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这位铭师语气就有些凌厉了,他说话的声音变大了一些,说道:“但如果有五至六名铭师绘制的魔纹法阵都是错的,其实我们就很有必要检查一下是不是魔纹法阵的设计图纸在某些地方存在这缺陷了,有些年轻的设计者往往缺乏自查能力,往往会被主观意识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年轻人嘛,出点错误也是在所难免的,只要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可以改正过来的,但是这种事也不是绝对。”
迪伦学长一直阴沉着脸,看着这位铭师。
这位铭师并没有就此住口,而是继续示意让两名铭师从后面站出来。
随后他说道:“如果十名铭师里面,有七至八名铭师绘制的魔纹法阵安装到船上去,法阵依然无法正常运转,那么我想这件事足可以说明问题了,迪伦啊!你看看这些精金魔法符板是不是还有必要继续改下去,还是你们占星者工会再重新审核一下这套可移动式传送魔法阵的图纸,最后的魔法图纸审查和理论论证还是很有必要进行全面的彻底的完善一下。”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教训后辈一样,让迪伦学长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可是他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后两位铭师也都站了出来,他继续说:“现在呢,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十名铭师同时制作出来的十幅组合式魔纹法阵全部无法正常运转,可以说你这套关于魔法传送阵的魔纹法阵存在的问题很大啊!”
码头上的这群船工们听到这位铭师的解释,也是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同时大家将目光落在这位铭师的身上。
这位铭师显得有些得意,他朝着迪伦学长走过来,所经过的地方,船工们无不纷纷避让。
他最后说道:“纵使是奉查尔斯陛下的命令,我们这些铭师在这里无条件的配合你们,但是总是出现这样大的致命错误而始终找不到有效的解决办法,我们已经陪着你们占星者在这里干耗了快有六个月的时间,也不能总是这样无休止的耗下去,现在位面战争的战局这样紧张,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不管这些五桅帆船究竟要改装成什么样子,但能不能给我们这些铭师一个准确一些的工期?毕竟我们的时间也都很宝贵。”
迪伦学长盯着这位铭师,点了点头,平稳了一下呼吸之后,才说道:“尤斯塔斯铭师阁下,您想要一个确切的工期,是吗?”
铭师尤斯塔斯神色傲然的站在迪伦学长对面,说道:“没错,年轻的迪伦学者。”
迪伦学长语气平静地说道:“那么这事很好办,我可以现在就答复你们,我们占星者工会和诸位铭师大人的合作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会和我们占星者工会会长大人亲自去想查尔斯陛下解释这件事。”
“很抱歉,耽误了各位将近半年的宝贵时间。”迪伦学长对着尤斯塔斯铭师道歉说。
尤斯塔斯与其他铭师们对视一眼,面露得色。
迪伦学长转身又向老船工汉克勒姆问道:“汉克勒姆,你觉得你们这么多人历时三个月,完成这十艘五桅帆船的精金符板铺设拼装工作,觉得这已经是你们的极限了是吗?而且你们觉得不应该如此草率的毁掉你们的劳动成果,是么?”
“是的,迪伦魔法师阁下!”老船工汉克勒姆这样说道:“其实您当初有必要在增添一些人手过来的,我们人员虽多,但是分散到十艘船上去,其实没艘船上就只有几十名船工,这么大一条船,一撒下去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您也看到了,我们这些船工拼装这些精金符板有多么的不容易。”
11.船坞轶事(二)
湖面的风很大,吹得湖水泛起波澜。
船坞里的五桅帆船虽然有搭起来的木架子固定,但是依然在轻轻的晃动,船体传来轻微的嘎吱声。
湖水在码头边拍打着沉入水中的石柱,初春的这个季节,未央湖的水位很低,马扎罗山顶部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清冽的雪水汩汩灌入了未央湖中,为这片火山口的湖泊注入了新的活力。
迪伦学长淡淡地看了老船工一眼说:“汉克勒姆,你担心这些船上的精金符板一旦拆掉,移动式魔法传送阵的计划失败,将来出现的纠纷会令你们很难脱开干系,这并没有错,这事是我有些操之过急,我从来就没想过移动式魔法传送阵的计划会失败。”
老船工汉克勒姆听迪伦学长这样说,微微垂下头,有些不敢与迪伦学长对视。
迪伦学长扭头看着最近一艘五桅帆船,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现在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们,这十艘五桅帆船上的精金符板注定要全部拆掉。”
码头现场的船工们听见迪伦学长这样说,更是显得群情激奋,议论纷纷。
那位船坞的管理者布雷福德虽然想要将这些反对声音压制下去,但是很明显他在这些船工之中并没有多少威信。
反而是老船工汉克勒姆挥手示意让大家冷静,四周的反对声音才一点点被压下来。
迪伦学长望着眼前黑压压人群,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说道:“你们想要将十艘五桅帆船保留目前这种状态,我无法答应你们将这十艘五桅帆船全部保留下来,但我允许你们挑选其中的九艘船,根据目前现状直接封存起来。”
迪伦学长的话让船工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抬起头,目光都落在眼前这位年轻的魔法学者身上。
迪伦学长继续说道:“只不过今天无论如何务必要拆掉一艘船上的精金符板,以保证接下来的精金符板安装工作可以顺利进行下去,否则延误了建造工期,我唯你们是问。”
“你们不愿意动手,我去请其他船工来做这件事。”这一句话他加重了语气,声音如初春里的冰山雪水清冽冰冷。
他将目光落在老船工汉克勒姆身上,直接说道:“我从帕莱斯蒂纳省伊格纳斯城请来的五十名船工,目前已经抵达空港小镇,从明天开始他们将会接替你们的符板安装工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将会组装起一艘可移动式魔法传送阵的五桅帆船来。”
当听到迪伦学长这句话的时候,老船工汉克勒姆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惊惧地抬起头,似乎完全没想到迪伦学长竟然会留有这样一手,那么今天船坞船工们的罢工不仅没有任何意义之外,还会给船坞里将近五百名船工们惹来大麻烦。
船工们听到这个消息,大家也都非常地震惊,惊诧地看着迪伦学长。
“汉克勒姆,我让你见识一下五十名船工究竟是如何做到在一个月之内,在一艘五桅帆船上拼起一座可移动式魔法传送阵的。不过我不希望你们心里有任何抵触情绪或者看到你们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相反,我更希望你们能够静下心来学习他们是如何在船上工作的。”
迪伦学长说完,转头又对一旁的布雷福德说道:“现在,布雷福德,你带人去把想要保留下来的九艘船用红油漆画上标记,至于剩下的那艘船,我希望在明天日出之前,将船上所有的精金符板全部拆掉。”
布雷福德吸了一口气,收起圆滚滚的肚子,对迪伦学长大声地说道:“遵命,迪伦学者大人。”
铭师们站在码头的一边,尤斯塔斯铭师在人群中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汉克勒姆带着五百多名船工从码头上纷纷散去,一些船工从码头仓库里面取出一桶桶生漆,放在码头木质地板上。
这些原本是为了船体本身防腐以及防止贝壳类生物附着在船底的乳白色生漆被拎了出来,并在生漆中填入一些颜色通红的朱石粉末,变成一桶桶红色油漆,随后有九艘五桅帆船的船体上被涂上了红色的封存的词语。
余下的将近四百多名船工围在一艘最外侧的五桅帆船四周,拿着铁镐与铁锤迅速地将船体表面那层精金符板拆除掉。
迪伦学长径直走向这十位铭师,并对他们中领头的那位铭师说道:“尤斯塔斯阁下,您认为这十艘船上这些移动式魔法传送阵无法正常运转是魔法传送阵图纸存在这某些问题?”
这位铭师显然还沉浸于刚刚迪伦学长那波道歉中没有清醒过来,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仰起脖子对迪伦学长说道:“事实正是如此,我这人喜欢依据事实说话。”
迪伦学长嘴角牵动了一下,冷笑道:“呵呵!尤斯塔斯阁下,我平时最是钦佩那些习惯用事实说话的魔法师。”
听到迪伦学长语气不善,尤斯塔斯铭师这才意识到迪伦学长这次走过来,并不是再次道歉来了,每句话都带有挑衅的味道,于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对迪伦学长说道:“你想要说什么就直说好了,迪伦学者。”
迪伦学长盯着尤斯塔斯说:“原本我出于好心,让船工们将十艘船上精金符板全部拆掉,免得当后面新船组装并实验成功之后,剩余的九艘船停在船坞里面会另诸位铭师阁下感到有一些难堪。”
尤斯塔斯铭师脸色更加难看,阴沉着的脸带有一丝丝恨意。
迪伦学长根本没有关注尤斯塔斯此时的脸色,直接说道:“只是没想到船坞这边会发生罢工事件,我想这些平民船工应该没那么大的勇气站到码头上质疑我,一定是在有人在背后怂恿他们,船坞的事情不可能牵扯到其他人,所以最直接受益者就是诸位铭师阁下。”
尤斯塔斯额头上的青筋依然暴起,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道:“迪伦学者,你认为是我们在怂恿这群平民船工闹事?”
他就像是一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身体中的岩浆在不停地涌动着。
但是迪伦学长依旧在喋喋不休地火上浇油,他说:“难得我猜错了么?难道你们想要掩饰什么?你们想从未央湖船坞这边脱身,却又不敢违抗查尔斯陛下的意志,最重要的是在船坞这边看不到任何成功的希望,所以你们才想到了要把这次打造移动魔法传送阵的计划搅黄,或者是让这个计划永远搁置下去。”
尤斯塔斯愤怒地大声质问迪伦学长:“迪伦学者,难道说你到现在还固执地认为那幅组合式魔纹法阵图纸的设计方案没问题?”
迪伦学长也在针尖对麦芒,不肯退让一步地说:“尤斯塔斯阁下,如果我说这套组合式魔法传送阵之所以迟迟未能成功,主要原因就是诸位绘制出来的这些精金符板之间魔纹关联线的契合度无法达到要求而导致的,诸位会不会认为这是我找的借口?”
尤斯塔斯脸色被气得发紫,大声的责问:“迪伦学者,你觉得我们这几位铭师能力不足,没法将你的作品完美的画出来?”
迪伦学长这时候对尤斯塔斯铭师诡异的笑了笑,然后飞快地说道:“既然我们双方都觉得这件事是对方的错,那么尤斯塔斯阁下,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如果这套组合式魔法传送阵是因为设计方案问题而导致无法正常启动的,就算我输。如果这套组合式魔法传送阵是因为铭绘制过程中出现的问题而导致无法正常启动的,那就算我赢。”
尤斯塔斯铭师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大声的答应下来,说:“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输得太惨,另外既然是赌约,那么就不能没有赌注,我们总要赌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