亟需年轻的将才,不妨擢用提拔。

  最后,上如阁议,驳回兵科驳文。许茅元仪进献《武备志》,并仍除茅元仪指挥佥事,敕令其坐管天津巡抚标营。

  

  相互拜过之后,孙承宗邀请道:“陆副千户和诸位钦差一路风尘辛苦,我巡抚衙门按例预备了些许小菜薄酒为钦差接风洗尘,席面就设在津门楼。还请赏光。”

  “我们不过是稍作停留。”陆文昭照例谦辞道。“又怎么好意思劳烦诸位呢。”

  “多少还是用点儿吧。”孙承宗也照例再劝道:“席面都已经摆好了。不用岂不浪费?”

  “既然如此,”陆文昭又是一拜。“那下官就恬脸生受了。”

  陆文昭可不是什么“恬脸生受”。他这趟差出得快,回得急,船上也不挂锦衣卫的旗,就连通关靠的都是孙承宗签发给他的天津巡抚署官牒。除了在杭州亮明身份,要求当地官府派兵协助拿人并查封犯官资产以外,基本就没有闹出过什么动静,好些地方直到他来了又去,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支钦差队伍过了境。

  陆文昭如此做,一是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二则是不屑于和沿途的地方官打什么交道,反正他也不图地方官的孝敬与好处。可是陆文昭一到沧州,立刻就让当地的水驿发急递给天津送去照会,而他自己则放缓脚步,并挂上锦衣卫的旗帜,招摇北上。

  他心里想的就是跟孙师傅好生亲近亲近。甚至可以说,陆文昭在天津停船,为的就是吃这顿饭。

  “请。”孙承宗摆手朝向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陆文昭微笑点头,接着看向身侧的卢剑星。“你就留在这儿看着船。”

  “是。”卢剑星似乎早有预料,他领命应是,转身回船。

  短暂的迎接仪式结束后,官员们乘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在巡抚标兵的护送下离开了码头。众官还不知道的是,就在官兵们隔出来的区域之外,有一双看起来很是质朴的眼睛也收回了他沉默的注视。

  

  摆席的地方还是靠近天津钟楼的津门楼。和上次一样,众官还没到位,津门楼就已经被官兵给清场了。但和上次稍有不同的是,清场并守护津门楼的不再是孙承宗找兵部借调的京兵,而是他新募的标营兵。之前那队京兵,已经被他给遣还北京了。

  官员们在酒楼小厮的引领下来到最大的雅间。陆文昭定睛一看,发现水陆珍馐,酒水干果在两张大桌上攒得老高,但并没有什么特别靡费的罕见菜肴。陆文昭刚入职锦衣卫那会儿,曾经做过调研京师物价的工作。照着这个经验,并综合津门楼的档次,陆文昭判断,这一张大鱼大肉席面大概能值十五到二十两银子。

  陆文昭心下稍安。十五到二十两银子一席虽贵,但用来迎接钦差锦衣卫并不算逾矩,甚至可以说是恰到好处,不宠不辱。

  众人鱼贯入席,不一会儿便觥筹交错。几番劝饮下来,气氛变得热络了。

  “陆副千户,再请。”孙承宗再次举杯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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