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追究凶手的责任？赶紧去吧，我都快等不及了。一群被和平日子冲昏了头脑的愚蠢官僚，等到你们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就只剩下唯一一个选择了吧……”
……
……
并不晓得对于自己走后，发生了何等的波云诡谲，朱明耀此刻已然在千里之外踏空逐风，排云御气。
作为世界首屈一指的大都会，新约克的夜晚依旧明亮，丝毫看不出几个月前的骚乱。
圣帕特里克大教堂悠悠的立于第五大道旁边，在繁华的霓虹环绕之下，古朴典雅的哥特式建筑，显出一派别样的宁静庄严。
初次到访此处的观光客们，很少有人会想到，在充满时尚品味，甚至带着奢华气质的商业楼丛中，竟然隐藏着圣堂公教在联邦的最核心驻地。
第464章
洁白的烛火不动不摇，静静燃烧着，将温暖祥和的柔光慷慨地灌满了室内，仿佛夜空中最温柔的星辰，引领着迷航者的心灵归途，恰如面前虔诚祈祷的身影。
艾琳嬷嬷跪坐在拜垫上，面朝着朴素的木制十字架，捻动玫瑰串珠，进行着例行晚祷。
“万福玛利亚，你充满圣宠！主与你同在。
你在妇女中受赞颂，你的亲子耶稣同受赞颂。
天主圣母玛利亚，求你现在和我们临终时，
为我们罪人祈求天主……”
最后一句，“阿门”正要出口，一阵细微而清晰的波动忽然破空而来。
她眉头微蹙，指间串珠不自觉的停顿了片刻，做出个侧耳倾听的姿势，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而疑惑。
几秒钟后，艾琳修女向十字架微微低头躬身，旋即果断站起，中止了每日功课。
脚下光华绽放，她的身影已经从祈祷室消失，出现在了教堂大门口。
“您也收到了那个讯息吧。”作为联邦东部大教区的本部，驻扎的力量自是充足，宗主教丹尼尔在一群属下的簇拥下，同样急匆匆的赶来。
瘦削苍老的身躯上，宽松的棉布睡袍轻轻摇曳，他眼角扫过一旁，语气尽力保持着庄重。
“这……是真的吗？”
“正如您所见。”
艾琳修女面色古怪的一指。
平整的大理石地砖上，一排年龄各异的少男少女整整齐齐地昏睡着躺成一排，一份份文件，光盘与录像带堆叠着放在边上。
拿起几张资料，饶是老主教养气功夫深厚，还是被图片上那不堪入目的残酷景象所刺痛，脸上枯皱的皮肤不禁一跳。
“愿上帝保佑那些遭受不幸的可怜孩子。”他略为沉吟，有些犹豫的道：“涉及的人员很广，不太好办，幕后的那位，是让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呀。”
人老成精，在新约克这等顶尖的繁华之地打滚了半辈子，丹尼尔一眼便看穿了其中蕴含的麻烦。
艾琳嬷嬷眉宇间沉郁的怒意渐渐隐去，明亮眼眸内似有雷霆滚动：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的声音平平淡淡，并无什么冲动的意思，每一个字都像是深思熟虑后吐出的誓言。
“无需有什么顾忌，圣城方面会答应的，这也正是一个机会，如今主的荣光再度洒落，该让那些堕落的家伙清醒一下了！”
说着她好似不经意般，遥遥望向了远处天际。
就在同一时间，极高的天空上，朱明耀回望一眼灯火阑珊的曼哈顿城区，腾身融茫茫月光，今天夜里他的工作可是繁忙的很，鼓动声势这种事情，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
……
……
随着天色逐渐明亮，街道上晨雾轻拂，为城市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无数鸟儿从睡梦中醒来，叽叽喳喳的放开歌喉，为这即将迎来新的一天奏响了序曲。
宏伟的高大建筑前，一只云雀站在枝头蹦蹦跳跳，慵懒地从翅膀上啄下一根松软的羽毛，瞧着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露出好奇的眼神。
在它短暂的有限生命里，可从未见过自己家园旁的两脚兽们如此热闹。
“请问总统先生何时可以接受采访？”
“特别发言人是否就此事，有召开新闻发布会的计划？”
“关于爆料的真伪，政府还未做出说明吗？”
一片片话筒与录音设备长枪短炮的架将起来，配上一张张跃跃欲试的激动脸庞，竟是有几分刀山剑海的森严气势。
“我他么现在真想叫特勤队过来，架起机枪把他们都扫掉！”
一扇窗户前，男人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反手拉上了窗帘，哪怕是透过防弹玻璃，那些狂热的目光，也让他觉得浑身有蚂蚁在爬。
“我劝您最好不要。”
办公室内的气氛压抑得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夜，几位官员面面相觑，看了眼一个个神游物外，打定了主意要做缩头乌龟的同僚们，最后还是资格最老的幕僚长勉强打起精神，干巴巴地开口说道。
“请您暂时冷静一下，外边来的可都是各国的官方媒体，不是福克斯或是CNN，暴力手段可没法封锁。”
“妈的，fuck，我知道，我知道！”男人毫无形象的抓挠着头发，迈开大步将地板踩得咚咚作响，像一头癫狂的公牛横冲直撞。
即便赢得了冷战，国力独步天下，可世界终究不是他们一家的后花园，尤其是涉及到如此惊天动地的丑闻，别说是明里暗里的竞争对手，就算是自家盟友，怕是也要按戳戳的捅上一刀。
“该死的信息时代！”
男人眼珠通红的喘着粗气，突然有些怀念年轻的岁月，那时候控制了一切传统媒体渠道的他们，早就将危险的萌芽掐灭在了源头上，又怎么会陷入到这样的窘迫？
“阁下……”知道眼前这位大统领处事殊无急智，能够入主此地多半只是靠了祖辈余荫和政治博弈，幕僚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还是等最高委员会与各方的商谈吧。”
他意兴阑珊的摊开手，“毕竟，真正能够做出最终决定的，从来都不是我们啊……”
与这边的糟糕氛围相比，另一处隐秘空间的局势，甚至能够称得上剑拔弩张。
“你们在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金发背头梳理地一丝不苟的老者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荒诞的事情，手中昂贵的雪茄何时掉落了都没有发觉。
“非但不愿配合将那个可恶的凶手缉拿归案，严惩不贷，竟然还要我们承担所谓的责任？你们疯了吗？”
在他的背后，几位形容各异的男女满脸惊怒，往日雍容的气度荡然无存，一派世界观被打破的模样
“我再重申一遍，这是各方组织共同的决议。”
艾琳修女双手垂立，眼底泛起一丝隐晦的不屑，面无表情的叙述道。
“你们这些神棍要搞清楚，这个国家到底属于谁！”老者歇斯底里的嚷了起来。
“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他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戳到了老修女的脸上。
“扑通，扑通。”
几声人影狼狈的飞来，在地上摔出沉闷的响动。
“你们，你们！”
看着被轻松控制住的超凡者护卫，老者脸色铁青，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在安逸的环境下过的太久，诸位好像忘记了世界运转的根本法则暴力才是一切的源逻辑。”
银灰刀锋散发着逼人寒气，削去掉落雪茄上沾染的一点灰尘，【刀锋】埃里克毫不嫌弃的吸了一口，将灰蒙蒙烟气粗鲁的喷了老者一脸。
“也许在平时，你们可以凭借手中的权力与财富收买些人，做到些事，但是……你们终究并不掌握力量！”
第465章
苍黑余烬塞满了华美的水晶烟灰缸，空气里满是浓烈的尼古丁与酒精味，伴随着纷乱的来回踱步声，让这间装饰高雅的休息室，平白透出一股隐约的焦躁感。
“砰！”
置物架上精致的花瓶霎时粉身碎骨，而作为肇事者的手机，大概因为质量太好，仅在地板上弹跳了几下，依然断断续续地传递着另一端的声音。
“……身为联邦雇员，我只……听从政府安排……而诸位的私人……抱歉。”
然而这般尽忠职守的回报，却只换来了主人的愈发狂怒。
“狗屎！”
水杉手杖疯狂挥动，带起凄厉的风响，将液晶显示屏与周边的陶瓷残片一同敲成了碎屑。
雪花石膏雕像折臂短腿，鲜亮的油画扯出长长褶皱。
踩着一地残渣犹觉不足，他又朝着房间内的陈设倾泻着残余怒火，直到体力耗尽手脚抽搐，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安东尼奥拒绝出手，这个顽固的怪胎受血脉影响，一向自诩贱民的守护神，我们早该想到的。”
老者喃喃而语，颓唐的瘫倒在沙发上，他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如同冬日里冻毙道旁的流浪汉，不带一丝生机和温度。
刚才围过来的众人，满脸希冀之情顿时转为失落与愤恨。
“一个培养皿里生出的杂种，真把自己当成是正义的海格力斯吗！”
衣着华丽的贵妇云鬓散乱，平日最喜欢冷酷折磨偷渡客作为消遣的她，如今却尖叫得如同见到蜘蛛的小女孩。
没有理会她的癫狂举止，老者眼神中透出深深的疲惫与绝望，他转头看向刚刚推门进来的男人，带着一丝期盼询问道。
“礼物送过去了吗？那个爱穿红袍的老家伙怎么说？”
男人目光僵硬游移，额头上的青筋蚯蚓似的抽动，声音嘶哑的像是两片廉价砂纸在相互摩擦。
“红日先生……也拒绝帮助……”他喉头蠕动，机械的咽着唾沫，“他说自己接受的，是联邦官方的聘请，不方便插手司法……”
男人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实际情况是，我去的时候，教会，猎魔人，女巫……各个组织的首脑，正和他和一场‘亲切’的商谈。”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为什么敢拒绝我们？命令特调局全体出动，我不会让人抓走我儿子，进行所谓的审判！”
“只是死了些无足轻重的家伙而已，他们要敢用强，我就敢让纳斯达克股市腰斩！”
“他们难道不明白，我们能动用多强的力量吗？给那些议员打电话，让国会山变成一锅沸腾的粥！”
一帮人乱哄哄的怒骂起来。
“白痴们，都给我闭嘴吧！咳咳……！”
老者瘦弱躯体内焕发出了惊人的力量，震耳欲聋的嘶吼压下了纷扰。
由于用力过度，造成撕心裂肺的咳嗽，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他哆嗦着拧开药盒。
“是我们错了！”
丑态百出的人们表情凝固，空气中骤然寂静。
苦涩的药片在齿间咀嚼着，老者的神情阴毒而镇定，防佛几分钟前的慌乱，只是一场幻觉。
“真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打醒了沉睡中的我们。”他缓缓的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