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问题,他们只想知道王南是过境还是留在新加坡,行政官员更想知道他有没有在新加坡投资的意向,几个英国佬眼神一对,话题开始转变了方向,尝试着留下王南。
王南还没进入新加坡市区,除了在上船时买到了几张地图和简单的介绍外,对新加坡的各方面的认识都停留在来源不同的资料字面上。
他很想说考察一下再说。
可这些英国人心里都有数,中国身处战争之中,带大量现金出来的人,不可能没有投资或者移民的想法,对于怎么留下王南他们自有一套办法。
于是,王南进了新加坡,连海关的大门就没出,就开始了人生第一次正式的商业谈判。
殖民地的经济发展就是那么回事:赚钱的行业归宗主国,生产宗主国需要的,消费掉宗主国生产的。
只是不能认为殖民地是宗主国的私产,不需要其他人的投资。
资本市场永远是越活跃才越有商机,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哪个都知道这个道理,英国已经领头这个世界的资本市场数百年,毫无争议的个中翘楚。
从宗主国的角度看,守住暴利行业,把见效慢的基础投资让给别人掏钱最好。
从上海出来的南下路上,王南就对到南洋要做什么已经有了个框架性的想法。
他有后世的一些见识,就这一点点,也远超过这时代的眼光。
王南把李秀叫了进来,就和这几个英国佬开始了正式商谈。
英国人很希望王南的这笔巨款在新加坡投资到固定资产上,从华人最感兴趣干的庄园,到华人最喜欢做的服务行业,外加房产地产都拿出来推销了个遍。
王南一脑子的抱负,对这些单打独斗的低端行业根本不感兴趣。一串NO、NO、NO让英国人也犯了寻思。
见王南对这些都没什么喜欢的意思,这些英国人又开始推荐一些处于低端的工业,象水泥厂、玻璃厂这类的。
王南直接打断了这些人的话。
王南提了几个问题。一个是新加坡水泥路面有多少,水泥建的楼有多少,水泥桥有多少?
几个英国人心中大喜,修路建桥这类基础建设有人接手实在是太过美好了。
有了王南感兴趣的方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新加坡缺少的就代表有巨大的商机,几个英国人立刻侃侃而谈起来。
王南心中暗暗窃喜。
后世的水泥城市早就刻在了他的心里。
他的设想之一就是要做个基建狂魔。
当然,他还没到能深刻理解这个词,基建狂魔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这时的王南只是想建,还没考虑到各种经济上技术上问题。
打个比方,如果说王南对基建狂魔的理解是印度人到中国看了一个月,这可能有些对不起印度人,可要说是非洲内陆的黑人看到的中国,这又有点差距太大。
王南觉得这些英国人只是想把这一大笔巨款留在新加坡,这个头开的很好,只是想做什么,做成什么样,得由他决定。
他在心中琢磨了一下,就开始主动的向这些英国佬灌输新思想,用东北话讲,就是忽悠这些土洋人。
跟王南过来的人在这间办公室的四周都能听到王南用英语长篇的表述着什么,几个英国人慢慢的由惊讶变成了入迷。
王南已经知道新加坡是个岛,他说:他听说新加坡最繁华的地段,居然没有几幢有电梯的楼,这跟上海一比就是个农村。
这是事实,这时的上海是世界最大的几个城市之一。
他说应该把那片地方周边的房子都翻建成十几层的高楼,住的人多,商业铺面也多,这才是新加坡正确的建设方式。
要知道现在新加坡岛的面积才500多平方公里这么大,数百年的殖民下来,在这挖掘机没普及的时代,100多万人住在这里,能用人力建房的地方都已经被占用了。
余下的山丘、海岸线、河流、海滩涂地一类的,也不是这时代容易建设的地方。不象后世,什么地形都可以改造建设,那时的新加坡岛仅填海就多了100多平方公里的领土。
这时的新加坡很少有超过三层的楼房,城市的容积率非常的低,城市发展的确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
王南给几个英国佬算了笔帐,拆掉几幢低矮的房子,盖上10层以上的高楼,用两层到三层抵人家的房子和地,用四到五层用来回收成本,去掉修建水电及周边道路的,应该有两层楼的利润。
新加坡政府得到的是环境和更多的人及潜在更多的税收,建筑商的利润不高,却也能正常运转,唯一的问题就是资本积压时间过长而已。
王南把城市拆迁改造这套东西一拿出来,真就把英国人震惊住了。
最后王南很勉强的表示,基于这些英国人的热情,他可以在这里建两个水泥厂,在柔佛海峡两端各建个工业码头,开个机械厂,搞个把废铁炼成钢筋的初级钢铁厂,再招些工人做个建筑公司。
英国人搞明白了王南的这套经济发展理论,感觉异常的兴奋,马上就有人推销这些工厂的设备和原料。
王南故意说:“我的英语老师是美国人,他们一家很希望我去美国投资,这份友情我很需要,我还是从他们那里采购吧”。
当然也答应下来一些,比如,旧钢铁这些原料一类的,从英国人手里拿货也是一个很好的补充。
这时的英国人还是世界NO.1,他们从这句话里知道了王南还有其他国家的关系,虽然很不满意王南的说法,却为了有人做基建的活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默认了下来。
余下的具体条款,王南的手下也没人能替他谈判,他就一股脑的提了出来。
这些工厂码头的地点由英国人安排,等水泥厂和钢筯厂都建好了,地价用道路水电这些设施和合作拆迁翻建的方式偿还。
几个人把大概的内容写到了纸上时,王南才提出他真正想要干的事情。
“我是个将军,很爱好枪械。我设计过几款猎枪,我很想把这些枪生产出来,我准备在柔佛那边的山里找块地方建个枪械方面的工厂,相关的许可也这次通过吧,我好连设备带原料一起下订单”。
这时生产猎枪跟生产自行车没什么区别,根本不用申请批文执照。
但有一个重要的问题,王南是个中国人。想想南京政府这么多年来都没正经的搞到几套枪支生产线,连仿造枪的授权都拿不到,就知道了发达国家对中国人在这方面的封锁有多严格。
生产猎枪,还是自己设计的,有个理由貌似有点厉害。
可英国佬怎么会不知道王南要干什么?
只是有前面的投资打底,反正给不给这个将军他都会生产,也都会送到中国战场上支援他的同胞。
既然如此,猎枪这东西也不会破突各种对中国的限制条款,更不会产生国际争端,新加坡只管税收就可以了,卖不出去了,也可以低价收过来或者成本价给本地的英军生产弹药,要是有大问题了还可以罚没接手,多好的事啊。
几个英国佬瞬间就想通了中间的关节,就准备让王南再浪费一笔钱在这生产线上面,等前路不通的时候,还能赚他一笔。
至中国人的身份,好吧,几个英国人被巨额现金和风光无限的拆迁改造以及税收哄的脑子一热,觉得王南当前的情况能与1914年英国国籍和外国人身份法案中的一些条款沾上边,就跟王南说,只要他能加入英籍,生产任何武器都没问题。
王南对国籍的概念与这时代中国人一样,对更换国籍并没有太大负担,反正生来就是中国人,国籍不就是个身份证件嘛,换什么国籍也换不了身受父母的这份血脉。
李秀在旁边就问了一句:“是不是税收和优惠都与英国人一样?”
几个英国人没有说英籍与英属海峡殖民地英籍的区别,含糊的说是。
王南就答应了下来。
几个英国人就飞快的去找海峡殖民地的上层给王南落实土地、政策、国籍这些。
这时代的多数华人在南洋都定居生活了,可一直在用民国的护照,原因很简单。
一个是人家就不给中国人入籍,这种情况是普遍性的。
再一个太多的人都拿南洋或者海外做赚钱的地方,心里却还准备着随时回到故乡。
最后一个,就是入籍需要当地主流社会的认可,绝大多数中国人在语言上、产业重要性上达不到这个要求。想想后世大城市的入户优惠政策就知道了,没文凭没投资的民工小商小贩,谁会让你有这个城市的户籍?更何况是人种不同的移民。你看那啥拿广州的户籍有多难得到就知道了。
要知道这时代,华人与本地原住民的数量差不多对等,华人的几个主要的移民聚集地都占据着人口绝对的多数。
可后世,南洋的华人为什么还不如本地原住民多?
这主要是从日本人打下南洋后才开始的,华人连续多年被日本人、日本人和原住民联手、原住民的压迫和屠杀,大量华人死亡和被迫回迁的结果。
国籍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在利益上,你出生的血统就带着原罪。
王南不在意国籍,只在意能不能在养伤期间按自己的梦境见识做些实业,给国内抗战输送武器。
他的内心深处认为,他从日本人手里抢到的钱原本就是中国人的血汗钱,自己的身体可能要有几年不能亲手杀日本人,那就尽量把这钱变成武器送给国内的中国人。
他要让更多的中国人拿着他生产的武器杀日本人报仇。
王南国籍这事儿,在后来还是出了事儿。
在抗战结束后,英国人四处吹嘘英国将领在南洋沉重的打击着日本人,利用王南的战绩在战后分赃中多抢了很多利益。
王南这时才知道国籍原来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却为时已晚。这是后话。
李秀在意的虽然是生孩子,可家业也得有,她开始认真的琢磨怎么管好这笔资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凭啥不捐给我(被上架,加两更免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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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海关办公室,王南把笑容就放在了脸上。
一路上还在想着万事开头难,正琢磨着这一大摊子的事儿怎么开个头哪,可运气不错,英国人想把这钱留在新加坡,这还没出港口就有人帮着干活,实在是太让人开心愉快了。
英国人没对王南这一行人仔细做搜身翻箱之类的检查,就让他们出了新加坡海关的大门。
门口,一群中国人打着横幅站在那里,横幅上写着:欢迎抗日名将王南将军莅临新加坡。
王南一下子就愣在那里。
新加坡各界人士在一位带眼睛的中年人带领下,迎了上来。
边上的人介绍,这位中年人就是陈嘉庚,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主席。他正好从各地募集捐款回来,收到香港朋友的电报后,亲自带人迎接王南。
这位陈主席微笑着与王南握手寒暄,又介绍其他的人给王南认识。
可王南一边笑着与这些人应酬着,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些人怎么象例行公事一样?他觉的这些人恐怕不是迎接这么简单。
事情的确很复杂。
在王南前脚登上客轮后,日本人就报道了王南将前往新加坡的消息,并且把王南抢劫日本银行的巨款说成是维护东亚和平的善款,虽然没人相信,却让人知道了王南大概带了多少钱去南洋。
重庆政府没有做出表态,只在报纸上发布了政府为表彰王南在抗战中做出的巨大贡献,特授荣誉中将军衔,现王南将军因伤到海外休养的报道。
延安的报纸只做了全文转载。
忽然间,社会上就有很多人在骂王南是携巨款出逃,当然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却让很多人对这携带巨款的王南恨不得取而代之。
要脸的团体也在暗骂为啥不捐给我,不要脸的则痛斥凭什么不捐给我。
陈嘉庚的心情也是很难平静。
南洋的华人为了支援祖国抗战,按人头每个月都捐出收入的十分之一,很多人把家底全都捐了出去。(南洋华人1939年捐款达到1.8亿美元)
王南一家人杀日本人杀出这么多钱来,还带到南洋,这到底为了什么?
陈嘉庚没有太多的热情,尽守礼节的对王南说:“将军初到,南侨总会给各位安排了休息的地方,也备了席薄酒,请将军移步”。
王南看出对方一行人只是礼节上的往来,见已经到了傍晚,一百多人出去找地方住也不方便,就客随主便,由陈嘉庚来安排就是。
他带上李秀,叫上李朝甲、张庆元和林医生跟着一起赴宴。
又让二丫和林同学安排着其他人的入住和就餐,还特意叮嘱二丫先付三天的费用。
酒桌上,大家互相介绍寒暄一阵之后,王南这边是夫人、徒弟、卫兵队长和随行医生,南侨总会这边都是新加坡和南洋的知名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