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子甲面露紧张:“云……云师兄会不会很严格啊?我们能成功考过吗?”
小弟子乙战战兢兢:“应该,应该能吧,只是初级的审核,我们练了这么久,总不至于过不了。”
小弟子丙瑟瑟发抖:“可、可我怎么感觉云师兄他今天脸色格外的冷冰冰呢,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啊!”
小弟子们嘀嘀咕咕,云暮归只当听不见,步履沉稳地走到一并负责考核的叙玉身边,打过招呼:“叙玉师兄。”
叙玉颔首回应了一句“云师弟”,他将手里考核名册清点过,确认无疏漏,才道:“都是初级的考核。”
云暮归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然后今天参加考核的小弟子们齐齐风中凌乱。
云师兄这哪里是严格!这简直是不留活路!原本很简单的初级考核,落在云暮归手里,难度直接飙升几个等级,有的基础差的小弟子,甚至连剑都来不及出鞘,就被一道剑意击退,跌坐在地目瞪口呆。
大半天下来,百十个弟子,通过的竟然只有十来个。
小弟子们欲哭无泪,看着云暮归冷淡的神色,又不敢说话,最终只能委委屈屈地抱剑离开。
考核场里人影渐稀,云暮归面无表情,从始至终,他连剑都没拔`出鞘,只凭一道无形剑意,就将众弟子削得屁滚尿流。
叙玉慢悠悠地合上考核名册,倒没什么意见。
以他之聪慧,自然看出来了,今天云师弟心情不太好,小弟子们多半是受了无妄之灾,被无声迁怒了。
不过他现在情绪波动也有些大,全凭自制力压着没显露出来,所以也懒得管太多。
横竖考核半年一次,小弟子们还有机会——宝剑锋从磨砺出,在宗门里挨打,总好多出去历练了挨打。
叙玉毫无心理负担地想。
他算了一下时辰,心里惦念着某件事,不欲在此处多停留,抬眼见云暮归还没走,便道:“今日有劳云师弟。小师叔将归,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请恕我先行一步。”
叙玉是宗主亲传大弟子,这几年行事端正,也没刻意刁难过云暮归,故而云暮归对之态度淡淡,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听了叙玉前半句,云暮归颔首,本也打算转身离开,结果脚步刚一动,就听见了后半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小师叔?”
云暮归眯了眯眼,舌尖轻抵在齿根上,那上边仿佛还残留着舔舐沈微雪耳垂时的温凉触感。
他重复了一遍,平静无澜:“是谢予舟师叔?”
叙玉眉梢一动,意识到了他平稳语调里的不同寻常:“是谢师叔。怎么了?”
……
这边考核场里俩师兄弟在琢磨些什么,沈微雪一无所知。
他刚结束午间小憩,喝了杯清茶醒了醒神,便迎来了意外之喜——原本信里说可能明天才会到的谢予舟提前回来了。
绯衣如火的青年如旭日灿烂,一路通畅无阻地通过禁制,直扑而来,满身气势张扬开朗,一叠声地唤:“师兄师兄师兄!”
声音爽朗,十分熟悉。沈微雪刚看清来人,还没来得及喊出青年的名字,就撞到了一个滚烫坚硬的胸膛上。
师兄弟俩来了个久违的拥抱。
记忆里那曾和他一起拆过山头偷过烤鸡的人陡然鲜活起来,沈微雪停顿了一瞬,抬手拍拍青年后背,眼眶微热:“谢予舟。”
他舒了口气,心头泛起好兄弟久别重逢的舒快感,笑意盈满眉梢。
谢予舟抱了一抱,很快松开手,眉眼里闪着愉悦的光芒,充满活力。他正要说什么,忽然嗅见一丝古怪的气息,笑容登时一僵。
他疑惑地打量着沈微雪,嘀咕道:“师兄,你身上怎么好像……有股妖气啊?”
大概是为了验证不是错觉,他凑到了沈微雪颈边,用力嗅了嗅。
果不其然,浓浓的妖气扑鼻而来,那留下妖气的妖物修为多半还不低,这妖气充满着占有的意味,萦绕不散。
谢予舟一怔:“师兄……”
他话音未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棵老树被拦腰折断,轰然倒地,尘土飞扬,将他没说完的话都堵了回去。
两人的对话就继续不下去了,齐齐转头。
尘土之后,两道人影缓缓出现,一道是穿着深蓝色衣衫的叙玉,一道是素白长袍的云暮归。
见到姿态亲近的两人,叙玉眼光微沉,但旋即就摆上了惯常的沉稳圆润的笑容:“沈师叔,谢……师叔。弟子和云师弟一路切磋,一时忘了分寸……”
他话语稍作停顿,云暮归神色淡淡地替他接了一句:“……手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噢,又是谢家村的师叔。谢家村怎么这么多师叔哟。
第18章
这手滑……也滑得太厉害了些。
两位仙君长辈不约而同地想,不亏是凌云宗的栋梁之才,一出手就不是普通小弟子能比拟的。
沈微雪推开自家师弟:“行了行了赶紧坐好,孩子们回来了,别没仪没态的,连累了长辈形象。”
谢予舟顺势离远了些,本想说什么,结果一转眼看见快走到跟前的两位年轻弟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一僵,忽地止声。
僵了一瞬之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在旁边石凳上坐好,一扫之前的热情洋溢,正襟危坐,笑容都端庄了几分。
短短十几米,云、叙两人也用了缩地诀,一眨眼就到面前。
各自见过礼后,叙玉温尔从容地在谢予舟旁侧落座,而云暮归则默不作声地走到沈微雪身后,手腕一转,从储物囊里取出一件白绒大氅,抖开披在沈微雪身上。
沈微雪今天懒,没披大氅,没想到被小徒弟逮了个正着。他有点心虚,抬手捏住领口,恰好碰到了云暮归想替他系锦带的手。
青年的手温暖有力,似不经意般在他肩头轻掸了一下,尔后指尖稳稳地卷着锦带,没松开:“师尊。”
小徒弟向来贴心,像披衣斟茶这种小事平时没少做,沈微雪只略一停顿,就习以为常地松了手,任小徒弟替他系好大氅,又就着小徒弟的手喝了口温度适宜的茶,惬意地眯了眯眼,掀起眼皮子时意识到什么,倏地回神,轻咳一声,接过云暮归手里的茶杯。
坐在对面的谢予舟默默盯着他,眼里挂满了大写的问号:师兄,你那为人长辈的仪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