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农门娇女 第287节

他们不知道矿场给他们安排什么活计,是欺辱,还是折磨。反倒好似他们像空气一样,被所有人遗忘了。

姚老先生还好一些,除了吃睡就是闭目养神,脚底的伤处好了大半。脸颊上不只有了一些肉,脸色也脱去了青白之色,稍稍添了红润。

但姚长鸣显见没有老爹那么好的养气功夫,每日被老爹抓着背诵四书五经,解文要义,但只要外边有动静,就忍不住要去关注。

这一早,吃了早饭,他实在忍耐不住就问询老爹,“父亲,你说这矿场的人到底是何意?难道还在等上边的消息,另有安排?”

姚老先生慢慢坐起身,扫了一眼空荡的屋子,这才望向儿子说道,“长鸣,你说这屋子里还缺些什么?”

姚长鸣听得疑惑,但还是说道,“缺文房四宝,缺茶水点心,缺藏书字画,缺炭炉,被褥座垫…”

他几乎比照自己原来的书房,把这里缺失之物说了足有几十件。

姚老先生挥手打断他,又道,“那你想想,咱们刚到这间屋子的时候,你想要什么?”

姚长鸣到底不是愚笨之人,又读了半辈子书,明了老父亲的用意,立刻就羞愧的低了头,“父亲,儿子错了,应该戒贪戒燥。”

姚老先生点头,对于这个长子,他其实是不太满意的。自小他就不算聪慧,但胜在好学,肯吃苦努力,孝顺肯听训诫。这几年,他年岁大了,都是长子在外行走应对,倒也没出过大错。

至于虚荣贪婪,自持甚高…

唉,何止是长子这般,整个姚家被供上神坛几十年,又有谁能保持平常心。连他在内都失去了警惕之心,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大难。

“说起来,家里刚出事的时候,我们盼着那位念着往日的情分,给家里小辈儿们留条性命,别的什么也不求。后来在大理寺一年多,保下了性命,我们又盼着能冤情昭雪。待得发配出京都,路上艰苦,又盼着早些抵达。抵达之日,这屋里冷清,就只盼着有个热炕就好。如今,有吃喝有热炕,又盼着什么,锦衣玉食?”

老先生叹气,“生而为人,总是难戒贪欲。但长鸣,你记着,任何时候,都要记得最初的愿望,不要被任何贪欲左右,保持平常心。做好本分,其余交给上天。”

“是,父亲。”姚长鸣听得越发羞愧。

姚老先生心里也有些不忍,但想了想还是又提了几句,“如今我们姚家是戴罪之身,已经低到尘埃里,什么都可以扔,不能扔傲骨。什么都能有,就是不能有傲气。把所有不甘心,埋在尘埃里,也许最后能开出一朵花来。”

不甘埋进尘埃里,开出一朵花?

姚长鸣心头触动,心里好似有什么沉淀下来,是大难来临之后,所有积攒的不甘,愤怒,绝望。

冥冥中好似有什么在指向一条路,一条光明的路,但是他却说不出,只想伸手触及那份温暖…

“吱呀!”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推开了门,打断了父子两人的沉默冥想。

周老爹还是一身青衣小帽,笑眯眯扫了屋里一眼,末了回身同两个守门的官差拱手,“两位兄弟,这段时日辛苦你们了。这两人,我这就带走了。”

这些日子,阿庆每次过来,都会给两个官差带些吃食,或者帮他们守一会儿门户,让他们有个松散的时候,两个官差自然领情,这会儿又见周老爹这般客套,就道,“周管事客气了,都是应该的。倒是你…这就调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周老爹点点头,神色里也有几分暗淡,应道,“是啊,这是好事,以后回家倒是近了很多。”

“算了,周管事同我们还遮掩什么。谁不知道石场那地方半点儿油水没有啊,也就是你好说话,放我们身上,拼着同上官闹一场,也不能让那个姓陈的得意。他一直想办法往咱们这里钻呢,不想倒是把你挤下去了。”

两个官差替周老爹打抱不平,周老爹却是摆手,“哎呀,都是一样的差事,我也岁数大了,过去也好,图个清静。以后,二位兄弟有空闲就过去坐坐,保管好酒好菜,咱们热闹一下。”

“好,”其中一个官差笑着应了,再望屋里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两个也是烫手的狠,上边一直没说什么章程。老哥,你多费心吧。”

“是啊,总之别让他们出了事,否则苦劳功劳都没有,怕是还要遭殃。”

另一个官差也是嘱咐,周老爹一脸感激的同两人道谢,然后才冷脸对姚先生父子说道,“两位,该上路了,随我来吧。”

姚长鸣还要问一句,被姚老先生扯了袖子,两人穿了鞋子,互相搀扶着,跟在周老爹身后上了一辆青布小马车,有十个兵卒骑马跟在后边,周老爹坐了车辕,阿庆赶车,一行人踏上了奔向北茅县的路。

车厢里,装了半下筐篓和行李被褥,剩下的空间很是狭小,姚老先生父子蜷缩在车尾,很有些辛苦。

春风吹起车帘,姚长鸣不时往外看一眼,姚老先生却是一言不发,自在安闲的模样好似家里去春游,倒是让姚长鸣羞愧于自己养气功夫不足,也是闭眼静心,默默背诵典籍…

第346章 新管事

马车晃悠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算停了下来。眼前破败的石场,让十个兵卒连留下吃顿饭的想法都没有。

而原来那个管事,盼星星盼月亮,就为了调去矿场,如今如愿以偿,也是一刻钟都不愿意停留,飞快把文书交接了一下,然后就逃一般的带着兵卒们去县里吃饭打尖儿,奔向新前程了。

留下两个官差,羡慕的恨不得眼珠子发红,但还要忍着嫉妒迎接倒霉的新管事。

周老爹见他们行礼,笑的和气,亲手扶起他们,安慰道,“二位兄弟,不要羡慕别人,咱们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兴许以后,谁要把你们调去矿场,你们还不愿呢。”

两个官差苦笑,心里都当这新管事被人挤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气到昏头了。

周老爹也不同他们争辩,继续同他们互通姓名。

这两人,一个叫楚东,一个叫沈康,说起来也是同乡,一起当兵被分到这里来看守囚犯。楚东年岁大一些,家里有妻儿,沈康却是光棍一个。

原本也是意气风发,想要做出些名堂,不说光宗耀祖,起码也要让家里衣食无忧。但没权没势的小兵卒,在哪里也难出头。混迹了七八年,最后落得在石场这里整日吹风吃灰,外加对着一帮年老囚犯叹息。

这会儿见新管事还算和善,他们也少了些拘谨忐忑,就道,“管事,这天儿也不早了,厨下的婆子已经做好了饭菜,不如先吃了饭再四处看看,如何?”

周老爹抬头望望头顶的太阳,也是笑道,“确实到了吃饭的时候了,估计…这人也该到了。”

两个官差扫了一眼,站在马车旁的姚家父子,就疑惑问道,“管事,还有什么新犯人要送来吗?”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地,就听不远处有马蹄声声传来。很快,山下通往石场的小路,一点点露出了马车的模样。

两匹老马,没有什么花纹却很结实耐用的车厢,车辕上坐了一老一少两人,车窗里还探出一个小丫头的脑袋。

“周姥爷,我来给你们送好吃的了!”

小丫头不等马车到门口就笑着挥手,清脆的笑声,比夏日山间最清爽的风还要悦耳。

两个官差见得是生人,下意识皱眉就要上前问询,不想周老爹却迎了过去,笑着应道,“就猜着你们要到了,没想到还真赶上了饭口。”

林老爷子跳下车辕,笑声朗朗,“大山他娘一定要多准备一些饭菜,耽搁了一会儿,否则怕是还能早到一刻。”

林大山也是扯了手里的缰绳给岳父行礼,但眼睛却是忍不住一直往姚家父子那边溜…

娇娇生怕四叔再像那日一般癫狂,赶紧跳下车跑上前,嚷道,“姥爷,赶紧开饭啊,我都饿了。”

“好,好,姥爷也是刚来,还不熟悉,等一下。”

周老爹说着话,转向一脸疑惑的两个官差,笑道,“楚兄弟,沈兄弟,这是我的老亲家和女婿,家住下边的林家村,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今日听说我调任过来,特意带了吃食过来给我接风。二位兄弟不要客套,一起喝碗酒。你们对这里熟悉,我初来乍到,说不得,以后还要劳烦二位兄弟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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