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基斯通瞪着安柏修说：“你再插嘴我就跟你翻脸！出去出去，你这种不懂历史的人别来妨碍我们。”
这话说得跟男女约会似的，不过安柏修也没在这里当电灯泡。
做生意，他是讲诚信的，说了给赫基斯通提问的时间，那安柏修就不会故意在这里捣乱。
将实验室留给这两人，安柏修就来到了城市中央的喷泉上。
世界编织术创造出来的流风与泉水保持着本来的频率，这法术可以永久改变地形和天气，像是向世界提出一个要求，而世界给予永恒的回应。
川流不息的亡灵们在四处忙碌着，挖开地面，铺砌坑道，将水流引到需要的位置，又要从那些还未彻底开挖的建筑里将沙石与黄金挖出来，分开运送到不同的地方贮存。
这些骷髅工作得并不是那么精准，偶尔会有骷髅原地打转，也会有撞在一起，将运输之物洒落一地。
但问题不大，因为这些亡灵不知道疲惫，即使犯错了也自行弥补。
乍一看比不上人类的工作效率，但时间拉长的话，亡灵还是最省时省力的“工人”。
安柏修将感知蔓延开来，笼罩了大半个城市，发现工程进展得不错。
看来哈维对那图纸理解得不错，场地的划分很合理，从原材料处理区到加工区，到批量灌装的区域，都已经被仔细规划好，只等安柏修来主持建造。
安柏修来到炼金工厂的中心处，正好看到哈维举着火把指挥那些骷髅干活。
看到安柏修回来，哈维连忙走过来汇报：“老师，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将场地大致规划好，清理空间的工作也已经完成了小半，估计还有半个月就能完成。”
安柏修点了点头说：“干得不错，我就说，你果然还是能看懂图纸的嘛。我将魔素提炼炉带回来了，等安装的时候，你负责监工。”
哈维却尴尬地说：“老师，可别将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了，我真看不懂炼金术的图纸。”
安柏修奇怪地说：“但你这几个分区调整得不错啊。”
哈维苦笑说：“我是用预言之力瞎蒙的。”
在安柏修离开之后，哈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图纸的细节，更别说进行调整了，但他好歹能看明白炼金工厂大概分几个区域。
安柏修是让他按照地下城的建筑来调整区域分布，那简单，哈维选择直接扔骰子。
在每一个建筑前扔个骰子，扔到是哪个区域，就将这建筑与附近的地区划分到同一个区域。
花了几天时间，哈维累了个半死，这才将所有区域全部划分好。
但分区域可以，让他负责监工，他连魔素提炼炉是什么东西都不懂，这想扔骰子都找不到方向啊。
安柏修听完他的解释，忍不住说：“真不知道你是天才还是白痴，预言之力是这么用的？真不怕命运女神一巴掌拍死你啊？！”
而让安柏修惊讶的是，哈维这小子的进步速度太快了，他的命运之骰已经多到可以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全扔一遍了？
哈维很无奈地说：“老师，你就别逼我了，别的法术我学起来很快，但炼金术……我真看不懂。”
哈维也很无奈，他曾经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毕竟预言法师这么高门槛的职业都让他顺利入门了，各种法术也掌握得非常快。
但炼金术不行，这考验的不是施法能力，而是记忆力。
哈维有看过安柏修的藏书，炼金术不需要任何施法能力，任何一个凡人都可以操作，但必须要记住每一个材料的特性，用处，处理方式，还有各种数据与操作细节。
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哈维实在是看得头晕，坚持了两天就决定放弃了，他真的没有丝毫学习炼金术的才能。
安柏修失望地说：“亏你还是个加智力的法师。”
哈维只能无奈地说：“老师，像你这样什么都精通的人，世界上也没几个啊。”
这恭维话至少有一半是真心的，哈维在见识过安柏修的藏书之后，就明白自己的老师属于那种超级博学的类型，或许不能在某一项技能上达到无可争议的第一，但他所知道的东西绝对是凌驾于绝大部分人之上的。
哈维在这方面跟安柏修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赶上。
但安柏修却冷冷地说：“拍马屁对我没用。”
“老师，我是真心的。”
“真心拍马屁也没用。”
……
安柏修活了这么久，大半辈子都在冒险中度过，可以说什么人都见过了，早就对这种语言上的恭维免疫。哈维还不如拿出几千金币孝敬他这个老师，这样效果更好。
不过看哈维这为难的样子，安柏修也不强迫他了，有些人真的没有炼金术才能，这是逼不了的。
“那给你一个别的任务，给我到地面上去，帮我调查一下沙漠人以前用得最多的炼金药剂是哪几种，销量大概是多少，价钱多少，还有就是使用药剂的用户群体，给我做个详细的调查回来。”
安柏修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叠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来许多问题，这是他自己琢磨的市场调研表。想要重新打开炼金术的市场，就要根据不同地区的生活习惯来。
这些繁琐的事情安柏修可没时间自己处理，学生就是用来压榨的。
哈维连忙接过，只是做调查的话倒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能够回到地面上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哈维毕竟是人类，整天留在地下，跟一群亡灵混在一起，对他的身体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明白了，老师，我一定会给你办妥的。”
“好了，赶紧去吧。”安柏修挥挥手让哈维自己离开，然后便走到一栋巨大的建筑里面。
这看起来像是失落文明的某种宗教场所，天花板比那些民房高出许多，大堂足够宽阔，可以将整个魔素提炼炉放下，只是没看到类似神像的东西，安柏修可不懂考古，没办法判断出更多的东西来。
原本这个类似教堂的建筑里面摆满了黄金打造的长椅，还有各种黄金装饰品，但这些东西现在都已经被搬空。
安柏修在这个大堂绘画传送魔法阵，魔素提炼炉实在太过巨大了，各种零件堆起来像是小山一样，所以建造的时候非常麻烦，只能靠传送阵来将工人与零件一起送过来。
还没忙完，赫基斯通就突然出现在安柏修的面前，激动地说：“我有大发现！我可能猜到了亚瑟莱恩当年失踪的原因了！”
第249章 龙血诅咒
赫基斯通的表情十分兴奋，让安柏修都受到了感染。
这家伙，都还没用完提问的时间就跑过来跟他说这事，看来真的是了不得的大发现啊。
安柏修只能一边绘画魔法阵，一边对他说：“你说，我听着。”
赫基斯通很不满安柏修这敷衍的态度，这可是超级大发现，可以让大陆历史界大地震的发现。
不过他也没办法让安柏修改变态度，只能开口解释说：“亚瑟莱恩当年应该是遇到了非常严重的身体问题，所以才会不辞而别。”
“一个传奇圣武士，还会生病啊？你有没有根据啊。”安柏修不解地问。
别看那些圣武士动不动就是“圣光啊”，弄得跟口头禅一样，显得很没有格调。但圣光确实是非常好的东西，圣武士理论上不会生病，只会衰老。
亚瑟莱恩可是超规格强大的圣武士，说他是半神都不算夸张。
这种人身体能出什么毛病。
赫基斯通坚定地说：“我跟那位英灵陛下聊天之后，可以确认当年的亚瑟莱恩是什么性格。就如同史书上面记载的一样，这位圣王为人谦逊、仁慈、意志坚定，而且非常有责任心。这样的人，不会突然扔下整个帝国不管的，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遇到了不可抗力。
“但他可是莱恩皇帝，当年有什么不可抗力能让他离开自己的帝国？不可能是神灵出手，因为晨曦之主不会看着这位虔诚信徒被其他神灵暗算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亚瑟莱恩自己出了问题。
“我仔细对比过当时的记录，莱恩确实有过大量采购各种药材，以及在大陆各地寻找医生的记录，但当时给出的理由是莱恩出现的瘟疫，需要药材与大量医生来救治。但你想一下，圣光照耀之下的帝国，还怕什么瘟疫，光明牧师的治疗术不好用吗，哪里需要靠别的医生？”
赫基斯通这番分析很有道理，那亚瑟莱恩很有可能是得了某种圣光都无法治愈的绝症。
安柏修想了想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问道：“那他失踪，其实是去治疗了？这不对劲啊，如果只是为了治病，没必要不告而别的，他跟莱恩帝国的那些重臣们商量就行了，谁还会阻止他去治疗么？”
赫基斯通得意地笑了笑说：“没错，你还挺聪明的，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如果我说，这个绝症不能让莱恩的其他人知道呢？”
安柏修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忍不住说：“不能告诉别人的绝症？亚瑟莱恩又不是得了性病。”
别的皇帝有可能是玩得太花了得了病，不敢告诉别人。
但圣光治愈一切性病啊，这对亚瑟莱恩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呵呵，想知道吗？”赫基斯通得意地对安柏修说：“看在我们的关系份上，二十万金币，怎么样？”
“抱歉，我对这问题的兴趣不值二十万。你要不卖给莱恩人，相信他们会给你两百万封口费。”
安柏修果断拒绝，历史故事听听就得了，就算知道莱恩帝国最深层次的秘密，那些圣武士军团也不会凭空消失，影响不是很大。
赫基斯通眼看要不到钱，顿时焦急起来：“你怎么这么抠门呢，我跟你说，这个秘密绝对值二十万，因为这可是关乎莱恩皇室腐化堕落的关键，还跟魔龙暴君有关。”
“跟魔龙暴君有关？”安柏修将传送阵的最后一个线条勾勒完成，然后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他问赫基斯通说：“亚瑟莱恩中了龙血诅咒？”
“呃……”
安柏修看到赫基斯通这表情，笑着说：“呵呵，看来这二十万可以省下来了。”
龙血诅咒，这是一种非常冷门的东西。龙族本来就少见，龙血诅咒施展的条件还非常苛刻。首先，需要一条传奇位阶的巨龙；其次，需要这条巨龙有着刻骨恨意，宁愿将自己的灵魂毁灭，融入血液之中施加诅咒；最后一个，需要一个屠龙者，能够斩杀巨龙并且沐浴龙血。
“魔龙暴君在被亚瑟莱恩杀死的时候，宁愿毁灭自己的灵魂，对他施加了龙血诅咒？这不对劲，这诅咒强得对神灵都可以生效，亚瑟莱恩怎么活到一百多岁的？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赫基斯通眼看安柏修将大半内容都推理出来了，实在非常不爽。这该死的巫妖，平时看了多少书，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巨龙都消失千多年了，龙血诅咒这玩意还是他查了几千本书才从拜龙教当年留下的古籍里面找到的，结果这巫妖竟然也知道。
但既然已经被安柏修猜到了，赫基斯通只能叹息着说：“我估计是晨曦之主出手，帮他压制了诅咒。所以亚瑟莱恩在年老的时候诅咒压制不住了，才会主动离开。”
安柏修却摇头说：“还是有地方说不通。这龙血诅咒是亚瑟莱恩的荣耀，是他斩杀魔龙暴君的证明，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需要自己隐瞒，还扔下偌大的帝国不辞而别呢？”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但这是我跟亚瑟莱恩聊天得到的结果，当时他们讨伐魔龙的时候，就专门为魔龙暴君的各种能力做了针对性的准备，可不是单纯将魔龙暴君的神器偷走这么简单。”
“展开说说？”
“给钱不？”
“可以不说。”
……
赫基斯通咬牙切齿，知道自己想从这巫妖手里抠点金币出来是不可能的了，有心想要不说，但自己又有点憋不住。这么大一个秘密，现在除了安柏修也没别人可以交流啊。
赫基斯通本来就是非常八卦的性格，否则也不会喜欢考古了，所以他最后还是没憋住，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告诉了安柏修。
魔龙暴君当年有三种近乎无敌的能力。
第一个就是身为时光龙的时间掌控力量，为了进一步控制时间，他还炼制了这么一件神器。拥有这件神器的时光龙就是不朽的，不管受到任何伤害都可以瞬间恢复，即使被人杀死也可以原地复活。
第二个能力就是时光龙的吐息，任何生物被吐息命中都会化为灰烬，时间的力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挡。
第三个就是他的不朽龙魂，哪怕身体被彻底毁灭，他的灵魂也可以独立存在，而且免疫绝大部分的攻击。不管是圣武士的至圣斩，还是其他法术神术，都无法对他的龙魂造成伤害，就像是存在于另一个位面似的。
为了解决这三个大问题，亚瑟莱恩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先是将沙漏神器偷走，并且用自己的意志取代了魔龙暴君留在神器上的一缕龙魂。然后又用这一缕龙魂锻造了一柄神剑，获得了杀伤暴君龙魂的武器。
说起来简单，但亚瑟莱恩当时有十几位同伴，为了这个计划这些英雄们几乎全部牺牲，最后只剩下三位，其中一位就是那位精灵族的老国王。
至于那魔龙的时光吐息，亚瑟莱恩也想不到任何办法，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魔龙暴君喷出吐息之前将其斩杀。
所以，亚瑟莱恩最后是孤身一人面对那魔龙暴君，用这龙魂铸造的神剑将其斩杀，连灵魂也彻底湮灭。
英灵并不知道最后的战果，但前期准备的所有记忆都有，所以赫基斯通从中推测出了龙血诅咒的因素。这柄神剑可以斩杀暴君的龙魂，这很有可能是魔龙暴君明白自己必死无疑，连灵魂也会毁灭，所以临死前要跟亚瑟莱恩同归于尽，选择了施展龙血诅咒。
证据当然是没有，赫基斯通认为只有龙血诅咒能让亚瑟莱恩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说不通，为什么亚瑟莱恩要瞒着所有人。”
这位圣王可不是什么矫情的性格，相反，这人乐观开朗，为人坦荡，不可能因为什么“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之类的无聊借口隐瞒自己的情况。
除非，他老了，人变得矫情了？
但这可能性非常低，能成为圣武士的人意志不是一般的坚定，岁月很难改变他们的性格和习惯。
赫基斯通也想不明白，只能说：“我或许可以再找找其他资料。”
安柏修安慰说：“虽然还没搞清楚真相，不过能挖出这么多消息也挺不错了。对了，我的炼金工厂很快就要建成了，关于平民常用的炼金产品，你有什么建议？沙漠人什么东西最好卖啊？”
赫基斯通想也不想就回答：“活力药水啊，哪个男人离得开？”
“啊这……”安柏修听出了赫基斯通话里的意思。
但好像说得挺有道理，确实每个男人都离不开活力药水……毕竟男人就是需要体力劳动嘛，一瓶下去，又能再坚持一个小时了。
难道说，自己要设计一种新型的活力药水打开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