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走出骑兵旅的驻地,突然看见夜猫子等在村口一颗老槐树下。天知道他是怎么绕到前面去的,不过看他探头探脑的样子很显然是在等他们两个。
“呃,叶旅长,你这是?”曾玉良走上前来,疑惑地问道。
夜猫子满脸尴尬,可怜巴巴地问道:“曾参谋,哦,不,曾主任!俺,俺这罗圈腿还有得治吗?”
周纯麟在后面听到了,就摊开手笑道:“叶旅长,这您得找医生啊,我们又不会这个。”
夜猫子以为他们因为比赛的事情怀恨在心,不肯帮忙,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把曾玉良和周纯麟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扶。
谁想到夜猫子死活不肯起来,还痛哭流涕地说:“曾主任,周总教官,您二位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俺们叶家三代单产,可不能毁在俺手里了,呜呜……”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冀东求援
曾玉良和周纯麟哭笑不得,只好向野战医院求助,幸运的是医生们表示夜猫子这个毛病能治!一般人都以为罗圈腿是因为腿骨变弯了,其实不是,而是因为膝关节外侧副韧带松弛。内侧副韧带偏大的力量就会牵拉小腿胫骨向内侧旋转,形成膝内翻。
那个无所不能的白大夫教了一个很简单的治疗方法:向后迈步走。走的时候注意要脚跟先着地,路线走直,每次走八步。白大夫说只要持之以恒,一般的罗圈腿都能够慢慢恢复。于是第四十一集团军下属的骑兵部队中迅速掀起了一股“开倒车”的热潮。
每天在营房外面都能看到一大群小伙子傻呼呼地往后退,时不时人仰马翻,摔个四脚朝天。不过不管摔了多少次,爬起来还得练,再苦也不能耽误取媳妇不是?
当然,解决“罗圈腿”只是冀中军区科学化练兵的一个缩影。除了骑兵以外,步兵、炮兵、工兵、辎重兵都在开展热火朝天的大练兵,为了迎击日军即将到来的围剿做着充分的准备。与此同时地方政权也没闲着,杨教授领着大伙儿一面筹备物资,一面开展了规模宏大的“人造山地”工程。
向来谨慎的周参谋长也乐观地表示:“照这样训练和准备下去,最多三五个月,就足以抗击日军的反扑。如果能坚持一年以上,就算日军不来找我们,我们也要考虑向外发展。”
然而,就在七月下旬。一个意外的消息突然传到了根据地,给冀中的整军备战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郑卫国把刚接到的密电放到一旁,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看到了,情况就是这样。战争,恐怕要提前到来了!”
这场战役的导火索并不在冀中,而是在相邻的冀东地区。郑卫国曾建议晋察冀方面延迟“冀东大暴动”,以便准备地更充分一些。万一有什么变故,第四十一集团军也好腾出手来北上支援。但现在大暴动不得不提前发动了,原因是起义计划不慎暴露。
这也难怪,在东起山海关。西到潮白河。北迄雾灵山,南至渤海滨的21个县及开滦煤矿等广大区域内同时发起暴动,得牵扯到多少人,中间有多少环节?这其中只要有一处被日伪特务侦知。整个行动就暴露了。
日本占领军得知这个消息后惊恐万分。一面从各地紧急抽调部队向冀东增援。一面下令冀东的伪政权收缴民间枪支。冀东地下党组织悉息之后,立即把这个情况向晋察冀军区做了紧急汇报。
晋察冀的聂司令员认为再不动手,大暴动就要被敌人抢先扼杀在萌芽状态了。权衡再三,只得下令将行动提前。由于冀东当地目前只有一些游击队在活动,力量非常薄弱,聂司令员又下令由宋时轮支队和邓华支队组成八路军第四纵队,东进增援。同时,又向近在咫尺的冀中军区求援。
程政委看完情报后正在思索该如何应对,眉头紧锁拧成一个川字。过了半晌,他突然开口道:“司令员,我想过了,要救就得及早出兵,拖得越晚越被动。”
郑卫国点点头,表示赞同。比方说抗美援朝,志愿军因为出兵较晚与联合**打成了遭遇战。假如能够提前一个月进入朝鲜北部布防的话,那行动就不会那么仓促,很多遭遇战就会变成伏击战,效果必然要好得多,说不定还能多歼灭几个美军团。
周参谋长却有不同意见,反问道:“可问题是我们现在哪支部队能够成行?我的意见是全军必须休整三个月以上,天塌下来也不能动。”
第四十一集团军绝对不差人,地方部队暂且不说,光主力部队就有六个步兵师,两个骑兵师,总兵力在8万人开外。可这么多部队,现在却有些周转不灵。
就拿嫡系的97军来说,刚刚经历了残酷的兰封会战。战斗骨干和基层军官伤亡过半,直到现在很多连队都还没有恢复元气。当然,兵员是增加了不少,但这么多新兵,怎么敢领着他们长途跋涉?到时候别冀东没救下来,自个儿倒先搭了进去。
另一大主力53军眼下正在进行大规模的甄别筛选工作。筛选什么呢?士兵和军官。士兵中年纪偏大的、因伤致残的,地方政府会帮助其复员,比如到某村当个民兵连长。抽大烟的、喜欢吃喝嫖赌的,集中改造。
除了士兵以外,军官也必须接受审查,确认合格之后才能上岗。至于不合格的就要看是什么情况,能力不足的可以到军校去学习;作风有问题,予以停职,并勒令限期纠正错误;还有像年龄偏大,丧失进取心的,还有不服从改编的,政治部都会做出相应的调整,以确保部队保持战斗力,并清除旧军队带来的不良风气。
63军也有些问题。这支部队人马本来就不多,名为一个军,实际上只有万把人,相当一个师。到冀中之后,冯军长虽然招了不少新兵,但时间尚短,还没来得及形成战斗力。就这样把他们派到冀东,别说冯军长,就连郑胡子都有些不放心。
郑卫国想了一会儿说:“53军、63军刚到冀中,屁股还没坐热就把他们派去打仗不合适。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说不定还会散布谣言,说我们借刀杀人。所以呢,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让97军北上,至少要派一个师的主力部队。”
周参谋长忙道:“不行,我坚决表示反对!”接着,他一口气列举了三大理由。第一,部队老骨干损失殆尽,新的骨干力量还在培养当中,再加上大量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充斥着各连队,不宜打仗。更不适合远征。
第二点,冀东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地势险恶,好进不好不出。万一日军紧急抽调关东军沿铁路线杀过来,四面一围,97军极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郑卫国插了一句嘴,辩解道:“我们此去冀中,并不是孤军作战,当地的起义部队和八路第四纵队会帮助我们的。”
周参谋长不客气地说:“是他们帮助我们。还是我们帮助他们?一旦我军在冀东站不住脚。是他们先撤,还是我们先撤?好吧,就算有这些部队帮助,能挡得住日本精锐的关东军吗?讲句老实话。哪怕日军只来一个师团。就足以把我们留下!”
郑卫国想说日本不会将关东军大部队调来的。因为历史上就没调。可转念一想。历史上是因为冀东的部队战斗力弱,而且主动撤退了。要是97军北上的话,日军还会那么轻敌吗?显然不会。至少不会单独派伪军来迎战。
见郑卫国无话可说,周参谋长乘胜追击,又说出了第三点理由。这下就连程政委都坐不住了。周参谋长说53军、63军这些东北军余部为什么看重郑卫国,不就是因为他能打仗吗?要是郑卫国兵败冀东,那这些人还会不会服从指挥?更有甚者,要是97军在冀东遭受重创,那冀中根据地以后谁说了算?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你把枪杆子弄丢了,政权还保得住吗?
程政委忙道:“参谋长说得对,97军绝对不能动。聂司令员那里我会解释的。”冀东的地理位置虽然重要,但跟冀中还是没法比的。要是冀东拿不下来,最多就是通往东北的道路受阻;要是冀中丢了,那八路军吃饭都成问题了。
郑卫国点点头,不在坚持,不过就让他这么放弃支援冀东又有些不甘心,犹豫着说:“那,要不派53军去?”
周参谋长摇头说:“也不行!总司令,老程,不是我不愿意支援冀东,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只是53军眼下正在进行甄别筛选工作。只要工作顺利,53军就有望完全融入我军,这等于是让我们的力量凭空翻了一翻呐!并为我们以后收编其它部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要是这个时候急调53军北上,打败了,那我们就永远失去了这支部队,还会背上借刀杀人的骂名,以后谁敢再来投奔我们?打胜了,只怕53军也不在会甘居人下了。”
郑卫国听了之后虽然感到有些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认周参谋长说得是对的。三大主力,97军不能去,53军不能去,那剩下的就只剩下63军了。可问题是,63军也有不能去的理由,难道就这么放弃冀东吗?郑卫国实在不甘心。
周参谋长劝道:“总座,依卑职拙见,实在不行就放弃吧!就像您之前曾经说过的,抗战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趁一时之快有什么用呢,一两场无足轻重的胜利不值得我们去冒险!”
程政委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周参谋长分析得对啊!之前是我考虑不周,现在看来我们并没有力量在这个时候给冀东提供支援。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现实困难确实存在,我们不能装作看不见,这是会犯错误的!”
郑卫国感到非常烦躁,便站起身来在屋内走来走去,最后很不甘心地点了点头。但他同时要求把情况向第四十一集团军师、旅一级传达,同时向冀中各军分区通报,想征求一下下属们的意见。
不久之后,各部纷纷把意见反馈了上来。97军各部均表示部队准备不足,坚决反对此时出兵,像34师赵云祥师长就认为部队至少还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休整。不过,将领们最后均表示,如果郑卫国下定决心要北上的话,他们将会坚决执行命令。
53军军长周福成的意见差不多,他首先提到了部队面临的问题,然后表态愿意服从总司令的命令。
三个军分区里面,一分区的吕司令员和二分区的孟司令都坚决反对出兵,理由很简单——缺粮食!古语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出征在外,尤其是长途行军是最消耗粮食的,兵圣孙武认为从国内运送的粮食至少有十分之九是在途中消耗掉的,真正派上用场的不足十分之一。
冀中虽然被喻为粮仓,但要同时承担第十八集团军和第四十一集团军的两支大部队的军粮,同时还要为了反扫荡做物资储备,已经是不堪重负。如果这个时候再派主力远征的话,那必将根据地的老百姓带来极大的负担。
段双虎的三分区回电说他的部队都是游击性质,去冀东肯定是不行的。粮食方面可以帮忙,不过超过两万人就无能为力了。
63军的意见是最后才反馈上来的,可见内部有很大的争议,但反馈的内容却让郑卫国、程政委,还有周参谋长他们大吃一惊——63军全体将士请战北上!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尊重
63军指挥部,冯占海军长正在向部下们布置军备工作,并要求各部立即开始准备干粮等物资,只等集总一声令下就开拔北上。
副师长邓乃柏说:“呃,军座,是不是太急了一些?总司令只是行文征询我们的意见,并没有说一定要北上冀东啊!再说了,就算总司令有这个意图,任务也未必会落到我们63军头上。”
参谋长阎明志也劝道:“是啊,军座。我们并没有接到集总的命令,这样大规模的准备工作是不是先向总司令请示一下?不然只怕会平白惹人猜忌啊!”
63军自打入关以来没少受中央军的欺负,像何应钦就曾以纯洁部队成分为名,迫使63军绿林出身的将领宫长海、姚秉乾离军,否则即停发粮饷。汤恩伯也曾借故杀掉了第546团团长范广禄。在这种残酷打压之下,63军将士们不得不跟小媳妇似的委曲求全,生怕祸从天降。
冯占海摆手道:“你们不懂!总司令为什么要征询我们的意见?不就是想派兵进入冀东吗?我刚打听到97军和53军都不赞成北上,那在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积极一点?否则总司令凭什么把任务交给我们呢?”
邓乃柏听了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反驳道:“军座,凭什么一定是我们?要是总司令下令让我们北上,我邓乃柏绝对不说半个不字,谁让我们是军人呢!可我们现在元气大伤。有什么本钱去抢任务?”
冯占海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喝道:“邓乃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邓乃柏是冯占海的老部下,在吉林省边防军时候就跟着冯占海了。积威之下,邓副军长没敢跟他对着干,但还是小声地回了一句:“军座,打鬼子我没意见,可您总得替弟兄们想一想吧!”
阎参谋长担心两人爆发冲突,忙偷偷拉了邓乃柏的衣袖,低声劝道:“副座。您就少说两句吧!军座这不是想早点打回老家嘛!”
冯占海一摆手。沉声道:“阎明志你少打岔,你让他说!”
邓乃柏一咬牙,蹭得一下站了起来,虎目含泪说:“好。军座。这是您让我说的。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
“想当年熙洽(时任东北边防司令部代副司令兼吉林省代主席)投敌,您领着咱们起兵抗日,拉林仓、哈尔滨两战多少弟兄死在日本人的枪下。我们有过一句怨言没有?”
“转战哈东,血战依兰,围攻吉林、长春,弟兄们饿着肚子跟鬼子血拼,冰天雪地里连一件夹袄都没有。死伤的几万弟兄连个名姓都没落下,他们图的是啥?”
“鬼子重兵围剿,弟兄们跟着您一路杀到热河,五万弟兄只剩下两万。两万多名弟兄死在路上,军政部一分钱的抚恤都没有,还要克扣咱们的粮饷,骂咱们是土匪!”
“永定河一战,友军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就咱们死撑着,结果呢?6000多名弟兄阵亡,全军上下不带伤的凑不齐一个整数。庞副师长(指时任91师副师长的庞泰峰,于该役英勇战死)他,呜呜……”
说到最后,邓副军长伤心不已,终于失声痛哭起来。参谋长阎明声和副参谋长张纯玺也哽咽着喊道:“军座!”
冯占海扭过头去偷偷把眼泪擦掉,哑着嗓子说道:“你们,咳,都别说了!冀东我是去定了。你们不想去,我不勉强!”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告”。
冯占海清了清嗓子,平静地问道:“什么事?”
警卫员忙道:“报告军座,总司令请您去97军指挥部商议军情。”
冯占海忙把帽子拿起戴在头上,推门而出,说:“快走吧,别让总司令等急了。”
两人骑马赶到97军指挥部大院,刚把马拴好,一名德国佬狼狈不堪地从里面走了出来。院内还传出郑卫国的怒斥声,不外乎是什么“买卖不做了,老子找苏联人谈去”。德国佬闻言一滞,慌忙加快步伐匆匆离去。
郑胡子得知冀东大暴动要提前发动,感到非常焦虑,希望德国佬能尽快把那两船武器装备运过来。可德国佬却左推右闪,表示为了避免让日本盟友发现,只能保持现有速度。差点没把郑胡子给气死。
但气归气,郑胡子除了撂下几句狠话以外也没有别的招儿。要不是德国人非常忌惮苏联,只怕连撂狠话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是弱国的悲哀。
当然,郑卫国也不是没想过跟苏联合作。可老毛子眼睛长在额头上,根本不鸟你。他托军委会和苏联人谈了好几次,结果每一次惹来了苏方代表好一通嘲讽。
像什么特种兵战术、火箭筒技术、自动步枪技术老毛子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就连穿越者百试不爽的青霉素也被讥讽为东方巫术。那名苏联武官还声称绝不会苏联战士的生命开玩笑,让中国人不要再拿这些无聊的东西去打扰他。
国民政府的路子走不通,郑卫国又尝试着让延安方面帮忙传达信息,因为中g代表团能直接跟苏维埃高层对话。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郑卫国发了阵牢骚,推门而出正好看到冯占海和他的卫士,忙收敛怒气,笑道:“哟,是寿山(冯占海的字)来了,让你们见笑了。”
冯占海忙敬了个礼,又问道:“总座,德国佬又出什么妖娥子了?”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妖娥子倒是没有,只是他们只看重日本,认为我们迟早会失败,不愿意因为跟我们合作而损害德日同盟的关系。”
冯占海闻言大怒。气得狠骂了小胡子几句。
郑卫国哈哈一笑,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失败的将是德国人,那个小胡子元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冯占海一愣,旋即惊讶地问道:“德国人也要卷进来吗?那我们的敌人不是更强大了?”
郑卫国解释说:“德国的重心在欧洲,对东方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嗯,这个说来话长,我抽时间给你们详细讲解一下。”
冯占海听得稀里糊涂的,只得点头称是。其实让郑卫国现在谈“天下大势”也没有问题。只是现在欧战尚未爆发。要是全部都提前“预言”出来,岂不是要被人当成神棍了?呃,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郑卫国又问道:“寿山,这回你们军是唯一表态支持北上并向集总请战的。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冯占海答道:“报告总座。您不是说要带领我们打回东北去吗?我们63军愿为先锋。为大军北上打开通道,开辟道路。”
郑卫国让他坐下,又让柱子来倒茶。男人干这活儿都有些毛手毛脚的。本来依周参谋长的意思是让张芷兰或者余曼霞到指挥部来担任勤务员,但被郑胡子否定了。现在数万弟兄都打着光棍,安排一个女兵在军部影响不好。
“呃,寿山,实不相瞒,集总暂时没有打算向东北进军,因为条件还不成熟。至于占领冀东这块跳板也不是很稳妥,我认为短期以内想要在冀东地区站稳脚跟的可能性很小。”郑卫国斟酌再三,终于向冯占海倒出了实情。一方面要说实话,另一方面又不能打击冯占海的积极性,这让郑卫国颇伤了一些脑筋。
冯占海一脸失望地说:“是这样啊!那您的意思是暂时放弃冀东,不打算派部队去了?”
郑卫国说:“不,从我内心来讲,我很希望能够出一把力。因为冀东目前并没有得力的部队,一旦发起暴动必然损失惊人。这是我非常不愿意看到的。”
这也是郑胡子感到纠结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明知道有十几万人将会白白牺牲,你能忍心无所作为吗?当然,除了人员伤亡以外,冀东的资源也让郑胡子心动不已。
“冀东地区光摆在明面上的,就有二十多万枝枪,整体质量还非常不错。再加上冀东人民饱受日本人欺压,爱国热情十分高涨,只要有人去发动,至少能拉起十万大军来!寿山,你说这样的条件值不值得干一场?”
冯占海眼睛一亮,忙道:“干!怎么不干?总座,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啊?您就下命令吧,我愿意率63军北上血战冀东!”
郑卫国点点头,很欣慰地说:“不愧是抗战名将!不过63军前段时间损失很大,现在又要长途跋涉赶往冀东,将士们会不会有怨言?”
冯占海一愣,有些尴尬,忙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总座,打回老家去是63军全体将士的心愿。”
郑卫国见他目光闪烁,摇头道:“你好像没有对我讲实话。”
冯占海有些急了,忙站起来说:“总座,就算有人贪生怕死又怎么样?谁不愿意去拉倒,我就不信在63军挑不出一万个带种的爷们儿!”
郑卫国摆摆手说:“先坐下!话不能这么说,不想去冀东也不一定就是贪生怕死。你们63军从吉林的冰天雪地里打到华北大平原,一直活跃在抗战的最前线,这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能做到的。”
冯占海听了非常感动,忙起身道谢,并把63军目前面临的问题大致讲了一下,就连刚才跟副军长邓乃超的争执都没有隐瞒。很多情况郑卫国都是第一次听说,内心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说来也是可怜,63军虽然为国征战多年,但从来没有享受到国家的福利,也很少得到过民众的拥戴。就连冀中根据地的地方政府都没把他们当成子弟兵来看,而是视为“表现较好的国民党友军”。战士们平日里虽然吃得饱,穿得暖,但送军鞋、塞鸡蛋之类的拥军活动是想都不要想。
当然,63军将士们也没把冀中人民当成自己的父老,最多也就是视为同胞,所以不偷不抢就不错了,挑水砍柴是不可能的。
在老百姓眼里,他们是大头兵;在长官眼里,他们是一堆活动的数字;在军政部眼里,他们是亟待消化的东北军余孽。这种情况下,将士们就对冀中根据地缺乏一种认同感,因为他们在这里没有得到相应的尊重。
冯占海讲到一件前不久发生的事情。63军一支小部队巡视到一个村庄,恰好村里有户人家在办喜事。主人家见有“八路”同志来了,不由分说就把战士们拉到了宴席上,表现得非常热情。战士们也感到受宠若惊,非常感动。谁想到听说是63军的,乡亲们的态度陡然就变了,气得战士们饭吃了一半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