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象征着一个在地的解放,预示着“上主已起来”“天国降临”,不再容许不义长存。
因此复活不只是形而上的事件,它是一场历史中的革命,宣告另一个世界秩序的来临。
这意味着,复活节不仅呼召人信仰神迹,更呼召人参与那场属天却发生在人世的解放工程。
复活节的意义因此是双重的,它既是对未来新天新地的盼望,也是对当下历史处境的批判与回应。
空荡的墓穴不是逃避现实的神话,而是对现实发出的挑战,这意味着那些被遗弃者将被记念,被贱视的将被高举,压迫者的国度将如尘土般瓦解。
当然,比较微妙的一点在于,上述内容,都是盖里斯自己的阐述。
而耶路撒冷宗的神学家,其实并非仅是盖里斯一位,伊拉克略就做出了另外一个角度的阐述。
伊拉克略这个老不死,在同代人一个个走了之后,依旧还活的好好的。
现如今他虽然已经不是耶路撒冷宗主教,但也有一批忠实的拥趸,在耶路撒冷宗里混出了头。
不因为别的,就冲他这个年纪,就属实让人直呼不可思议。
毕竟,今年的伊拉克略,已经有73岁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此高寿,对于普通信众而言,似乎亦是一种神佑。
伊拉克略来自法国奥弗涅的热沃当,同耶路撒冷王国史学家提尔的威廉一样,其是在博洛尼亚大学(欧美视角中的世界第一所大学)毕业的。
作为一名经历过完整大学教育,在这个时代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高材生的伊拉克略,在40岁来到耶路撒冷的次年,就被授予耶路撒冷副主教的圣职,47岁的时候成为凯撒利亚大主教。
并在这个职位上,他与威廉一同出席了1179年的第三次拉特兰大公会议。
这在整个天主教历史上,也算是历史性的时刻,毕竟平均每百年才有一次大公会议。
之后,伊拉克略又通过一些人脉关系,成功担任耶路撒冷宗主教,走向自己的人生巅峰。
平心而论,伊拉克略做到了自己身为耶路撒冷宗主教应尽的职责,包括并不限于协助巴利安守城、走上提尔城墙守城、拥护耶路撒冷国王等……
虽然,因为和巴利安之间的个人恩怨,导致他同盖里斯之间发生过一些冲突。
但在确切的神迹,以及庞大的经济利益面前,还是很直接了当的选择成为“俊杰”。
成为盖里斯与伊莎贝拉的御用“反对派”,主打的就是一个在议会中,乃至于在舆论上,同政府“唱反调”。
在“理中客”与“叼盘”技艺上,伊拉克略是真切做到了炉火纯青。
凭借着如此长久的服务,伊拉克略在放下耶路撒冷宗主教的职务后,甚至成为了王室的家庭教师。
负责对一些王室相关的孩子进行启蒙教育。
“咳咳,老师,这边又有商人,想找您推销一款产品了。”
在尚且明亮的房间里,梅丽森德推开房间的门,手里抱着一个有些分量的钱袋。
原本在书桌前,靠着椅子打盹的伊拉克略,在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后,才缓过来,然后略显精神了点。
梅丽森德是西比拉与居伊的女儿,在西比拉离世后其四个女儿就被盖里斯夫妇收养,而教育问题则委托给了伊拉克略,这么一个当时年纪有60多的大学毕业生。
在其他学生相继出世后,梅丽森德比较被伊拉克略喜爱,也就留在了身旁,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伊拉克略看来梅丽森德就是他的孙女。
“哦?多少钱啊?”
提到钱的时候,伊拉克略不由得振奋了点。
他这辈子已经没啥好追求的了,可每每谈及到钱,仍然会让他开心一些。
等到梅丽森德,略显吃力的将那袋子钱放在桌面上,听着那清脆的响声后,伊拉克略就不由得裂开嘴笑了,脸上的各种老年斑与周围都生动起来。
他同巴利安之间结仇,就是因为巴利安抢他的钱去赎买耶路撒冷的平民,而如今他已经在新王国的体系下,赚回了十倍于当初的钱,这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在从政坛上退下来后,伊拉克略的影响力并没有消散。
考虑到他这个年龄,已经在王国政坛中,无一匹敌对象,加上其在宗教上的影响力,和不时在报纸上发布一些神学论点,不免就会有人过来询问他如何长寿。
伊拉克略自然不能说自己之所以长寿,那是因为赚钱赚的开心。
于是,他就说自己活的久除去神佑外,更是因为自己注意卫生、吃熟食、作息规律等一堆话。
甚至于他还在报纸上,发布一篇稿子,声称外约旦产出的硫磺皂不仅抑制皮脂分泌,还能杀灭细菌、真菌、霉菌、螨虫、寄生虫等,对一些皮肤病有一定的预防和辅助治疗作用。
在这份稿子被发布后,短时间内外约旦的硫磺皂居然脱销了,整个王国的硫磺皂销量,在短时间里近乎翻了一倍。
由此,一些嗅觉敏锐的商人,就意识到在报纸上,请社会名流打广告,将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
在和盖里斯沟通过后,作为王国里众所周知的长寿老人,伊拉克略居然真的把带货这个事给玩出花了。
他写过相当多的稿子,表示使用毛巾、饮用热水有什么好处,并且在神学上对应的效果是什么,是虔诚生活获取神佑的必须手段,又罗列出一堆健康生活所必须的物品与品牌。
这其中包括了一些简易的热水炉,蜂窝煤,酒精,药品……
在这个过程里,伊拉克略自然是赚的盆满锅满。
清点着那些梅丽森德抱来的钱币时,伊拉克略每数到纸币的时候,就叹了口气。
现如今的耶路撒冷王国,建设起了一整套的生产体系,从基本的衣食住行,到高端点的药品生产,乃至于武器的自给自足,都能满足。
生产出的商品除去部分受限制外,基本上都能在王国各地城镇的供销社购买到。
如今的耶路撒冷虽然没有去推行纯信用货币,但也开始发行起了自己的黄金券。
对于王国民众们来说,既然可以用商品券从国营商店里兑换实物商品,那么使用黄金券也可以从银行里兑换实物黄金。
一元纸币被恒定为3克黄金,大致上相当于一枚金第纳尔。
不过虽然有了纸币,但并非什么商品,都可以直接靠钱购买。
这是由于王国在部分商品上,还是采取了扭曲供需的方式强行压低售价,从而使得尽可能多的人,能够廉价购买商品。
接到商人发的广告单子后,伊拉克略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多发光发热的。
由于年龄太大,精神不济,他现如今已经颇为依赖于咖啡了。
于是他从这些钱中取出一些纸币,然后又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几张咖啡豆的供应券。
交给了身旁的梅丽森德,让她去供销社里换成实物。
“对了,别忘记再买点蜂窝煤回来。”伊拉克略又叮嘱了一句。
咖啡是要煮的,而煮东西需要燃料,对于现如今的王国来说,一味的依靠木炭或者柴火,虽然说不是不行,但成本还是有些略高。
在开发了当地的一些小煤矿后,也就有了新的选择。
王国内的煤矿,基本上是褐煤矿,整体来说品质低下,拿去炼钢都被嫌弃。
但通过一定的加工,给居民们拿来生活,还是挺不错的。
特别是那些褐煤们被打成蜂窝煤,可以简单快速高效的提供热能,拿来烧开水煮饭炒菜都相当方便。
要知道烧柴这个事,最麻烦的一点在于,每次生火都有一个最基本的起步量。
如果木头用的少了,就根本不够将水烧开,而木头用的多了,其实也就意味着要浪费。
许多时候农民与市民之所以不愿意喝开水,并不是单纯的柴火贵,而是麻烦、不好处理、会浪费木柴。
即便王国用力推广喝热水后,农民或者市民们想喝开水,也只能等到煮饭的时候顺便煮上点。
蜂窝煤配合上合适的炉子,却相对方便的解决了这个问题,烧多少东西,用多少块就行,相对来说更好量化,不用了也可以用盖灰的方式,延长烧热的时间,方便后续再用。
等到梅丽森德那个孩子离开房间后,伊拉克略就不由得再度思考起打盹之前的想的问题了。
同盖里斯不同,盖里斯很少用神学论述自己的特殊性,而他伊拉克略便截然不同。
他的许多神学论述,都从一些更加浅白、神秘学的方向讨论,这其实是有相当读者受众的。
这也代表了当下耶路撒冷宗,某一些不那么官方,但其实相当主流的神学认知。
第419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在EU4中,伊斯兰宗教机制,会存在一个教条主义和神秘主义的坐标轴。
当虔诚方向偏向于教条主义的时候,意味着国家税收增长、人力修正提高、就连科技花费都会降低,就连乌里玛,也就是宗教学者的忠诚都会提高。
虔诚偏向于神秘主义的时候,则代表了传教强度的提高、陆军士气的改善以及乌里玛的忠诚下降。
这两个方向,对于一个大型宗教来说,总是会同时存在的,其也并非是某种具体的教派,而是更接近倾向性的划分。
举例来说,最出名的伊斯兰教神秘主义,也就是苏菲派。
苏菲派又叫苏菲主义,苏菲主义并非是什么独立的伊斯兰教派,而是泛指追求禁欲生活和在宗教中具有神秘主义倾向的穆斯林,更多地指向一种信仰方式与生活原则。
因此在任何穆斯林教派中,都可以看到苏菲主义者。
想要精准的描述苏菲主义,是一个很困难的事,只能说,相对于比较正统的伊斯兰学者而言,他们更强调内心与神的链接,相对来说更认同信仰高于理性和教条。
这就导致苏菲主义者,具备一定的反权威特质。
相对来说,理解教条主义就比较简单,坚持固定信条、拒绝怀疑与批判性思考。
这二者并列的时候,很难评价一个高下。
毕竟,苏菲主义的反权威,可能说的是你XX还不够强化与神的链接,宗教学者的解释不够虔诚,影响到他们对神的信仰。
而相对教条主义的一方,则是觉得宗教学者说的对,要对《古兰经》更加深入的解读。
类似于这二者之间的冲突与矛盾,其实在很多宗教里都有体现,
即便是基督教里,也有东正教的赫西卡斯主义调通过内心祈祷和默观来达致与神合一,又或者十字若望这种强调灵修与神秘思想的人存在。
体会过、或者说沉浸在那种灵修的信徒,某种意义上,其在三观上,已经同普通人、正常人,截然不同了。
举例来说,一个苏菲灵修者,甚至能在夜间通过反复诵念真主之名,让自己在内心的震颤中泪流满面,感觉自己与安拉的共融。
而基督徒的灵修者,也可以做到不理解经文本意,只是单纯的祈祷与诵经,就自我感动的痛哭流涕,只愿在安静中倾听上主的声音。
可以浓缩为:我不懂,但就是很虔诚。
但由于其宗教的虔诚度,又会在一个宗教社会中,被许多人自发的推崇。
盖里斯的耶路撒冷宗,在官方思想上,因为需要强调技术进步,对人类社会的改良,还需要强调人的实践高于空想,因此对灵修的解释,是做出了一定曲解的。
在耶路撒冷宗的官方思想上,灵修不再只是个人与神之间的“私密内在修行”。
而要在具体的解放行动中,体会到那种独特维度的感受,是在与穷人生活中,见证苦难时的感同身受。
是当人不再麻木,而是迫不及待愿意,为对抗贫穷、疾病、不公……而奉献自己力量的冲动。
拿盖里斯写过的话来形容,其便是: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上主所赐的生命,其对人来说仅有一次。】
【因此,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能够说,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人生最宝贵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与天国的临地而奋斗。】
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其就是一名真正的耶路撒冷宗信徒,一位无私的弥赛亚追随者。
这里面的恩救,并非源于其对弥赛亚的膜拜,而更多的是因为其对弥赛亚的效仿,从而使得弥赛亚临在其心中,使其一同成就基督的伟业。
这好吗?
挺好的。
这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