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进屋呆会啊。”老太太说道。
“大娘,我们不进屋了,得先给狗送回去,要不然我一人牵不动这老些狗。”
王虎说:“大娘,你快回屋吧。”
“我仨回去了。”
正当仨人要牵狗转身往家走时,徐宁三人便瞅见隔壁大门走出来一人。
这人正是常西风,他手里提着一撮子炉灰,刚迈出门槛儿。
扭头也瞅见了他们三人,他微微一愣,目光就对准了靠着栅子的九条狗。
常西风略微呆滞,因为他瞅见了青狼和黑狼!
这俩狗是他梦寐以求的,前些天答应杨东去猎熊分他一股时,常西风就在琢磨咋才能将青狼整到手。
因为他原本定下的俩狗崽,被徐宁这损玩应给截下了。
可这才过几天呐?许炮家的青狼几条狗,咋就落到徐宁手里了捏?
正当他愣神的工夫,李福强也瞅见了他,一瞅是这瘪犊子。
当即不客气道:“你瞅啥呀?”
常西风回过神,顺嘴回道:“我瞅狗呢……”
他确实瞅狗呢,可话落到李福强耳朵里就变味了。
“哎我艹!你特么还敢起皮(pìer)。”
起皮的意思就是起刺儿、炸刺儿,通意是找事、闹事。
李福强作势就要提着扎枪给他一杵子,却被徐宁紧忙拦下。
常西风见状则飞快将撮子里的炉灰攘在栅子下。
而后迅速转身窜进家门,且两手一掰,就将大门合上了。
李福强瞅他回了家,急的直跺脚。
“你拦我嘎哈呀?”
徐宁拉着他胳膊,道:“现在跟他扯这里格楞嘎哈呀?”
“他特么骂我!”
王虎说:“强哥,他整不好真是瞅狗呢,我看他瞅着青狼黑狼,那眼睛都直了。”
“是么?”
徐宁点头:“恩,这事先记下,咱先办正经事。等闲下来再空收拾他!”
李福强瞅了眼站在门口,还没有回屋的老太太,默默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兄弟脑瓜子活泛,办事阴损。
所以听到徐宁的承诺,他也就没再找常西风毛病。
而院里鼓捣爬犁套驴的于开河,和他老伴也都听见了,但他俩都没有出声言语。
因为他们都知道前两天常家兄弟,干的那偷鸡摸狗烂后腚的事儿!
况且这老两口还吃过徐宁给的熊肥膘肉呢。
跟常家兄弟做邻居这些年,老两口可没吃着常家兄弟的东西,反倒是常家兄弟缺啥少啥都爱跟老两口张嘴。
徐宁朝着院里的老太太说:“大娘快回屋吧,我仨先回去送狗了。”
“恩呐,那你仨有空常来家里坐啊。”老太太说道。
“诶!”
三人应一声,便牵着狗朝老徐家走去。
前半段路,李福强闷头没吭声,可他这心里边越想越不舒坦。
就没忍住骂道:“这狗der真特么气人呐!”
徐宁劝道:“咱先忍忍,这事整不好真是碰巧,我也幺麽他是瞅狗呢。”
“这瘪犊子肯定是眼红咱牵着青狼和黑狼了,我二哥不是说过么,搁山上打围的,见着好狗哪有不喜欢的啊?更何况咱牵的是整个庆安最牛比的两条狗!”
徐宁点头:“虎子这话,说的在理。”
李福强磨牙切齿的说:“我就想削他一顿,要不然不解恨呐!”
“大哥,你放心,等咱从望兴回来就空收拾他,肯定有招让你削他,我还得让他俩搁屯子里待不下去!”
李福强听闻兄弟讲话,便心情大好,笑道:“哈哈,兄弟,该说不说,你是真损呐!”
他只想削常西风一顿,而徐宁却想让俩兄弟滚出屯子。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常家兄弟顶多是干了偷鸡摸狗的事,不至于结下死仇。
但以徐宁的角度来说,不将这俩兄弟整臭,他都算白活!
三人将狗牵进徐家院里,徐宁就先栓俩黄狗,然后才去栓黑狼几个。
而屋里,刘丽珍和韩凤娇、杨淑华正坐在炕上唠嗑。
瞅见空手而归的三人,感到非常意外。
前些天,他们没牵狗都能整回来牲口,咋牵这老些狗,却啥都没整回来呢?
但她们没有继续坐在炕上,而是紧忙走出外屋地,来到了屋门口。
李福强和王虎打着招呼,刘丽珍点点头。
她瞅着老儿子的背影,愈发觉着心里不得劲。
领这老些狗上山,啥都没打着就空手回来,属实是伤脸面。
她出声劝道:“诶呀,搁上山累了吧,赶紧进屋吃点槽子糕。也不用孬糟啊,啥也没打着不太正常了么。”
韩凤娇说:“是啊,瞅瞅你爸跟你二叔,有时候连上两天山,不也啥都没打着就回来了么,这有啥的。”
正在栓狗的徐宁一愣,他起身瞅着老妈二婶。
王虎拍着巴掌道:“诶呀!不是那回事,大娘,我们仨搁山上打着不少野猪整不回来了,就寻思先牵狗回来,再找个车将那些野猪拉回来。”
李福强笑着点头:“嗯呐,我们搁山上打着一头大刨卵子,四头老母猪和俩黄毛子,实在是整太多,我仨就寻思先回来了。”
徐宁笑了笑,该说的两人都说完了,他也就没解释。
刘丽珍和韩凤娇、杨淑华听闻一愣。
“啥?打着这老些呢?”
“诶妈呀,这…这咋打的啊?”
王虎和李福强趁着徐宁栓狗的工夫,就将山上发生的事,简短的说了一遍。
虽然没有说诸多细节,但也让刘丽珍三人听得目瞪口呆,惊颤连连。
待她们缓了会后,刘丽珍才问:“那你们找谁去拉牲口啊?”
“老于头于开河,他不是养活驴么。”
“啊,那行,你们快去快回,晚上还能烀肉呢。”
徐宁笑说:“我不去,虎子跟我大哥去。”
“你咋这么懒呢?”刘丽珍横眼不乐意道。
李福强说:“老婶,搁山上给我兄弟累完了,再说我们仨分工不一样啊。”
“老婶,让强子去呗,他闲着也没啥事。”
“那我大哥搁山上使扎枪,挑死一头黄毛子呢。”
王虎接话,“可不咋地,我强哥当时就是小吕布啊,老猛了!”
李福强笑笑道:“诶呀,李大将军,猛啥猛,这点事总提它嘎哈。”
“哈哈……”
众人敞开嘴大笑。
等徐宁栓完狗,李福强和王虎就出门找于开河去了。
他跟着老妈、韩凤娇和杨淑华进了屋。
坐在东屋炕上,杨淑华给茶壶里续了点水。
她本想给徐宁倒杯水,却让徐宁抢了过去。
搁自己家,还让杨淑华伺候,那就有点不像话了。
“你大哥搁山上真挑死头黄毛子?”
“嗯呐,原本他是冲着老母猪去的,我一瞅那老母猪二百多斤呢,就使枪给老母猪崩了,完后他就用扎枪给后头的黄毛子戳死了。”
杨淑华点点头:“那还挺像样。”
“恩,但我大哥刚戒酒,他这体力有点跟不上,等打完五头猪,他俩小腿就抽筋了,当时给我跟虎子吓一跳。”
杨淑华一愣,脸色顿时有些熏红。
因为昨晚间,这两口子搁一屋睡的,然后整没用的了。
“啊,抽筋没啥事。”
刘丽珍说:“常年喝酒是不行,强子这体格算是不错的,那以前我们屯有个人,喝酒喝的手直哆嗦,走二里地心都颤悠,平常啥活都干不了。”
“恩,好歹现在强子将酒戒了呢,等他仨从望兴回来,淑华你给强子抓点药补补,二婶这有方子。”
杨淑华点点头,“嗯呐。”
徐宁听她们唠这生猛话题,便将水杯放下,溜到东厢房换了身衣服。
他衣柜里有不少花里胡哨的衣服和裤子,比老爸老妈和徐龙加一块都多。
这些衣服裤子都是他搁街里瞎混时买的,夏天前儿给徐龙一件喇叭裤,可徐龙穿一次就还他了,嫌这喇叭裤der呵的,一点都不板正。
徐宁说他不懂时尚,这喇叭裤搁80年代初,那是风靡全国的东西。
城里人赶时髦都穿这种裤子,再配上白色胶皮布鞋和花衬衫,渍渍,老必了!
但是,你搁农村要是穿这套,谁逮谁说der比。
没招儿,现在屯里人还是有些保守。
不过徐宁也没想穿喇叭裤,现在是冬天,穿喇叭裤套不进去棉裤,那不得被冻死?
所以他换了套老妈亲手给做的裤子和棉袄。
这也就是老徐家条件好点,若是换做一些困难家庭,一家人甚至就一套衣服,几个人换着穿才能出门。
他换完衣服就躺在了炕上。
这炕温得乎的,想必是老妈晌午往灶坑里扔了把柴火。
屋里。