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纷纷猜测,有的认为是酒,有的认为是水,还有的说是汽油。
三溜子想了一下,说:“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鬼子想送到平安县我们都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再说,不是还有那么多女人吗?都是中国人,可不能看着她们落入火坑!”
战士们一听,都觉得应该要打,纷纷请命出战。不过,东三区的地形不适合打伏击,三溜子只好带着部队兜一个大圈,一直跑到了陈家沟附近。这里的地形最适合打伏击。当然,这里也有危险,因为离平安县城比较近,难保不会惊动rì军大部队,必须要快打快撤。
dú lì一营在这里埋伏了没多久,鬼子就过来了。大伙儿一看,好家伙,光大车就是好几十辆,还有大量的骡马和手推车。车上不是桶就是罐,看起来十分怪异。大车队后面跟着百来个女人,一个哭哭涕涕的,却不敢不走。最可气的是押送这些女人的还是中国人。
战士们看得气不打一处来,纷纷请命,说:“营长,咱打吧!”
三溜子没好气地说:“打个屁,你们那枪法这么远能打得中吗?可别伤了那些女人!”
等rì军中队走得更近了,三溜子终于下令开火。战士们早就按捺不住了,纷纷将带着仇恨的子弹shè向了敌人。要说四个dú lì营,还属独一营的装备最好,他们之前就得了不少武器,陈村血战之后更是弄到一个完整中队的装备。
这一开火,十几挺机枪一齐扫了过去,当场就打得鬼子人仰马翻。这个中队的鬼子太大意了,他们大概以为这里已经属于安全区域了,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这样猛烈的袭击。遗憾地是战士们的枪法还是糙了点,要是主力部队有这么好的机会,一下子就能将敌人打残。
俗话说打蛇不死,反遭蛇咬。鬼子很快借着骡马和大车上的桶桶罐罐作掩护开始了反击。战士们虽然平rì里训练很刻苦,可训练跟实战还是有很大的区别,陈村那一次血战又是肉搏战,跟阵地伏击战又有所不同。明明兵力火力还有地形都占了优势,可打着打着竟被鬼子给反压制住了。
就在双方激战的时候,夜猫子带着几名身手好的战士溜到了敌人的后面。他们是去营救那些女人的。这些女人本来被汉jiān和鬼子堵在中间,无路可逃。但战斗打响之后,汉jiān都吓得四下逃窜,已经没有人看着她们了。
眼下正是逃走的良机,可这些女人都被吓坏了,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哪里想得到逃走?夜猫子见状偷偷丢了个石子过去,挥手示意她们快跑。
忙活了半天,终于有几个胆大的女人开始向他们这边挪动,但速度太慢,要等她们跑掉只怕三溜子他们早就拼光了。夜猫子急得不行,又往前爬了几步,再次劝女人们快逃。这回终于有几个女人壮着胆子开溜了,一个,两个,逃走的人越来越多。女人大多是群胆动物,见逃跑没事儿,剩下的人也很快加入了进来。
这个时候鬼子正忙着迂回包抄三溜子他们,根本没留神后面的事。眼见女人们就要逃离险境了,却被一个汉jiān坏了大事。这家伙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立马惊呼道:“不好了,太君,这些娘们要逃!”
他连喊了几声,终于有鬼子发现了这边的情况。那名中队长见女人都快跑光了,气得差点吐血。鬼子很快抽调了一个分队冲了过来。当场就打死了好几名跑得慢的女人,剩下的也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夜猫子急了,连扔了好几枚手榴弹过去。借着烟雾的掩护,他一跃而起,冲了过去,拉起一名女人就往这边推。这些女人终于明白过来了,拼命得往前面跑去。其他几名士兵也拼命地开火,替她们作掩护。
鬼子毕竟兵力有限,在dú lì一营的牵扯下,不敢抽调太多的部队去追女人,结果就让夜猫子他们带着大多数女人逃走了。
等夜猫子他们走远之后,三溜子便组织战士们边打边撤,试图与rì军脱离接触。没想到刚撤没多久,身后传了一阵猛烈的枪声,当场就有七、八名战士被打死。三溜子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也来了一大股鬼子。
原来这股鬼子奉井泽中佐的命令,四处搜寻躲藏的百姓,然后恰好听到了这边的枪声,立马就赶了过来。这一下不早不晚,正好将三溜子他们堵在了这里。
第六十四章 游击战的泥潭
由于事先准备不足,特别是jǐng戒哨没有布置到位,dú lì一营很快陷入了两路rì军的围堵之中。包围圈虽然还没有完全合拢,但可供dú lì一营逃生的余地已经不多。这个时候就要考验指挥官的决断力了,突围与坚守,一念之差往往决定着一支部队的生死。
如果强行突围的话,在这个过程中势必还要遭到rì军的猛烈攻击。对于突围的部队来说,这是非常致命的,尤其是当攻击来自侧面的时候。
可不突围也不行,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拖得时间越长,被包围的一方士气会越低落。现在突围或许会有很大的伤亡,可再等上一段时间能不能冲出去都是一个问题。
两害相权择其轻,三溜子很快就作出了决定。他大声吼道:“弟兄们,不怕死的都跟老子冲啊!”说着一马当先冲向了敌阵。几名jǐng卫员慌忙上前想保护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战士们见营长带头,纷纷嚎叫着跟了上去。
鬼子平rì里最喜欢对攻的,可他们现在却宁愿趴在阵上死守。现在战事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rì军手中。他们大概觉得胜券在握,就舍不得拼命了。从军事角度来看,这种做法无疑是正确的,没有必要为了拼命而拼命。可dú lì一营眼下却到了不得不拼命的时候了。
弹如雨下,手雷如雹,一个又一个战士倒在了冲锋的路上。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很快浸满了鲜血。看着刚刚还跟自己并肩战斗的兄弟倒下,dú lì一营的战士们都被激怒了。他们不顾从身边呼啸而过的子弹,不顾手雷炸起的尘烟,呐喊着向敌人冲杀了过去。几名机枪手情急之下,抱起歪把子就是一阵猛扫,个人安危早就被他们抛诸脑后。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后面又有战士接过手来继续打。倒下的战士很多,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这种打法是不理智的,甚至可以说是莽撞的,但战场上并不是理智的打法就一定会赢,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事儿也时有发生。眼下的情形就是如此,rì军自觉胜利在望,上上下下不免有些松懈,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牺牲。而独一营突然遭到了沉重打击,军心本有所动摇,可战友们的牺牲却又重新激起了将士们的斗志。
复仇的怒火烧得战士们的血都快炸了。大家忘记了敌我实力上的差距,死亡和疲乏更是被他们抛诸脑后。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报仇!rì军一懈怠,士气无形中便低落了下来,而一营的士气却正涨得暴棚。此涨彼消之下,一营上下一心,一阵冲杀之后竟打得鬼子连连后退。本来快要合围的圈子又被将士们杀出一条生路来了。
这一番厮杀,战士们是抱着牺牲的决心去战斗的,并没有想到能打赢。这下见鬼子退了下去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继续追杀rì军,还是该夺路而逃。
三溜子舞着一把指挥刀,大声喊道:“快冲!不要停!”
鬼子眼下处于混乱状态,正好趁胜追击。相反,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等鬼子回过神来还有麻烦,说不定还会遭到他们的反扑。战士们如梦初醒,忙向rì军扑了过去。这一下,两军的距离就很近了,手雷搞不好还会误伤战友,所以双方都把刺刀亮了出来。
长野联队的士兵攻下大半个山西也没碰上多少敢打肉搏战的中国部队,这让喜欢拼刺刀的他们不免有些遗憾。dú lì一营这次冲锋正合了鬼子心意,他们纷纷退出枪膛里的子弹,插上刺刀迎了上来。
眼见双方就要撞在一起,一阵急促的枪声从旁边山头上传了过来,正猬集一团准备拼刺刀的鬼子像割麦子一般倒了下去。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这样的情形傻子也知道是援兵到了,战士们本就高昂的士气变得更加高涨,追着鬼子的脚后跟就扑了上去,完全是一副赶尽杀绝的架势,全然忘了身后还有鬼子杀来。
三溜子心知这个时候再跟鬼子拼命就是犯傻了,忙下令收兵撤离。他们刚撤,送水的那伙rì军也冲了上来。不过他们跟前面堵截的那一队rì军没有协调好,掷弹筒一阵狂轰乱炸不但造成了很多误伤,炸起的尘烟还给三溜子他们起了很好的掩护作用。
在冷血残酷的战场上,rì军搞出这样一场乌龙出来多少添了些喜剧sè彩。按说rì军训练有素,不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但事实上rì军中队一级并没有什么便捷的通信手段,虽然双方都知道对面有自己一方的部队,可具体在什么位置,有多少兵力,如何布署等等完全不了解。尤其是像这种地形复杂的区域,遭成误伤也在所难免。
趁着两伙鬼子自相残杀之机,dú lì一营在“不明友军”的掩护下一路猛冲终于逃出了生天。说来也怪,刚刚生死搏杀的时候大家好像都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下安全了却感到又困又乏,一个个躺在地上就不想起来。
三溜子虽然心疼弟兄们,但这里离战场太近,根本不是休息的地方。为了安全着想,他不得不狠下心肠将战士们一个个赶了起来,然后迅速向预定地点转移。
战士们多少有些不乐意,可等他们见到刚才救他们的友军之后就再也不好意思要求休息了,因为这支小部队全是女兵!自古英雄救美女,从没听说过女兵救男兵,这让大伙儿都感到有些羞愧。
女兵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原来rì军四下搜寻百姓,保安团也抽调了一些部队寻机截杀rì军小部队,尽量避免乡亲们落入魔掌。三溜子他们伏击rì军的时候,不但惊动了rì军,也惊动了陈婉chūn带领的女兵队。只是rì军是走直路来的,要快一些,女兵队只能绕道走,就晚到了一步。好在也不算太晚,正好在dú lì一营撤退的关键时刻赶到了,不然dú lì一营的伤亡只怕还要大一些。
这次伏击战对于dú lì一营来说有些得不偿失,一条枪都没有抢到,却足足伤亡了一百多人,接近三分之一的战力就这么损失掉了。伤亡人数中,有三十七人阵亡,另有二十八人重伤。根据前几次战斗的经验,那些重伤的弟兄起码有一半挺不过来,并且不包括致残的。
当然,打仗不能全算军事帐,还要算政治帐。即便算军事帐也不能只盯着dú lì一营一个单位,要从全局考虑。比如说,三溜子他们虽然没缴获到一条枪,可他们救出八十多名被rì军抓走的妇女。这对于增强华北民众抗战信心,提升抗rì保安团威望是有极大好处的。
除此之外,此战使得井泽大队一天没有水喝,还打死打伤上百名rì军,沉重地打击了敌人的士气。最奇妙的是,这一仗还间接引出了另外一场小规模的伏击战。
由于供水计划失败,井泽不得不下令以中队为单位在县城附近寻找水源。其中一个中队被派到了县城北郊。吴全福正好率领dú lì二营也在那一带活动。
自打独掌一面之后,吴全福就有些闲得蛋疼。这次rì军来袭,他觉得该好好活动活动了,就带着独二营主力在四区边界设伏,指望能歼灭鬼子的尖兵,也好让独二营发个利市。可谁想到鬼子根本就没有北上的意思。白等了一天之后,他干脆带着部队到县城北郊,看能不能捕捉到战机。
可惜这里rì军扎堆,第五师团又是有名的钢军,俗话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吴全福虽然想立战功,但还没有到丧失理智的地步。一直等到下午,他见没什么机会就准备往回撤,毕竟四区还需要部队镇守。
没想到部队刚撤,侦察员就报告屁股后面来了一大伙鬼子,至少也有一个中队。
吴全福听了又惊又怒。惊的是他们一直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被鬼子发现了;怒的是鬼子就派一个中队来对付他,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其实这完全是他的虚荣心作祟,人家一个jīng锐师团的中队少说也能一个打三个,就他那点儿人马根本就不是对手,派一个中队完全是给他面子。这一点,吴全福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虽然生气,却并没有下令回去决一死战。
有这么一伙鬼子吊在屁股后头,直接回四区可不行,不光是丢了面子,更重要的是鬼子就这么深入四区腹地,对dú lì二营更加不利。吴全福想了一会儿,决定在路上抽冷子干它一家伙,也好让他们知道马王爷长了四只眼。
dú lì二营选了一个不错的地形,摆好架势只等鬼子上门。按吴全福的想法,趁鬼子不备就狠狠地打,打完了马上就走,不给鬼子还手的机会。可等了一会儿,鬼子并没有跟上来。派人一侦察,原来鬼子根本不是来找他们晦气的,现在正在各村各寨瞎转悠呢!
其实这伙鬼子就是来找水的,根本不知道吴全福他们在附近。为什么要在村寨附近转悠呢?道理很简单,有人住的地方附近一定有水。这伙鬼子想得不差,可惜找到了几处水源不是被污染了,就是堵死了,反正没有一处能用。
眼看天就要黑了,鬼子中队长无奈之下,下令以小队为单位四处寻找水源,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处。在他看来这里离县城这么近,支那军队根本不敢打他的主意,只要枪声一响,县城里的大队人马立马就可以过来增援。
这个想法也没错,作为他的对手——dú lì二营营长吴全福也是这么认为的。在他看来,第一不能响枪,第二要引一股敌人出来,人数不能多于一个小队。为了实现这个作战目标,吴全福下令全营将士都要想出一个点子来,谁想的法子最好就让他当营参谋长!大伙儿的心xìng都被调动起来了,但想的大部分都是馊主意。有的点子本身不错,可独二营又完成不了。好在最后他们终于想出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虽然仍有不小的风险,但吴全福决定冒险一试。
半个小时之后,rì军一个小队刚到一个村口就发现几个年轻的支那女人。这几个女人看见他们之后吓得惊慌失措,扭头就向村内跑去。
rì军小队长大喜过望,嚎叫道:“快快的,活捉这些她们,一个也不要放过!”
士兵们也非常高兴,立马向村内追去,那些女人似乎被吓坏了,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rì军给追上了。士兵们嘻嘻哈哈地围了上去,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
他们刚走过一道院门,大门突然倒了下来,当场就砸到了好几名士兵。这还不算,门内一下子涌出一大批手持红缨枪的士兵(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红缨枪,呵呵,吴营长不会告诉你他的很多手下还没有步枪)。这些士兵大喝一声就手握长枪刺了过来。rì军士兵挤在一条小巷内,想躲都没地方躲。
更让rì军惊惶地是,支那士兵好像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小巷两侧的围墙上,院门内,过道上,还有巷子前后,总之到处都是手拿刀枪的士兵。rì军擅长白刃战不假,可一旦陷入这种狭窄地形就很被动了。三八大盖再长也长不过红缨枪,如果逼得太近,又没有大刀好使了。
也就几息的时间,五十几名鬼子被分割成了五段,每一段不足十人,根本没办法反击。战士们杀得xìng起,不住地拿着红缨枪乱捅,运气好的话,一下子能串上两个。
在这样血腥地屠杀下,鬼子小队长终于崩溃了。他一把揪住一名支那女人,并扯掉了她的头巾,喝道:“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战士们听不懂rì语,大多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而残存的鬼子反而露出一脸惊诧骇然的表情。小队长心知不好,忙向手中女人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小队长竟然吓得大叫一声,因为他看到是一张“胡子脸”。
胡子脸一刀就扎进了小队长胸前,有些不悦地说:“我长得不是很丑吧!至于吓成这样么!”
战士们听了哄堂大笑,纷纷打趣道:“你长得确实不是很丑,都怪这鬼子没见识!”
小队长一死,战士们也就不磨蹭了,麻利地将剩下几个鬼子全部捅死了,然后打扫战场后开始撤离。
由于其间没有响枪,鬼子直天天黑前收兵时才发现这支小队全军覆没了。这此行动规模不大,却在rì军内部造成了很大的震动。井泽随后向联队部发报,表示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泥潭之中。如果情况持续恶化的话,恐怕等不到一个星期就要崩溃了。
长野大佐得知情况也非常气恼。事实上11联队上下都处于一种很矛盾的心理之中——一方面不甘心就这么草草撤军,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在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地方浪费时间和兵力。换句话说,他们希望能尽快而且体面地离开这里。
第六十五章 叛逃
就在井泽苦恼,长野心烦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平安县城北郊惨案(rì本方面的说法)发生的第二天早上,一队士兵在县城西门附近抓住了一个狼狈不堪的中国人。这是井泽所部入侵平安县以来第一次捉到活的中国人,带队的中尉立马将这一喜讯报告给了大队部。
井泽大队长得知此事之后非常重视,特意派了一名懂中国话的军官前去审讯,希望由此摸清敌人的情况。由于这名军官中国话有些生疏,便带了一个从通平县招募的翻译随行。两人到看押地一看,只见那名中国人被绑在木架上,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
军官见了有些不高兴。当然,他并不是怪士兵们不人道,而是怪他们随意破坏“线索”。好不容易弄到这样一个活口,如果死了就太可惜了。
喝斥了士兵几句之后,那名军官走上前去准备亲自审讯。这时,那名中国人突然挣扎起来,并喊叫道:“怀礼!救命啊,救命!”
怀礼就是那名翻译的名字,全名杜怀礼。他疑惑地走上前看了看,说:“你是谁啊?”
那名中国人哭道:“呜呜,怀礼,俺是你表哥张有德啊!”
杜怀礼闻言吃了一惊。他凑近了仔细一看,发现果然是自己表兄,忙问道:“表哥!你,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张有德还没开口就想起这段时间的悲惨遭遇,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rì军军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说:“杜桑,你们的,认识?”
杜怀礼吓了一跳,忙道:“松本太君,认,认识,他是我一个表哥。”
松本说:“哟西!认识的就好,你的,让他把知道的统统说出来,皇军奖赏大大的。”
杜怀礼忙点头哈腰,连声称是。然后他又对张有德说:“表哥你别哭了,快把你的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俺,太君正等着呢!”
张有德刚刚受了惊吓,脑子有些糊涂了,说:“表弟啊,你让俺从哪儿说呢!”
杜怀礼一瞪眼,说:“当然是全说出来,有多少说多少,不要隐瞒!”
张有德哽咽了几声,就从张家被抄开始说起。他说:“保安团长郑卫国图谋俺们家的家产,占了咱儿家的大院,收了咱儿家的田产,还把俺们一家老小全赶到城墙上扒砖头!怀礼,你是不知道,俺们家老爷子都被气得吐了血啊!他老人家以前最疼的就是你,你可得为俺们报仇啊!”
杜怀礼听得是一头雾水,突然想起一事,说:“那芷兰表妹也被赶到城墙上去扒砖头了?”
张有德一愣,随即忿恨地说:“芷兰,芷兰被郑卫国这个杀才给抢去了!”
杜怀礼惊呼一声,说:“啊!这个郑卫国真是可恨!表哥,那你,你怎么还替他卖命呢?”他还是出洋留学前见过芷兰,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美人胚子。他心想芷兰现在应该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了吧,可恨竟然被人抢走,真是越想越不爽。
张有德想起郑卫国就生气,嚷道:“俺怎么会给这个杀才卖命!这不是听说东洋人来了吗?俺就想……”
杜怀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坐在一旁休息的松本,然后低声喝斥道:“要叫皇军!”
张有德忙道:“是,是,是皇军!俺听说皇军到了县城,就寻思着请皇军帮忙报仇,灭了郑卫国这一伙土匪!昨天晚上,俺趁他们不注意,就偷偷跑了出来,一大早就到了西门,然后就被东洋,哦,不,就被皇军给抓到这里来了。”
杜怀礼惊讶地说:“表哥,搞了半天你是主动来投诚的呀!那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呢?”
张有德委屈地说:“皇军说的话俺又听不懂,俺说话皇军也不懂。咳,俺要是有表弟你一半能耐哪能落到这个下场?”
杜怀礼听了之后很是得意,说:“那是,这年头不会门外语哪行啊!头一等就是我们这些懂东洋话的。”
张有德羡慕地说:“表弟,你现在是皇军老爷面前的红人,可得帮俺求求情!”
杜怀礼听他说“皇军老爷”感到有些丢人,就斥责道:“什么皇军老爷,听着多没文化啊!以后见了得叫太君,懂不?”
张有德现忙陪笑道:“懂了,懂了,叫太君,叫太君!还是表弟你有学问。”他心里暗想太君不是戏文里老太婆的称呼吗,怎么东洋人也喜欢这俩儿字?心中虽这般想,但他眼下有求于杜怀礼,万万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别说叫太君了,就是叫爹他也认了。
见张有德很识趣,杜怀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拍着胸脯说:“表哥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不过,你也得主动配合,皇军眼下最想知道的就是保安团的布署情况,还有那些老百姓的藏身地。你只要把这些情况告诉皇军,不但没事儿,皇军还会重重赏你呢!”
张有德大喜,忙将自己了解到了情况说了出来。他这次来投奔rì军,早有预谋,打探到了不少保安团的机密。
杜怀礼听了之十分高兴,忙跑去向松本汇报。松本原以为还会有些麻烦,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当即又过来亲自问了张有德几个问题,然后兴冲冲地跑去向井泽大队长报告。
井泽对于松本的高效率感到有些惊讶,说:“那个支那人这么快就招了?”
松本有些得意地说:“中佐阁下,据我调查这个人跟平安县的保安部队有私仇。他的力量有限,便希望我们替他报仇,所以主动来投奔我军。捉住他的士兵也证明他确实是主动过来的。”
井泽嗤笑道:“报仇?那他是不是还想给我们带路去对付保安团?”
松本说:“中佐阁下,您猜得真准!据他交待,保安团主力去了山西还没回来,余部现在正躲在县城西面一个叫七里坝的地方。这名支那人说他愿意带我们去。”
井泽冷笑了一会儿,说:“哟西!看来这次行动到了快要收获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