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教皇发动十字军 第376节

  因此,在的黎波里诸侯们串联的情况下,普利万成为了“犹大”。

  不过,与出卖了基督耶稣的犹大不一样,普利万可不是得到银币作为报酬。

  而是拿到了一张入场券,出席一次会议。

  这一次的会议,是盖里斯筹备许久,才真正直到现如今新历元年尾声,才发出邀请函,计划在来年复活节正式召开。

  会议召开的地点,被放在了耶路撒冷,这处三教同尊的圣城。

  与会的人员,包括了盖里斯影响范围内的诸国领袖,乃至于重要的盟友。

  他们分别代表着耶路撒冷王国、塞浦路斯、安条克、的黎波里、大马士革、萨尔图基贝伊国、特拉比松、格鲁吉亚、威尼斯……

  这次耶路撒冷会议,将意味着黎凡特地区、乃至于安纳托利亚地区,将会达成某种共识。

  在这种更高层面、可能影响到整个东地中海格局的力量集合面前,的黎波里诸侯们,所在意的那点利益,属实是鼠目寸光。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又如何能搞好政治呢?

  甚至于,作为对普利万的回报,盖里斯还邀请伊莎贝拉与他一同前往的黎波里做客,要同他进行会面,对之后将要召开的大会透个底。

  ……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照在淡黄石壁上,映出柔和的光晕。

  来自海面的微风吹开窗帘,给屋内灌注进新鲜空气。

  冬季的黎凡特,并不是总有这样的好天气,这同一些气候有关。

  当初冬到来的时候,地中海水温仍然较高、而上空冷空气开始南下的时候,为形成强烈风暴,提供了有利条件。

  这些飓风,会影响到希腊、意大利南部、塞浦路斯、土耳其西南沿海还有黎凡特沿岸。

  但即便是这样冬天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也不足以让伊莎贝拉脸上的忧愁被化解。

  这里本是雷蒙德在城中的一处豪宅,而如今被征用为行宫,伊莎贝拉来到这里的目的,除去是被盖里斯邀请到此一同会见普利万外,就是想要尽快再度见到盖里斯。

  出于避免民众骚动的缘故,伊莎贝拉并没有前往码头,盖里斯也遮掩自己身份。

  虽然伊莎贝拉知道盖里斯乘坐的船,会在今天靠岸,但具体哪一条便又不清楚,因此只能眺望着码头,想要分辨具体哪一位才是盖里斯。

  在这样的等待中,过了许久,伊莎贝拉忽的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房门被打开的嘎吱声。

  一个披着袍子,带着兜帽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仅是一眼,伊莎贝拉也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冲过去扑进对方怀里。

  这一次的分别,其实并没有很长时间。

  同先前在安纳托利亚待了快两年的情况不同,盖里斯这一次仅仅是花了三个月,对黎凡特各个地区的经济情况进行调研。

  虽然时间上的变化并不长久,可盖里斯终究是遭遇了刺杀。

  而且与过往不同,这一次、对方甚至是用上了火炮。

  刺杀这件事,对伊莎贝拉来说,本就有着深刻的印记。

  早在她还只是少女的时候,在亚嫩河谷的村庄中,盖里斯就替她挡下过……

  那一次,盖里斯透支自己的体力,昏厥过去。

  仅仅是回想当初的景象,伊莎贝拉就会心悸,担忧盖里斯一睡不醒。

  “没事吧、没受伤吧?”

  在拥抱感受到对方体温后,伊莎贝拉又有些急切的检查起盖里斯。

  老夫老妻之间,自然是没多少顾忌,衣服褪去、肌肤相触、彼此间呼吸愈发沉重,最后按耐不住……

  等到夜幕降临,两人才算是忙活完事。

  倚在床头,复盘过去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

  在谈及个别的黎波里诸侯再度选择跳反的时候,盖里斯直接说道:

  “所以,伊莎贝拉,你明白了么?虽然很多时候可以快刀斩乱麻,直接利用自己优势的力量去解决问题,但又有些时候,哪怕你与对方有着旧怨,可只要双方利益能够重叠,那么就不要吝啬。”

  盖里斯向一旁的伊莎贝拉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这些东西,伊莎贝拉其实一点都不陌生,可她还是静静听着盖里斯的话,晓得对方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些“贤者”了。

  “这就是政治,政治讲究的是利益,妥协也好强硬也罢,它们两都不过是政治斗争中所运用到的手段,何种方式能压低成本,带来更多的利益,那就不要瞻前顾后。”

  “从这个角度来说,普利万已经谈得上颇有水准了,至少他能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利益与常规的贵族群体并不一致,所以他出卖起那些旧贵族们便毫无压力。”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我们首先要清楚,这一次我们革命革的是谁的命,要清楚我们斗争的是什么,我们是需要将封建贵族阶级连根拔起么?当然不是。”

  “在这次斗争中,我们的目标仅仅只是消灭旧贵族罢了,将人从人身依附的关系中解放出来,而既然有了目标,那么谁阻挡我们达成这个目标,谁就是敌人,而谁能支持我们完成目标谁就是朋友,而那些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我们至少要让他们中立,如果能够将之转为自己的朋友那么尽量将他们转为朋友,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朋友多多,敌人少少。”

  “我们为什么要废除封建体制的人身依附?因为这限制了人口流动,我们发展生产力,需要更多的劳动力,那么将人限制在土地上的,就是我们所无法容忍的制度。”

  “但什么样的人,才会坚决拥护封建依附关系呢?是贵族么,还是教士?都不是,贵族与教士虽然都是封建体制的受益者,但真正基于自己根本利益拥护农奴制的只有传统领主群体。”

  从一开始,盖里斯就清楚一点,他做不到在12世纪这个时代,建立一个什么不存在压迫与剥削的理想国。

  他所要做的,是给后来人一个希望,是要利用生产力大发展过程中产生的红利,制造出一个“幻象”。

  人要有梦想,没有梦想的人,又如何去追逐太阳、去改变当下呢?

  盖里斯追求的本质是让时代更进一步,而挡在进步路上的就是敌人。

  因此,盖里斯并不顾忌与这个时代的各种势力合作,他在大多数时间里寻求的都是一种改良,或者说改造,将农奴改造成农场工人,将城镇手工业学徒,改造为产业工人。

  社会生产关系在被转变的同时,其实也意味着新的剥削阶级的诞生,即实业资本家以及金融资本家。

  对于盖里斯来说,只要是愿意将自己的资金投入到实业与金融中,而不是埋在地里试图世代相传,其实也是一种进步。

  所以他容得下那些威尼斯海商,也容得下伊拉克略,更容得下普利万。

  而相对的,任何试图恢复封建农奴制度,试图在耶路撒冷王国土地上施行奴隶制度的人,都将是盖里斯的敌人,这是无法容忍的,势必要改变的,亦是经济利益的必然需求。

  奴隶可没有什么购买力,而农奴与城市贫民的购买力,也同样少的可怜。只有蓬勃的市场需求,才能刺激生产力的快速发展。

  这个道理或许许多的企业主都明白,但他们自身的高度有限,自然不会操心那么多,对于野蛮市场里资本家来说,压低自己的生产成本就是竞争胜利的最佳法宝。

  至于市场的购买力如果不够,那就鼓励超前消费,如果超前消费也不够,那么……他们也就只是在等待着一次经济危机洗牌罢了。

  盖里斯作为见证过历史下游的来者,他对这些自然一清二楚。

  他清楚的一点在于,他必须要缔造出一个能够容纳工业革命时代的市场,而这个市场可以是对外开拓,也一样是内部人民的需求。

  内部的购买力,比之外部的市场甚至更重要。

  在13世纪初这个关头,整个欧洲,或许人口已经有数千万、但其中具备购买力的人群,又才有多少呢?

  城镇复兴方兴未艾,市民阶级正尚如种子厚积薄发,广袤的欧洲土地上,只有不到总人口3%规模的人群,尚且真正意义上具备自己的可支配财产。

  因此,奴隶制与农奴制,这两个阻挡内部市场开拓的制度,必须废除,绝无妥协的可能,只有时间的早晚,顺序的先后之区别。

  只有做到内部分配的相对公正,才有更具潜力的发展空间。

  而这,其实也正是要同普利万准备沟通的内容。

  伊莎贝拉只是静静听着盖里斯说的这些内容,她偶尔几句“所以呢?”“然后?”将话题继续延续下去。

  许多时候,彼此之间只是需要一个陪伴,在一起有一个交流下去的话题,至于具体聊的内容,反而是其次的、不重要的。

  ……

  在的黎波里,盖里斯与伊莎贝拉一同会见了普利万。

  就之前普利万对王国的坚定支持,表露了赞同。

  之后,盖里斯和普利万,在市场问题上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作为一名商人,普利万自然清楚一件事,如果没有市场、其实就没有商业,如果没有足够的市场,那么一切的生产都是空话。

  商品概念,在被盖里斯明确之后,普利万又不由得对盖里斯更加赞同。

  “因此,对埃及的解放,也是对市场的开阔?”

  “是的。”

  盖里斯对普利万的反应速度感到满意,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这能让他节省很多精力。

  埃及、确切说是尼罗河三角洲,是中东地区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方,数百万人口堆积在那里,再加上上埃及地区自古就有金矿开采。

  可以说是天然的丰盈市场,但如今却被英法十字军占据,双方在贸易上面临厚重壁垒。

  耶路撒冷王国与威尼斯对埃及的宣战,不仅仅是宗教上的冲突,实质上也是商业利益上的需求。

  而盖里斯后续准备的会议,其实也就是要对中东地区的市场进行更大范围的统合,并且制定出更加适合商业运作的标准,从而带动商业的蓬勃发展。

  听到这里的时候,便是普利万都不免心潮澎湃,又一次感受到双方格局的差异。

第418章 关于复活节的辨经(上)

  复活节并非一个固定的日期,按照计算方式来说,应当是春分后切月圆后的第一个主日。

  主日也就是星期天,做礼拜和弥撒的日子。

  按道理来说,这其实没啥问题,但要命的一点在于儒略历本身是存在误差的。

  当初测定春分是儒略历3月21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儒略历如今已经有了整整7天的误差。

  换句话说,天文意义上的复活节,同原先历法上的复活节,已经有了一周的误差。

  而更巧妙的一点在于,盖里斯在夜雨中复活的那天,其实是天文意义上的复活节。

  这个巧合,对耶路撒冷宗产生的影响,要直到1200年,盖里斯宣布历法更新才被人挖掘出来,而后颇感意外。

  这给予了耶路撒冷宗必须过复活节的新理由,当然、其中的理由也与过往截然不同了。

  由于历史问题,当基督教兴起的时候,他们对耶稣殉道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可考,只能推测是犹太人逾越节庆典期间发生的。

  根据几本福音书的描述,耶稣的受难和复活都发生在逾越节那一周,因此早期基督徒将耶稣的复活年度庆祝活动安排在逾越节期间

  但逾越节终究是犹太人的节日,对教会来说并不希望完全依赖犹太历,于是决定建立一种基于天文规律、但独立于犹太历法的计算方法。

  这也标志着基督教的独立性。

  从神学角度来说,复活节庆祝天兄从死里复活的奇迹。

  保罗写道,对于那些相信耶稣死亡和复活的人来说:“死被得胜吞灭”。

  彼得前书宣称,上帝已赐予信徒“耶稣基督从死里复活,使他重生,叫他有活泼的盼望”。

  基督教神学认为,通过相信上帝的作为,跟随耶稣的人会在灵里与他一同复活,从而可以走上新的生活方式,获得永恒的救赎,并希望肉体复活,与他一起住在天国。

  盖里斯对于复活节,也做出过论述和系统性的解释,在盖里斯神学的视角下,复活节不仅是基督徒对天兄战胜死亡的信仰见证,更是对一切历史性压迫制度的神学抗议与盼望的象征。

  天兄之死并不是不是偶发的悲剧,而是帝国权力与宗教体制联合压制真理者的政治谋杀,而耶稣的复活,也正是对这种压迫系统的终极否定,是一个从下而上的历史性胜利。

  盖里斯还对早期基督教神学进行了重新整理,以论证自己的正确性。

  他引用早期教父如特土良,这种基督教奠基者的话语,如“基督的血是教会的种子”,引申出一种悖论性的胜利观:压迫无法消灭真理,反而促成它的兴起。

  在盖里斯自己写出的《耶路撒冷神学总论》中写道:“复活节的信仰使我们确认:历史是开放的,未来是可能的。”

  盖里斯强调,天兄的复活不是对个体死亡的超越,而是对整个受压群体命运的彻底翻转。

  从这一立场出发,耶路撒冷宗的神学对复活节做出了定义,其被边缘者、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民,无论是因种族、阶级、性别或殖民历史而受苦的人们所持守的希望记号。

首节上一节376/378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