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都是假的。师尊只是喜欢他造出来的假象,乖巧温顺又毛绒绒的假象罢了。
云暮归僵硬地想着,但旋即,另一个念头又如藤蔓疯长。
这是他的师尊,是他的,喜欢他有什么不对吗?
代表抗拒的小狼稍落下风,云暮归迟疑许久,终于缓缓伸出了爪子,轻轻搭在了沈微雪腰间。
爪子触碰到沈微雪的时候,那些抗拒的情绪倏地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云暮归形容不出来,只觉得慌乱的心好像缓缓地平静了。他默然垂眸,望见沈微雪微乱的鬓发,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数年前,这人弯下腰,将他从冰冷湖底抱起的那一刻。
原本渺远而模糊的记忆清晰起来,他忽而回忆起了那时的心情。
逢夜春至,万物复归。
他于冰冷黑夜里窥见春光,尔后这春光将他拥入怀中。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纠纠结结徒弟弟:师尊只是馋我的身子QAQ
沉迷埋脸师尊尊:……呜呜呜吸大绒绒!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出自w.k的歌《天地难容》。
第17章
毛绒绒这种生物,只要揉过一次,就会想揉第二次。
自那夜阴差阳错抱了一回长大的雪狼后,沈微雪再看向小徒弟的视线里就充满了对毛绒绒的渴望,让人难以忽视。
云暮归被盯得如针芒在背:“……”
他犹豫了许久,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终于妥协了。
于是这日等沈微雪睡醒了赖够了床,懒洋洋地打着呵欠,准备去院子里走两圈舒展筋骨,一推门,眼倏地一亮。
足有半个他那么高的雪狼安静地蹲在院子里,听见他开门的动静,转头望过来,眸色冰蓝纯粹。
沈微雪都不敢用力眨眼,生怕是在做梦,他步履轻缓地走到雪狼身边,小心地将手搭在雪狼后背上,触碰到蓬松温软的绒毛后,飘忽不定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定下来,欢喜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头。
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念了十几遍的“为人师表得端庄点”,才勉强克制住想抱住这只大毛绒绒的冲动,矜持地挠了挠雪狼后颈,心花怒放中又努力保持镇定:“今天怎么了?”
雪狼温顺地靠在他身边,回想起那天夜里的拥抱,又看了看沈微雪藏在袖子里不碰他的另一只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嗷呜。
为什么沈微雪今天不抱他了?
雪狼抿着唇,有点不高兴。
……
沈微雪最近飘得有点找不到北。
本以为长大后就独立起来不再依靠他的小徒弟,忽然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每天风雨不动来问安,隔三差五的,还会变回原形,一声不吭地蹲在他身侧。
沈微雪惯常搓揉了一顿小徒弟,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转而去取小案上刚到的信封。
雪白的信封上有龙飞凤舞的两行字。
“二师兄亲启。”
落款是更潦草的三个字——“谢予舟”,散漫不羁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纸上跃起,张牙舞爪。
这样的信沈微雪三年来收过许多封,已习以为常。
凌云宗的前任宗主,已故的洺尘仙君,一共收了三个徒弟。
大徒弟是凌云宗如今的掌权人顾朝亭,二徒弟是沈微雪,三徒弟便是这位谢予舟。
三位弟子之中,顾朝亭最年长稳重,剩下两师弟年纪相近性格相仿,自小就是哥俩好,捣蛋一起捣,有锅一起背,关系极为亲近。
谢予舟这一趟出门,三年未归,就是为了给沈微雪寻找修复灵脉的机缘。
而这三年里,他就算身在远方,也常常给沈微雪传信,或讲述所见趣闻,或画一张山川美景,总之极大程度地丰富了沈微雪宅在千秋峰的生活。
就算没有原身的记忆,他估计也会很喜欢这个小师弟的,沈微雪一边默默地想,一边拆了信封。
这次信封里只有薄薄一张纸,简短几句话。
沈微雪三两眼看完,喜意上眉梢:“小师弟要回来了。”
他将信纸折好放回去,打算等会一并放在专门收纳的密匣里,转眼间看见雪狼还蹲坐在他身侧,他顺手又揉了一把毛绒绒,随口问:“今日要去给小弟子们考核?”
云暮归颔首,他感受到沈微雪难掩的喜悦,莫名对这个还没出现的小师叔充满敌意,沉默了一会,他抬起爪子,将小案上已经温凉的药往沈微雪面前推了推。
沈微雪当了三年多药罐子,喝过无数药,就算不怕苦,也渐渐生出抗拒,有时不想喝,便会极尽所能地磨蹭拖延。
不过他今天心情好,端起药碗,很爽快地一饮而尽,旋即轻快道:“那你快些去吧,别迟到了。”
云暮归突然就觉得沈微雪的笑容很碍眼。他站起身来,尾巴下意识甩到身前,卷住了沈微雪的手腕。
熟悉的触感传来,沈微雪飞远了的心神总算是飘了回来,他动了动手腕,看见云暮归漂亮的眸瞳,心一软,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顺从本心地微微倾身,抱了抱这只雪白的大毛绒绒。
沈微雪的脸蹭在雪狼温软的颈侧绒毛上,快意地眯了眯眼,便也没能看见,在他倾身过来时,那只温顺下藏着凶狠的雪狼张了张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危险地在他颈间徘徊。
怕耽误云暮归的正事,沈微雪很快松了手,直起身子时他隐约感觉耳垂一热,仿佛被什么湿热的东西舔过。不过他没在意,只当是被小徒弟湿漉漉鼻尖蹭到了,挥了挥手,示意云暮归忙去。
……
今日参加考核的小弟子们都是修剑道的,所以才需要云暮归——作为唯一师从微雪仙君的弟子,他剑术之卓绝,众人有目共睹。
不过和他的剑术一样出名的,还有他不近人情孤僻寡淡的性格。
当那道端正硬朗的身影出现在考核场时,在场弟子们有一瞬安静,随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