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基斯通觉察到安柏修的眼神不对劲，连忙说：“老朋友，有啥事直接亡灵法典上找我就行了，怎么老是喜欢往我这里跑？”
这矮人吸血鬼已经决定了，下次找个没有黄金的房子来招待这个巫妖，不然真怕他忍不住发狂，将自己的财宝全部抢走，赫基斯通估计自己打不过这个巫妖。
安柏修非常坦白地说：“这里对我诱惑太大，我还是尽快说正事吧，这次来就是请你帮个忙，我有个朋友受到矮人王的猜忌……”
安柏修将古斯塔沃弗林的问题详细说了，赫基斯通却为难地说：“不是我故意推脱，而是矮人王跟我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亲近。”
“他可是你的血裔！”安柏修说。
被吸血鬼咬过的都会听命于吸血鬼，就算没有烙印这种主仆契约，矮人王跟赫基斯通也是交换过血液的真正血亲，比亲父子还亲的那种关系。
“呵呵，血脉上的亲近确实有，但一个国王内心有多少亲情可言呢？就算我是他亲爹，杀父争位的事情历史上还少么？在无关政治的问题上，我对这位国王影响力还可以，但一旦涉及到政治，这人可是冷酷无情的。”
说着是这么个道理，安柏修也不强求，反正只是顺手帮个忙，相信古斯塔沃弗林也会自己想办法打通关系，两边一起发力只是几率大点。
赫基斯通也随口答应下来，正准备向安柏修要点辛苦费，安柏修就说：“对了，关于亚瑟莱恩的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提问？”
一听到这个，赫基斯通就将辛苦费什么的全忘了。
考古是矮人的生活，大概就是因为从小接触这个，赫基斯通对历史非常感兴趣，曾经立志当个历史学家，结果发现矮人们更在意古墓里面的黄金，而不是古墓主人是谁。
赫基斯通也被迫现实，一辈子跟挖坟打交道，一辈子都没时间仔细研究历史。
这兜兜转转，等成了吸血鬼之后才闲下来，赫基斯通这才捡起了自己的童年兴趣，时间积累下来，他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历史学家。
亚瑟莱恩对他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金钱都不重要了，他只想知道历史的真相。
“相关的资料我都整理得差不多了，要不就今天吧，我等下就去你那边将这事办了。对了，你之前问我的问题，关于莱恩种族歧视的发展，我也已经整理出许多资料了。根据我的研究，或许种族歧视真的跟亚瑟莱恩无关。”
赫基斯通让人搬来一整箱的羊皮纸，送到安柏修的面前。
“如果我的研究没错，一切的源头都在亚瑟莱恩的儿子身上。”赫基斯通说。
第247章 莱恩的神秘过往
亚瑟莱恩这位开国皇帝活了一百多岁，但实际上在位时间不算很长。
在莱恩帝国正式成立的时候，他已经四十多了，距离他斩杀魔龙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按照历史记载，这几年时间亚瑟莱恩主要是去处理剩余的龙族以及拜龙教的问题。
镇压了两次龙族的大规模反攻之后，龙族终于妥协，全员离开了大陆，前往遥远的海外。
拜龙教也彻底崩溃，大部分的典籍都丢失了，信徒也迅速减少。
等到莱恩帝国成立的时候，大陆再也没有龙，也没有拜龙教了。
后来，矮人的黄金之国、兽人的群山王国、德鲁伊们的翠梦幽林……这些国家陆续成立，而且是在莱恩的帮助下成立的。
亚瑟莱恩在位期间，对各个种族都很不错，很乐意资助这些种族建立自己的国家。
在这个时期，大陆上的智慧种族关系都很不错，真的称得上是兄弟之邦。
在赫基斯通的资料里面，安柏修还找到莱恩出现旱灾，德鲁伊们连夜赶来帮忙降雨，矮人王国送来了黄金，兽人们送来了粮食，灾情都还没造成多少影响就已经被解决了。
但这段蜜月期并不长，因为亚瑟莱恩只当了不到三十年的皇帝。
亚瑟莱恩在快八十岁的时候选择了退位。
具体时间很难算得准确，因为这位皇帝是留下一封信就突然消失的，莱恩为此隐瞒了一段时间，以至于其他各国的历史记录都不是很准确。
在莱恩帝国的历史里面，亚瑟莱恩不是失踪，而是直接传位给自己的儿子，自己退居幕后。
赫基斯通是查阅了许多流传下来的古籍，才确认莱恩帝国当时出现过混乱，再对比军事记录和其他王国的调查，得出亚瑟莱恩失踪这个推论。
这位开国圣君为什么离开赫基斯通也不清楚，他翻烂了大陆的历史书，完全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而莱恩帝国的转变，正好就是在这个时候。
赫基斯通对安柏修说：“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怪这第二位皇帝。亚瑟莱恩的失踪影响太大了，每一王国都很关心这位圣王的安危。莱恩人要隐瞒，其实瞒不住，只会让其他王国的人往坏处想。”
安柏修点了点头说：“他们会以为有人害死了亚瑟莱恩，阴谋论也是人性的组成部分。”
赫基斯通很赞同安柏修的说法，继续介绍当年的历史。
“在查资料的时候，我就发现这段时间，各国派往莱恩的使者数量巨大，频率极高，应该都是为了调查亚瑟莱恩的失踪。而这种情况，会让莱恩觉得这几个王国在干涉自己的内政。也是在这段时期，莱恩帝国颁布了许多新的政策，开始限制外族人进入莱恩。
“从使者到商人，从官员到平民，都当成间谍那样严查。虽然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冲突事件被记录下来，但莱恩在这段时间曾经出现过经济衰落的情况，这就是因为大部分的外族商人都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莱恩。”
安柏修还真没想到，一个皇帝突然失踪还能出现这样的影响。看似不合理的地方，仔细挖掘一下，竟然能找到这种离谱但又很合理的解释。
“后来呢？”
赫基斯通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接着说：“后来就是亚瑟莱恩回来了，隔了差不多二十年，他重新出现，然后没过多久就与世长辞。其他王国都派出了分量十足的大臣来参加他的葬礼，原本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可以让诸国恢复以往的亲密。
“毕竟他们也只是担心亚瑟莱恩的安危，现在确认没有任何人谋害这位英雄，那将事情说开了，想要恢复到以往的关系，应该不是很难，偏偏就在葬礼上出了问题。”
安柏修很不满意地说：“别卖关子，不然扣你向亚瑟莱恩提问的时间。”
赫基斯通很不爽地说：“你真是个糟糕的听众，一点都不配合。好吧，我简单地说一下，在亚瑟莱恩的葬礼上出现了意外，各国的关系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紧张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并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只有精灵族的某本寓言故事里面有提到相似的内容。说是君王死后，恶魔们围在他的尸体四周，想要撕下一块吞下。君王的妻子牺牲自己，驱散了所有的恶魔。”
安柏修忍不住说：“好诡异的故事。总不能是亚瑟莱恩的皇后在葬礼上死了吧？恶魔争夺君王的尸体是什么意思，想要将亚瑟莱恩分尸带回国烤着吃啊？”
赫基斯通却摇头说：“这个倒是没有，根据记载，这位皇后死得比亚瑟莱恩更早一点，都没活过一百岁。所以不可能在亚瑟莱恩的葬礼上面出现。
“至于这个君王的尸体，我也没找到任何相关的信息。或许，我们可以从精灵身上得到答案，不是跟精灵挺熟悉的么，他们那边应该有更详细的记录。”
安柏修确实邀请了前任精灵王过来，但那是准备谈生意的。现在他也被赫基斯通勾起了好奇心，到时候真的要好好询问一番，希望那个精灵王不要当谜语人。
“继续吧，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安柏修问道。
“后来，就是葬礼之后各国与莱恩的关系更加恶劣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气氛都是剑拔弩张的，差点没打起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莱恩对外族的态度就更差了。随着莱恩的不断强大，一条条的法令颁布，外族从被歧视到被敌视，然后到被奴役。在这一千多年来，莱恩的政策是越来越极端。
“到了莱恩的第十一任皇帝，他定了一条足以让大陆陷入战乱的规则。他宣布，任何人类都是莱恩的同胞，任何伤害人类的罪行，莱恩都不能容忍。即使是其他王国发生的伤害人类事件，莱恩都会追究到底。”
安柏修冷笑说：“这条我知道，莱恩彻底不讲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到现在还有人类不愿意加入莱恩呢，并不是每一个人类都能认同莱恩的极端宗教与种族政策。不是从小接受莱恩教育的人，有几个愿意为帝国牺牲呢？
但莱恩就是这么霸道，将所有人类变成他们干涉他国内政的借口。
赫基斯通说：“晨曦之主能给这样的人赐福，我是不能理解的。”
安柏修却摇了摇头说：“不，你搞错了，晨曦之主没有赐福过任何一个莱恩皇帝，除了亚瑟莱恩之外，皇族里面再也没有神眷者。”
这是他跟凋亡蔷薇闲聊的时候说起的，凋亡蔷薇说整个莱恩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得到过神灵的赐福，甚至连神谕都没听过。
当然，这事被皇族隐藏得很好，外人不知道其中细节，也无从打探。
毕竟神谕和赐福这种东西，别人不说有没有，你也没法猜。
赫基斯通却反驳说：“一样的，莱恩这么多圣武士，说没得到晨曦之主的眷顾，谁信呢？”
安柏修没跟他争论这种问题，因为这是大陆上流传已久的辩题。
神灵赐福给某个人的时候，是否代表他赐福于这人所在的国家？
无数人为了这个辩题吵了上千年，都没有任何结果。
有人觉得莱恩人得到赐福，代表晨曦之主爱的是莱恩这个国家，因为受到赐福的人九成九会成为国家的高层，神灵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所象征的意义，也不可能不知道赐福之后的结果。
但有人说莱恩人得到赐福，是因为这个人被晨曦之主所钟爱，晨曦之主很有可能对这个国家丝毫不在意呢，所以什么象征意义和结果都是凡人自己想象出来的。
谁也不能亲自问神灵得到答案，所以最终也只能归于争吵，然后各自保留自己的意见。
安柏修并不站任何一种说法，他不喜欢任何没有根据的猜测，尤其是对神灵的猜测。那么多个神灵，每一个性格都不一样，有人喜欢单个信徒，有人喜欢整体，这是肯定的。
争什么争？哪有统一标准啊？
不过要是锁定在晨曦之主的身上，安柏修就倾向于后者。晨曦之主只是钟爱那些真正践行他教义的人，而不是这个莱恩帝国。只不过因为莱恩宣传了真善美这么多年，拥有这种信念的年轻人太多了。
就像是艾伦，安柏修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任何道德的瑕疵，除了实力弱了点，脑瓜不是很聪明，其他方面算是很完美了。
上层的人可能是用这个忽悠人，但年轻人真的信，还身体力行地去做。这样一来，虽然是被忽悠了，但晨曦之主也不会吝啬赐予祝福。
这是安柏修自己的猜想，只能说暂时掌握的证据都跟这种猜测相符，暂时没发现矛盾的地方。
如果能够证明这一点，那莱恩帝国就没那么可怕了。
再强大的帝国，如果从内部开始崩溃的话，那就谁也救不回来。
假设这些猜测都是真的，莱恩帝国的内部问题一定已经非常严重，那应该有不少人已经察觉了。
“整个莱恩，谁会最先发现这个问题呢？”
安柏修思考着，脑海中浮现一张不苟言笑极度严肃的老脸。
第248章 建造中的炼金工厂
历史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东西，即使在这个长生种遍地都是的世界，历史依旧有许多无法揭开的阴影。
这个可能跟寿命关系不是很大，因为就是问现在的人前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大事，往往也能得到几十种不同的答案，很多还截然相反，聊着聊着自己打起来都可能发生。
归根究底，是因为人的立场不同，三观不同，还有知道的东西不同。
所以研究历史有时候就是研究人心。
安柏修却是不懂这个，他以为亚瑟莱恩的英灵很难给赫基斯通带来多少有用的情报，毕竟这英灵根本不知道魔龙暴君死后发生的事情。
但赫基斯通却说：“能够亲自跟这位圣王对话，哪怕只是年轻时候的圣王，也足以揭开许多谜团了。”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来，安柏修将这矮人吸血鬼带到了自己的地下城市，将那神器沙漏取出来，放在了赫基斯通的面前。
亚瑟莱恩的英灵在安柏修的呼唤中出现，依旧是那虚弱的半透明模样。
英灵十分特殊，一旦消耗了力量，那就很难进行补充。
安柏修倒是有手段可以帮忙，但这些方法往往都是死灵法术，他可不想将亚瑟莱恩的英灵污染了，到时候莱恩人不认，不给钱咋办。
因此，亚瑟莱恩虽然还是纯纯的圣光英灵，但到现在还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赫基斯通一看到亚瑟莱恩差点没给他跪下，无比激动地说：“您就是亚瑟莱恩陛下，能够亲眼见到您，真是我莫大的荣幸。”
亚瑟莱恩因为被这吸血鬼弄得满脸尴尬，连忙说：“别这样说，我跟那位建立帝国的皇帝，严格来说不是同一人。”
经过这么长时间，亚瑟莱恩也慢慢接受了现实。
即使拥有部分记忆，但英灵是英灵，已经算是另一个完全独立的灵魂，与本体没有任何关系。
而英灵亚瑟莱恩继承了那位圣王的性格，不会承认这种不属于自己的荣耀。
赫基斯通还想坚持，给这位英灵行礼，安柏修便提醒说：“喂，搞清楚阵营好不好，亡灵给圣光英灵下跪，让悼亡诗社的其他人知道，怕是要将你踢出去。”
赫基斯通愤怒地说：“你好意思说我？！是谁整天吹嘘圣武士给你集体跪拜？！”
安柏修笑道：“那不一样，我说出去是荣耀，你这事说出去就被人踢出悼亡诗社了。”
赫基斯通恨得牙痒痒，但他无力反驳，安柏修说得没错，两件事的性质确实不太一样。
倒是亚瑟莱恩听了有些意外，问道：“你是吸血鬼？”
赫基斯通连忙说：“是的，尊敬的陛下，我确实是一位吸血鬼，但也是一位历史学家。”
亚瑟莱恩感慨说：“果然时代变了，我那个年代可没听说过矮人吸血鬼。”
赫基斯通：……
安柏修差点没笑出声来，连忙补刀说：“不，莱恩陛下，这个时代的矮人吸血鬼也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