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明闻言点头:“行,等回去我改改,给你拿来瞅瞅。诶,我听说还有种捕鹿的方法,也叫捉脚,你知道是啥玩应不?”
徐宁说道:“抓脚,用木板掏个鹿蹄大小的圆口,在地上挖个坑,往里边钉几根有倒刺的钉子?”
“好像是……”
“这法子行倒是行,但得会找鹿踪,而且下的时候也有讲究,因为它踩踏面积不多,抓鹿脚的几率就不大,不像咱刚才说的捉脚,它面积大,鹿只要踩下去,脚就会滑到底……”
“是这么回事。”
徐宁说:“老舅,你要能整着自行车的辐条,就用辐条做成圆形的捉脚,直径不用太大,二十公分就够用。”
“辐条能行啊?”
“行,这玩应够硬,再给头磨尖,一扎一个准。”
“等我寻摸寻摸。”
阴阳窖、捉脚、地枪、地箭、木猫、拨楞杆子……这些从古流传下来的狩猎方法到底有没有用?答案显而易见,肯定是有用的,否则为啥流传至今?
在没有猎枪的年代,古人除了以弓箭狩猎,再就是用传统的陷阱狩猎,虽然没有机动性,有些守株待兔的意思,但下窖、下套的猎人却相当有眼力,只瞅准兽道踪迹、以粪便分辨猎物,然后在兽道下陷阱,这技术含量相当高,一般人真不会。
这时,徐凤背着挎包跑了进来,喊道:“妈!”
“干啥!咋这前儿才回来呢?”
徐凤红着小脸道:“小火车又趴窝啦!我们走回来的。妈,整啥好吃的呀?”
“啥都没整,赶紧进屋得了。”
“好吧。”徐凤嘟着嘴进到东屋,瞅见徐宁眼睛一亮,“哈哈,二哥!今个回来挺早哇。”
“我也没出去啊。”
徐凤上前扑到他身上,“净逗我玩,我起来吃饭前儿,你都走啦!二哥,明个放假,你领我去抠鱼呗。”
徐宁皱眉道:“明个有事。”
“诶呀,头午有事,吃完晌午饭去呗,求求你啦,二哥……”
“行,明儿再说。”
“好嘞!”
不多时,徐老蔫和王二利进了屋,刘大明将他们在山里捡头黑瞎子的事说完,两人皆是唏嘘不已,直说他们运气又差又好,这要是碰着一头将死的黑瞎子,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壳死,那熊胆不就是囊中之物么,现在可倒好,熊胆没捞着,还得将它的尸身处理掉。
晚饭刚结束,便瞅见院门口有一道光闪过,随即传来汽车轰鸣声。
徐龙拎着一兜子菜进了门,徐凤欠了巴登的问道:“大哥,你不刚走么,咋回来了捏。”
“明个啥日子不知道啊?咋地,你不想让我回来啊?”
“诶呀,不是!我是寻思你大老远回来挺累的,这不是关心你么,咋听不懂好赖话呢……大哥,你吃饭没?我给你点饭!”
“那你给我点吧。”徐龙将菜兜子放下。
徐凤一怔,转头就找王淑娟:“嫂子,你快给我大哥整点饭吧,我整出来的东西,怕他吃不了。”
刘丽珍按着她的脑袋:“快进屋去吧,别搁着忙叨人了。这搁哪整得菜啊?”
“立国大哥给拿的,今个晌午去他饭店了,我是从街里回来的,三叔去立国大哥家了,明个头午上完坟,我就过去接他。”
第352章 徐老蔫:我蔫坏 你脑袋被驴踢了
徐老蔫站在东屋门口,手擎着门帘,问道:“那咋没让你三叔来这啊?”
王淑娟打盆温水,徐龙站在脸盆架子前,双手放进水盆里,一边搓手一边说道:“那能不让么,立国大哥非得让三叔留下,我也没招儿,三叔说等五一再过来。”
“那也行……”
由于饭菜才撤下去不久,大锅里还堆着碗筷,王淑娟麻利的将碗筷清洗出来,便往锅里蒯了两舀子水,搭上饭叉子,将酸菜盆和盛饭的小铝盆坐到了上边。
刘丽珍瞅了眼布兜里的菜,有洋葱、胡萝卜、蒜薹、尖椒、黄瓜,除了这五样,还有两个卤好的猪耳朵。
“真没少给拿,都是好菜。”
徐龙笑说:“嗯呐,饭店老板想请我三叔单独吃饭,我三叔都没答应,临走前儿,那老板想给我拿两瓶茅台,我都没敢拿。”
徐老蔫点头:“可别瞎拿,跟你三叔旁边得有点眼力见儿。”
“知道。”
徐宁说:“三叔来庆安去楞场转悠了?”
“没有,跟这边的县领导开个会,好像是研究修道的事儿。”
徐宁点点头:“那楞场应该快开起来了,爸,等后个你去上班,找我张爷和郭舅唠唠,不用直说楞场的事,旁敲侧击打听打听就行。”
徐老蔫眯眼瞅着他,心里有点不乐意。
讲话了,你也当儿子的,还指挥上老子了呢?
但转头一想,这小瘪犊子说的也有点道理,现在不往前使劲,真到楞场手续批下来,肯定得有老多人抢着包楞场了,到那时候是一个萝卜一坑,他得提前将这个坑占上!
“……恩,后个我跟你郭舅唠唠。”
刘丽珍拎着炕桌进屋,王淑娟随后端着酸菜盆,徐凤蹭着小碎步,端着小铝盆饭,将其放在桌上之后,徐龙就坐到了炕里,端着小铝盆,拿起筷子就吃上了。
老妈转身回来的工夫,手里多了盘红肠和垛子肉,“这嘴可急了!抓紧塞吧。”
徐龙咧嘴傻笑,便往嘴里扒拉饭菜,“这不是家里的饭菜香么!”
话音刚落,王淑娟就掐着一杯药酒进了屋,放在他后边,笑说:“喝点,解解乏。”
徐龙瞅见药酒一愣,闷声点个头。
这药酒是有颜色的,所以很多人称之为‘色’酒,色与骰子的骰同音。
徐宁坐在靠地柜的位置,见状笑了笑,他眼睛看向瞅眼的徐老蔫,道:“爸,咱家要是能整下两个楞场,往后这辈子都不用愁了,到时候你跟我妈就等着享福吧!”
徐老蔫眼睛一瞪,“啥玩应?整俩楞场?不是,你脑袋被驴踢了?整一个都费劲,还想整俩?”
刘丽珍和王淑娟坐在炕沿没吭声,徐凤举起手,发言:“爸,听我二哥的准没错!”
徐老蔫听闻是大闺女说话,收起吹鼻子瞪眼的表情,无奈道:“凤啊,你是不知道咱家多难啊……”
年前,徐宁去望兴打猎之前,曾问过刘丽珍家里有多少钱,老妈说这些年徐老蔫和徐龙的工资,加上徐老蔫打猎挣的,拢共攒了两千六百多。
而这段时间徐老蔫和徐龙也有工资,再加上徐宁去望兴打猎、在家附近打猎,以及头些天卖豺肉的钱,这就有两千四百多了。
刨去徐宁去街里买了两次东西,当前拢共还剩下四千八百块钱。
如果盖五间新房,四千八百块钱肯定是够用的,奈何徐宁想的是,要么不盖,要盖就得往好了盖,趁着老妈没上岁数,必须得让她住上新房享享福,总不能等她和徐老蔫没法动弹的时候再盖房吧?
更何况,现在的宅基地好批,等往后就没这么容易了,有好地方先赶紧占上呗。
所以盖新房最少就得准备六千块钱,此外包楞场,虽说之前和张德玉谈好先不交费用,但买拖拉机、各种工具设备,也是钱啊。
若是包两个楞场,那压力一下就大了。
徐宁盯着愁眉苦脸的徐老蔫,说:“实在不行就去借点,但我算了算应该够!”
“够啥够,借点不得还呐?万一楞场干赔了,拿啥还?”
徐宁说道:“没等干上呢,你就寻思赔钱的事了,干啥能没有风险?那你之前咋要包楞场呢?”
“包一个楞场就算赔了,我也能还得起!包俩楞场,我拿啥还?”
徐宁梗着脖,顶道:“你没儿子啊?你俩儿子搁这呢,你怕啥啊?”
这一句话,将徐老蔫直接干没电了,刘丽珍坐在炕沿冷笑两声,说:“你真赶不上我老儿子,先前说好的事,现在又胡思乱想了……”
“谁胡思乱想?珍呐,我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么,你说这小瘪犊子刚挣几个钱,就这么败霍……”
徐宁说:“爸,咱俩谁败霍钱啊?”
徐老蔫一愣,干巴巴抽口烟,说:“你是没败霍钱,都是我败霍的,那你说咋整?你不当家么,你不牛逼么?你说咋能包两个楞场!”
“你先跟我张爷和郭舅唠唠,透露一下意思,钱的事儿你不用操心。”
“行,你可真是活爹啊,珍,你不管管他啊?”
刘丽珍摊手:“我老儿子说的没毛病,我管啥?你寻思谁都像你似的呢,干点事担心受怕的,赔就赔!我老儿子要干事儿,我举双手支持。”
“我也举双手!”徐凤举起俩胳膊,呲牙笑道。
徐老蔫瞅着正在吃饭的徐龙,以及坐在他旁边的王淑娟,问道:“你们两口子啥意思啊?”
徐龙咽下嘴里的菜,说道:“爸,我搁外头这些天也想明白了,单靠咱挣的那点工资吃喝是不愁,但想要过上好日子,还得做点买卖。省里有不少摆摊的,人家一天就不少挣,我听小贺说,有些摆摊的小老板,一天搞批发就能挣六七百,都赶上咱一年工资了。”
徐老蔫瞅着大儿子,缓缓点头:“行,你是涨点见识了。娟儿,咋说啊?”
“爸,我听我妈的……”
徐老蔫摇摇头,环视一圈,见屋里人都支持小瘪犊子,他叹口气:“回头我问问吧。”
“不用跟我郭舅和张爷说太多,你一透露他俩就明白了。”
“知道啊!你让我买气枪的事,我跟小刘说完了,过些天他就给你拿过来……”
冷不丁听闻这话,徐宁稍微一愣,随即笑道:“哈哈,爸,谢谢嗷。”
“客套啥呀,我还给你往里补了四十块钱呢,到时候你还我啊。”
刘丽珍皱眉问:“买啥气枪啊?”
徐宁眨眨眼,笑道:“工字牌气枪。妈,我不是寻思开春进山和我马大爷学养蜂么,东山有不少灰狗子,使弹弓打的灰狗子,容易打坏皮子,但气枪打灰狗子老好使了,就一个小眼,现在一张灰狗子皮能卖十多块钱,打十张皮子就能回本了。”
刘丽珍听闻舒展眉头,笑说:“那我老儿子乐意咋玩就咋玩吧,不也是为了挣点钱么,打灰狗子还没啥危险,挺好。”
徐老蔫心里酸溜溜的,他扭过头去撇撇嘴,心说:小瘪犊子干啥都行,我干点啥你都骂我,还整个我老儿子乐意咋玩就咋玩,诶妈呀,真能惯着!这要换成我,你早都大嘴巴子扇我了……
徐宁一笑,“嗯呐,我妈真好!爸,啥前儿你给气枪拿回来啊?”
徐老蔫张了张嘴,“小刘说过两天……”
“啊,那快点吧,我都等的抓心挠肝了。”
徐老蔫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低头卷颗老旱烟没吭声。
徐宁解决掉家里潜在的纷争,心里并没有多少兴奋,只庆幸自个反应足够快,否则就被徐老蔫给阴了。
翌日,清明节。
今个徐老蔫、徐凤等人都放假,刚吃完早晨饭,徐老蔫就去下屋找麻袋,将纸和发糕、肉、槽子糕扔到爬犁上捆好,便和徐宁、徐龙出了门。
王二利和王虎、王彪就在门口等着呢,穿着打扮,拿的东西都差不多。
走到屯西口的时候,碰见了刘大明和刘天恩,因为三家的坟茔地离的不远,所以结伴才结伴上山,像李福强就没和他们一块……
在路上碰见许多屯里人,还有上完坟回来的,徐老蔫边走边将昨晚徐宁说的话叙述了一遍。
王二利闻言一愣,问:“二宁,能有把握啊?”
“有,二叔。”
刘大明说:“等回去我跟你舅麽说,看家里有多少钱,到时候都给你拿着。”
徐老蔫摆手道:“快拉倒吧……”
徐宁说:“老舅,等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说有点早,但只要想干,肯定能将楞场干起来!”
“行,我就瞅二宁能有出息。”王二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