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傅子琛的身影——她在梦中一次次看到他背过身去,快步离开,她以为是他要离她而去,所以经常哭着醒来。
却不想他这是没听到她的喊声,毅然决然选择转身走向敌人。
以她的心性,她不认为他会做这种事——她在他眼里是那么不值钱,反正出了事跟他也没有直接关系,大不了可以说是有人看不惯她这个“小三”,所以干脆替天行道了。
说不定那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她没想过他会答应来,也不觉得他会赴约,一直以来都是靠自己走出困境,往后她也不需要,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要出现。
别让她再为他流泪。
……
“我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啊?”突然响起的怒骂声强行打断了唐洛然的思绪,她眨了眨眼,呼吸越发沉闷。
这里的空气潮湿阴冷,她穿着连衣裙,胸口又湿了一大块,冷气一侵袭,她冷得瑟瑟发抖。
而眼前的男人却还残酷地对待她,他将空玻璃瓶摔碎,然后抓着碎片凑近她的脸庞,他狞笑着,说道,“信不信我把你的脸划成花猫?”
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对她恶意满满。
盯着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唐洛然咬紧牙关坚持,她不是不愿意服软,而是就算服软,以他的心性,他也不会就此罢手。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男人不知道又怎么了,突然将碎片丢了,伸手把白布条给扯了下来。
“为了找你,东家可是费了不少劲下达命令,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你了,就让我陪你玩玩吧。”露出轻浮的笑容,那男人蓦地站起身来,抬起腿不由分说地往她的肚子上踢过去。
他的力道甚大,唐洛然顿时就有种全身脏器都搅和在一起的感觉。
她疼得皱眉,闷哼一声,一边还要故作镇定地回应,“既然如此,我能不能问你一句,那个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是你们东家吗?”
“是,不过那又怎样?东家说了不会跟傅子琛见面的,他连跟他呼吸一样的空气都觉得厌恶。”如同感同身受一般,男人说着,攥紧拳头,皱紧眉头,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这么恨傅子琛,就意味着他若是来赴约,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抓着最后一丝期盼,唐洛然喘着粗气,忍着腹中的隐痛,她沉声追问,“我记得东家说了会让我跟傅子琛见面,你们真的会让我跟他见面吗?”
她话音未落,男人就嬉笑一声,露出嘲讽的神情,他将匕首攥在手中,将刀尖对准唐洛然,挥舞着。
她太天真了。
“会啊。”男人肯定地回答,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幸灾乐祸,唐洛然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把话接了下去,“让你们在黄泉路上相见,不过嘛,傅子琛那边东家还没给出指示,你这边倒是下了指令,除掉!”
他说着,用匕首对准脖颈作势划了一下。
难怪会回答她所有问题,原来早就做好不会让她活下来的决定。
恐惧在一瞬间如同龙卷风侵袭她的内心,占据了她所有情绪,但又迅速退去,她知道现在恐惧没有用,如果不冷静,就必死无疑。
尽管觉得傅子琛不会来赴约,但她也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
她不能成为他的拖油瓶,如果让他因为她而受到伤害,那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心安。
既然如此,她就必须自救。
男人还说了其他的话,然而唐洛然失了神,待她反应过来时,她的脸上就挨了耳光,“你刚刚又没在专心听我说话了吧。”
突然间发脾气,又突然平静下来,就从这一点,唐洛然都能判断出他有精神疾病。
这个讯息将成为她脱逃的重要线索。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要不我们跳支舞吧?”唐洛然说着,嫣然一笑,她接着解释,“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陪我跳一支舞应该不过分吧,当然,我不会要求你把手铐脚镣解开。”
她的态度很坦然,立即就让那男人信服。
他也跟着笑了,点点头,伸出手将她从椅子拉起来,等她站稳脚跟,才问她,“你倒是告诉我,你的手脚都被铐住是怎么跳舞的?”
唐洛然给人的感觉文文弱弱,不像是会下狠手的人,就因为如此,那男人相信她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才没有处处都警惕她。
可惜他错了,从现在起,她走的的每一步都在算计。
“那还不简单。”唐洛然低眉浅笑,她的脸还肿胀着,全身都隐隐作痛,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她站稳脚跟,示意男人将椅子挪开,走到她身后,伸手环住她的腰。
现在,他就把她当作人偶吧。
……
与此同时,远在数里之外的傅子琛还在办公室里,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繁荣的世界,修长的身影在晚霞中染上几分落寞。
他将手伸进西裤口袋中,另一只手握住,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响,他皱了眉头。
第六十九章 逃脱生天
“十分钟,把钱给我拿到这边来。”不再跟对方废话,傅子琛将电话挂断,他随手就将往墙壁上摔去,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一转身,门口正好响起了敲门声,“傅先生,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嗯。”简短地回应,傅子琛闭上眼睛,让刚刚有所起伏的心绪迅速平静下来,耳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当他睁开眼睛时,秦肆的身影映入眼帘。
秦肆镇定地点头问好,旋即便开始报读下班后的行程,“今晚尹姿小姐约见,在西野餐厅见面,不知您意下如何?”
他只不过是转达,却不想傅子琛的态度却让秦肆清楚地意识到——他生气了。
“告诉她我有事,你消失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件事?”傅子琛按捺住快要迸发的脾气,他转身从三脚架上取下毛呢大衣穿上。
绕过秦肆,傅子琛快步离开办公室,而秦肆也在随后接到了律师的短信——我已经把一亿带过来了,请让傅先生到地下车库一趟。
糟糕,他怎么忘了这事!
将塞进口袋中,秦肆快步追出去,而此时傅子琛还站在电梯门前等电梯下来,他听到动静,扭头看向秦肆,“往后尹姿的命令,我都会转交他人,你该记住你的本分。”
“非常抱歉!”秦肆鞠躬道歉,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接受道歉,这次你初犯我不计较,不要有下次,”他说罢,电梯门正好打开,西裤包裹住的长腿大步迈开,往电梯走进去。
他看上去依旧很冷静,好像唐洛然被绑架不过一件小事。
然而在旁工作多年,秦肆最清楚——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着急。
过去五年不见他在意,现在突然间那么担心唐洛然,实在叫人难以摸透他的心思。也因为如此,秦肆才会在决定先处理唐洛然的事情还是先接尹姿的电话时,果断选择了尹姿。
他以为傅子琛这么多年应该是爱尹姿的,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
搭乘电梯,傅子琛跟秦肆一路直达地下停车场,门一开,就能看到数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上提着手提箱,一看到傅子琛,就立即鞠躬,“傅先生安好。”
这些人为首的就是他的律师,其余都是保镖。
“钱呢?”傅子琛只在乎这个,一亿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前提是歹徒还限定了时间,他必须赶在那个时间点前把钱带到指定地点。
律师点头,立即让保镖去后车箱拿箱柜。
他将保险箱打开,让他检查数额,然而傅子琛看都不看一眼,精致面容冷若冰霜,他轻启薄唇,淡淡地吐出几个字,“秦肆。”
“是。”秦肆立即走上来替他打点一切。
而他早已经快步走向一辆黑色宾利,现在时间争分夺秒,他不能浪费一刻。
就算是多出一秒也好,他也不想让唐洛然再置于危险中。
在昏暗的光线中,唐洛然让男人环住她的腰,她转头轻声对他说道,“像这样,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我脸上,看着我侧脸,我们小碎步挪动。”
脚镣间的链条比较长,还能挪动步伐,所以唐洛然活动起来并没有太大压力,就是不能大步迈进。
她的温柔对待让男人顿时卸下了心防,为她的美而沉迷其中。
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勾起的嘴角露出精致的弧度,他开始慌了神。
可惜是个将死之人。
“你分心了,这样可不好哦,一定要专心看着我,你的步伐才能跟我同个节奏。”唐洛然耐心教导,说是跳舞,其实只是随意晃动。
他站在她的背后,低下头就能看到她的侧脸,沉迷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男人以为她也是这种心情——忍不住为对方所吸引。
然而唐洛然的心里从头到尾都是想着该怎么从他手上逃出去,从刚刚他将她从酒吧拖拽出来就知道他的力气不小,她不可能跟他搏斗。
但若是让他待在这里,她又不可能平安走出这里。
咬住下唇,唐洛然一边寻思着,一边还要竭力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闭上眼睛,笑得轻柔,如二月春风,她偶尔一抬眸,便令他神魂颠倒。
就这么晃着,她趁着他的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将铐着手铐的手挪到他的腰间,碰到一块冷冰冰的东西——她知道那就是钥匙。
不动声色地将钥匙从他腰间取下来,除此之外,她还摸到了一把匕首。
凹凸不平的刀柄的触感很微妙,不容她踌躇,她迅速取下那把匕首,一同收入手中。
而此时,男人还浑然不知,沉醉在温柔乡中,跟刚刚暴躁脾气的他判若两人。
“我就想傅子琛看上的女人不会差,现在看来还真是,要不我们干脆私奔得了?就当我把你杀了。”男人突然将手从她腰上收回,转而抚上他的胡子拉碴。
他眯着眼,一副把所有的事情都看透的样子,令唐洛然绷紧了神经。
她勉强地笑着,一边偷偷用钥匙打开手铐,钥匙共有三把,只有一把属于手铐,她在一把接一把地试时,还得注意不要发出声响。
即便她竭力装作专注,但恍惚的眼神,跟为难的神情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原本还嬉笑着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男人瞪大双眼,猛地抓住她的背部,将她往地上推,唐洛然重心不稳,对着地面倒去。
在倒地之前,她奋力转了一圈,才不至于面朝地倒下。
整个人都跌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唐洛然被呛得不停咳嗽,她也顾不上身体的疼,仍然在争分夺秒地试钥匙——这是最后一把。
这次不可能错了。
在钥匙就要插进孔洞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唤,唐洛然刚要抬头,她的腹部就先受到了攻击,那男人又对她施以暴力。
痛!
她发出闷哼,咬紧牙关才不至于大叫,抓着钥匙的手不断颤抖,她尝试着再次摸索孔洞。
而耳边那个男人的声音还不断响起,他失控地大叫,“你这个贱人!为了活命居然连你老公都可以不要了,还想要来勾引我,你未免太愚蠢,哼,该死的姘妇。”
想必他一定是受过创伤,不然怎么能如此无常?
若是被骂倒没什么,可他偏偏觉得骂不够解气,非要对她拳打脚踢。
唐洛然不服输,他就继续打,并蹲下来凑近她,伸手准备掌掴她——他笑着抚上她的脸颊,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柔滑的脸颊,他的笑意更加明显,然而也不过两秒钟的时间,他就突然变了脸色,对准她的脸颊再次扇下去。
刺痛感不断蔓延,却让她清醒不少。
在身体不自主地晃动时,钥匙也正好插进了钥匙孔中,“咔嚓——”她的身后响起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唐洛然就觉得手上一轻。
“什么声音?”那男人还不知是唐洛然发出的声响,他下意识地掏出对讲机,打开开关,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趁着他低头的空隙,唐洛然握住匕首,让尖锐的刀从刀柄中弹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她想都没想就握住匕首刀柄,将手抬高。
感觉上空有阴影,那男人抬头,谁知刀尖就在这时落下来,对准他耳朵下的脖颈狠狠刺下。
害怕对方还有反抗的余力,唐洛然又往旁划开,血液喷溅出来,她的脖颈跟下巴都被喷了鲜血,就连脸上都带着斑斑点点。
男人瞪大眼睛看着她,没有来得及开口,他倒在她身上,命丧于此。
从刀口处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她的浅色连衣裙,也掩盖了她胸口的红酒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