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族弟去过后亦对我言,无边秘境是真正的福地,虽不可建造房舍,却无饥寒之忧,各地治安多有差距,但大致算得上平和安康。”
“如果一切止步于此,也算是遂了秘境派的心愿,我也愿融入其中忘却旧事。
可有一日忽有天光降临,其状如连接天地之光幕,初时徐徐推进、后越来越快。
其掠过城镇后不见损害、百姓安康自然,不少走亲求学者亦能出天光之幕入其他城镇。”
“如此不出几日我等便发现被天光普照者虽看似无碍,但已形如傀儡。
我等将此事称为天光夺智,恐慌之余意图躲入自成空间的秘境福地求存。”
“那时秘境派终于后悔了,但为时已晚无人可阻天光降世之威。
后有人设置陷阱捕杀被天光同化的游学走亲者,却是今日杀之明日复来,宛如不死永固当下。”
第519章 入境遗令
天光降世代表十二兽世界几乎失去了反抗能力。
但所剩之人并未引颈待戮,反而见危思变开始研究天光现象。
辟宫子犹豫片刻说出了他们的研究结果,以及自己为何是五毒大将中唯一启智之人。
“判官可知,今日死明日生、永固当下是何意。”
“闻君之言略有所得,可是指无外力干扰重复当日之事。”
周元见过不少无边秘境,无论是稻香村、无忧郡,还是更为广大的幽冥阴土。
这些地区均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城中百姓行动路线近乎固定不变,仅有少数商贩游客会进出城池。
甚至连那些高等级单位也一样,若无外力影响,他们便会常驻府衙重复往日之事。
“然,我等围堵被天光同化的走亲求学者,发现他们已经失去时间概念。
即便昨日顺利与亲人相聚,第二日亦会重复往事再来探亲。”
“除此之外,那些无边秘境之人亦是如此,有人寻村中长者接下送信委托,酬劳为吃食与布衣一件。
这原本很正常,但信件送达后隔天便能再次接受送信委托,且一应酬劳不变。
也正因如此身入无边秘境的人才能如常生活,每日接些零散委托便可温饱无虞。”
“人族大修士与妖族妖王商议认为,天光不仅能夺智、还存有定性,既永固当下、无思不变。
由此引发一论,是为天光照耀前是何身份、欲作何事、有何思念皆很重要,可谓天光赐死也赐新生,昨日之事死后亦为。”
“为此,我们这些身处邪派的人妖两族修士,皆被授予一令,名曰入境必杀令。
身处正派的修士为避开道律塔惩戒,被授予入境索贿、求教需礼令。”
“此举并非是为我等残破天地,而是为后世天地所留的遗产。
如此入邪派秘境者被我等遗骸所阻,入正派秘境者亦会遭受重重刁难,进而使后来者难以从秘境门派获利,知晓其凶险暗藏。”
周元没想到,十二兽世界的人明知必死之余,竟还想着以自身之力影响秘境天。
只不过他们的行为更针对上可欺下的邪派秘境,对正派秘境的影响相当有限。
毕竟索贿之事更多只是恐吓,一旦进入秘境者不做理会并寻传法真人做主,他们便无甚手段可用了。
“当时我等能做的不多,亦不知效果如何。
如今看来功效有限,我能阻窥视秘境者,却阻不了天地局势变动。”
“因本界天地之人争斗不断,位高者既知杀生启智之事,也费尽心思调动秘境之力为己用。
又因领地不可迁徙,只能尽力开发势力范围内的秘境。
为此我被大岭国所祭,杀战俘病残获罪之人方有启智可能。”
“后楚地妖魔四起、天下局势逐渐失控,大岭国为求自保加大了祭祀频率与规模,为此我才再生灵智。
只不过楚地局势太过混乱,我亦无力保下大岭国,只能四处结盟互保,倒也有幸得见楚地会盟、并入朝参拜成楚国封君。”
在辟宫子看来他与周边封君或多或少有些仇怨,毕竟妖魔肆虐时那些封君没少祸害他的领民。
但那些事终究过去了,他本是妖族对领地之民也算不上宽厚,至多保一地平安,斩尽领地内不守规矩的放肆妖魔。
这也是楚国的实际情况,有封君庇护尚能维持生活,有楚国宗室调节尚有一分底线,若无这两者制衡不知会乱成何状。
若说一切起因,至少在辟宫子看来是源于血祭之事,一方血祭得妖魔统领贪食天下,一方不祭尽数为奴、供养胜者。
如此一来,秘境妖魔必然大兴,争斗之事也快速过渡至妖魔相争。
只不过血祭也是豪赌,楚国宗室赌赢了,得重黎火巫统御并将其族长收为义子,多有厚待重视情谊方有楚国之兴。
心思百转间,辟宫子重重叹息道。
“判官大人,至此事了,再言便是本界天地那些琐事了,你看我之言可否为真。”
“我愿信君之言,不过天光降世后那些妖王难道甘心等死,再未有所谋划。”
周元认为灵幻天与大靖世界力弱速破,其中之人还尽力应对,十二兽世界没理由毫不作为。
事实证明他错了,不同的情况催生不同的结果,十二兽世界的人太过依赖十二神兽,所行之法也与其相关。
“判官明鉴,确实有所谋划,不过是蚍蜉撼树、飞蛾扑火,既不悲壮又显反复,为此我不愿提起。
判官想听我可告知,左右不过是获胜的新天灵士配傩面起大傩仪,言天光降世为鬼疫之咎。
咎者,人为过失所成灾祸,为神兽祖明所食,他们知道自己有错,降而复叛欲奋起一搏。”
“最终却是,大傩仪起万人舞、天光如常普照过。
光幕之外的人在跳傩、天光之内的人也在跳傩,已是于事无补至此终了。”
“请君节哀。”
辟宫子言毕,周元也停下记录开口安慰一句。
听闻此言,辟宫子心中积郁消散不少,他怕面前的黑衣判官不信他言,或是极其冷漠的说上一句合该自食恶果。
那些事终究是他背景故事中最为深刻的记录,也是他自认为有别于其他秘境妖魔的根本,容不得外人随意讥讽。
“判官大人,您看我如此诚心配合,可能获得一些奖励。”
辟宫子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见判官有安抚之意,立刻趁机博取同情。
“可行,我回头准备一些阴土美食,命阴差隔三五日为你递送一次。”
听闻此言,辟宫子追忆之心尽消、悲愤之情瞬涌心头,不由暗叹我缺的不是酒食,而是如何免除刑罚。
纠结片刻,他决定再次展现一些诚意,好换取判官宽仁。
“判官大人,你不是想知道是何人向我许诺免罪吗。
那人自称是阴司情报使,并上下打点过不少阴差,面若中年有须、穿赤红袍服,腰间配有长剑。”
周元闻言大致确定来者是天理教主,但还是决定再施加一些压力。
“此事并不重要,我去查看一番探狱名录就能知晓其是何人。”
见此,辟宫子侥幸之心顿失。
“判官大人,你听闻我的故事就不好奇大傩仪之事吗。
我可告知你何处通向大傩天,只求免除我的刑罚,让我有机会继续监视万蛊魔窟。”
第520章 跳傩秘境
辟宫子启智多年,期间一直追查有关十二兽大傩天的秘境。
事实上这类秘境早在他启智前就出现了,并且已化为地方风俗融入民间生活。
初闻此事时,他还以为那些跳傩驱疫者是躲过天光同化的大傩天之民。
但后来发现那些跳傩仪礼无半点威能可言,更像是模仿、而非传承。
即便如此,这些似是而非的线索依然拥有价值,辟宫子不相信本界之人能自发形成与大傩天完全一致的跳傩仪礼。
为此他开始在傩戏兴盛的乡镇民寨细心探查,最终于一处民间祠堂内发现了有关大傩天的秘境入口。
于他而言,五毒秘境与跳傩秘境皆十分重要,前者事关他的生死,后者事关他的出身来源。
若非此时被困阴司牢狱生死难料,他绝不会说出跳傩秘境所在。
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听闻他知晓大傩天何在,那位黑袍判官终于有所表示。
“我确实好奇大傩仪之事,你若实言相告,我可考虑为你免除刑罚。”
听闻周元之言,辟宫子既喜又忧。
喜的是判官有宽仁之意,忧的是担心此意为虚情假意,一旦他说出跳傩秘境所在便会失去价值。
“判官大人,跳傩秘境十分凶险,且进入条件较为苛刻,不如您先助我脱身,我再与您共探跳傩秘境。”
“我愿信君,此事自然可行,但免除刑罚之事不同于减少刑期,需打通多方关系才有免刑可能。
其他不言,单说你大肆辱骂查察司大判官之事,大判官已判你入拔舌地狱受刑,若不设法说服大判官,岂能轻易为你免刑。”
周元的说辞合情合理,在辟宫子看来比之阴司情报使更为可信。
但问题是他积累的灵物收藏缩减刑期没有问题,却很难买通实力强大的查察司大判官。
此非他积累的灵物量少,而是实力有限所获灵物价值亦有限,实力强大者很可能看不上他的收藏。
可事已至此,他已无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尽量展现诚意让黑衣判官看到他的坦诚。
“判官大人所言有理,是我太过心急了。
那跳傩秘境就在楚国柘州、屏滦郡南罗乡严氏宗祠之内,当地封君为屏滦王耿烁,素有豪爽之名、颇为勇武善战。”
“秘境入口则藏于四方供桌下,需持有十一鬼疫相关之物或沾染疫病方可入内。
我肉身损毁储物灵宝丢失,无法提供入境灵物,还望判官多多见谅。”
“不过判官可去找四部王乌尤,其领地位于五毒秘境东侧,寻人一问便可知其所在。
他手中多的是蛊虫,随便讨要几只就能作为秘境开启之物。”
辟宫子十分重视乌尤,即便位于阴司牢狱也不忘为其找些麻烦。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周元与乌尤有些交情,就算直接讨要蛊虫也不会发生冲突。
再者周元手中还有鬼虎疫与几处蛊虫秘境,可随意通行跳傩秘境。
“蛊虫吗,看来不难获取,待我验证秘境虚实后可酌情为你操办免刑之事。”
见周元收起文卷法印准备离开,辟宫子忙高声呼喊,跳傩秘境复杂难通,判官若不得收获可带我同行一试。
直到周元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止住迎合奉承,面色也瞬间平缓沉静下来。
“檐龙妖王的实力比我强上不少,其在三十六妖王之中位居中流。
那黑衣判官应当是寻常判官,与妖王相争的胜算不大,更别说探寻十二兽的踪迹了。”
“等他受挫后定会想起我这囚徒有大傩天身份,可方便探查相关秘境。
届时我免受刑罚的可能便会大上不少,亦有机会加入幽冥阴司从而获得楚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