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方出自一番好意,作为兄弟,他也不能半点不领情。
堂内,谈罢正事之后,此时张眉寿恰正与祝又樘问起棉花前世之事。
“我记着棉花上一世此时乃是成了家的,不知殿下对此可有印象没有?”
777 棉花前世(可不订)
祝又樘虽不知她为何忽然问起此事,然稍一思索后,还是点了头。
“棉花那时所娶之人,可是东宫里的宫女?”张眉寿又问。
祝又樘再次点了头:“正是阿英。”
“阿英?”时隔久远,张眉寿对这个名字并无印象。
此女年纪尚轻便因病过世了,因此并不如阿秋那般一直留在宫中伺候,而叫人不易忘记。
可祝又樘却似乎记得极清楚。
“阿英同清羽他们一样,皆是幼时便被怀公收养的孤儿,一直暗中跟随我多年。”祝又樘与她解释道:“这一世,之前我一直将阿英安插在咸福宫中,此番拿住瑜妃的把柄,便是她的功劳。”
张眉寿这才了然。
原来并非寻常宫婢。
“前世她与棉花似乎有一子。”
听她说到这里,祝又樘却微微摇了头。
张眉寿一愣:“我应当不曾记错才是。”
到底上一世棉花也并不算长寿,后来那孩子在侍卫处做事,阿荔暗中还多有照拂来着。
“是有一个孩子,但并非是棉花的血脉。”祝又樘道。
“什么?”
这个答案叫张眉寿始料未及。
不是棉花的孩子?
可棉花分明是待其颇为疼爱的模样莫非是被绿而不自知?
不对,既是自幼不行,显然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极清楚的,又怎会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殿下不甚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按理来说,这等他人私事,他本不宜提及,众所皆知,他可并非背后说人八卦之人。
但见她一脸揣测不定之色,在等着自己解惑的那一双眼睛里透着催促之色,太子殿下到底是违背原则地开了口。
“那孩子,本是阿英与我手下一名唤作清烈的暗卫所怀。彼时清烈被我派去暗查白家一案的隐情,因知此行风险极大,据闻是其动身前一日,清羽与棉花等人特意为其践行。大约是席间醉酒,加之他与阿英早已是情投意合”
话至此,已不必再细说。
张眉寿也大致明白了。
约是酒后失了清醒,二人做出了出格之事。
“那次任务,清烈殉职了。”祝又樘微微叹了口气。
而那时阿英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东宫寻常婢女。
其怀有身孕之事若被揭露,只能是死路一条。
可清烈与清羽又有不同,一直以来皆是在暗中替他行事,于他人而言,东宫之内甚至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棉花与清烈相识不久,却已是情同手足,为保全好友血脉,自称中意阿英已久,以此求娶。
他本是被怀公托人举荐入宫编入御林军,护卫东宫,前途一片明朗,心知阿英必不会答应,是以甚至先将此事求到了詹事府。
如此之下,才有了后来之事。
祝又樘将这些内情都说与了张眉寿听。
张眉寿听得可谓吃惊,却又恍然。
“原来竟是如此。”
旋即看向祝又樘:“不过,殿下是如何知道的这般详细的?”
依她对棉花的了解,他既选择了去做这件事,必然就不会轻易同人提及。
这是个只做事不说话,更不愿给主子添一丝烦扰的。
“是那孩子渐渐长大,我瞧着,几乎与清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以,便寻来清羽问了一句。”
他原本只随口提了一句而已,可清羽便好似终于有机会将这个埋藏于心的秘密说出口一般,尽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能再细致地告知了他。
当时他甚至听懵了。
听罢这些,张眉寿微微叹了口气。
平日里看似沉默寡言的一个人,却是极重情义的。
只是不知若上一世他早些遇见阿荔,会不会还是同样的决定。
当然,这个假设是没有意义的。
上一世虽是错过了,好在还有这一世。
张眉寿轻松了许多。
因为,她总算可以将阿荔没有顾虑地交给那个她喜欢了整整两世的少年了。
咳,不对。
若论起顾虑来,似乎还有一条。
“怎突然有兴趣问起了这些?”祝又樘将她想知道的尽数告知了她之后,才转而问起缘故。
“实话不瞒殿下,我那丫头阿荔,对棉花中意已久,且称得上是两情相悦了。”
“竟有此事。”祝又樘笑了笑,道:“既如此,成全了便是。”
棉花为人正直可靠,是个值得托付的。
“只是眼下还有一个问题尚需解决。”
不必祝又樘问,张眉寿径直便道:“棉花他那一处有陈年的隐疾在。”
太子殿下吃茶的动作一顿。
“莫不是”
视线中,只见女孩子无奈地闭了闭眼,点了头。
“可这等隐秘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太子殿下道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困惑。
她一个官宦姑娘家,竟连仆从的隐疾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吗?
且连是陈年的都知道。
若是小皇后非要去了解,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委实叫他觉得匪夷所思了些。
“是阿荔前两日才告知我的。”
太子殿下眼底再次现出困惑之色。
阿荔又是如何确认的?
这个叫人不得不多想的问题好似没有尽头。
张眉寿又解释道:“是清羽帮阿荔证实到的。”
“”太子殿下彻底沉默了。
好一个“证实”。
果然,此事无论是参与人之多,还是流传之广,皆是叫人开眼界的存在。
张眉寿也觉得此事透着说不出的奇异之感,然还是道:“若能医治好,自是再好不过。”
这两日,她已暗中托了客嬷嬷去打听擅治此疾的郎中了。
祝又樘道:“此事我会命人多加打听留意。”
张眉寿点头朝他一笑。
转而问道:“殿下可要留下用晚食?”
她还新学了几道小菜呢但这句话她没急着说,是不愿搅乱他原有的计划。
“近来宫中之事繁多,倒是不宜久留了。”祝又樘笑望着她,道:“改日再来看你。”
张眉寿也不见失望之色,干干脆脆地点头道:“那我送殿下。”
她也知如今他年岁渐长,许多国事已压在了他肩上,自不比年幼时来的清闲。
那几道小菜,就留在下次吧。
778 赔不是
张眉寿将人送出堂外时,祝又樘向她叮嘱道:“回去好好歇着,莫要再四处走动了。若迟迟不愈,便去请傅大夫来,不必怕麻烦。”
张眉寿笑着应“知道了”,又道:“殿下也要当心身子,勿要再像从前那般了。”
“嗯,这是自然。”少年人语气温和愉悦。
二人并肩下了石阶。
阿荔几人迎上前行礼。
书房内的张秋池听到动静,总算得以推门而出。
他带着阿福去送祝又樘出府,张眉寿则才向棉花问道:“可是有事?”
“是,蒋家太太钟氏,昨夜彻底疯癫了。”棉花面无表情地禀道。
张眉寿的神情亦无太大变动。
钟氏疯了
许是因那晚出现的锦衣卫,也许是因为蒋令仪之死。
连日的折磨煎熬与恐惧之下,且等同已近要失去所有的一切,尤其是如钟氏这般重利之人,一时承受不住,陷入疯癫也是正常的。
而既是疯了,势必是没有办法在京中再待下去了。
毕竟,疯子可是会乱说话的。
“蒋家那边,自今日后起就不必再刻意盯着了。”
棉花应了下来。
张眉寿带着阿荔回了愉院。
“姑娘,您说那蒋家太太是真疯还是假疯啊?”回到房中,阿荔低声问道:“该不会是刻意装疯,想逃避那蒋大人的迁怒吧?”
“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横竖都已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