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江东从此无鼠辈 第21节

  严毅深深凝望了严白虎一眼,随即转身,纵马向前,领兵往城外缓缓行去,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征伐。

第40章 严雍

  一支军伍的士卒数量一旦达到千人以上,行军速度就会明显减缓下来,骑兵的行军速度大约是每天一百里至一百五十里,步卒轻兵急行军时,速度可以达到五十至七十里,正常情况下则只有三十里左右。

  除此之外,还要看该军伍的辎重和装备情况,如果是重装步兵行军,一天能走二十里就算不错了。

  乌程距离海盐的距离大约是一百四十里,以严毅麾下这支部曲的行军速度,要走四五天。

  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并非海盐,而是偷袭钱公垒,一两天后,就会抵达目标区域。

  大军出城后,严毅很快就在范偃等人的协助下,将部曲分做几队,按照操练的阵型行军。

  最精锐的一曲骑卒被迅速派遣出去,散布于军伍四周二十里的范围,肩负侦查敌情、地形等任务。

  由于大军的行军路线紧临钱铜的势力范围,因此需要时刻提防钱铜军偷袭。

  地形侦查则包括对沿途密林、山丘、桥梁、补给点、水源等进行持续不间断的查探。

  第二曲骑兵被分成了两队,八十名亲卫骑卒依然贴身护卫严毅,其余一百名骑卒则在前方三四里区域为后续行伍开路。

  后续行伍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前卫步卒、后卫步卒,以及被保护在中间的辎重队。

  行军是一件很枯燥的事,皮甲和随身军械的负重也很容易增加疲惫,大军行了半日,不少士卒脸上就开始露出了几分疲态。

  严毅骑在马上,挺拔身姿,努力维持主将的威仪。

  由于明光铠比较沉重,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套轻便的犀兕皮甲。

  后方步卒队列中忽然传来一阵喧嚣,隐隐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吼道:“老子知道走,打我作甚!知道我是谁吗!”

  严毅轻拉缰绳,调转马头,朝喧嚣处纵马行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细皮嫩肉的俊俏青年正在气急败坏地推攘身旁一名士卒。

  这青年穿着普通士卒的皮甲,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一副纵欲过度的摸样,正是严舆的亲子严雍。

  严舆生有三子,俱在军中任职,严雍官至别部司马,统领严舆麾下的六百士卒,也算是一个在乌程跺跺脚,就能决定不少人生死的人物。

  但是现在,他却像是一只落难的野狗,被十余名目光森冷的悍卒重重监视,驱赶而行。

  严毅已经下达指令,此人若敢逃走,就地格杀!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徐瑛已经将严毅坠马一事调查清楚,正是严雍在马匹上做了手脚,意图谋害严毅。

  这件事牵连很广,追随严雍的十多名亲信已经全部被下狱查办,只逃走了一个名叫王裕的人。

  王裕自称王朗心腹,也正是此人,鼓动严雍铤而走险,试图谋害严毅,当日那匹马也是王裕为严雍寻来的。

  严毅当然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王朗出任会稽太守尚未满一年,精力都放在劝农、教化、治安这些内务上面,根本无暇外事,而且王朗通晓儒经,乃是名儒,著作等身,十分注重自己的名声,他除非脑子有病,才会派人来刺杀自己。

  严白虎和徐瑛也是持同样的观点。

  幕后凶手定然另有其人。

  只是严雍这个蠢货,被人利用得团团转,连王裕的真实身份都没搞清楚,便受其蛊惑,急不可耐地干出这等谋害亲族的丑事。

  事情查明后,严舆无话可说,他担心的已不是严雍的性命,而是严白虎会如何待他,惊恐万分地绑了严雍,连夜送到严白虎面前,叩头请罪。

  只是这亲手将亲子送出去任人戮杀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也就无怪乎严舆在面对严毅时,脸色会如此难看了。

  严白虎顾及家族名声,加上严舆苦苦哀求,因此并未公开此事,而是趁着严毅出征,命人将严雍押解至严毅处,打算以临阵战死的名义,给严雍一个体面。

  同时,又让裴寂挑选了二十个死士,由其副手殷离率领,调拨至严毅麾下,时刻护卫严毅周全。

  “毅弟,这些人太蛮横了,我只是稍微走得慢了一点,他们就用鞭子抽我。”

  看见严毅过来,严雍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满脸讨好之色,哭着诉苦。

  此时在严雍心中,还抱着一丝求生的希望,以为严白虎碍于自己父亲的情面,只是将他贬为军奴。

  严毅冷冷地道:“你若再敢生事,扰乱行军,我立刻取你人头祭旗!”

  说完,不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的严雍,策马便走。

  就在严氏大军往海盐方向行进之时,钱铜正与万秉在府内花厅相对而坐。

  钱铜亲手将一小块茶饼放到火上烤了烤,然后将其捣碎放入瓷卮,加入沸水,浸泡一会后,再将茶水倒入茶盏,加入少许葱姜,朝万秉笑道:“文元,这是我特意命人从什邡山购来的杨村茶,快试试。”

  什邡山位于益州广汉郡,山南产出的杨村茶乃是巴蜀八大名茶之一,颇受士人喜爱,钱铜附庸风雅,也常常饮茶,不过他喜欢在饮茶时加入葱姜,这本是解酒时才有的饮法,却已成为他的日常习惯。

  除了益州以外,荆楚也是重要的产茶区,南方士人饮茶的已经越来越多。

  万秉不喜欢在饮茶时放入葱姜,但在接过钱铜递过来的茶盏,细细品了一口后,却是装出一副享受的表情,赞道:“香气馥郁,醇厚回甘,果真好茶!不知大帅可否割爱,送给属下一些呢?”

  钱铜闻言露出笑容,他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爱好能得到他人的认同,进而将其引为知己,若是对方不喜欢,心里立刻就会生出厌恶。

  万秉能得钱铜赏识,倒有一半原因是投其所好。

  两人饮了一会茶后,钱铜开始谈起正事:“文元,方才探马来报,严毅所部的行军路线似乎与其他几部出现了一些偏离,渐有首尾不相顾之势,以你之见,我军这时候是否应该趁机突袭呢?严毅乃是严白虎独子,若是能将此子擒住,以此要挟严白虎,必然获利极丰,如果将其杀死,势必也将引发严氏内部动荡,文元以为如何啊?”

  万秉微微一愣,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轻捻着胡须,陷入了思索之中。

第41章 盼雨

  万秉看似在做谋划,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严氏刚送来不久的那箱金银。

  跟着钱铜的日子,并不如他预期中那般好,虽然暂时有了一块安身之地,但是钱铜的势力在江东诸豪帅中只能算是中等,平日里只能干些劫掠百姓的勾当,一旦附近的许贡、严白虎、许昭发兵征剿,钱铜就只能乖乖地缩回运城,这种日子他已经过腻了。

  而且钱铜极为吝啬,劫掠来的财货、人口,此人往往就要先占去四成,再加上军资消耗也要花去四成,其他人只能共分剩下的两成。

  万秉已经很久没有大的进项了。

  他当黄巾时,侵掠郡县,所获极多,钱铜分润的这点钱货,他根本看不上。

  也只有严氏近日送来的这笔赍财,依稀让他重温了昔日的‘辉煌’。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收取严氏许诺的第二笔金银了。

  对严氏此举的动机,他也没有产生什么怀疑,在他看来,严氏送来赍财,不过是想买一个平安,避免在与吴景交战时,钱铜趁火打劫。

  严氏出手如此大方,已经让他心里的天平出现了一些偏移。

  “大帅不可!此时偷袭严毅部,乃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若是导致严白虎改变战略,放弃进驻海盐,大帅之前的筹谋将毁于一旦。依属下之见,还是执行原计划,等严氏与吴景交战后,才是动手的良机。”

  万秉语重心长地劝说钱铜。

  钱铜本就是优柔寡断之人,见自己深为倚重的谋士出言反对,心里顿时迟疑起来,顺着万秉的思路思索下去,越想越觉得对方说得有理,渐渐也就熄灭了出兵偷袭的念头。

  万秉察言观色,知道钱铜已经改变了主意,眼珠一转,接着又道:“大帅,眼下正是关键时刻,绝不能惊动严氏,使其调整部署,不妨将外面的游兵撤回城中,让严氏放心大胆地去海盐。”

  既然你严氏出手大方,我就把事情办得再漂亮一点,也好让你知道我的能耐!

  万秉心里暗暗思忖。

  钱铜点了点头,沉声道:“文元言之有理,成大事者,岂能三心二意,我即刻将外面的游兵撤回,再给严白虎去一封书信,以安其心!”

  万秉摸着颔下胡须笑道:“大帅英明!”

  钱铜散布在外的游兵撤回运城、钱公垒的消息,于次日巳时被侦骑禀报给了严毅。

  严毅正在发愁钱铜散布在外的游兵太多,让突袭钱公垒时的行军有暴露的风险,闻言大喜:“真是天助我也!”

  此时他的部曲已经行军至钱公垒以北三十里处,距离此行的补给点岑水尚有十五里。

  正如钱铜所言,严毅部的行军路线出现了比较明显的偏移。

  严舆统领的两千四百军皆是往由拳方向行军,从由拳城南五里处的韭溪渡河前往海盐,而严毅部走了一个上午,与韭溪渡口的距离不但没有缩短,反而有渐行渐远的趋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由于夜间行军时间有限的缘故,部曲需要尽量靠近钱公垒。

  但也不能靠得太近,以免引起钱铜军警惕。

  事实上,严毅部已经从钱公垒正北方的平原区域越过,给人的感觉是正在远离钱公垒,但实际上整支人马在进入钱公垒东北部的一片丘陵后便开始放缓了行军速度。

  这一片区域地形复杂,隐蔽性较强,几乎没有人烟,属于三不管地带。

  不过风景却是极好,青山绿水,岗峦起伏。

  严舆的传令兵便是在一座数十米高的山岗上找到了严毅。

  严毅正在岗上与徐盛、范偃等人观察周围的地势,听到传令兵至,立即命人在地上铺了一张榻席,然后脱去铠甲,躺到席上。

  片刻后,两名亲卫骑卒领着传令兵走了上来。

  传令兵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走路时两腿微微向外弯曲,想必是因为经常骑马的缘故。背上背着一个两尺长的皂囊,看见躺在席上的严毅,眼底露出一丝惊诧,抱拳躬身道:“卑下李随,奉副帅之令而来,拜见少君!”

  严毅在徐盛的搀扶下缓缓坐起:“何事?”

  李随取下皂囊,从囊内取出一卷简牍,递给严毅,恭声道:“少君的部曲未按原定路线行军,副帅特令卑下前来问询。”

  严毅取下简牍上的封泥,展开简牍看了一会,声音有些虚弱地道:“我病了,无法行军,打算去岑水修养两日,待身体略有好转,便立即赶去韭溪,你回去将此事禀明副帅。”

  李随大吃一惊,问道:“不知少君患的是何病?”

  严毅呼吸有些急促地说道:“气疾胸闷,应是行军不适所致,休息几日便好。”

  李随看了严毅几眼,见他神态萎靡,目光无神,不疑有他,抱拳道:“少君保重身体,卑下立即将此事禀报副帅。”

  李随走后,严毅动作敏捷地从席上站起。

  徐盛强忍笑意,说道:“少君假托生病,严舆多半不会独自去海盐,大军驻扎野外,时日一久,士卒必生怨气,届时严舆恐怕会亲自过来探望,此事瞒不了几日。”

  范偃也有些担忧地说道:“此地虽然不是钱铜的势力范围,但是停驻久了,恐怕也会引起钱铜怀疑,却是耽搁不得,需尽早行事。”

  严毅点了点头,望着晴朗的天空,喃喃道:“已经五天没下雨了。”

  此刻他的心里也是异常焦急。

  钱公垒周围数里都是平原,上千人的部曲夜间行军,动静不小,虽说这个时代一旦到了夜晚,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但是籍着月色,距离近时,还是比较容易被发现。

  也只有在雨夜,月光黯淡,雨幕隔绝视线时,才能将行军暴露的风险降到最低。

  只是此时这天气,虽说阳光不及前两日刺眼,天空也渐渐有了些云朵,然而云层高浮,又哪里有半分要下雨的迹象?

  这一刻,他才深深体会到,为什么在孙子兵法列出的作战胜负因素中,会将天时排在第二位,仅次于道。

  同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懂天象的诸葛亮,会被演义小说描述成多智近妖般的存在了。

第42章 岑水

  这个时代懂得推算天象节气和观察气候的当然不止诸葛亮一人,只是诸葛亮最为出名罢了。

  除了诸葛亮以外,江东的吴范也因善知天文、精于历数,能辨风云之气而闻名江东。而且此人还擅长结合天象、灾祸、人事等因素预测战争的胜负和事物的发展。

  吴范比较知名的两件事,是预测刘备攻占益州和关羽败走麦城。

  历史上的刘备攻取益州,可谓艰险重重,远不如演义小说描述的那么轻松。

  从葭萌关到成都,三百里的路程,刘备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抵达,平均每天的推进距离不足五百米。后来甚至不得不冒险抽调荆州守军,令诸葛亮、张飞、赵云领兵出荆州,溯江西进增援,方才攻取益州,稳定大局,但这也为日后关羽败亡留下了隐患。

  在刘备攻取益州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一度音信全无,甚至连曹操都以为刘备已经死了。

  当时江东很多人都认为刘备必在益州折戟沉沙,但是吴范坚持认为刘备一定能够攻取益州,事后果然如其所料。

  至于关羽败亡荆州,也是吴范鼓动吕蒙出兵,认为一定能够得手。

  由此可知,江东在各方面的人才都是非常多的。

  但对此时的严毅来说,这些人才就像是饥饿时浮现在脑海中的那张饼,可望而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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