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会有人暗中照顾你的安全。不过,一旦进入敌营,一切都只有靠你自己,没人能够帮得了你。”
“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密尔顿把小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记住,任何计划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出现突发情况是经常的事,这个时候,最关键的是保持镇静、随应变。”
“嗯。”
“任务虽然很重要,但安全第一,实在无法完成,你也不要蛮干,保住性命要紧。”看着密尔顿跃跃欲试、自信满满,一笑就露出小虎牙的可爱模样,巴维尔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你年纪还小,来日方长,知道吗?”
“知道啦,大人已经叮嘱好多遍啦!”密尔顿的小胸腔里此刻灌满了英雄主义的憧憬,对于这位平日里凶霸霸的独眼将军此刻婆婆妈妈的举动,有点不耐烦了。
巴维尔叹口气,摸摸孩的头,站起身来。
“再见啦,瓦莱娜!”密尔顿学着骑士礼仪像模像样地亲吻一下妹妹的小,自觉很有男汉气概:“回来我给妳带糖吃。”
“我还要蝴蝶结、布娃娃。”瓦莱娜看到哥哥心情好,趁增加价码。
“没问题!”整装待发已久的小英雄终于迈步上路,回头摇道:“等我的好消息!”
巴维尔抱着瓦莱娜,一起摇相别,无言地看着密尔顿挺着胸脯,吹着口哨朝东远去……
即将落山的夕阳,把他小小的身影越拖越长,越拖越长……
则尤虽然有些奇怪,但戈勃特已经摆示意,他也只好领取侦察任务阔步离去。
“大汗,”待则尤走远后,赤拉维皱眉道:“您认为,丹西会从水上进攻叠瓦渡口吗?”
“叠瓦渡口一直由你率部镇守,没有我签发的令,无论是谁都不能入内,连我们的盟友至今都不清楚内里详情,丹西更不可能知道。”
戈勃特完全恢复了冷静,刚才如熔岩般灼热的双眼慢慢凝成了千年寒冰——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与其后悔,不如想办法补救。
同样,好事可以变成坏事,坏事可以变成好事,这个无情而动荡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
而保持冷静,察敌而制之,则是化被动为主动,变坏事为好事的首要条件。
“我方在渡口尚有多少船只和水、是否还在造船、能否再组成一支南侵舰队,丹西一概不知。不把水寨毁掉,把叠瓦渡口烧成灰烬,彻底堵死我们的这条进军路线,此处就将一直是他防御体系里的一个隐患。”
“进攻叠瓦渡口,本来水陆皆可,但陆上进攻乃正兵出击,太过显眼,无法做到出其不意,猛虎军团的陆军相较我军并不拥有优势,一旦打起来胜负难料。相反,敌人在水面上占据绝对优势,可自由选择攻击时间和地点,拥有战争的主导权。”
“猛虎军团已经通过内部整合,调集兵力,在闪北郡囤积了相当数量的水军,具备了从水上进攻的实力。按丹西的脾性,当他占据主动和优势时,绝对是辣无情,不会给对任何活路。本次水战之后,敌人水师强大,扼控泪河信道,自然必须充分发挥自己的威力。”
“攻下叠瓦渡口,将令猛虎军团多出一个攻击点,从水陆两面夹击我军,而我方只有陆路一条反击途径。即便对方无法长久占据叠瓦渡口,也能极大地牵制我军兵力,得安置重兵,时时刻刻提防来自水上的威胁。而要打破这种不利局面,就必须痛击敌军水师,至少令其短时间内无法进犯,保护我军侧后的安全!”
“好的。”赤拉维对戈勃特的一番分析感到心悦诚服,会意地点头道:“属下马上回去备战。”
由于偷袭固原堡失利以及后来发生的伊森事件,戈勃特不免对赤拉维有些疏远。如今竞争对季尔登惨败,赤拉维终于得到渴望已久的表现良。
“哼!你?”戈勃特瞥他一眼:“你懂水战吗?”
首领毫不留情的冷声反问,把一心立功的赤拉维闹了个大红脸。可主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出言顶撞。
“鲁道夫?”戈勃特阴森的语调,把一直幸灾乐祸地坐在椅上看热闹的鲁道夫吓得一激灵。
“呃,呃……”鲁道夫嗫嚅着,不敢直视戈勃特的双眼。
“叠瓦渡口一战,就由你出任主将,赤拉维当你的副,怎么样?”
“这个,这个……”鲁道夫沉吟着,大脑疯狂运转,计算着内里得失。
本以为这是戈勃特的必胜之局,可在知晓泪河水战的结果后,戈勃特能否获胜,在鲁道夫心目中已经画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按他的秉性,心里已经习惯性地开始为自己考虑退路问题。
戈勃特安排鲁道夫出任主将与猛虎军团水师交锋,恰如江湖上的“投名状”一样毒辣。
江湖上的黑道匪帮,每当吸纳成员入伙,必要其犯下某桩罪行,如杀掉头目指定的某人等,作为入会之礼。
这样做,既可以为帮派完成某项特定的任务,获得现实的好处,又可令入伙者再也没有回头的会,只能铁了心在邪道上一直干下去。
戈勃特这一与江湖老大们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把鲁道夫推上第一线战场,并派赤拉维在旁监视,既可以充分利用这个圣瓦尔尼内战败将丰富的水战经验,又完全堵死了丹西与鲁道夫和解的会。
当然,鲁道夫乃豺狼之辈,任用不当就有可能反噬其主。然而像丹西和戈勃特这种雄霸之主,对于鲁道夫这类人物,一般都敢于放使用。
天下汹汹,乱世纷纷,类似鲁道夫这样才能与野心都不小者,不在少数,如若一味寻求安全,将堵塞很多人才的延揽之路。
同样,这也体现出霸主们的自信,豺狼虽然凶残,但虎狮般的雄主却不怕他们造次。
而对鲁道夫来说,出任主将与猛虎军团为敌,如若赢了,丹西将来定然要跟他算帐;如若输了,戈勃特对他也不会轻饶——两相权衡,真是左右为难。
“答应就答应,不愿意也直说,别娘们似的哼哼唧唧。”戈勃特可不会在乎鲁道夫是否为难,他毫不客气,步步紧逼:“马上给老透个实话!”
“呃,嗯……这个么、这个么,可以一试。”身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为着性命计,鲁道夫也只有硬起头皮了。
“此仗若赢,复国后的圣瓦尔尼可免于割地,赤拉维官复九羽将之位。”戈勃特冷笑中带着一股浓烈的怨毒:“可要是输了,你们俩就是鹰羽旗下的活祭品!”
“对了,鲁道夫先生。”鲁道夫颓然而退,刚走到门边,又被戈勃特叫住:“好好把握会。你的老朋友孔狄,恐怕这一次很可能又要跟阁下在泪河相见,畅叙旧情呢!”
戈勃特没有猜错。
当鲁道夫无可奈何地接受指挥任务,带着赤拉维及一众沃萨蛮兵前往叠瓦渡口连夜备战的时候,他的老对孔狄,正和旺热将军一道,率领五十余艘战舰、两万水军将士,驶离泪河南端的各个码头渡口,朝北方起航开拔。
第一次泪河水战大捷,不仅粉碎了戈勃特的水上偷袭计划,也将游牧联军在水面上不堪一击的弱点,呈现在丹西和猛虎军团各位战将面前。
诚如戈勃特所言,丹西是一位趁人病要人命,一旦发现对的弱点就咬死不放、穷追猛打、绝不容情的主。
接获纽卡尔、旺热和孔狄联名发来的捷报后,丹西立即回信,命令集结于泪河南端亮月平原上的水军北上进攻叠瓦渡口,开辟对蛮族联军的第二战场。
按丹西的指示,本次出征分两个阶段进行。
第一阶段,对叠瓦渡口实施一场速战速决的外科术式突袭,迅速消灭守军,攻克渡口码头,将敌舰、码头、船坞、船场、军营等设施悉数焚毁破坏,把这颗威胁闪特腹地安全的水上毒瘤连根拔除。
完成上述任务后,舰队不许恋战,全体水军将士应立刻返身回舰,于蛮军大部队赶来增援前逃之夭夭。
第二阶段,利用水军优势,建立水上攻击信道,并根据游牧联军的应,确定实施何种程度的打击。
如若对方重兵布防于渡口一带,则派出舰只轮番进行骚扰式攻击,牵制敌军力量,减轻猛虎军团陆军部队的正面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