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卒 第519节

“哦,那可要损失不少钱!”秦风环视了一下屋里的摆设,就现在这么简单的布置了一下,这屋子里的东西,就值数万两银子,光是自己坐的这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椅子和面前的大案,寻常人家,一辈子也买不起。“一般都是为了什么呢?”

“官!”乐公公没有想到秦风居然又绕到了钱上,看来这位陛下,现在当真是为钱伤透了脑筋。“主要还是官儿。”

“那他最后都是怎么处理的?”秦风感兴趣的问道。治政不同治军,治军需要杀伐果决,条条框框摆在哪里,出了线,该打打,该杀杀,可治政显然就麻烦多了,有时候,还必须要难得煳涂。

“发一顿脾气之后,接下来还得笑嘻嘻的接见那些他恨不得砍了脑壳的那些人。”乐公公小心翼翼地道。

“还真是这样啊!”秦风呵呵一笑:“我现在啊,也恨不得砍几个脑壳。”

乐公公一笑,束手退到了一边,这些朝政大事,他可不敢多言。

书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马猴推门而入,“陛下,王尚书求见。”

秦风苦笑,“怕什么来什么,肯定这老头儿又是受了地方官儿的什么气了,没地儿撒去,便来找我了,叫他进业。乐公公,去给王先生泡杯茶,准备些小点心什么的。”

“是,陛下!”

王厚走进书房门时,秦风看他的脸色,就是微怔,因为王厚的情绪明显不对,往日来都是怒形于色,今天却是一张脸黑沉沉的,看起来显得有些狰狞。

“陛下,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啊!”王厚站在秦风面前,连行礼都忘了,挥舞着手里的一封信,愤怒地大叫着。

“出了什么事了?”秦风皱起了眉头,能让王厚如此失态,事儿必然小不了。

“陛下,我们吏部派到顺平郡去执行吏治改革一事的一位员外郎,死了,死了!”王厚吼道:“被人当着郡守的面,一刀捅了一个透心凉,当场就死了,而那位郡守,居然还上书说这位员外郎在顺平郡戾气极重,索贿不得,便格外刁难,裁撤了好几个年年考评都是绩优的吏员,使得这些吏员一家失去了生活来源,活不下去,这才当庭行凶。”

砰的一声,秦风一拳擂在了面前的大案之上,杀了吏部派去督办的官员,这在吏治整顿开始数月之后的第一桩。

“你确认这位员外郎不会受贿?”他沉声问道。

王厚涨红了脸,“陛下,老臣亲手选拔出去的人手,当然信任他们,这位员外郎,是这一次吏部留优汰劣之中排名第一位的青年官员,是大明帝国未来的股肱啊,就这样煳里煳涂的死了。”

秦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来不砍几个脑壳,他们当真以为我是好说话的?我对旧越官员一向优待,大概让他们自我感觉良好,觉得不敢动他们了,嘿嘿,当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陛下,老臣要亲自去顺平郡。”王厚红着眼睛,“我要亲手揪下他们的脑袋来。”

秦风摇了摇头:“王尚书,你都快七十了,到处跑什么跑,坐镇吏部便好了,马猴,派人去叫田真和霍光到我这里来。”

“这个案子,让田真去办?”王厚问道。

秦风冷笑:“王尚书,你不是说要揪几个脑袋下来吗?我也正是这样想的,田真去办这件事情,保管会如你的意。先将这事儿放一放,等田真过来,你给我说说其它郡的情况吧!总还是有好有坏有中不熘的吧?”

“是,陛下。”王厚总算是喘平了气,坐了下来,开始跟秦风讲起诸郡的整顿吏治之事。沙阳太平大冶这些地方,不存着这些问题,这几个地方,本来就是率先开始吏治改革的,长阳郡的旧官体系,基本被莫洛杀了一个精光,马向南自然也不存在这个问题,中平打了半年仗,不少官儿跑了,这些官儿跑了容易,想回来可就难了,所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是吏治改革最好的几个地方。而正阳郡和永平郡,都见识过太平军的霹雳手段,所以虽有抵触情绪,但总算还是在慢慢推动,动作虽然缓慢,但总在在开始干了,最难的就是那些在太平军入主越京城,建立大明帝国之后,那些宣布效忠的,这些地方,就是反弹最大的了。自认为有功的他们,也不曾见识过秦风这位新皇帝的作风,自然以为这位跟以前那位也差相仿佛,反正天高皇帝远,好好的给朝廷一点颜色看看,这些事情,自然就会慢慢的淡了下去。

“王尚书,我发觉这些报告之中,反弹最大的不是官儿,反而是吏,这是什么道理?”秦风有些奇怪地问道。

“陛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王厚喝了一口茶,“您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你以前干过刑名师爷,也是吏!”秦风失笑,倒忘了这位王尚书的出身了。

“一般来说,当官的都是身家丰厚,背后有人,即便真不当官儿了,他们也有产业,离开了这个地儿,以后活动活动,说不定就能去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当官儿,反正出路有的是,但吏就不同了,吏都是从本地请的,这些职位就是他们发家致富的捷径,朝廷发放的那点俸禄,少得可怜,让一家人勉强度日尚可,但想过上好日子,可是没门儿。”王厚道:“不怕陛下笑话,我那点身家,便是当刑名师爷的时候挣下的。”

秦风点了点头,十指交握,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章:纳吏入官

王厚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道:“陛下,不管是中央还是地方,官好治,吏难清啊!流水的官儿铁打的吏,这些本地吏员,根深叶茂,在地方之上盘根错节,但偏偏他们又是官府做事的主力,有些地方,说句不好听的话,当官的屁都不懂,刑名,钱粮都是师爷在干,当官的负责风花雪月,吟诗作对而已,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盖大印而已。一个官员,如果不结好吏员,只怕在当地什么也做不了,可千万不能小看这些本地小吏,使起坏来,那可是防不胜防。当年我在丰县凭什么攒下了一笔不小的家业,便是因为这个。”

“你现在进行的整顿吏治,还是先从官儿下手的?”秦风问道。

“不错,想要正本清源,便只能先从官下手,其实只要主官是个能干的,地方上的吏治便要好上一些,因为他懂,所以便能有效地遏制一下这种风气。”王厚肯定地道:“这第一步,我便是要让有能力的官儿上位,将那些做不了事的家伙赶走,下一步,才是整治小吏。”

“既然盘根错节,只怕不易下手。”被王厚说了这一通,秦风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常年都在军中,与这些小吏基本没有打过什么交道,认识极为不足。

“是不易,但再难也得做。”王厚的声音有些沉重,“但我也没有想到,这一次顺平郡的事情发展竟然这么严重,很显然,顺平郡的事,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马猴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霍尚书与田大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秦风点头道。

简单地听取了王厚的介绍,田真立时目露凶光:“陛下,此风绝不可长。必须给予雷霆一击,以此警示所有心存侥幸之人,这一次不坚决镇压,王尚书的吏治改革,便会半途而废。”

“理儿是这个理儿,但也不能一味乱杀。”秦风道:“田真,你来负责这一件事情,首先要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比方说这位员外郎到底有没有索贿受贿,不能光凭咱们王尚书几句话,而是要拿到真凭实据。”

“陛下放心,臣省得的。要杀,当然要杀得他们心服口服。”田真道。

“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吏员暴起杀死官员这么简单,背后肯定有官员授意,甚至会牵扯到某些大人物,要查,就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过田真,你此去也得注意个人安全,他们既然开了头,不排除会孤独一掷。”

“多谢陛下关心。想要杀田真,他们还没有这个能耐。”田真咧嘴一笑。

秦风转头看着霍光,“霍尚书,顺平郡的军事力量现在如何?”

“顺平郡现在有郡兵三千人,战斗力一般,郡兵统领倪昆,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比较稳重,是顺平郡本地人,也是顺平郡的豪绅之一。其子倪山,现为郡兵副统领。陛下担心郡兵也参与了此事,怕他们作乱?”霍光问道:“那要不要我们就近从永平郡调集那里的郡兵,向顺平靠近。”

秦风摆了摆手,“如果是这样,那就太明显了,反而不美。霍尚书,郡兵系统也在兵部管辖之下,你发一个调令,调这个倪山到越京城城门军中来任将领,如果这个倪山欣然赴任,那就可证明,这一事件与郡兵系统没有关系,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釜底抽薪。”霍光嘿嘿一笑:“只要郡兵系统没有参与此事,那事情的确就好办多了,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一群只会耍心眼的小人,在田大人面前,就如小鸡崽子一般,还不是予取予求。”

秦风一笑,转头看着田真,“查清事实真相,依律治罪。嘿嘿,我大明建国,为了国内平稳,对旧有官员一向优容有加,大概这些人都忘了,我们夺下这花花江山,靠的可不是嘴皮子,而是刀子。既然他们要往刀子上撞,那便让刀子再见见血。不杀则已,要杀,便要杀得天下皆知,杀得小人心戚戚。”

“臣遵旨!”田真躬身道:“陛下,那臣就告退了,臣马上回去安排一下就赶赴顺平郡。”

“不必如此着急,刚刚我与王尚书正说到吏员的事情,田真你对这些事也不是不懂,霍尚书以前也与这些人打过交道,正好集思广益,便也听一听,吏治,刻不容缓,不改变我大明底层的官场风气,富国强兵,终是一句空话。我们再努力,也顶不过底下一大群鼹鼠不停地挖你的墙角啊。”

“既然如此,陛下,不如将首辅大人也请来吧,这篇大文章,吏部一个部门可做不了啊!”王厚道。

秦风将原本北越庞大的皇宫建筑划出大半,集中了所有的中央部衙在一起办公,倒是方便了官员们的集中议事,像现在这样临时起意,召集官员,便是顷刻之间便能赶到。

权云显然也已经知道了顺平郡之事,走进秦风的书房的时候,脸色有些沉重。

“必须坚决镇压,杀一儆佰。”行过礼之后,权云的第一句话,便显得有些杀气腾腾。

几大重要部门的主官,这一次倒是难得的意见统一。

“杀的事情,交给田真去做。”秦风此时已经缓过劲来,心情也平复起来,“请首辅过来,是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大家听一听,下去议一议,关于吏治改革,我们也不能一味的强压,光予雷霆,不施雨露,终不是平衡之道。”

权云连连点头:“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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