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还糊涂呢。”他喝道。
争执又有喧哗,后边兵将冲来。
“大人,有兵马将苍山附近围住了。”
“是秦潭公的兵马。”
不待众人惊骇,前方也响起了嘈杂。
“黑甲卫!”
“是黑甲卫!”
已经冲到苍山脚下的郭子安站在队列的前方,看着前方山似乎雨后春笋冒出的黑甲卫,他们密密麻麻居高临下占据险峻将苍山围拢如铁桶。
这是前后被围住了。
“原来入狱的不是秦潭公。”王烈阳说道,神情怅然看向苍山,“入瓮的是我们呐。”
而且能在苍山提前做了这种布置,可见陈相爷的猜测不是可能,四大师他.....
......
......
“知道这个人不可靠。”
薛青轻叹一口气。
“自己邀请客人来,却又托付他人。”
又看着秦潭公手里的明黄卷轴,好。
“这是手书吗?”
秦潭公道:“你可以拿去看看。”手向前一送。
薛青后退一步摇头道:“不用了,我看了也不认得,我失忆了嘛。”又对宋婴示意,“你去看看。”
宋婴没有理会她,也没有前,看着秦潭公,道:“你杀了四大师?”
秦潭公还没有说话,薛青已经先开口了。
“你傻啊,你那么信那四大师!”她道,“怎么不能是四大师给秦公爷的?”又对秦潭公一笑,“秦公爷这么坦坦荡荡的人,要是杀了四大师,也不会遮掩。”
秦潭公再次哈哈笑了。
薛青忙道:“既然四大师将手书给了公爷,也算是尘埃落定了,我先告辞了。”
秦潭公道:“这手书不是四大师给我的,是我从先帝手里拿到的。”
先帝?
手书不是在皇寺吗?皇子拿到登基后交回皇寺,等待下一任皇子,并不会留在皇帝手,算是秦潭公杀了先帝,也拿不到啊。
“先帝不在了,你可以坦荡的说什么是什么。”宋婴道。
秦潭公道:“殿下,你也不能因为先帝不在了,别人说的话都不相信。”他看向四周,“手书为什么在先帝手里,故事发生在这里,你们想不想听一听?”
“不想。”薛青立刻道,神情诚恳,“我相信公爷说的,事实是公爷拿着呢,公爷怎么拿到的并不重要。”
秦潭公哈哈大笑。
“她想听你讲给她听吧,我先告辞了。”薛青再次道,抬脚迈步。
秦潭公道:“不行。”
薛青抬起的脚老老实实的收回来。
.....
.....
“装疯卖傻有用吗?”宋婴看着薛青道。
山顶的气氛平和,算不旧友重逢般欢悦,但也没有山崩地裂喧嚣,当然平和之下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苍山是个笼子,秦潭公是猎人,而她们则是猎物。
逃走是猎物的本能,薛青一直在表达这个意图。
薛青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宋婴道:“你不是胆子很大吗?不是要当帝姬,跟我抢抢手书吗?去抢啊,为什么这般胆小如鼠一心要逃。”
不知道是经过一夜同行大家熟悉了,还是此时此刻到底扰乱了心境,宋婴说出的话多了些许情绪。
如嘲讽。
薛青苦笑道:“我是胆子大,又不是傻。”看秦潭公,神情带着几分恭敬,“我怎么敢从秦公爷手里抢。”
事到如今,神出鬼没的秦潭公是最不可测的人物,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事情又是怎么发生的,并不妨碍认识到这个事实。
人可以大胆,不能傻大胆呐。
秦潭公温和一笑:“你不用抢,我要这手书也没有用,它十年前在我手里了,今日是要送给你。”
宋婴不说话了,平静而不屑。
薛青还是很有礼貌的答道:“公爷不要说笑了,天下人都知道你带着小皇帝拜求皇寺这么多年。”
秦潭公道:“我带着兕子拜求的不是手书,是要请四大师教导他,这件事暂且不说,我先讲清过去发生的事。”他看着薛青,“你并不是个坦荡的人,不给你说清楚,你不会相信我。”
薛青道:“我坦荡不坦荡,相信不相信,对公爷并不会有妨碍。”
道理来自秦潭公先前说的那句“那是事实,我没有必要避讳它,因为它也妨碍不了我,先帝不论是不是顽皮,是不是对四大师不敬,我都可以杀了他。”
秦潭公手抚着膝头笑了。
“这是小人物的透彻和无奈。”他道,看着薛青神情赞叹,又看向宋婴,“殿下,你和先帝是不会明白的。”
宋婴道:“对于你们难填的欲壑来说,明不明白也都没有区别。”
秦潭公温和道:“我们有**,你们也有,先帝是因为**,最后天不容他,他死了。”
宋婴道:“你是天吗?”
秦潭公没有反驳她的嘲讽,道:“我不是,我说过,我之所以能杀他,是因为天意,我这辈子原本都没有机会杀他,直到天让他受了重伤。”
薛青插话点头感叹道:“这个地方真不适合打猎。”
宋婴没有理会薛青,只看着秦潭公,道:“天是谁?”
这不是第一次提及先帝受伤,但此时此刻提及,意思不一样了。
秦潭公看着她,道:“四大师。”
.....
.....
薛青啧了一声。
“我说错了,这个故事跟我认为的还是不同。”她对宋婴道,“你我也我原本认为的还要倒霉。”
第一百二十九章 问题
四大师有问题,当走山顶看到秦潭公坐在这里时,大家已经各自有猜测了。
薛青当然是从人之初性本恶,凡事都先从最坏的结果来猜测。
而由人推及事,这个故事也有问题。
一开始薛青的确认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赵氏孤儿的故事,不过随着秦潭公在很多事件的反应,四大师的古怪,以及先帝过往不为人知掩藏的秘密,很显然这个故事要赵氏孤儿复杂一些。
至于到底怎么样还揣测不出来,毕竟秦潭公和皇帝都是她不熟悉的人,她熟悉的只有四大师。
当然,这种熟悉现在看来也可能是假象。
不过假象也是一种印象。
薛青越来越认为,四大师不是大家认为的那种人,不是朝廷官员们口说的可以信赖依靠的存在,相反他可能是秦潭公的同党,帮凶。
甚至主谋。
尽管已经有了猜测,当结果确认的时候,还是难免心情复杂,这种心情已经体会过几次了,也早没有了希望,没有希望是没有失望,但心情反应这种事有时候跟希望失望无关。
“每当我觉得自己很倒霉的时候,总有更倒霉的来证明我想错了。”薛青摇头道。
“我不信。”宋婴干脆道。
当然不是不信薛青的话,她根本没有理会薛青。
“我不信你说的话。”她只看着秦潭公,“我不信四大师会这样做。”
大周王朝传承这么久,皇寺以及大师们都是从不被质疑的存在,对于民众来说它们虚幻缥缈敬畏,对于大周皇室来说除了敬畏还有亲近。
每一任皇帝都是由皇寺教导,每一个大周的皇子不管有没有成为皇帝,都多少皇寺生活过,读的书习的武都带着皇寺的印迹。
亦师亦父。
天子是天之子,天虚幻,皇寺则像是具体的天。
“我不是天。”
有苍老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薛青和宋婴转过头,看到穿着僧袍的四大师从山下走来,视线看着宋婴,这句话是回答她。
“没有人是天。”他又说道,说这句话视线看向秦潭公,这是反驳他。
一直安坐的秦潭公起身,恭敬的施礼:“大师说得对。”
宋婴施礼,薛青抬手掩住鼻头恰好打个喷嚏,放下手四大师已经从她和宋婴间走过去,坐在了一块山石。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宋婴道,向四大师那边走了几步。
薛青向左边移动了一步,这个方位距离秦潭公和四大师便差不多远近。
四大师看着宋婴道:“是他说的这样。”
宋婴的脚步停下。
这话什么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断绝。
不过她依旧没有惊怒,神情平静,视线看着四大师,垂在身侧的手握在身前,脊背越发端正挺直。
“所以,是大师你杀了我父皇。”她道。
四大师看着她没有说话,神情怜惜。
“你这样说不对。”秦潭公道,“我已经说过了,先帝是我动手杀了的,只不过他之所以能被我杀死,是因为先前受了伤,并不是四大师杀了先帝。”
宋婴道:“孤听四大师说。”打断了秦潭公。
秦潭公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四大师道:“这件事复杂又简单。”沉默片刻似乎在追忆,“大平二年冬,元祝如以往冬猎。”
元祝是先帝的名字,四大师当然可以直呼其名。
“以往?”一直安静的薛青插话道。
四大师看她一眼。
“我父皇喜欢打猎,历来的皇帝皇子们也都喜欢打猎,尤其是冬天,都有固定的日子。”宋婴说道,视线看着四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