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进外屋地就关上了门,然后趴窗户下瞅着。
院门口。
徐宁站在院外,孟紫烟站在院内,中间隔着一道门槛儿,她两手捋着麻花辫,眨着杏眼直勾勾地望着徐宁那张俊脸。
“你咋这么瞅我呢?”徐宁笑眯眯的问道。
孟紫烟张开朱唇,道:“你好看呀,咋瞅都瞅不够。”
“诶呀,以后像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咱俩偷摸搁被窝里说就行。”
孟紫烟点点头,将捋着麻花辫的手放下,正好落在徐宁的手里,他感觉有些冰凉就给搓了搓。
“我昨个听说你前些天病了?”
“恩,都好透了,这不今个领着一帮孩子去抠鱼了么。你手咋这么凉呢?”
“不知道呀,我天生手脚都凉,那你明天还去跑山吗?”
“去,搁家闲着嘎哈呀,我得赶紧挣钱呐,早点盖完房子,咱俩早点把事办了。”
孟紫烟欣喜道:“恩,那你搁山上得多加小心,要不然我搁家老惦着……”
“放心,我小徐炮这名不是瞎传的,你就搁家等着养膘吧,必须得多吃点油腥,知道不?”
孟紫烟面容红润,“知道,你看我脸色都红了不少。”
徐宁抬头仔细瞅了两眼,皱眉道:“你这是红么?这不是山了么!没抹点润肤脂啥的啊?”
孟紫烟心一慌,道:“没舍得抹……”
“那我给你买来是嘎哈的?待会进屋就抹,使劲抹,没了我再给你买!”
“哦……你别生气。”
徐宁搓着她手,笑说:“这生啥气,我媳妇是个会过日子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行了,你快进屋暖暖手,这手冰凉冰冷地。”
孟紫烟闻言愣了愣,呆滞的点点头,只见徐宁转身离去,她则站在原地呆呆望着,等不见了徐宁踪影后,她转身时嘀咕着:我媳妇…我媳妇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外屋地,刘芬芳拍着孟银河脑袋瓜,“赶紧收拾鱼去!看啥看?”
孟银河捂着脑袋,“妈,我二哥牵我姐手,你不管呐?”
“你懂啥呀!这叫培养感情,等过两年给你找个媳妇,你就明白咋回事了。”
“那,那我去找我二哥学学?”
刘芬芳没好气的拍着他后背,“学这嘎哈玩应,赶紧收拾鱼去!”
“诶。”
这时,孟紫烟拽开门走进外屋地,刘芬芳瞅着她傻乎乎的样,说道:“闺女,寻思啥呢?”
孟紫烟回过神,抿着嘴:“啥也没寻思……”
待她走进屋时偷着乐了两声,将手插进炕头捂着,嘴里嘀咕:“我媳妇是会过日子的人呐,嘿嘿……”
孟银河和刘芬芳听到她搁屋里笑,一时愣住扭头对视。
“妈,我姐好像傻了。”
“别瞎说,赶紧收拾鱼得了!”
第152章 直奔蛇塘沟 咋是这俩瘪犊子
外屋地的锅台上摆放着六个盘子,里面装着收拾好的两条鱼、哈什蚂和蛄,以及热乎乎的水豆腐。
豆腐是王淑娟刚捡回来的,纯手工卤水豆腐,这豆腐炖蛄必然得美翻了。
李福强蹲在地上两手清洗着小铝盆里的鱼鳔,这鱼鳔也是好东西,能促进发育、增强免疫力,与豆腐同炖味道极其鲜美。
徐宁进东屋就躺在了炕头,虽说徐凤等人在西屋吵吵嚷嚷,但他也就着热乎劲沉沉眯了一觉,待睁开眼后,外头的天色已然黑了。
徐春林坐在炕沿边卷着老旱烟,王二利和刘大明坐在凳子上,掐烟听着站在两人旁边的徐凤唠着抠鱼的事。
等徐宁去趟茅房回来,屋里已经放上两张桌了,徐凤、王彪和刘天恩、吴秋霞等人捡着碗筷,往桌上端饭端菜。
今日菜系属于河鲜大席,有蛄豆腐、鱼鳔豆腐汤、哈什蚂炖土豆、浇汁炸鲤鱼、红烧大白鲢以及最后一道白菜心拌干豆腐丝。
众人入座,先是狠狠夸了顿杨淑华,将她夸的满脸通红,这才倒酒伸筷子开造。
杨淑华为啥搁庆安做大席出名?就因为她啥玩应都能捅咕,而且做出来的味道相当不错,足以满足屯里人的胃口。
但她也说过,她做菜比她哥差远了,她哥才是正八经的大厨,在街里最大的饭店当主厨,领导都愿意去开小灶。
徐老蔫等人喝着散篓子,这么丰盛的菜,几人将酒壶喝见底才罢休。
而徐宁则狂造了三碗大米饭,最近家里没断过油腥,但野猪肉哪有鱼肉、哈什蚂和蛄香啊?
他将豆腐和在饭里,在泡点鱼汤,那味道简直没得说,用东北话来说就是老必了!
待一番风卷残云之后,众人皆是放下筷子,坐在炕头或凳子上唠着闲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只等徐老蔫喝完酒,刘丽珍等人将残羹剩菜打扫干净,将碗筷、盘子等洗刷干净,杨淑华、吴秋霞两家人就要往家走。
刘丽珍喊着她俩,让他们将剩下的鱼分分拿回去吃,但吴秋霞、杨淑华和韩凤娇都说不拿,正要撕吧的时候,徐宁靠在门框上,说道:“妈,不拿拉倒吧,明个让我大嫂搓点鱼丸子呗,兴许我还能整回来点牲口呢,到时候再造一顿。”
刘丽珍一听,转头问:“淑华啊,会整鱼丸子不?老婶还没吃过呢。”
“会,炸鱼丸子么,跟攥萝卜丸子差不多。”
“那行,明个咱给这些鱼都攥成丸子炸了。”刘丽珍点点头。
待众人离开后,屋内徐老蔫闷头卷着老旱烟,嘀咕道:“就长颗吃的脑袋……”
这话刚好被进屋拿暖壶的刘丽珍听见,她白愣眼睛说道:“你没吃啊?我看你吃的比谁都香!”
徐老蔫没敢吭声,王淑娟笑着说:“爸呀,咱家有这条件,不吃嘎哈呀?整个屯子谁有咱家吃的好啊。”
徐春林抬头说道:“我搁这唠酒话呢,你妈还当个事听了。”
徐凤窜到他跟前,“爸呀,那往常咱家咋没吃这么好呢?”
徐春林一顿,斜眼睛瞅着徐宁,叹道:“那不是二瘪犊子学好了,给咱家带财了么。”
“略略略……咋不承认是我二哥能耐呢。”
“他有啥能耐,就会打点牲口呗,谁不会啊……”
徐宁笑了笑,道:“恩呢,凤啊,咱爸打牲口是挺厉害,都让大刨卵子拱飞了,还啥事没有呢,是不,大哥?”
徐龙愣了愣甩手就往外屋地走,“跟我有啥关系!”
“哈哈……”
徐宁和徐凤瞅着他和徐老蔫吃瘪的样,便开心大笑。
徐老蔫憋着股劲,摆手道:“赶紧回屋睡觉去吧!”
“得嘞。”
翌日,六点半。
此刻,天际边缘有一抹白色光芒缓慢入侵着黑暗,将这片雪白大地照的渐渐明亮。
徐宁吃过早饭后,就背着装有铝饭盒的布兜子和老撅把子,朝着庆安与太平的岔道口走去。
离着老远便瞅见大喇叭在原地蹦,显然是在暖脚,也许是等着急了。
徐宁快步上前和大喇叭汇合,两人边唠边朝着西马垛子走去。
等到了西马垛子的时候,太阳刚好升起,将山峦照的金黄,却一闪而逝。
山里刮着小风,虽然无法吹起雪粒子,但吹在人脸上也有些灼痛。
两人趟着稀宣的雪,来到西马垛子后身,在进入柳树沟之后,徐宁就发现雪地里有两排人的脚印,他蹲下瞅了眼嘀咕道:“新踪……”
徐宁回头瞅着大喇叭问道:“你前天来的时候,瞅着这脚印了么?”
大喇叭闻言一愣,摇摇头道:“没有,咋地啦?”
“那你昨个回去跟旁人说柳树沟有头黑瞎子走驼子了?”
大喇叭急道,“我说这事嘎哈呀,我傻比啊?不是,徐老弟,到底咋回事啊。”
徐宁指着雪地中两排脚印,说道:“咱得快点走,到仓子跟前瞅一眼,要是还有这脚印,那这两人八成是奔着那头走驼子的黑瞎子来的!”
大喇叭惊道:“啥玩应?诶我艹,不能吧……我,我昨个回去都没出屋啊,能跟谁说……诶,不能是我找你之前,我跟我媳妇干仗的时候说漏嘴了吧?诶我艹!不能啊,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徐宁瞅着大喇叭这副模样,便冷着脸说道:“赶紧走吧,再特么磨叽会儿,黑瞎子都让人壳下来了!”
“啊?啊!那,那快走……徐老弟,我真没啥印象,当时跟我媳妇干仗,话说吐噜嘴顺口就嘟嘟出来了……”
徐宁疾步朝前走,摆手道:“先别说这事,要是真让人掐踪撵着那头黑瞎子,咱俩今个就算白玩一场。”
“我艹,怨我!我这张臭嘴,我真是傻比!”
黄大喇叭抬起巴掌狂扇自个两巴掌,扇的‘啪啪’作响,却没得到徐宁的回应。
原本他昨个就像嘱咐两句,但大喇叭岁数比他都大,应该知道轻重。哪成想他这张嘴连个把门的都没有,啥话都往外叨叨。
徐宁有点憋气,这要是换个嘴严实的,那以他的本事,肯定能将这头黑瞎子撵出来,再将其壳死根本用不了多大工夫。
两人往前走约莫二里地,就来到了两颗大倒树摞在一起的地仓子跟前。
这地仓子相当简陋,一颗倒树搭在山包,一颗倒树摞在其上,形成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两面有树枝遮挡,待下雪后就将这地仓子封盖了起来。
严格来说,这不属于地仓子,而是应该称呼为明仓。
大喇叭能在这种环境下找到一头蹲明仓的黑瞎子,只能说他运气很好。
徐宁只扫了眼仓子,便低头扫视脚印,这里确实有俩个人的新踪,徐宁微微一叹,转头看向大喇叭。
“那黑瞎子往哪跑了?”
大喇叭抬手指着一方向,“西南。”
徐宁皱眉道:“西南,去蛇塘沟了么?咱俩别撵踪了,直接往蛇塘沟走,要是运气好就能碰着,运气不好咱俩就当溜达了。”
大喇叭点头:“恩,徐老弟,这事怪我……昨个我回去没出门就怕说漏嘴,我真是没想到……”
“行了,别老提这事了,只能说这财不是咱俩的。”
大喇叭悔恨道:“诶我艹,到手的财啊!徐老弟,你知道这两人是谁不?”
“我哪知道啊,单凭俩脚印我就能看出来是谁?净扯。”
大喇叭也有点闹心,本来他想的挺好,徐宁过来帮忙掐踪,完后俩人给那黑瞎子壳死,熊胆熊肉对半劈,那不也能美美的挣点钱么!
“艹,这是哪个缺德玩应啊,玛了巴子的,瞅着这俩瘪犊子,我指定削他!”
徐宁冷笑道:“你啊?消停点吧。赶紧走吧!”
随即徐宁疾步窜行上山,大喇叭一愣,便紧步跟随其后,奔着西南方向的蛇塘沟而去。
这黄大喇叭的嘴在庆安是出了名的,而他的性格也带点牲口脾气,不过他的特点是看人下菜。
比如他和徐宁等人初见时,他和李福强敢呛呛两句,却在听到徐宁的名字后,态度瞬变。
他倒不是欺软怕硬,而是深知谁能惹得起谁惹不起,徐宁是比他还浑的人,所以大喇叭不想招惹,但其他人就得另说了。
“徐老弟,咱要是碰着那俩人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