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下、天地见证,全场几百人亲眼所见,当初正是拉斐尔杀的镇长。
什么样的人,敢在如此不容辩驳的状况下,口吐谎言呢?
或许世上确有此等人物,但想必其看见盖里斯手中的剑,也会变得谨言慎行起来。
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伴随着那些战俘们的退避,拉斐尔的目光变得愈发呆滞起来。
在地上不修美的人,终究要堕入地狱如脏豕躺在泥污。
盖里斯再度转过身,向那些阿尔哈迪镇的居民们询问:“你们有人做证,确实是他杀了你们阿尔哈迪镇的镇长吗?”
平淡的话语,如一颗石子被抛入海中,却又在刹那里,掀起风浪。
这一次,不再有人沉默,近乎是所有的镇民,都高声呼嚎了起来。
“我作证!”
“是他杀了人!”
“他杀的镇长!”
“就是他!”
盖里斯的言行,终于敲出了火花,彻底点燃这片原野。
数十年来被压抑的情感,如洪水冲垮堤坝,在这空旷大地上歇斯底里的宣泄。
伴随着那上百人的齐声怒吼,拉斐尔的面容开始苍白起来。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倒不至于,可他灵魂中的某些嚣张残暴特质,却也真的在被抽离,以致于他双腿发颤。
“那人真不是我杀的……”
伴随着这最后一句无力反驳后,拉斐尔深呼吸一口气朝着盖里斯说道:“盖里斯,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但既然你要杀我,那就在决斗中堂堂正正!”
盖里斯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而后走到他身旁,挥了一下剑,留下一句话。
“你不配。”
不配?
拉斐尔的面上带着一点困惑,他头颅滚落。
阿尔哈迪镇居民们的喧嚣结束了,他们没有一拥而上去做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空虚。
一个法兰克人“高贵”老爷,就这么寻常的死了,同他们这些“卑贱”的人死时没什么区别。
当初他二话不说斩落镇长的头,现在也被人二话不说剁掉了头。
人和人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不都是没了头就要死吗?
那他们往日里,对法兰克骑士的恐慌与害怕,岂不是很可笑?
便仿佛正是他们往日里的沉默、缄口、麻木,温顺如绵羊,将那些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之人抬上了高位,使之化为了妖魔,肆意残害世人。
当那些镇民们主动站出来指认罪人的时候,盖里斯反倒是没有再去亲自动手杀人。
因为此时,已经不再需要用罪人的头颅去作祭,那些意识到真相的民众们,将主动来寻求以命抵命的“公正”。
他命令约翰、阿卜杜拉、哈立德、西蒙四人组建出一个临时法庭,受理镇民们的诉讼,而后进行公正审判。
……
“圣洁而真实的主啊!”
“祢再不行审判,不向世上的居民,为我等的血伸冤,要等到几时呢?”
“待那时到来后,我等必定当获正义。”
“主!求祢使天国,早日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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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时间流逝
炎炎夏日仿若无期,在那摩押的卡拉克城堡中,当初被雷纳德派出去的巡逻队,已经接连传回好消息。
讲真,让骑士们真去查账,他们其实也没那能力。
毕竟虽然讲骑士基本都接受过教育,不会有太多文盲。但这距离让他们成为会计,哪怕只是中世纪的会计,也远远不够。
因此这些被派出去的骑士们,对自己的定位都很清晰。
他们这帮人就是过去找茬、是去敲诈勒索的。
雷纳德为了来年的战争,不满足于过往的税金,因此就要换着方式,从那些包税人家族中榨点油水出来。至于那些被榨出来的油水,包税人家族又当从哪里补,雷纳德是一概不管。
这么些天下来,那些骑士们可谓收获颇丰,雷纳德却依旧眉头紧皱。
因为人数最多的那支队伍,也就是埃里克率领的两百人,仿若石沉大海,竟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直到某一天消息传来,在这阴森城堡里,雷纳德面容渐渐扭曲,手中捏着的金杯也为之变形。
埃里克!
那家伙死了也就算了,可这整整200人,竟直接被他送了个干净!
哪怕他雷纳德作为外约旦的领主,最次也能从整个领地里,征召出三千人规模的军队,多时超过四千。
可这不代表,他就能对那200人的损失视若无睹!
心在滴血。
这200人不是什么随便从地里抓出来的农奴,最次也是他庄园里的自由民。每年会接受一定的军事训练,能够自带军械参与战争,是十字军领主统治外约旦土地的基石!
若他们死在了对抗萨拉丁的战场上,雷纳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这去抢个包税人,都能送个一干二净……
埃里克那个废物,怎么不去死啊!
不对,那废物现在已经是死了!
该死啊!该死啊!
雷纳德在收敛好自己的无能狂怒后,才在空无一人的城堡里继续问道。
“谁干的?”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的阴影里传出:“听说是有安茹家族的人,授权那边的农民抗税,并且早已攻破了当地包税人的宅邸。”
“安茹?”雷纳德有些咬牙切齿。
“这个国家里,哪还有第二个安茹。现如今这个国家仅存的安茹,正高居那受咒的王位上!”
“或许、要不了多久,这个国家就再也没有安茹了……”
听到雷纳德说那王位受到诅咒,阴影中的人,流露出一声轻笑,而后他接着说道。
“雷纳德,可如果耶路撒冷真的还有第二位安茹呢?”
“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相同的话重复说两次,雷纳德这已经不是要去说服他人,而是在安慰自己。
同耶路撒冷还有第二个安茹相比,几个村庄不交税,折损200号人,反倒是成了小事,不值一提。
“有些事,不要说的太绝,任何缜密的计划,在执行时都能出漏洞。关键在于如何补救,而不当一味的否认。”
影子中传出的话语,颇有条理,声音也显得格外好听。
或许是想通了,雷纳德长叹一口气:“兄弟,帮我解决掉那人,不论什么代价……”
“如你所愿,雷纳德兄弟……我这就去向本部通告情况。”
“Deus vult.”
“天命如此。”
前一句是拉丁语,后一句是为法文。
……
夏去秋来,时间如江河顺流不可复还。
在那连续两个月的烈日后,巴勒斯坦这片土地,终于迎来了第一场秋雨。
同春末时的那场暴雨不同,这场秋雨,更有若丝线,连绵不绝,是在长久的滋养大地。
中东地方,自两河到红海,由小亚细亚到尼罗河,在12世纪末的这个时代,尚未沦落至不断荒漠化的地步,因此要远比西欧本土更加富饶。
一条条的商路自麦加、自开罗、自巴格达、自叙利亚、自泉州、自临安……汇聚到耶路撒冷,这里乃海上丝绸之路,通往欧洲前的最后一个中转。
而他们中的不少,又要从约旦这片土地上经过。
纵然这里的十字军领主雷纳德,是个不守信誉的家伙,可毕竟富贵险中求,相当多的商队,没有更好的选择。
只是对于扎伊德来说,他虽未曾遭遇雷纳德的敲诈勒索或劫掠,可其却撞上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贝都因匪徒。
信仰的一致,并不意味着自己会被手下留情。
这些生活在沙漠边缘的贝都因游牧部族,早已被艰苦的生活环境同化,他们有着如同万里黄沙般无情的铁石心肠。
扎伊德下达了命令,他让众人用骆驼与马车,围出一个车垒,将敌我双方分割出来。
他在不断的高声呼喊着,希望能同车垒外的贝都因人交流。
对于他这样的商人而言,如果仅仅是交出一部分的商品货物,就能换取贝都因人的通行许可,这是十分划算的。
但、或许是因为对方太过贪婪的缘故,扎伊德所喊出的报价,对车垒外的贝都因人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贝都因人想要的有些多,或许是这个商队的全部。
而这显然是扎伊德他们所无法接受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商队同匪徒们对峙的过程里,又有不少贝都因人赶到此处。
肥羊到来的消息,已经被先前的贝都因人,传回他们部族,或者其他部族。
这可不太妙……
毕竟扎伊德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根本指望不上援军,而贝都因人却可能源源不断。
然而就在扎伊德这边,打算率先发起进攻,寻求突围的时候。
有一声惨叫,穿过雨幕,飘曳而来。
“啊!”
有眼尖的人,顺着声音的方向,透过那丝线般的细雨,朝西看去。
便见那是一个持着剑的模糊人影,而在他的身旁已经倒下了一具尸体。
没有人意识到他是如何出现在那里的,也没有人能明白他为何要杀人。
总之,伴随着那一声死者惨叫,他成了场上的焦点。
但其并无畏惧之心,转而大声说了句话。
“此地乃耶路撒冷王国地界,禁止一切劫掠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