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教皇发动十字军 第273节

  “多少?”

  “提尔警察局满打满算现如今也就三十六人,事实上哪怕是这三十六人,里面我还会经常抽调十来个去警务部帮忙,换句话说提尔这边平日里真正能出动警察其实可能只有二十个。”

  回答问题的是吉勒。

  听到这里,小莫明白了,二十多个警察维持一个三万多人口的城市治安,这实在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任务。

  “原先那些警察们呢?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你有整整一个剑盾兵连才对吧。”

  “事实上现在王国的警察数量已经有三百多了,不过随着控制城镇的增加,他们基本上都被外派出去建立各地的警察部门了,所以提尔这边就只剩下这么点人。”

  说着吉勒耸了耸肩,对此他也没办法,增加警察数量,可不是什么一言两语就能敲定的事。

  戈塞尔接着说道:“眼下你之所以感觉提尔这边的治安没那么乱,主要是因为提尔处于一个上升期,失业的人相对来说在变少,还有一点就在于。我在维系着这里的秩序。如果爆发了什么矛盾,或者发生了什么冲突,在警察出警之前我就能收到消息,然后把人扭送去警察局。”

  “他们信任我,因为我在他们的社会关系里扮演了一个裁决者的身份,制定并维护着一套对大多数人有帮助的规矩,没有让这里失控。”

  说到这里的时候,吉勒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戈塞尔的行为已经不该用无组织无纪律来形容了,而应当说是自甘堕落才对。

  但反正,盖里斯没有过多评判,因此戈塞尔在被革除帕拉丁职位后,便愈发的自由了起来。

  说着戈塞尔又切一块羊排肉塞自己嘴里,并且就了一口朗姆酒。

  他并不是很喜欢朗姆酒那种甜的感觉,但这却是这家酒馆里度数能最高的烈酒,所以他没得选。

  那种酒精顺着食道冲入胃里的感受,让他精神为之一振,脑海里闪过过去这两年里自己的经历。

  盖里斯在黎凡特的土地上南征北战,而他戈塞尔也在提尔城里东奔西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

  当众人酒足饭饱各自散去的时候,门外的街道上下起了小雨。

  巴勒斯坦作为地中海气候,雨热不同期,在提尔城的夏日里,能够遇上一次雨,那都是主的恩赐。

  在这个接近午夜的时候,酒馆里的客人其实已经散的差不多,而卫生也打扫好了,所要等待的无非是老板检查完酒馆里情况罢了。

  看着门外的雨,阿德琳德不由得思绪飘向家中,自己母亲从两天前开始就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展示了自己的积蓄后,才被她强硬的送进了提尔医院里进行住院治疗。

  在酒馆里打工其实赚不到太多的钱,她们收入的大头来源于小费。对于阿德琳德这样的女招待来讲,提尔的这些酒馆与天朝的窑子春楼相比,差异还是很大的。

  酒馆并非是专门的性交易场所,倒不如讲是提供了一个公共的社交环境,能让她们这些女招待与那些水手们、提尔城里的各种人搭上线。

  而她们这些莺莺燕燕的存在,其实也是在替酒馆招揽着顾客,且如果真要发生那种关系的时候,酒馆则还能赚一笔房费。

  可以讲酒馆并不是提供性服务的商品,而只是提供了一个场所,其主要收入依旧来自于酒水、餐饮与房费。

  二者之间是个互惠互利的状态,而不是卖身者与控制卖身者的那种人身依附关系,其实提尔原本也是有专门的妓院,提供着最为粗暴的性服务,而交易所得往往不过是一枚银币、又或者几磅粮食。

  而就连这也不可能有多少落到妓女口袋里,因为她们大多都不过是奴隶罢了。

  当然,那种赤裸裸的剥削,对女性的压榨,将人物化的行为,在盖里斯来了之后没多久,就不复存在了。

  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女性,一些成为了酒馆里的女招待,而又有些找到了更合适的工作,在一些帕拉丁们的帮助下真正的彻底从良。

  与别人试图脱离这片苦海不同,阿德琳德自己却是主动踏入进这个行当。

  因为自打父亲出海杳无音讯这么久后,她却就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了,而生活终归是需要继续下去的,为了自己的母亲与自己的妹妹,阿德琳德愿意出卖掉自己的尊严。

  从踏入这个行当的第一天起,她就遇上了戈塞尔,那时她还未做好准备,哪怕接受了戈塞尔的小费,阿德琳德也未给予回应。

  只不过戈塞尔却不怎么在意,毕竟他给过小费的人多了去,但真正上床的却寥寥无几。

  而从那天之后,戈塞尔这个名字,便每天都会在别人的交谈里出现,有关戈塞尔的故事与传闻。

  对这些女招待们来讲,和戈塞尔有关的话题总是怎么说都说不完。

  与盖里斯以及伊莎贝拉那样高高在上的王者相比,戈塞尔在她们看来就更加的草莽与平易近人,是真正存在于眼前的传奇。

  哪位少女不怀春,当机缘巧合下戈塞尔再次给出小费后,阿德琳德发出了邀请,而戈塞尔却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有了第一次后,又有了第二次,在酒馆老板的提点下,阿德琳德把戈塞尔视为唯一的恩客,而酒馆老板,还特地让酒馆里其他人照顾着点阿德琳德,免得她吃亏。

  老板的那点心思,阿德琳德也能猜出来不少,虽然有些耻辱与纠结,但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

  托着戈塞尔的福,加上阿德琳德自己的节俭,这些日子里阿德琳德才能积攒下那么一笔足够送自己母亲去医院看病的钱。

  不过话说回来,阿德琳德并不知道的一点就在于:戈塞尔其实也不是很有钱。

  自从被革职之后,戈塞尔就没有特别稳定的收入了,除去一部分的债券利息,他时常都要去亲自劳作,在码头里扛包。

  然后他就认识了许多穷哥们,不仅自己没挣几个钱,还时不时要去接济那些时运不济的朋友。

  当然,这样的行为也让戈塞尔结识了很多普通人兄弟,好让他真正意义上能够做出令人信服的裁决。

  如果不是他还时常兼职提尔报社的撰稿人,向圣地周报提供一些旧城区的新闻,或许他连蹲酒馆里喝酒开房的钱都凑不出来。

  就更别提什么接济阿德琳德了。

  可无论如何,阿德琳德终究是有一位恩客。

  如果不是戈塞尔手里漏下的那点钱,阿德琳德的母亲除去等死外,也不过是得到点巫医与神棍的折腾。

  “所以我还是很幸运的嘛。”一点小小的幸福洋溢在阿德琳德心中。

  在她的眼里,戈塞尔无疑是一位英雄,这使得她不敢奢求太多,仅仅如此她就觉得够了。

  等到老板完成了对酒馆的检查,便放女招待们离开酒馆各回各家。

  夏日里的一场小雨,对夜里的提尔来说也是清爽的降温,几名女招待相伴而行,雀跃在回家的道路上。

  连绵的夏雨滴落在肌肤上并不难受,反而意外的丝滑与舒适。

  在两年多前,她们可不敢这般在深夜里行走于老城区的街道上,有着太多黑夜里的威胁,会对她们这些柔弱的女子毫不留情的动手。

  但新王的加冕,宣告了旧时代的结束,警察制度与戈塞尔确立的地下秩序,将这座城市从一个混乱的泥潭里拉扯了出来,好歹女性结伴而行的话,不会再面临什么危险了。

  与姐妹们挥挥手,阿德琳德离开了队伍,回到自己的家中。

  阿德琳德居住在平民区与贫民区交接的地方,她家的房子其实还算不错。

  这也是她父亲所留下的最后一笔尚未变卖的资产,如果她父亲没有参与那最后一次出海的话,她们家庭的日子绝不会从以前那样跌落到眼下这个地步,现如今她们只有母女三人相依为命。

  “说起来,要不要让德妮丝去上学呢?”推开自己家门的时候阿德琳德想到了自己妹妹。

  与戈塞尔接触的近,总是能了解到更多的信息,比如提尔诊所要比寻常巫医强百倍。

  同样了解到的还有提尔将会建设一所学校,并并且这所学校的学费并不高昂。

  而且按照戈塞尔的说法,对于成绩优异的贫困家庭孩子,学校每年都会免除他们的学费。

  “如果能再找到份白天的工作,那就够供德妮丝去念书了吧,或者……”阿德琳德下意识的想到了戈塞尔。

  但随即她就甩了甩头,将那点想要依赖于戈塞尔的念头清掉,她也是个有点好面子的人,有着自己的一点小执着。

  阿德琳德推开自己妹妹房间的门,她想看一下自己妹妹的睡姿是否依旧那么的奇葩,又是否蹬掉了被条。

  然而这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

  雨依旧在下着,戈塞尔在与吉勒一同把小莫送回他宿舍后,便往自己家的方向赶。

  戈塞尔的居所并不是城外的新城区,也不是城内的政务区宿舍,而是平民区里的一处房子,有些狭小,但一个人住着却正好。

  小莫的酒量确实不行,这一次都算是超常发挥了,那二两朗姆酒下肚,人确实不舒服起来,刚走出酒馆就到街边开始吐了起来。

  如果不是一旁有着戈塞尔和吉勒帮忙扶着,说不准第二天睁开眼一看,直接就是碧蓝的天空与东升的旭日。然后再加上淋了一夜雨,直接感冒发烧请病假。

  在小巷里穿行,走过抵达自家门前的最后一处转角,戈塞尔顿下了脚步,在他的面前是一只羽毛被打湿、落魄而绝望的“金丝雀”,原本那悦耳的轻啼,在此刻只余下凄凉的抽咽。

  “阿德琳德。”戈塞尔轻声喊道。

  阿德琳德抬起头,看见从小巷里走出的戈塞尔,原先积压的那些恐慌在这个刹那找到了可以倾诉与依托的对象。

  扑入那雄壮宽阔的胸怀,然后抽泣了起来。

  “怎么回事?”戈塞尔在拥抱住阿德琳德之后问道。

  当情绪稍稍平稳后,阿德琳德用略嘶哑的声音回答:“……德妮丝不见了,我回去的时候她失踪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德妮丝,一个七岁的小丫头,戈塞尔对她有着不错的印象,有家教又懂事,长得还可爱。

  “她失踪了?”

  “是……是失踪了,家里的样子和我去酒馆前一模一样,没有被动过的迹象,我敲开邻居的门,他们都说从傍晚的时候开始,就没看见过德妮丝了。”

  阿德琳德紧紧地拥住戈塞尔,在这一刻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这位男人了。

  失踪?走丢?出意外?

  而最坏的可能就在于被拐卖。

  虽然已经有些日子没听说提尔城里有人贩子了,但戈塞尔不敢心存侥幸。

  在收到消息后的这一刻,就必须争分夺秒。

  “腿还行吗?跑得起来么?”

  “嗯。”

  “那我们去找吉勒,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会有个结果。”

  如果提尔城里真的出现人贩子,那么受害得绝不会只有德妮丝,德妮丝可能是第一个,也可能并非第一个。

  而后者的话其实就意味着戈塞尔与吉勒他们二人的失职。

  让盖里斯先知所建立的事业蒙羞。

  戈塞尔健步如飞,但阿德琳德没跑几步就有些气喘吁吁,戈塞尔索性直接就背起了略微轻飘飘的少女,大跨步奔跑在平民区的街头,在雨夜里穿过那寂静无人的十字路口。

  当戈塞尔带着阿德琳德来到政务区的时候,戈塞尔放下了阿德琳德,深呼吸调控着自己的状态,而他的面色挂满了水珠,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汗珠。

  戈塞尔缓了这么一口气后,急忙向政务区这边的值班哨兵表明自己身份与来意:“是我,戈塞尔,我来找吉勒部长的,有事,很急的事。”

  当戈塞尔拉着阿德琳德出现在吉勒面前的时候,戈塞尔的目光阴沉得可怕。

  而当戈塞尔说完情况后,吉勒就相当的迷茫,最近这三个月里,或许出现过孩子走丢,出现意外的事,但并没有任何被拐卖的报案。

  他甚至觉得戈塞尔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但戈塞尔就那么静静看着吉勒,眼神里的压力始终不绝,面对这么一个处境,吉勒终于开口说道:“你想怎么办?”

  “能封城么?”

  “不可能,你这个提议不切实际,在不确定具体情况下,就封城,你把提尔城当什么了?”

  戈塞尔没有言语,他也知道自己的提议不合理,但他却一时间没想到吉勒除此之外到底能够帮到他什么忙。

  “我这边通知提尔城警察局,让他们在城门那边加大监察情况,对过往车辆进行检查,除此之外的话,我还可以帮忙调动一批人过来帮你找人。”

  这就已经是吉勒所能做到的极限了,甚至于有些滥用职权。

  但他信任戈塞尔,哪怕不是人贩子,只要有孩子失踪的话,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

  因为作为榜样的盖里斯,在这种情况下,绝不会袖手旁观!

  戈塞尔在得到吉勒的承诺后,转头就离开了政务区,他清楚的一件事就在于,吉勒所代表的警察体系,不会是这次事件里的主导力量。

  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提尔的警察太少,而要管的人太多,根本无法高效执行自己的职能。

  不过在和吉勒分开之前,他找吉勒要了一辆马车,方便带着他与阿德琳德来赶路。

  对于这个要求,吉勒考虑片刻后,还是同意了,而这其实是一次公器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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