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个旅新一轮的猛攻,日军伤亡十分惨重,但是打得非常顽强。他们以小组为单位,开始分散到路边的芦苇丛中打冷枪,仗着枪法出众给97军带来了很大的损失。
看着一个接一个的战士倒在血泊里,李大壮怒道:“狗日的小鬼子,老子跟你们拼了!”说着挽起袖子就要带头冲锋。
张海岩厉声喝道:“站住!你干什么去?”
李大壮急了,说:“旅长。小鬼子枪法厉害,对射太吃亏了,不如冲上去跟他们打一场肉搏战!”
张海岩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苍白,不过眼神依旧坚定。他摇了摇头,说:“不行,现在部队里手枪太少,拼刺刀咱们可不是鬼子的对手!现在咱们的伤亡是大了一点,但咱们有重机枪和炮火掩护,相对还是占便宜的。真要冲上去了吃亏更大。”
李大壮懊恼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恨不得一个人冲上去把鬼子全部杀死。
36旅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隔远了打就要忍受日军的精确射击,冲上去又怕拼不过日军的刺刀。
熊处长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叹了口气。说:“看来部队扩张地太快也不是什么事儿?就那些新兵蛋子。攻不下。守不住,徒添伤亡而已!”
郑卫国也感到很难过,让缺乏训练的新兵上战场。这是指挥官的责任。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日军不会给他们从容训练部队的时间,只能让战士们在战斗中学习战斗,而学费就是生命和鲜血。
在战场以东大约二十里的地方,97军的头号王牌33旅正潜伏在这里,并由郑胡子的金牌打手段双虎亲自指挥。
“报告,前方观察哨传来消息,贯台日军已经出动了!”旅部一名作战参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段双虎正躺在一个伪装草棚里眯着,闻言腾一下站了起来,说:“走,去前线阵地看看!”
赵云祥旅长忙道:“双虎,你现在是副师长了,怎么能上前线?还是让我去吧!”
段双虎说:“不,你是旅长,需要随时掌握部队,不容有失!我去最合适!”说着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身边只带了一个警卫班。
赵云祥叫苦不迭,要是让一个副师长折在自己的地盘上,到时候怎么向军部交待?可段双虎比他官大,想拦也拦不住。
河村董指挥着近两千日军以急行军的速度向西推进,很快就逼近了33旅阵地。侦察兵和观察哨迅速将敌情传到了旅指挥部。段双虎确认敌情后也忙着赶了回来,和大家商讨具体的作战方案。
由于日军来的很多,有些出乎之前的预计,33旅高层在方案选择上也有了分歧。段双虎想了一下,说:“大家都别吵了,全局一盘棋,我们把情况报告给军指挥部,请军座定夺!”军官们一听,都没有意见。
郑卫国接到战情通报后,忙和王副军长、周参谋长,还有熊处长等参谋人员一起商议起来,最后决定把这股日军放过来,并命令34旅、36旅尽快消灭残敌,然后正面迎击日军的援军。
命令传到33旅,大家都有些懊恼,赵云祥旅长苦笑道:“咳,早知道就直接打了,现在到好,到手的鸭子又扔给兄弟部队了。”
段双虎笑道:“放心,军部制定了新的作战方案,我们的活儿也到了!”
赵云祥疑惑地说:“我们什么活儿?先把日军放过去,然后跟兄弟部队两头夹击?”
段双虎摇了摇头,指着贯台村说:“那伙援军不用去管它,咱们给小鬼子来个大闹天宫!”
赵云祥大喜,说:“直接打贯台?好,真是一步好棋!批亢捣虚,深得兵法之妙!”
33旅这边摩拳擦掌,只等着对贯台村下手,34旅和36旅却有些犯难了。日军那个加强大队虽然被他们消灭了七七八八,只剩一点残渣剩饭,可就是这点残渣剩饭却迟迟吃不下去。
日军那些散兵游勇一个个猫在草丛里,打黑枪、敲闷棍,仗着枪法和刺刀,简直是无恶不作。战士们只得小心翼翼地逐一搜索,这样一来,伤亡虽然大大减少,可进度上却慢下来了。
张海岩一听说日军又来了两千援兵,急得直上火,说:“不行,再这么拖下去,咱们还没来得及把包围圈的日军消灭干净,鬼子的援兵就先打上门来了。”
李大壮说:“海岩,还是让俺带队上吧!一路横扫过去,小鬼子一个也别想逃!”
现在日军已经所剩不多,刺刀再厉害也不顶用了。所以李大壮再度要求打肉搏战,打算利用兵力优势一路辗压过去。
张海岩说:“不行,新兵太多,芦苇丛里容易跑散。要是日军援兵突然杀了过来,咱们只怕要吃大亏!”
李大壮火了,说:“你就是婆婆妈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一把火烧了算了!”
张海岩一听也挺生气,突然眼睛一亮,说:“放火?就是放火!”
李大壮傻眼了,说:“真放啊,那日军的装备只怕也要被烧坏了。”
张海岩一挥手,说:“管不了那么多了,传我的命令,各营立即收缩!工兵连准备火种,听到我的命令就动手,烧死这些小鬼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渡口危机
“放火!”随着张海岩一声令下,早就做好准备的工兵连迅速将公路两边的芦苇和其它一些杂草给点燃了。
工兵连的霍连长看着大火一下就燃了起来,欢喜地哈哈大笑,说:“弟兄们,就这么弄,把鬼子都给我烧成烤猪!”
呼!火头从小到大,一下子就席卷了一大片。大火燃烧着芦苇的茎节,不时发出比驳的声响。这让战士们仿佛回到了童年,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烤红薯的时候。
不过这个声音在残余的日军耳中听到就没有这么美好了。他们惊恐地向没有火的地方逃跑,可是这里不仅有火,还有大量有毒的烟尘,往往跑不了几步就跌倒在地。火海里面到处都有惨叫声和猛烈的咳嗽声传来……
靠近36旅的日军发现那边没有火,就拼命地向西逃去。可是没跑几步,前面也是一片火海。原来,张海岩担心齐思贤那边配合不好,就把放火的计划也给36旅作了通报。
齐思贤的法子还要阴毒一些,他故意放慢一步,等大批日军跑过来之后才点燃芦苇。而且是直接用枪榴弹引燃的,又快又猛,一下子就把几十名日军一齐烧成了火人……
郑卫国正着急残余日军没有解决,突然就看到前方着火了。他吃了一惊,说:“什么情况?难道是日军在**?”
熊处长笑道:“只怕是我们的人在放火!”
郑卫国忙道:“快,去问问。真是乱弹琴!”
熊处长一愣,说:“军座,烧掉有什么不好?您是怕国际影响?”
郑卫国没好气地说:“老子又没有国际援助,怕个屁的影响!我是怕鬼子援军看到大火就不过来了,那33旅还怎么打贯台?”
熊处长恍然大悟,忙跑去电台处发问。他们搬了一台小电台过来,不过因为有天线还是不敢放得太近,怕被日军发现。
没过多久,熊处长气喘嘘嘘地跑了回来,说:“军。军座。真是咱们的人干的。34旅开了个头,36旅也是有样学样!”
郑卫国怒哼一声,说:“这个张海岩,平时看他挺老实的。第一带部队就给我搞这么一出!”
熊处长忙劝道:“军座。您别生气。张旅长也是着急,又舍不得让弟兄们拿命去拼才想出这样一歪点子的。”
郑卫国火气不减,说:“说得轻巧。我难道不想让弟兄们减少伤亡?可要是战役失利,伤亡只会更大!像这么重大的行动,他为什么事先不汇报!”
熊处长有些尴尬,说:“军座,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再气也没用。再说了,张旅长是前线指挥官,有一定的机断之权的!”
郑卫国脸色稍缓,说:“算了,说什么也晚了。命令34旅派出一部立即向东推进,碰到鬼子援军的先头部队就给我狠狠地打,但是不许恋战,要节节抵抗,分批后退,把敌人引得越近越好!”
熊处长忙道:“是,军座!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张海岩他们得知郑胡子发火之后,不敢怠慢,忙把手上最精锐的旅侦察连派了出去。连长就是打关家垴的战斗英雄张根生。
他们这个连在扩编时不仅没有掺杂新兵稀释,反而补充了不少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武器装备也得到了加强。为了增强部队的机动能力,还增设了一个骑兵排,战时可以用作侦察、通讯,也可以运送补给,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临行前,张海岩拍张连长的肩膀说:“根生啊,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刚才咱们旅打得不好,又捅了娄子,你这回去一定要好好表现,圆满地完成任务,给咱们旅把脸面挣回来!”
张根生忙道:“放心吧,旅座!我们连没有一个孬种,来再多的鬼子也不怕!”
张海岩笑了笑,说:“勇敢是必须的,不过光有勇敢还不行,要多动动这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强调说:“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把鬼子引过来,不是打阻击,更不是硬拼!”
“明白了,旅座!”张根生眨巴着眼睛,恨不得马上就出发。
张海岩挥挥手,说:“去吧!”
张根生带着部队迅速向东而去。骑兵排偷偷从公路两边的荒滩上前进,战马的蹄子上都包了布,这样一来速度虽然慢了很多,但是更加隐蔽。要是走大路的话,前面隔老远就能听见,只怕会挨日军的伏击。
步兵则老老实实地走大路,但也不是一个连一起,而且以排为单位,前后呼应。各排又以班组为单位,战士们相互之间都散得很开,以免被日军打个措手不及。另外,每个战斗小组都有一名机枪手在后面掩护,以便随时支援。
张海岩用望远镜看了看,欣慰地说:“要是我们旅每一位连长都有这样的水平,每一名战士都有侦察连的素质,哪还用得着这般辛苦,一个旅就足以消灭那两千日军!”
参谋长呵呵一笑,说:“战士们多练练还是有可能的,张根生这样的好苗子可是不多见。上次军座看了还想调到直属队去呢!”
李大壮一听就炸毛了,说:“啥?把张根生调走,这可不行!谁调我跟谁急!”
参谋长开玩笑说:“军座来要人,您也拦着!”
李大壮一听就怂了,嘴里嘟囔着说:“那也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拉扯出这样一个连来!”
张海岩笑道:“那接下来这仗咱们就好好打,免得军座借题发挥,挖咱们的墙角。”
说着他看了看战场,只见公路两边的芦苇已经被烧了个精光。在战士们提前设立的隔火带之间一片漆黑。当然,并不都是烧黑的。很多地方只是被烟熏的。
这个芦苇不经烧,所以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一些比较密集的草根处还有些许火星。战士们端起刺刀打扫战场,发现鬼子的尸体就补一下,免得有没死透的家伙暴起伤人。这可不是说笑,都是用生命换回来的经验。
让大伙儿感到很遗憾的是不少武器都被烧坏了,还有很多武器被日军在临死前摔了个稀八烂。大家一路搜寻,如果发现一支完好的步枪就欢喜地大声欢呼一阵。当然,如果找到机枪或者掷弹筒之类的就更开心了。
李大壮突然带着警卫员赶了过来,边走边喊道:“弟兄们动作快点。还有一拨鬼子已经在路上了!”
对面的36旅也在加紧打扫。齐思贤旅长甚至亲自上阵。齐旅长其实也有些小心思,就是想提前完成任务,然后抢到下一**战的主攻。
不过这个想法是注定不能实现的,因为郑卫国决定先不急于吃掉那股援军。而是不断地后退。将敌人引到更靠西边的地方去。之所以这样做是方便33旅拿下贯台。也方便35旅从新乡赶来增援。
在97军指挥部,周参谋长说:“军座,您真的打算把35旅也调过来?”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我担心这边兵力不够用,多一个旅,就多一份胜利的保障!”
周参谋长不同意,说:“军座,新乡可是咱们唯一的退路,要是日军有援兵突然南下将其截断,我们这边又没能及时拿下贯台,那情况可就危险了!”
郑卫国想说日军不可能有援兵去新乡,可仔细想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驻北平和天津的中国驻屯军步兵旅团难道就不能抽出来?这两座城市都有大量的日本侨民,完成可以组织起来,然后抽调驻屯军步兵旅团南下。
就算不可能全调下来,调一个联队总不成问题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个联队就能致97军于死地!
想到这儿,他点点头说:“嗯,参谋长说得也有道理。可35旅不动的话,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们别闷着不做声,都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一名参谋小声说:“军座,我觉得吧,咱们的人已经足够了,何必再调35旅来?”
97军只算正规部队就有三万五千余人,去掉在新乡和留守根据地的部队,还有两万七千余人,足足是独立混成第四旅团在贯台的五倍。哦,不对,现在日军又损失了近千人,已经变成六倍了。
按理说,这么强大的实力已经足以消灭日军了,可郑胡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就在河对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杀过来。想想吧,105毫米的加农炮、150毫米的榴弹炮,一旦摆开了架势,呆在这一马平川的黄河滩上谁经得起让它们炸。
除了这些大炮,日军的飞机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因素。97军虽然已经有了十二门20毫米高炮,但远不足以为整个战场提供庇护。
熊处长多少知道些郑胡子的心思,说:“军座,要不先抽三个营过来?”
没想到周参谋长断然拒绝,说:“不行!新乡绝对不容有失,35旅必须全力防守。”
王副军长说:“哪能不能请八路军派出一部前来支援呢?”
周参谋长说:“我之前跟一二九师的刘师长商议,刘师长已经同意了。不过他们活动的地方还在新乡以北,而且主力都在分散活动,集结南下还需要时间。”
熊处长苦笑一声,说:“那恐怕来不及了,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说着,他突然想到一个法子,说:“军座,那能不能让**把第十四师团多拖一段时间呢?哪怕在渡口以南拖上两天也好啊!”
在熊处长看来,两天时间就足以消灭独立混成第四旅团,就算不能彻底消灭,也能破坏他们运送的补给。第十四师团要是得不到补给,就成了没有牙的老虎,不足为惧了。
就在97军上下感到棘手的时候,第十四师团方面也感到非常恼火。得知补给受到威胁,土肥原师团长暴怒之下接连杀死了十几名无辜的中国村民。
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忙劝解道:“师团长阁下,您用不着生气。黄河北岸没有什么大部队,就算有一些小麻烦,河村董少将也会解决的。支那军队只敢躲在城内发抖,不会对我军构成威胁!”
土肥原摇了摇他那肥大的脑袋,说:“不!佐野君,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回在河南恐怕有一场大仗要打。要是补给被支那军破坏掉,我军的大炮就成哑巴了!”
佐野忠义有些不信,不过还是顺着土肥原说:“那您打算做怎么做,连夜攻击渡口?”
第二百二十章 危机降临
“将军,您快看!”从贯台村出发的河村董部援军正沿着大道急行,一名日军参谋突然满脸惊恐地指着前方说道。
河村董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天地交接处突然冒起了浓浓的黑烟,隐约之间甚至还能看到冲天而起火光。虽然看上去还有很远的距离,但火势却大得惊人!
其他的日军官兵也发现了这一异常情况,队伍里面顿时骚动起来。不少人都在猜测大火与冈本大队之间是否有关联,一时间吵吵闹闹,军心大乱。
河村董怒吼道:“你们这群只知道吵闹的混蛋,军人的纪律都不记得了吗?马上跟冈本部联系!”士兵们吓了一跳,都忙着把嘴巴闭上,怕被旅团长迁怒。
在日军内部,等级非常森严,上级欺负下级,老兵欺负新兵,都是常有的事儿,要是被长官狠揍一顿或者派到前线送死,可没地儿讲理去。
没过多久,负责通讯的军官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一脸惶急地说:“旅团长阁下,无法联系上冈本少佐,倒是松川少佐又发一份急电求援!”
河村董一听,大怒道:“八嘎!联系不上就不联系了吗?再去发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