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第423节

他似乎,该回去用午膳了。

“今日两位爱卿所奏之事,朕会一一核实——其他爱卿,可还有事要奏?”昭丰帝看向百官问道。

一时间,无人再站出来。

接连站了半日,大多数官员都已近要支撑不住,这个时候奏事不奏事,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再没有眼色招人恨了。

反正没什么急事,容后再去求见皇上也是一样的。

“退朝——”

太监的高唱声依次传出了金銮殿。

……

早朝之上,宴真被弹劾的消息,很快传入了长春宫内。

“竟是半刻也不叫本宫消停清静!”

宁贵妃听得怒火中烧:“看来本宫同她说的话,尽被当作耳旁风了!——还有那些御史,难道只会盯着本宫的娘家人不成!”

宴真是不堪,可打狗还要看主人,莫不是见她近几年来不比以往风光了,都想要上来踩两脚吗!

今日是宴真,明日被公然弹劾的,只怕就是她了!

近年来的不安,在这一刻皆化为了怒气,宁贵妃摔了东西也平复不下心绪,干脆站起身道:“本宫要去见皇上!”

嬷嬷赶紧将人拦下。

“娘娘,这怕是不妥,此时皇上定然正是龙颜不悦之际,您此时过去……”

“够了!”

宁贵妃打断她的话,一把将人挥开:“本宫以往想见皇上,想何时见便何时见,哪里需要顾忌这么多?如今本宫在这宫里,竟是愈发窝囊了!”

嬷嬷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戳到贵妃的痛处,可这种时候,不拦又怎么成?

而此时,有宫女进来禀道:“贵妃娘娘,定国公夫人在外求见。”

宁贵妃脸色一凝,皱眉问道:“定国公夫人?”

定国公夫人为何会来见她?

哪怕以往徐氏同她那侄子未曾和离之前,心高气傲的定国公府中人,也不曾来过她这长春宫踩过一回门槛儿。

更别提是定国公夫人亲自过来了。

可既然来了,也没有道理不见。

宁贵妃尽力压下脸上的怒色,有些不耐烦地道:“将人请进来吧。”

说着,折身回了内殿。

定国公夫人被请进来时,只见宁贵妃倚在榻上,正接过宫女奉来的茶,看似一派闲适。

定国公夫人在心中笑了一声,面色如常地上了前去。

“老身给贵妃娘娘请安了。”

“定国公夫人不必多礼。”宁贵妃吃了口茶,将茶盏放下,才道:“朝云,赐座。”

“多谢娘娘。”

定国公夫人在椅中落座。

宫女上前奉过茶,便退去了一侧。

宁贵妃打量了一番对方看不出喜怒的神情,适才道:“不知定国公夫人今日怎得了闲,竟来了本宫这长春宫——”

以往做亲家时,尚且没有往来,如今这般局面怎还‘屈尊’上了?

“今日本是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只是方才从寿康宫中出来时,忽然想到了娘娘,便来瞧一瞧。”定国公夫人似笑非笑地道:“另有几句话,想同娘娘说一说。”

宁贵妃眼神闪了闪,见对方话到此处便止住,遂也会意地屏退了左右宫女,只留了一位贴身嬷嬷。

“定国公夫人若是有话,此时大可直说了。”

宁贵妃的耐心不多,定国公夫人也无意拐弯抹角:“老身今日来,是想替那可怜的外孙女,向娘娘讨个说法。”

宁贵妃皱眉。

外孙女?

先前那贱种被伤之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也让宁家受了重创——折了个嫡子不说,又惹了一阵风言风语,使得皇上极为不悦。

也叫她好生丢了一回脸。

可这都是去年的事情了,现如今这老婆子又来讨什么说法?

“不知定国公夫人此言何意?”宁贵妃看向坐在下首,仪态端庄无可挑剔的老夫人。

“老身本也只当此事已然了结,可不料近来却隐约听闻了另一则说法——”定国公夫人对上宁贵妃的视线,语气稍冷地道:“据说去年真正伤及我那外孙女容貌的,竟不是宁家四老爷。”

宁贵妃听得一时变了脸色。

“不是风儿?”

这老婆子说是‘隐约听闻’,却定然不止那般简单,若没有几分把握,没道理要到她面前胡说。

可若不是风儿干的,那便是定国公府冤枉了她宁家人,按理来说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又怎会主动同她挑破?!

此事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此时,定国公夫人再次开了口,声音已显冷硬:“确不是他,而是宴真县主。”

当初婧儿带着的平安锁在宁家被发现,再有婧儿贴身乳母的供词及物证,加上后来宁贵妃施压让宁夫人去往定国公府赔不是,宁临风的罪名才算定了下来。

“定国公夫人莫不是在说笑不成!”

宁贵妃吃惊之后,不由冷笑一声。

定国公夫人丝毫不惧,脸上冷意更甚:“老身可从不说笑。”

“不知老夫人可有证据?”

“老身今日既是寻到贵妃面前来,便是自认不会错怪宴真县主。只是,此中怕是事关宁家私事,若是闹至官府,或皇上面前,想必也并非是贵妃乐见的。”

定国公夫人语气沉定:“故而,老身才道要向贵妃娘娘讨一个说法。”

宁贵妃听得暗暗咬牙。

如此说来,她竟还要感谢定国公府给宁家留一层颜面了?

但这老婆子的话,却是提醒到了她——

579 爱慕太子

宴真待如今的嫡母和风儿那个兄长,向来是心中存刺的。

可再如何有刺,难道还能做出诬陷自家兄长的蠢事来?

若是那般,与疯子又有何异!

想到这里,宁贵妃只觉得心烦意乱,当即道:“此事本宫自会命人去查实,若当真是宴真所为,本宫也必然不可能护短——”

“有娘娘这句话,老身便放心了。”

定国公夫人笑了笑,遂起身道:“既如此,老身便告退了。”

若无必要,她当真不愿同这劳什子贵妃多呆片刻。

“送定国公夫人。”宁贵妃耐着性子道。

贴身嬷嬷应下,将人送出了内殿。

“把宴真给本宫召进宫来。”

宁贵妃此时也无心再去急着去见昭丰帝了,只一心想要将定国公夫人的话弄个清楚。

若真是宴真所为,那就不止是任性胡闹了!

对外人恶毒,她尚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将这份心思使到了自家人身上,那就是死不足惜了。

自她兄长出事之后,她在宫中亦是屡屡不顺,又费尽心思想重振宁家,为此已是心力交瘁——

若有人敢背着她,自断宁家手脚,她绝不可能轻饶了去!

然而,去传召宴真的宫女将出长春宫,却又忽然折了回来。

“娘娘,宁家夫人来了,在外求见娘娘。”

“让她进来!”

宁贵妃眉头紧皱。

怎么今日越是心烦,求见的人还越是一个接着一个!

面对宁夫人,宁贵妃便是连平静都懒得再去假装,待人行罢礼,便问道:“何事入宫?”

“妾身今日前来,是有一桩家事,想告知娘娘。”宁夫人眼圈微红地说道。

“什么家事?”宁贵妃心中忽然升起预感。

“是风儿和宴真之事。”宁夫人语气里挟着悲痛:“妾身近来才知,原来当初伤了定国公府那表姑娘的人,当真不是风儿,而极有可能是县主。当初风儿在衙门里喊冤,妾身还当他是狡辩,不成想真是错怪他了……”

说着,便拿帕子抹起了眼泪。

这悲痛半真半假,只因此时相比于伤心,更多的是怨愤。

可在宁贵妃面前,她自不好过分表露怨恨之意。

“这些话,不知嫂子从哪里听来的?”宁贵妃语气沉沉。

“妾身前几日去牢中见了风儿一面,又听他哭着说起自己冤枉,妾身便觉得着实不对劲——横竖是罪名已定,没了回寰的余地,他还有什么道理不承认?”

“妾身这般想着,回去之后便稍加留意了些,暗下命人查了查。可谁知这一查,竟是查到了县主身上……”

宁夫人说着,眼泪流得更凶了些:“妾身起初尚不敢相信,便传了县主昔日身边的丫鬟来问话,岂料竟是当真给问着了——”

宁贵妃听得闭了闭眼睛。

对方话中说的随意,什么稍加留意查了查——想必是煞费苦心了才是。

可若真挨了打,哪里有不准人还手的道理。

“那丫鬟怎么说?”此时,宁贵妃的语气反倒平静了下来。

“是将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然而妾身为人愚钝,又事关风儿,怕自己识不清真假话,便想让娘娘亲耳听一听,辨一辨是否可信。”

宁夫人声音沙哑地道:“因此,将那丫鬟也一并带来了,只是没有贵妃准允,此时尚候在内宫外。”

宁贵妃语气冷极地吩咐道:“将人传进来。”

很快,一名身穿粗布蓝衣的丫鬟就被带了过来。

宁贵妃见之便皱了眉。

这看着是下等丫鬟打扮,当真会知道什么内情?

“原本是县主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是因之前惹怒了县主,才被打发去了后院做粗活。”宁夫人在旁解释道。

宁贵妃这时才瞧见,那垂首跪在地上的丫鬟脸上覆着一层纱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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