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王后娘娘多虑了,只是……”韩复不曾想她现在要去找苏格,勉强笑道,“只是王上事先吩咐,为了娘娘的安全,还是留在宫中,不要外出。”
“是吗?”白飞飞认真看着韩复的双眸,直看得他有些心虚,才嫣然一笑,“那我就等他回来。”
韩复心中长长出了口气,刚才王后娘娘的目光虽然温和,却纯净的让他没来由的心中打鼓,生怕她会不相信自己的话。
“娘娘,上次您说的那个阵型闻所未闻,原先众臣还半信半疑,谁知真的破了武状元的阵。”韩复急急将话题从苏格身上牵引到“武状元”身上,“可是他还是不服气,又给微臣出了难题……”
“他确实是难得的良将,已经三试其材,无需再试探了。”白飞飞此刻心中想着苏格和情毒草,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这一次,他说是综合历代兵法诡阵,若是还能破除,他愿再寒窗苦读十年。”因为和东鲤之山的距离,即使快马加鞭,也差不多要两日才收到最新的战况阵法,这次据说王上已经攻到核心,却再不能前进一分,韩复心中也着急的很。
“让他再浪费十年时间纸上谈兵,岂不是太屈才了。”白飞飞对“武状元”到是万分赏识,他每一次出的题,都让她感觉似乎回到了幼时,在轩辕府上中用那些小石子做兵,与轩辕继忠对阵玩耍。
“娘娘……这一次……”韩复见她似乎没有心情破阵,心中焦急起来,苏格那边可是数十万兵马等着她做出指令呢。
“对了,那武状元在哪?我想看看他。”既不能立刻见到苏格,她浑身又酸痛不已,干脆将注意力都转到其他地方,减轻痛苦。
“他……哦,王上有令,为了娘娘的安全,除了微臣,在王上回来之前,不得与外人相见。”
“苏格这是怎么了?”白飞飞美眸流转,虽然能理解他现在担心再次失去自己,可也不用管的这么严吧?
和自由自在的王爷府相比,大沅行宫一点也不好。
“娘娘,王上是为您好。”韩复怕她生疑,只得这样说道。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微微叹口气,白飞飞纤柔的手指在石桌上打着转转,“好吧,说说那个武状元又出了什么题。”
韩复立刻恭恭敬敬的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布来,在石桌上缓缓摊开,那上面画着蜿蜒的地形,右上方则画着阵型,一边用毛笔注解着兵数。
白飞飞只看了地图一眼,脸色微微一变。
一直以来,她好像疏忽了什么。
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都在痛苦中沉浮,想着自己可悲的身世,想着父母的死因,想着怎么才能克服情毒草和苏格在一起,脑中除了父母苏格和凌天赐,再没了其他。
这一次,平心静气的看着那张地图,她总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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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忠受了伤?”云宫内,声线低沉的男音压抑着怒火,这一次未免有些过了吧?
轩辕继忠居然会受伤?而且手下兵马在短短半个月内伤亡不少,这根本就不合情理。
“皇上,老臣……”这一次,轩辕相国也出现在云宫,他头发又白了许多。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白飞飞的下落,可是他知道,这一次轩辕继忠连连失利,肯定和白飞飞有关。
飞儿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偶尔是娇憨了些,可天资究竟有多聪慧,只有他最清楚。
只有她才能从容不迫的将自己儿子大军逼到绝路。
“相国大人先回府吧。”凌天赐也知轩辕相国为子女和江山操碎了心,他不忍见相国一夜白发,只得宽慰道,“继忠那边很快就会有援军,他伤势不重,你不必担心。”
“皇上,您就告诉老臣,是不是飞儿她……是不是她……”
“和她无关。”这次,是斩钉截铁的四个字,凌天赐扶着轩辕相国,微微笑道,“苏格狡猾无比,继忠许是年纪尚小沉不住气。相国不必担心,朕不会让他出事的。”
“可是……”轩辕相国岂能不担心,这不仅是大金的江山安危,还有他站在前线的孩子们。
“白衣,送相国回府。”凌天赐不等他说话,示意白衣带他离去。
老相国见凌天赐不愿对自己透露半分白飞飞的情况,长叹一声,再不发一言,满脸哀痛的往外走去。
“苏格每次迎战都是浅尝辄止,待到三日后才正式与继忠大军相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凌天赐见老相国离去之后,脸色凝重起来。
“对,他为何不能当即破阵?”青玉似是想到什么,几乎和紫元同时说道,“因为皇后娘娘?”
凌天赐沉入寒冰的脸色突然浮起一抹笑来。
“好个苏格,竟用这种手段。”低沉的笑声中含着嘲讽和势在必得,可心中却疼痛不已,“这一次,飞儿真是看错人了。”
呵,不知白飞飞要是知道自己的战术将轩辕继忠伤了,会是什么表情。
这世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疼爱保护她,所以,他会让小妮子看到苏格的用心,失望之后再乖乖的回到自己身边。
“皇上,现在要怎么办?”青玉现在可笑不出来。
“命轩辕继忠只守不攻,再告知苏格,朕会在十日内请回皇后娘娘。”
“这不是打草惊蛇,墨阳他们……”红缨有些担心,如果苏格防备起来,墨阳和绿影更难得手。
第700章 出兵
第700章 出兵
“就是要打草惊蛇,他用这种手段伤朕大将欺朕皇后,朕也要让他每日担惊受怕。”凌天赐脸上笑意一收,冷冷说道。
他不会相信白飞飞会狠心伤了自己的哥哥,也不会相信她会让生灵涂炭。即使她恨自己下毒束缚,他也只知道,那个对月见草都有着怜惜的女子,绝不会轻易让仇恨支配着自己。
小岚万万想不到这一步险棋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关在思过房几天后,她又被重新派回安苑。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回到了地狱。
她现在竟然连做工具的资格都没有了。
凌天赐根本不需要她。
像是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心,那日安苑外,他大发慈悲的与她说几句话,只是为了将她送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安花之已经与她彻底翻脸,她成了安苑乃至整个皇宫里最低贱最可怜的奴婢。
费尽心机却换来了今天的生不如死,小岚彻底明白了一件事——凌天赐的心中,除了白飞飞,再无其他女人。而伤害过白飞飞的人,他也绝不会放过。
所以安花之也得意不了多久,她对白飞飞的伤害更大,依照凌天赐的性格,说不准哪一天就把她打入冷宫,或者用更残酷的手法折磨她。
只要一想到这里,小岚就会稍微有些安慰,她不想现在就死了,就是想看看安花之的下场会比自己好多少。
“大哥,我已经说漏嘴,没法补救了,爹爹要是不出兵,皇上心中准会……”
“妇人见识!妇人坏事!”里屋里传来几近咆哮的声音,小岚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遍擦拭着地面,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小姐了。
那在轩辕府上中的日子多么美好,她似乎也曾善良美丽过,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幅低贱可怜的模样?
“反正我已经说了,爹有精兵十万。”
“皇上当时听到这句话,就没有起疑心?”相比暴躁起来的老大,安蕴央坐在椅子上,脸上还带着微笑。
“我说安原城以前土匪众多,爹是为了保护安原城的平安,才操练出那些兵马。”安花之脸色有些铁青,气鼓鼓的站在那里,“你们别忘了,我肚子里有龙种,皇上现在疼我的很,见我解释清楚了,就没再问下去。”
“哦?”安蕴央摇了摇折扇,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
“愚笨!”安立杰一见安花之这幅恃子而骄的模样,就气也打不出一处来,果然不是一个娘生的,脑瓜里的东西也不一样。
“你说谁愚笨?”安花之怒气涌了上来,她在将军府受到欺负就算了,在这皇宫内,谁敢对她不敬?
“除了你还有谁?”安立杰捏了捏拳头,“你知不知道坏了爹的大事?”
“什么大事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大?”安花之开始泼辣起来,她现在有凌天赐做靠山,还会怕谁,“不就是想当皇帝?我肚子的孩子赶明儿也是皇帝,算起来你们还是皇叔呢……要是让那个老头做皇帝,他下面可是七个儿子,加上外面的野种,不知道有多少太子储君,凭才干也未必轮到大哥……”
“住嘴!”安立杰生怕被外人听到,又气又怒,恨不得将她嘴捂住。
“好了,都是一家人, 何必因为小事伤了和气。”这时,安蕴央不急不缓的站起,走到两人中间,微微笑道,“既然妹妹都已说出要借兵十万,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大哥通知爹爹,拨十万精兵去东鲤之山。”
“小七,你也疯了?跟着她一起胡闹?”
“现在箭在弦上,如不发兵,又不能提前行动,皇上那边可说不过去。”安蕴央用扇子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叹道。
“爹肯定不会答应。”安立杰看着安蕴央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一跺脚,转身往外走去。
“还是小七哥哥最好。”安花之许久才压下心中怒火,嫣然一笑说道,“只是爹爹那边……”
“放心,你应该知道爹爹一向最听谁的话。”安蕴央胸有成竹。
“七哥,若是这事成了,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安花之看着他说道。
“呵,报答就免了,自家兄妹嘛。况且,突然觉得你说的没错。”安蕴央摸了摸脖子,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什么意思?”安花之有些不解。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人对我说过的话,”安蕴央摇了摇折扇,往门外走去,清亮的声音低低吟道,“阎罗大伯曾教来,道人生、但不须烦恼。遇良辰,当美景,追欢买笑。剩活取百十年,只恁厮好。”
阎罗大伯?安花之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处,呆立了片刻之后,立刻欢喜起来,高声尖锐的喊道:“翠屏!翠屏!快帮我梳妆打扮,我要去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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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飞飞欣喜的发现自己能稍稍控制情毒草带来的痛苦时,韩复第五次带着一张地图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说阵型,而是先问攻城之术。
白飞飞端坐在一株碧绿的树下,手里拿着一卷诗书,身边的木椅上放着一杯颜色碧绿的清茶。
她的衣服也是碧绿色的,远远看去,像一株姿态妖娆的树。
“攻城之术,说白了就是五行变化相通。”翻着书页,白飞飞淡淡开口,“无非是因地制宜,用金用木用水用火用土。”
“娘娘,那这种地形……”韩复摊开地图,他在白飞飞面前不敢卖弄,更不敢妄言。
“这城位居险要之处,固若金汤,原本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除非攻心,或者内攻,否则只怕能守数年也不会让敌军前进一步。”只是淡淡看了那地图一眼,白飞飞便说道。
“这怎么行?娘娘没其他办法了吗?”
“此城是依地势所造,便是所谓的地利,若是再有贤将相守,根本无法攻下。”白飞飞端起茶杯,看着里面浮浮沉沉的茶叶,语气一转,“右丞相,苏格何时回来?”
“这个……娘娘莫急,王上他忙于国事……”
“已经八天了。”白飞飞抿了口茶,突然笑道,“苏格不是在视察灾情吧?”
韩复端着地图的手微微一抖,若不是她用这么平静的口吻说着话,他差点就失态了:“娘娘怎会突然这样说?是不是您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苏格选人一向严谨,他确定这宫中其他人不会对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有人和我说什么,只是感觉你们瞒了我什么。”白飞飞依旧笑着,轻轻晃动着白玉杯,专注的看着茶叶旋转。
“娘娘多心了……听薛神医说您身体微恙,王上不能陪伴左右,所以……可能是这段时间王上没有……”韩复有些语无伦次,论经谈史他很在行,可让他欺骗这么一个眼神通透的年轻女子,他感觉力不从心。
“没事。”简单的两个字将韩复所有的不安消除,白飞飞将书放在腿上,捧着茶杯,“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我也不能太任性,是不是?”
说着,白飞飞自己先笑了起来,她觉得能被宠爱是很美好的事情。
她会耐心点等待,等到苏格忙完所有的事,一起对喧闹的尘世挥手。那些不堪的往事,那些因欲望而起的烦恼都不会在跟随他们。
“娘娘,王上其实……”韩复突然有些于心不忍,眼前的小女人年纪和他的女儿差不多大,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现在还被瞒骗着,一次次用她的才华,攻击自己曾经的哥哥和故土,不知她知道后,会不会恨他们。
“不用说了,我相信他。”白飞飞喝了一口茶,感觉到五脏六腑都流动着一股清新的茶香,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不去想体内不再纯粹的血液。
“娘娘,这城有良将守护,当真攻不下?”韩复沉默半晌,再次问道。
白飞飞摇了摇头:“若是攻,只怕会殃及全城百姓性命。”
“那就是说,还有希望攻下?”韩复像是抓到了一丝希望,立刻问道。
这次白飞飞沉默了,清亮的水眸看着膝上的书,里面似乎扬起了一丝罕见的忧郁。
“我不想说。”终于,她缓缓开口,嫣红的唇不知怎的失去了些血色,泛着粉润的色泽。
韩复一愣,怎么也想不到等了半天,她说出这四个字来。
“右丞相若是没其他的要事,陪我作画吧。”放下杯子,拿着书,白飞飞站起往一边铺好笔墨纸砚的亭子走去,笑吟吟的说道。
仿佛刚才那丝忧郁是韩复老眼昏花了,如今走在前面的女子身姿曼妙轻盈,似乎里面装满了对生命不屈的渴望和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