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耀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有老妇人卡莫的异样情形在前，他早已怀疑灾难背后另有隐情，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让我看看你又是什么东西？”
第398章 结束？亦或
斩杀织雾之母【贝希摩斯】，获得点数8620点……
嗯，物有所值，奖励的分量对得起猎物的实力……朱明耀意念扫过系统信息，欣慰的咂咂舌头。
自己估计的果然没错，那些所谓的迷雾之子，和这头巨兽互为上下位关系，前者应该仅仅是后者的眷属。
严格来讲，它们的生命形态只是介乎于衍生体与召唤物之间，所以斩杀后奖励寥寥，如今干掉了母体才算是拿到了大头。
关于它的名称……朱明耀也在知识储备里找到了其来历。
贝希摩斯（Behemoth）这个名词有着数种不同的含义。
其最早原本是描述《圣经》中出现的一种神性怪物。
传说天主在创世纪第六天用粘土创造了贝希摩斯。它的尾巴如杉木般挺直，肌肉如石头般结实，骨骼如铜铁般坚硬。此兽饕餮无厌，每日能吞食千山，饮干大河。
在恶魔学里，这个头衔则通常用来称呼地狱七君主中代表希望反面的魔神，掌管强欲的君王。
一者神兽，一者魔神，可谓逼格满满，在漫长的时间里人们提及时，也大都以二者为主。
但到了现代，它最不起眼的第三种含义反而后来居上，远远胜过了前两者的知名度。那个代指所有巨大、笨重和未知动物的名字叫做
比蒙巨兽。
对此也只能感叹，桌面跑团与电子游戏的宣传效果实在恐怖如斯。
而作为超凡者，朱明耀自然还知晓些普通人之外的隐秘。
比如贝希摩斯其实并非是一只生物，而是生活于陆地上的一类巨大魔兽统称，与海魔利维坦，神鸟席兹，分别象征着大地海洋与天空的狂野力量。
这些强大的兽形之灵，于古老的年代曾经是人们崇拜的图腾。
而十字教的作风嘛……懂得都懂，崛起之后便一路伐山破庙，将其或是驱逐，或是封印虚空。
顺便按照一向的宣传口吻，教会理所应当将其贬成了低等野蛮的存在，至多瞧着它们浑浑噩噩，不愿自降身价与其置气，没有直接指控为恶魔罢了。
此番遇到的应当就是其中一头，只是不知为何破封而出，跑到了这里。
他在那里追古怀思，眼角忽地瞥见一缕寒白月光，抬头观看，却是随着巨兽的死去，好似帐篷失去了重要支柱坍塌了一角，除了残余的龙虾怪自动死亡，连浩浩迷雾瞬间消褪了近半，天际弯月怯生生露出了半边脸颊。
在这片迷雾的散去之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满目疮痍的景象废墟堆积，坑洼遍布，火焰熊熊，这片大地已然面目全非，呈现出一种凄凉而残酷的美。
对于文青式的伤春悲秋，没得半点兴趣，朱明耀将目光聚焦在了一双骨刺突出肉鳞鼓起的大手之间。
那里，一根细小的黑线滑动扭曲，犹如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在朱明耀的灵界视野下，闪烁着晦暗的寒光，显得异常邪异。
黑线急速震荡带起残影，居然钻透了坚如金刚的夜叉鳞皮，马上就要逃脱成功。
朱明耀眼疾手快，胳膊伸出掌心贴在鬼将背心，浑身法力涌动，合力镇压了下去。
仿佛是感受到双方强弱悬殊，知道下场注定，黑线停止了挣扎，现出了真容。
那事物只有十七八公分长短，羊毛线粗细，缀着团团硬撅撅蓬乱的尖锐，乍看上去如同一条带刺毒藤。
然而若是凑近了仔细观察，就会发觉异样之处。
寻常蔓藤无非棕黑黄绿，而这一根表面则是遍布形状不规则的暗红斑点，更带着隐隐腥气，仿佛凝固的血污。
朱明耀嘴唇一抽，饶是眼界够广也呆了一下，因为他已经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分明是一条常用来扎篱笆的蒺藜铁丝！
若是符咒法物之类的倒也在预料之中，可古代巨兽的一部分力量源泉，居然是现代工业品造型，如此不登对的搭配，实在让人难绷。
便在他思绪飘飞的当口，一旁破碎的路面下，泥土渐渐隆高起拳头大的小堆。
“噗。”一具光洁纤细啮齿类骨架钻了出来，贼眉鼠眼地张望了一圈，赫然口吐人言：
“都搞定了吗？真是有够激烈的。你是没看见那地动山摇的模样，若非我护的紧，避难所非变成水泥棺材不可。敌人的战利品呢？拿出来跟哥哥分享分享？”
听着他的絮絮叨叨，朱明耀懒得理会那玩笑话，直截了当的手一指：
“半虚体类型的怪物，灵骨材料是别想了，留下这段铁丝你要不要？”
借着法术仆役的眼睛，白子园狐疑的左顾右盼：“在哪儿呢？”
“你在往哪看……”朱明耀笑骂的转头瞧去，剩下的半句话咽在了喉咙里。
那奇怪铁丝竟是在不知什么时候化作了一抹红锈，飞速分解为微尘，一眨眼功夫便再无痕迹。
他言简意赅的交代了一遍经历。
“还是那句话，专业的考据工作回头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只有一眼看出姑娘罩杯和三围的本事，木有福尔摩斯的天赋。”
亡灵老鼠摆动着洗如发丝的尾骨，白骨化的尖脸上满是敬谢不敏。
“切！”朱明耀照例为这个贱人送上一根中指。
这场任务确实如同所在的环境，充满了重重迷题，让人云山雾绕。
正在两人交流之间，极高的天空上忽然明暗交错，更有隆隆巨响震彻十里，漫天迷雾渐渐透明。
“终于到时候了，异空间的侵蚀要被彻底分离开了。”
知道外界的封印已快要完成，朱明耀甩了甩手腕，放松了下来，抬头望向异常的天象，仿佛透过云层，看到背后正在发生的激烈交锋。
他松了一口气，正要回转与同伴汇合，雾气却猛然翻腾波动，再度浓烈起来！
朱明耀警惕的拈诀一挥，召回三元宫阙加持在身，几道法术蓄势待发。
然而预想的凶险并未发生，只有一阵焦灼而森凉的阴风无端吹起，夹杂着隐约的嘈杂声响，从极远处飘来。
“烧死她……烧死她……让神的圣火洗去污秽，恢复纯洁……”
……
……
相同的时间，外界一片广袤平整的农田之上。
卦象，光锚，圣光，图腾各定一方，巨大巍峨的法阵运转，肆虐了两日的灰雾最终收敛了凶威，开始缓缓后退，被压缩被净化。
伴着晨曦微显，笼罩在心头如巨石般的压抑感散去，在场的人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和喜色。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一切即将恢复平静之时，那原本被驱散到几近透明的灰雾陡然一变，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疯狂的翻涌起来。
莫名的压力反噬而来，施展封禁的几处节点，顿时人人身形晃动。
在场的强者，都是久经战阵的老辣之辈，临机应变的极快，迅速进行了调整。
“不要慌乱，稳住阵脚！”
赖亨利一边安抚着人心，一边若有所觉的向上望去。
原本已透出淡白的清朗天空，骤然被墨汁浸染，变得伸手难见五指，一点点脏兮兮雪花模样的事物飘落，明明晃晃悠悠轻若柳絮，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凌厉和肃杀。
一片【雪花】停留在他的食指上，一股灼热与冰寒并行的诡异气机随即侵入。
赖亨利合拢手掌轻轻一揉将其化去，再次打开时，指尖不见半丝水渍，唯有一抹细腻到极点的灰烬。
他脑中如电光划过，尘封的记忆豁然打开，瞬间脱口而出：
“不好！”
第399章 谁的复仇？
仲春时分，处于温带气候的联邦，绝大多数地区已是芳草蓠蓠，嫩碧铺地。
然而此刻的霍金斯小镇，却还是一片霜色。
林立错落的房屋，汽车树木乃至一切凸起物，都已消失无踪，只剩一片广阔无垠的白茫茫大地，仿佛万物尽被一场超乎想象的大雪掩埋。
在这片“雪原”之上，一行淡淡的足迹由远及近蔓延而来。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各处沦陷的居住区均有超凡者小队救援，唯有此地无人前来。
毕竟众多类似的事件早就证明，其他地区居民或有幸运儿生还，但事件爆发的源头，其下场基本可以断定，没有再浪费人力的必要。
再这样的情况下，足迹主人的身份便很值得商榷一番了。
况且她的模样打扮，也未免与环境太过格格不入了些。
宽松阔大的纯黑神袍，随着行走飘飘荡荡。一米见方的柔软白布折叠后绕过两耳，处理成一个绊，一端垂于胸前，一端则高耸于头顶，象征着穿戴者的宜修之心，谦卑与清净之意。
除了被称作“裘表”的金色十字架并未按仪轨挂于顶上，反倒是胡乱插在粗糙的牛皮束腰带间，显出几分离经叛道的气质外，这套端庄大方的修女服饰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那幽暗如无底黑洞的面目，以及其中悬浮的点点金红火花，都在强调着来者不属于人类这个事实。
行走之时，她的脚下似乎没有固定的步伐，每一步都如同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倏忽之间便横跨半座小镇，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门前的小喷泉干涸发黑，青石圣水盆摔得粉碎，洁白的石膏天使或是断头或是折翼，镇中心的小教堂，此刻仅剩寥寥断壁残垣。
焦黑丘陵仿佛古老王侯的陵寝，死寂而庄重突兀的拔地而起，一丝丝灰白烟气袅袅升腾，有机物焚烧氧化后的刺激气味，浓厚的令人窒息。
几根金属水管扎作的长长十字架斜插在上面，空洞地注视着下方。
成百上千的黑糊“柴薪”横七竖八堆砌成一块，椭圆如皮球状的，颀长若枝干状的，参差似石块状的……盘曲着，蜷缩着，皱褶着，开裂着……
碳化的动物蛋白质沾连塌陷成一体，恍如是黝黑而巨大的泥山。
其间偶然还有金黄银白的微光散落如星，各色首饰虽已被高温融毁，却依旧忠实的陪伴在主人身边……从生至死。
这等残酷到极点的景象，足以将任何有着正常三观的人类冲击至精神崩溃，让他的余生远离一切带有烧，烤，肉类的字眼。
但现场仅有的两个旁观者，只是漠然地瞧着，情绪毫无一丝波动。
“我本以为你会展现出一点怜悯，哪怕是象征性的。”
纯黑宽袖摆动，非男非女的奇异声音流出一分好奇。
“我见过更残酷十倍的场景。”
相貌粗豪的男子双腿摊开，箕坐在残缺雕像上，牙关咬着一支棕皮小雪茄吞云吐雾。
“鲜花一样的少女裹着破烂大衣在寒风中出卖自己，只为获得一块比拳头还小的黑列巴……
朝气蓬勃的青年被骗上列车运往异国，在黑诊所内掏空内脏……
耄耋之年的战斗英雄，贱卖寄托昔日荣光的徽章，以求苟延残喘……
老实巴交的农夫在内外勾结下，失去土地与财产……
勤劳正直的工人饿死在家中……”
他的表情平静的可怕，目光如火，言语如冰。
手掌轻轻挥过，一张单据抖落地面，字迹工整清晰，似乎是某种政府文件。
“我的同胞七十多年来辛苦积累的财富被掠夺一空，换作了他们得意洋洋的骄横淫奢。”
曾经的克格勃特工放声大笑：“看看，2000元的咖啡杯，500元的卫生纸，白房子内的甜美实习生，热带岛屿上的孩童……哈哈！”
他面部肌肉痉挛扭曲起来，拧出慎人的怪异笑意：“如此的堕落腐朽，是该到了偿还的时候了，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
男人狠狠嚼碎了雪茄，感受着烟丝的辛辣苦涩在口腔缭绕，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尸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