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按住就算拖出来了呗?”
徐宁摇头:“算拖一半吧。”
“为啥呀?”王虎不解。
“狗和人一样,都是活到老学到老,特别是咱养活的猎狗,你看平常喂它们食很随意,但你平常得给它们一点盐,观察它们的粪便,要是稀了就得给点糠,要是干了就得给点白菜啥的,而且它们一阵子不进山,也容易心里痒痒,变得焦躁……”
徐宁边走边说,给王虎讲了一路。
而前方花狼和独眼、仨黑狗正在树林中穿行,它们也感觉到了今个猎帮数量较少,所以花狼走两步就回头瞅瞅徐宁,生怕他跟丢了似的。
徐宁在后边指着它笑说:“你前边走!有牲口,你就领着它们四个撵,去吧。”
花狼听到这话,才敢往山林里深入,直到十点多钟,徐宁和王虎刚从阴坡走到山梁子,便听见阳坡下的花狼开哐了,五条小狗极速窜下山,而徐宁两人也紧忙往山下奔去。
一路狗叫声不断,特别是独眼,它的嗓音洪亮,犬吠一声,脑袋就往前凸出一次,随即前腿落地,后脚蹬地……
这五条狗都很有干劲,徐宁肯定能感觉到,所以他的心情也是相当不错的。
奔袭三四里地之后,徐宁就听见了猪吩吩的声响,再往前跑二百米,便瞅见了三头野猪,两头黄毛子和一头老母猪。
这三头猪距离两人只有八十多米,一眼望去,五条狗正在和仨猪周旋,花狼单独袭扰老母猪,独眼和仨黑狗骚扰剩下两头黄毛子。
老母猪朝前奔去,即将要拱到花狼的时候,独眼窜了过来,吓的老母猪往后一缩缩,而花狼却赌气似的骂了两声,似乎在嫌弃独眼多管闲事。
“诶我艹,花狼还挺有脾气!二哥,你瞅见没,花狼搁那骂独眼呢。”
“瞅见了,好狗!哈哈……虎子,找个机会先给老母猪干了,留下一头让它五个玩玩。”
徐宁大笑,从花狼的状态来看,这条头狗已经算是拖成了,它能抬头闻骚,香头最少得有三四里地,这已经能够达到一条好头狗的标准了。
再看它骂独眼,将独眼赶去袭扰黄毛子,就能看出它是有组织能力的,而且把自个放在了领头的位置。
两人端着枪往山下移动二三十米,徐宁递出枪就扣动了扳机,将两头黄毛子打掉之后,王虎已然窜到了离花狼五十米位置,他眼瞅着花狼在听见枪声之后,便朝着老母猪窜了过去。
而独眼和仨黑狗只瞅了眼躺在地上抽搐的黄毛子,然后就奔向了老母猪,与花狼一同扑到了老母猪身上。
这五条狗不惧枪声,且知道这声响是徐宁到位的信号,所以花狼才扑上前去,那老母猪连声惨叫,不断向后退,又猛地往前一冲。
不过花狼根本没怂,扑上去就叼住了它的耳朵,而独眼则是瞅准裆间,低头窜上去狠狠叼住,仨黑狗各自撕咬耳朵和嘴,其中大黑和三黑是咬猪嘴和鼻子的,二黑和花狼一块叼住了耳朵。
它们摇晃着脑袋,将老母猪猛地拽到地上,然后四个爪子用力往后拉扯……
而老母猪躺在地上不停挣扎,张着嘴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惊的林中鸟腾空乱飞。
王虎扫了眼死去的两头黄毛子,回头喊道:“二哥?放血不?”
“快放!”
其实徐宁有点着急,因为眼瞅着五条狗要按不住老母猪了,如果这时候被老母猪逃脱,会打击到五条狗的信心。
王虎快步窜下去,抽出背后的侵刀,奔到老母猪跟前,弯腰照着它脖子攮了一刀,抽出刀回过头,笑说:“二哥,我这刀法咋样?”
“挺利索,这两天偷摸练了?”
王虎说:“我跟黄老哥学了两招,他告诉我快刀进去,用刀尖往下挑,无论多粗的血管都能割断……”
“没毛病,我寻思你搁梦里练刀法了呢。”
“哈哈哈,我哪有强哥那么爱做梦啊。”
徐宁笑了笑,瞅着老母猪脖颈喷出的血,再瞅一眼狗帮,点头道:“独眼牙口真不错。”
王虎弯腰瞅了眼,“可不咋地。”
三五分钟后,老母猪瘫倒在地完全不动弹了,徐宁喊着花狼和独眼、仨黑狗的名字,随即五条狗就松开了嘴,跑到了他身边转圈儿。
它们的嘴上都有少许血迹,特别是大黑和花狼,它们俩就在猪脖子刀口边上,流出来的血蹭到了它们身上。
徐宁将它们喊到一处积雪的树下,坐在地上给它们挨个搓洗着毛发。
王虎也没闲着,他先把两头黄毛子放血,然后就给老母猪开膛取灯笼挂,将三头猪都开膛之后,他把三个猪肝都剁了,扔到了五条狗嘴边。
“虎子,你收拾吧,我去捡点柴火。”
“诶!”王虎正在收拾猪肚,也就是猪的胃部。
这玩应老埋汰了,离着十多米,徐宁笼火的时候都闻着味了,不过五条狗却没啥感觉,只趴在徐宁旁边,抬头吐舌头望着他。
王虎将三个猪肚收拾完,徐宁将饭菜也热好了,两人围着火堆吃完饭,歇了一会,便将饭盒装上,再将三头猪捆上,拽着绳子下了山。
老母猪有小三百斤,黄毛子一百五六十斤,俩人拽着很轻松,毕竟这段时间一直在高强度干活,徐宁的体力和耐力比之前更好了。
顺着小峰山进入窄道,刚走到去往西马垛子的岔道口,迎面碰着一伙人。
这伙人正是太平屯的临时组成的猎帮,有大喇叭、李麻子、老韩和蓝国栋,老邓!
他们背着猎枪和布兜,布兜鼓鼓囊囊似乎装了很多东西。
大喇叭瞅见徐宁两人,以及五条狗,和他们拽着的三头野猪,惊道:“诶呀我,老弟!俩咋这么快就下山啦,头午就打着货了?”
徐宁笑着挥手:“嗯呐,头午就整着了,我不寻思单拖花狼几个进山溜达溜达么,花狼几个还挺能耐。”
大喇叭笑道:“咱头些天进山哪有这个速度啊,一般都是过晌午才能见着牲口,你这点子真好啊。”
“啊,老弟,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们屯的邓大夫。”
徐宁迈步上前,伸手道:“邓大爷,小前儿咱们见过,那前儿我胳膊掉了,还是你给我接上的呢。”
“是,我记着你呢,这些天也没少听你的事儿。”
老邓瞅了眼黄毛子,笑说:“确实挺有能耐,枪法也不错!”
随后两人和蓝国栋、老韩、李麻子打个招呼,便问道:“你们咋这时候进山啊?这都快到一点半了。”
大喇叭说道:“诶呀,别提了……”
随即几人说起了他们上山的目的。
原先太平屯猎老豹子的时候,不是租组个临时猎帮么,这猎帮拢共有七个人。
其中有个叫李野的,他是老邓表姐的儿子,也是他的表外甥,现年三十多岁,有媳妇和俩闺女。
昨个头午李野进了山,跟媳妇说要去沟塘子抠点鱼给孩子解解馋,也没说跟谁去,但八点多钟走的,直到天黑了都没回来。
她媳妇就有点着急了,恍恍惚惚吃完晚间饭,她就想要去找老邓说一说,因为她婆婆前年就没了,但再一想到以前李野去跑山也经常半夜才回来,所以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坐炕上没动弹。
瞅着孩子都睡觉了,她横竖睡不着,俩眼睛瞅着当院,直到三点多钟才听见外边有动静,她赶紧跑出去一瞅,见是李野,当即欢喜将其揽进屋。
到了屋打开灯,才瞅见李野满脸都是血,他的一条胳膊被划伤三道口子,李野媳妇见状有点慌张,便紧忙去找了老邓,将其喊醒之后,老邓套上衣服,提着箱子就来了李野家。
老邓瞅了眼李野的伤口,就知道他是被黑瞎子给挠了,幸好李野知道如何包扎,没有流太多血,他简单给处理了伤口之后,再给李野喂了点糖水,他就呼哈睡了过去。
直到早晨李野醒了过来,他就赶紧让媳妇去喊老邓,等老邓提着药箱过来后,李野才哆嗦着嘴唇说出原因。
“大舅,我跟胡志勇进山抠鱼,搁老母猪岭后身的后花园遇着黑瞎子了,当时我俩都没反应过来。
我俩刚要拿枪干,我就被黑瞎子扑了,这边胳膊被按住挠了一下,胡志勇响了一枪……”
第355章 又见大棕熊 码人进山
这件事要从头午李野去往南山沟塘子说起,他是在半路和胡志勇碰着的,当时胡志勇背着猎枪、布兜和冰川子,显然也是要去沟塘子抠鱼,两人一拍即合,便搭伙跃过小石河,往后花园方向走去。
但他们并没有到后花园,还离着二里多地呢,这地儿在山里,平常很少有人过来抠鱼,所以两人选的地方没毛病,两人使冰川子凿冰,抠出六七条白鲢、鲤子,瞅着临近晌午,便寻思就地笼火造饭。
可是俩人都没有拿饭盒,原本是寻思抠几条鱼就回家的,奈何胡志勇和李野都觉得,好不容易走到后花园,哪能就抠六七条鱼回家啊?都不够俩人分的,更吃不了几顿。
胡志勇就提议去找一圈山鸡套子,到时候烤个山鸡吃,不比单吃烤鱼强多了?
所以他俩就想去后花园寻摸寻摸山鸡套子,反正离的不远,能轻松走个来回,就这么地,俩人将冰川子和六条鱼、布兜藏到了草窠子中,然后他们背着猎枪,提着一条四五斤的鱼去了后花园。
这地方的落叶厚,入眼皆是红松和冷杉,俩人转悠一圈就轻松找到两个山鸡套,其中一个挂着一只山鸡。
胡志勇笑盈盈拎着山鸡说道:“李哥,咱就搁这笼火得了,烤鸡烤鱼咋地都够咱俩吃了。”
李野瞅了眼环境,指着一片空地,说:“去那边笼火,吃完得赶紧回去。”
这胡志勇是太平大队书记的亲侄儿,现年二十八岁,父母去世的早,他结婚都是亲叔胡林给操办的,婚后有一儿子,刚满六岁。
平常胡志勇就在屯部上班,没啥特殊职位,就是帮着打打杂,屯部每月给他开十块钱工资,而他也是闲不住,有空就进山抠点鱼,套山鸡跳猫子,有时候也能打着野猪。
但碰着野猪的几率很小,因为他不会掐踪,就连下套下夹子都是跟李麻子、蓝国栋等人学的,当然教他也是看在老胡的面子上,否则正经猎人哪能将吃饭的能耐随便教给他人啊?
就在两人放下鱼和布兜和猎枪,四处寻找柴火的时候,远处三四十米的一颗红松树下,一头沉睡的棕熊动了动鼻子,它吸口气似乎闻到了腥味,睁开迷茫的小眼睛,微微抬起了脑袋,再仔细蠕动鼻子,就闻到了人味和腥味!
这味道它有点熟悉,腥味是鱼身上传出来的,人味身上有些机油和捂巴味,这捂巴味就是没有经常换衣服,从而被汗水浸湿,反复干透之后残留的味道。
棕熊的眼皮上有一道伤疤,它正是扑死李山的那头棕熊,当时它将近七百多斤,而此刻却瘦一大圈,只剩下六百左右斤的体重。
全身毛发因受到积雪的清洗,变得顺滑发亮,但它的状态却不是很好,因为它很饿……
自从扑死李山后,它就向着白石砬子逃窜,虽说在那边吃了两头野猪,但在捕猎野猪的时候却费了老大劲,差点没将它累死!
所以它兜兜转转又回来了,因为它很熟悉这片地形,知道哪里能有吃的,果不其然,这食物都被送到了嘴边。
就在棕熊爬起身想要去寻鱼的时候,李野刚好溜达到了它旁边二三十米位置。
当李野弯腰捡起柴火时,便瞅见了一头棕熊在抬头盯着他,这一眼将李野吓的魂飞魄散,心里咯噔一下。
起初李野没敢动,它知道棕熊、黑熊都是瞎子,只要他不动弹,或许棕熊不会奔着他来,然而他却想多了,只见那棕熊起身发出一声巨吼,随即朝着李野奔来……
说来也巧,李野站的位置,刚好是棕熊和鱼之间的路线,因为鱼和枪、布兜放在了一块。
眼瞅着棕熊奔了过来,虽说李野耳膜被熊吼震的发麻,但他好歹也是个有经验的猎人,不至于被棕熊吓得走不动道。
他紧忙将手里的柴火朝着棕熊扔去,一捆柴火像是天女散花似的,沥沥拉拉的散落,有两根树枝落在了棕熊身上,它脑袋一歪,连声大吼。
李野转过身就往放枪的位置奔去,同时大喊:“志勇!黑瞎子!快拿枪!”
胡志勇的胆子也不小,他先是听闻熊吼,便猛地转头望去,就瞅见了李野拼命往他这边跑。
胡志勇听见他的喊声后,迅速做出了反应,紧忙将手里的柴火扔掉,然后朝着放猎枪的位置奔去,他两三步奔到树下,捡起地上的枪就递了出去。
他的枪里是有子弹的,因为这颗枪有保险装置,这玩应虽说没啥技术含量,但许多老撅把子猎枪都没有保险,这也是很多人进山之后,将猎枪掰开搭在胳膊上,随时准备装弹的原因。
之前有很多猎人,就因为枪没有保险,却提前装了子弹,失手崩了同伴,也有走火将自个崩死的。
这种事时有发生,后来猎人再进山,基本随时都保持着警惕状态,而李野和胡志勇却放下了警惕,居然将保命的猎枪扔在了树下,若是徐宁肯定干不出来,他在山上吃饭的时候,哪怕身边有狗围着,他依旧把枪放在腿边,或是背在肩膀上。
胡志勇先摸着了枪,但他的视线却被奔逃过来的李野遮挡,故而只能放下枪口,朝着左边迈了几步,站在一颗树下扫着四爪着地的棕熊!
“艹!大棕熊!”
这时李野一个前扑,窜到了树下,左手刚要抄起老撅把子,右手已经从兜里掏出了子弹,就在他爬起来准备压弹的时候,后方棕熊猛扑过来,直接一爪将他手里的枪扇飞了,同时将他的胳膊撕开两道口子,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棕熊站起身得有两米多高,发出巨吼,前爪即将落下,一旁胡志勇响了一枪。
这一枪击中了棕熊的肩膀,它向侧边退了两步,脚下没站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李野趁此机会立马起身,他瞅了眼落在雪地中的老撅把子,咬着牙奔了过去,他也不管老撅把子是否能炸膛,将其拎在手中之后,他刚填上子弹,便瞅见那头棕熊朝着胡志勇奔了过去。
“志勇!快跑!”
胡志勇正在往枪膛里压子弹,可眼瞅着棕熊朝他奔来,说不哆嗦是假的,他手指颤抖着,独头弹就掉在了地上。
胡志勇低头一瞅,紧忙转身就跑,喊道:“李哥!削它!”
李野抬起手里的老撅把子,扣动了扳机,只听‘噗’的一声,子弹居然哑火了!
“哑弹!杂艹的!志勇,你往家跑!”
胡志勇填好弹,转身搂了一枪,但他的精神是高度紧张的,所以这一枪根本没摸着熊毛,他绕着红松树左右乱跑,与棕熊兜着圈儿,绕回来之后,就瞅见李野举着枪喊道:“你快他妈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