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目睹了毛头冈激战的全过程,今天有过两度交,体内还留有对方的氤氲黑气,丹西对於伊森的武功路数心里也多少有了些谱。
此人以邪恶如妖孽般氤氲黑气的为底蕴,内力厚重,但招法却极为诡异,不择成例,随心所欲,奇招怪式,层出不穷。最可虑的是其鬼魅般的身法。借助氤氲黑气的蒙护,伊森的身影令人无从揣度,亦真亦幻,殊难辨别。
伊森的黑气越来越强,越扩越广,白雪皑皑的山顶彷佛也被这股气势慑住,天地间都变得沮丧阴沉起来。
极浓极厚的黑气带来沉重的压迫感,时光分分秒秒地过去,黑气也在不断增强,如蜘蛛织网般遥遥笼罩对,所有的气劲都将目标锁定在那个前襟沾满鲜血,傲然挺立的丹西身上。
丹西采取的是一种攻守兼备的姿势,灰色的气劲虽然内敛收缩,抵御氤氲黑气的侵袭,但沿著躯体外缘却能清楚地看到银灰色的光芒,令他彷佛披上了一层厚达半尺的银灰色气态铠甲。无论黑色如何弥天漫地,都遮不住银灰铠甲的熠熠神光,无论黑色海洋如何恶浪滔天,银灰色的战舰都要破浪向前。
丹西知道,这麽比拚下去,对方气势只能越来越盛,从意志上摧垮自己。他勃然拔地而起,以身为剑,直投伊森的气网!
这柄银灰色的「剑」凝起透入骨髓的寒飙,将伊森浓烈的黑色气浪迫得直往两边翻滚开去,层层叠叠的气网被穿透了一层又一层。
伊森叫声好,袍袖飞舞,双回收,旋即往前一推。
团团气浪化作了万千劲矢,忽前忽後,忽大忽小,形左实右,或缓或急,以碎石裂金之势向丹西射去。无坚不摧的气箭瞄准同一个目标,将丹西周身各处,大小穴道,悉数笼罩。
无论你如何腾跃躲避,都逃不出气箭的攻击范围!
眨眼间,丹西身形猱缩,利剑化成圆球。
圆球腾身而上,沿一条奇异的轨道,似乎转入一个异度空间,脱离了箭雨的包围圈。
这一招,恰恰是跟伊森学的,毛头冈激战时伊森正是凭此用右穿越毒针之网,制住了丹西的要穴,奠定了胜局。此刻被丹西现学现用,更从臂的抓揪化为全身的运行轨迹。
飞身升腾间,丹西打出开山一拳,呼地击向伊森的头顶。这一拳力道威猛,拳带身随,大有一去不返,与敌偕亡的悲壮气势。
遇上如此对,伊森也斗得兴起。双掌翻出,捧起朵朵盛开绽放的黑色毒花,如同献花一样迎上丹西的铁拳。
就在两边拳掌交接的一瞬间,丹西却借力转向,飞身逃窜。
缘隐隐肿胀发痛,丹西暗暗心惊,伊森即便连耗真元,内力还是这般骇人!
伊森顺势跟後追击。
丹西选择的逃窜方向恰恰是鲁道夫所站之处!
「兄弟,交给你啦!」丹西划一道弧线飘过鲁道夫的头顶。
鲁道夫没想到丹西把自己当作了挡路石。
丹西是弹道式跃逃,伊森为加快速度是直线追杀。对鲁道夫来说,伊森这只硕大的黑蝙蝠已经鬼魅般扑来,为了保命,他想也不想地左侧击一拳,右化掌护身躲开。
与狄龙同门习艺的鲁道夫,虽然武功远远不及狄龙,可也有相当的功底,这一拳打的势若长虹,力道十分强劲。
当然这一拳,也把鲁道夫陷入了战团。
虽然鲁道夫内心里与丹西联对敌的想法已经占了上风,但他心里的算盘是等二人打得两败俱伤时再出头收拾局面,可丹西这一下,却被逼得不能不提前动。
伊森回身拂开鲁道夫击向自己侧肋的劲拳,反一扫,打得风回雪舞。
鲁道夫不得不脚踏奇步,扭身相避。
伊森微一凝滞瞬间,丹西已经凌空回转,化腾出第二道银灰色闪,猛扑伊森的後背。
高比武,命悬一线,加入战团再要想脱身就难了,弄不好就是轻则瘫痪,重则粉身碎骨的下场。
鲁道夫知道今日一战,面对伊森这样的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难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他的两同时化成抓扑利爪,迎上伊森的面门,与丹西前後夹击。
伊森身形不动,周身气浪却卷起涟漪。
气浪在瞬间转猛,四下扯吸,在身前身後激出两股台风,周边的风雪,草木大地的灵气,都彷佛被这两股台风吸引进来。
劲气恍若钢刀刮面,呈越展越大的喇叭状朝前後两人扑来。而伊森的悬身之处却如同台风的风眼,寂然不动,馀力绰如。
丹西和鲁道夫都是武将,伊森的这股劲浪在他们看来,就彷佛独身一人面对杀来的千军万马,敌方主将却在远处怡然自得地遥相指挥。那种内心的恐惧、孤寂与无助,令人直欲跪地求饶。
鲁道夫连踩曲步,采取的是打不过即逃的策略。不过,任是他步法玄奥,仍被喇叭的边缘刮上,肋部如遭钉锤的重击,喷血跃开。
丹西却是一意孤行,势道不改,直扑台风的风眼,意欲擒贼擒王,於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霹雳震响,闪雷鸣,山川变色,神泣鬼号!
两人的拳脚硬生生毫无花假地正撼,令他们立足之处的雪层都有些松动,竟掀起一场小型的雪崩!
断肠山脉裸露的黑黝黝的岩层,挂出了一道白纱。
一身银灰的丹西仍如撞上峰峦的乒乓球一样带血弹开,一堵巨崖般的伊森也侧退十几步方止住体内翻涌的气血。
由於风眼移动,台风稍歇。
再受重伤的丹西,此刻已经无力再战,不过伊森的退撤却正在他的算计当中,他弹退的方向恰又是往鲁道夫的落身之处。
丹西形影飞动,身在空中,却如飞鹰捕食般抓起鲁道夫的身体,借这一冲之势,两人双双坠下悬崖!
雪粒、雪块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在如瀑布一样流泻的崩落雪层中,鲁道夫以分筋错骨法反身抓挠,全身却一阵酥麻,被丹西的左按在了百会穴上!
「啪!啪!啪!」丹西的右不断扑打,减缓落势,连续几下击打,终於攀住一块凸岩。
鲁道夫以为丹西是将自己作为跳崖逃走的肉垫,而丹西其实并无此意。
跟伊森的几度交令他意识到,由於实力上的差距,再这麽打下去只能是徒耗内力,最终力尽而亡。内力的暴增让他感觉到,对於攀岩而下自己已经可以一试,但伊森身怀著那简直不可思议的轻身功夫,若明身逃跑,肯定仍无法逃脱魔掌。
故而丹西拼著再度受伤,搞出一个人造小雪崩,通过崩落的雪层来掩蔽自己逃踪。
虽然这也是极度冒险,可总比在山顶上等死要好,而丹西从来就不是等死的人。
伊森飘身而来,立在丹西携鲁道夫的坠崖处,看著如一匹巨大的白色缎带奔流而下的雪层,默然无语。
雪粒飞散,雪块扑溅,崩落的厚厚大雪层阻隔了他的视线,饶是伊森那神光精湛,魔芒逼人的利目,也无法穿越雪层,探知这两个人质的踪影。
等了有将近一个小时,这场人造小雪崩才得以停歇。极目四眺,崖下是厚厚一层古怪的六月飞雪,平坦的大荒原上杳无人踪。
伊森弯腰巡视,陡峭的崖壁上也没有人挂在上头。狡猾的丹西看来也没有玩挂在壁上,等自己跑下山崖再偷偷回到山顶原处的花招。
两个人质上哪儿了呢?难道真的掉崖身死,被盖在雪层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